城中守军,亦紧张万分,手持兵刃,严阵以待。
为防城门再破,白日里已先遣人先行用铁链缠绕,重兵把守,以防腐尸之潮涌入。
城内,铁匠铺火光冲天,铁锤声不绝于耳,匠人们加班加点,锻造兵器,以供守军之需。
大夫们则忙碌于药房,调配草药,准备治疗伤员。
城中上下,无论老幼,皆全力以赴,共同抵御。
天帝化身守城将士,立于城墙之巅,耳畔传来副将的慷慨陈词。
副将司马昭,野心昭然若揭。
城主若不死,他何以篡位自立?
腐尸之乱,是他暗中操纵,欲将祸水东引,嫁祸于城主。
一旦城主遇害,他便可自诩为民除害之英雄,且又手握控制腐尸的秘香,只需在城主死后的某日,佯装驱散腐尸,便可轻而易举赢得民心,登上新城主之位。
腐尸威胁,更是他巩固权位的利器,谁敢轻举妄动,动摇其位?
他的算盘打得精明,只是可惜被权力蒙蔽了双眼。
天帝冷眼旁观,心中暗自叹息。
他以百姓为棋子,以生命为赌注,只为一己之私。
天帝深知,此等野心勃勃之辈,若不加以制止,必将带来更多的灾难,此番清算八百年前的烂账,正好将他一并收拾了。
夜风呼啸,腐尸恶臭随风四溢,城内空气凝重如铅。
随着一声震天的喊杀声划破夜空,城楼之上,万箭如雨,齐发而出。
副将正自得其乐,沉醉于众人俯首听命的喜悦,未料此刻竟有人悄无声息地立于其后。
“本君已记不清,自己有多少年未曾亲手了结一人性命。”那声音继续说道,仿佛在回忆着遥远的往事,又似在诉说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到了下面,记得多与孟婆要两碗汤,忘了本君才是。以免轮回转世,依旧害怕,让本君少了个信徒。”
言罢,金光一闪,刀锋已没入其躯。
刹那间,五脏六腑似欲崩裂,剧痛如潮,难以承受。
副将瞳孔骤然扩张,张口似欲发出临终喊叫,可震惊与恐惧交织,喉间竟无声可发。
身体不自主地战栗,心跳如鼓,热血沸腾。
仙界法器攻势,如何是肉体凡胎所能抵挡。
轰然一声,副将身躯遽然爆裂。
然此巨响,在攻城战之喧嚣紧张中,未引人注意。
副将死亡后,天帝瞬息化身其形,指挥守城之士,抵御腐尸侵袭。
……
与此同时,温淮阴与独孤澜根据土地的指引,抵达城主书房。
“二位神君,我们探查到的盏香气息就在此处。”土地说道。
因城中抵御腐尸入侵,守卫皆赴前线,偌大城主府中几无人迹,二人如入无人之境。
进入书房后,环顾四周,只见书架林立,卷轴满架,并无异样。
土地手指一暗格,轻声道:“这是城主密室入口,盏香之气便是从此处逸出。”
独孤澜走上前去,查看过后,轻推暗格,机关转动,书架缓缓移开,露出一幽深密道。
三人鱼贯而入,密室内昏暗不明,唯有壁上几盏油灯,发出微弱光芒。
密室深处,有细碎声响传出。
定睛一看,那人身着城主旧服,面容苍白如纸,双目无神,却透出森森寒意。
独孤澜原本轻松之态瞬间消散,面若寒霜。
温淮阴亦色变:“这是何物?”
“血祖赢勾。”独孤澜沉声道。
赢勾本是洪荒时期,黄帝麾下大将,因战蚩尤时违命,致兵败,黄帝怒而罚之,令其永守黄泉。
他虽表面顺从,却心怀不满,终日愤懑。
地酆都大帝镇守地界,纵有二心,亦难掀波澜,不曾想竟从地界跑了出来。
独孤澜目光一转,见僵尸虽似血祖,然气力不足。
正当二人细察之际,那人似有所觉,突袭而来。
独孤澜反应敏捷,身形一闪,推开土地,避过突袭:“你自行躲好。”
话音未落,独孤澜侧目见温淮阴冲出,心中一紧。
那僵尸虽气力不足,却非寻常可比,动作迅猛,力大无穷。
只见温淮阴掌中金光一闪,被划破的手掌鲜血涌出,染红铜钱,与僵尸激战。
铜钱沾血,金铁交鸣之声顿起。
“阿阴,攻其关节!”独孤澜大声提醒。
战况愈烈,铜钱与剑光交织,如网般困住僵尸。
僵尸连遭铜钱击中,灼烧其身,愤怒至极,猛冲温淮阴。
虽避过攻击,手掌轻触,血如泉涌。
独孤澜见状,眼神骤冷,身形一晃,加入战斗。
僵尸虽硬,关节处却显脆弱,温淮阴剑尖所指,僵尸动作一滞。
僵尸受击,惨叫连连。
藏匿起来的土地见此一幕,心惊胆战,不未料天界小神官如此勇猛,面对地界僵尸血祖,毫无惧色。
二人默契配合,攻守兼备,将僵尸逼入绝境。
终在一记猛攻后,僵尸头颅被剑气划开,黑气喷涌,身形摇摇欲坠。
温淮阴抓住时机,带血手掌直刺僵尸心脏,僵尸发出凄厉嚎叫。
僵尸终亡,地下留一木偶。
温淮阴拾起木偶:“并非血祖问世,只怕是有人以木偶沾血祖之气,施傀儡术焚香,操控腐尸。”
腐尸听命于盏香,实则畏血祖之威。
土地错愕不已,不曾想竟如此迅速便解决此事,赶忙出来。
相比起土地,独孤澜则显得忧心匆匆。
温淮阴打架,向来都是符文先行,铜钱殿后,血斩鬼门收尾。
如今与僵尸开打,便划开手掌,实在怪异。
“阿宿,你怎么了?”温淮阴收起木偶,回头便见独孤澜面色不虞,随即开口问道。
独孤澜抬起头来:“在想血祖气息在此,是何人所为,可否背后还有更大祸事。”
温淮阴闻言,安抚道:“放心,天帝既已开启南天门,便有诸多神官下界,我等若是解决不了,自能寻人相助。”
独孤澜抱着别样心思,应与他所答。
第59章
血祖气息消散,那些原本气势汹汹的腐尸,便如同盲人失明,茫然立于原地,不知所措。
城楼上,守军见此情形,心中大喜,士气大振。
一士兵见状,喜极而泣,高声呼道:“他们都不动了!”
“我们是不是得救了。”
众士兵纷纷交头接耳,不可置信之声此起彼伏,语气中满是死里逃生的震惊。
指挥战事的天帝,眸中精光一闪,见此情形,料想温淮阴等人已得手。
天帝随即调整战术,令弓箭手准备,箭如飞蝗,射向那些失了目标的腐尸。
同时,他暗中释放自己的仙力,仙力磅礴,瞬间覆盖箭矢之上。
箭矢穿透腐尸的躯体,发出沉闷的声响。
仙力加持的箭矢,在穿透腐尸的瞬间,点燃其身。
霎时间,城外哀嚎遍野,腐尸纷纷倒地。
此时,南天门内,撞钟之声骤起。
天兵天将闻之大惊,纷纷侧目,朝着钟声响起处看去。
随即,只见封神榜处灵光大盛,祥云汇聚。
无数星光闪烁,如流星雨般,朝着人间散去,落入凡间各大神官庙宇之中,将血祖与盏香之事传达,以助加快消灭腐蚀攻城事宜。
百姓们看到这奇异的景象,纷纷跪拜,祈求神灵的庇护。
察觉到封神榜异动,独孤澜侧目一瞥温淮阴,见其神色如常,无甚异状,悬起的心才稍稍落地。
温淮阴飞升未久,凡间未有立庙供奉,是以天帝此次借助封神榜传令,凡间无庙宇之神,自然难以感知天命。
“怎么了?”温淮阴正与土地说着话,回头便见独孤澜在看着自己。
独孤澜瞬间收起沉思之色,随即展颜一笑:“原以为不过是些小鬼作祟,扰乱阳宅,化为阴宅,却未料想竟牵扯出八百年前的旧案,更涉及地界之事,前几日的经历,确是惊心动魄。”
话音落下,温淮阴轻步上前,主动张开双臂,将独孤澜拥入怀中。
“事已至此,皆已了结,此番动静之大,地界定会妥善安置。”温淮阴以为独孤澜近日之事受惊,便柔声安慰。
面对温淮阴的怀抱,独孤澜自是欣然接受。
两人相拥片刻,独孤澜轻轻松开,抬头望向温淮阴,眼中带着几分笑意:“有你在,我便安心。”
温淮阴微微一笑,眼中满是宠溺。
此时,土地神见二人情意绵绵,顿时尴尬得想要在地上找条缝钻进去。
温淮阴回头,就看见土地低着头,在地上好一顿找。
“土地,你可是何物掉了,我可帮你一起?”温淮阴好意问道。
土地闻言,连忙摆手,脸上露出一丝窘迫的笑容:“不,不,并无丢失何物,小神是在看地上哪有缝隙,一会儿好回家。”
三人从地下密室步出,眼前景象已非昔日繁华。
城外腐尸虽已被尽数击退,但城内却是一片凄凉。
街道上,昔日的欢声笑语已被哀嚎与哭泣所取代,百姓们惨遭不幸,城池亦遭重创,断壁残垣随处可见,重建路途漫漫。
温淮阴望着这满目疮痍,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悲悯之情,他轻声叹道:“战火无情,百姓何辜。腐蚀退去,只怕疫症也会造成不小伤亡。”
“鬼祟作孽,仙界自然不会不管,药王已再人间河流处投下灵药,百姓用水后,疫症自会逐步减轻。”独孤澜说道。
听闻此言,温淮阴才稍稍放心。
思及自己的小茶摊,温淮阴心念一动,急切投向独孤澜,欲探询张槐境况。
“魂力已日渐稳固,只是其真身遭锁魂钉重创,即便痊愈,亦需重新铸就一副仙躯,以承其魂。”独孤澜说道。
温淮阴犯了难:“经此一遭,只怕他的修为都化为乌有,身上无半分修为,又有五百年命数,要造一副能承载这样灵魂的仙体,并非易事。”
独孤澜手中确有铸仙躯之材,但都是八百年前为温淮阴铸体所剩的边角料。
此等物件,即便是残料,对张槐而言,亦过于霸道,并非铸体上选。
观目前的形势,最好的便是先寻合宜之物,若真无所得,便将手中残料再行拆分,或也勉强可铸就一副。
……
几日后,灾情退却,城中重建正有条不紊进行。
“你怎么还不走?”独孤澜直视那悠然自得的天帝,坐在那翘着二郎腿,嘴里还不断吃着毛豆的天帝。
“我帮你一道解决了如此大麻烦,事情结束,便想赶我走了?”天帝笑意盈盈,手中剥豆的动作依旧流畅,仿佛未曾听闻独孤澜的催促。
“天庭事务复杂,你得回去坐镇。”
天帝哈哈一笑,将最后一颗毛豆抛入口中,方才缓缓起身,拍了拍手上沾的毛豆沫:“不急。”
随即,天帝笑吟吟扬声向温淮阴唤道:“温老板,毛豆已尽,可否再添一碟?”
温淮阴闻声而应:“即刻便来。”
说完,继续在灶台边忙活。
“明明同榻而眠,他比你更懂待客之道,也更易相处。”天帝对独孤澜投以调侃的眼神,笑意更盛,“你怎未学得他几分所长。”
独孤澜嗤之以鼻,随手取下柱上小铜盘:“家中自是得有一人扮红脸,一人扮白脸,才能兴旺。”
话音未落,独孤澜将铜盘递近天帝唇边:“小本经营,不赊账,付钱。”
天帝被他气得笑出声来:“你不如直接塞我喉中索钱。”
独孤澜挑眉,似在思量此举之可行性。
天帝知其行事不按常理,恐其真有此举,急忙幻化银锭置于盘中。
“余银为他建庙,飞升已久,凡间竟无庙宇,实在是寒酸。”
处理完腐尸之事后,天帝意外得知温淮阴在人间无庙,未得封神榜消息,大为惊愕。
谁家神官混得如此寒酸,当真是可怜见。
“你也够小气,在他身边这么久,连个庙都不给他建。”天帝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眼神里满是嫌弃。
“无需。”独孤澜淡然道。
天帝愣怔片刻,似有所悟。
“他何时能归位?”天帝低声问。
独孤澜本以为温淮阴飞升不久便会归位,却久未见动静。
“不知。”独孤澜答。
“他迟迟不归位,恐有变故。”天帝面露凝重。
突然,天帝又似乎想到了些什么:“可是水域渊暴乱影响到了他?”
独孤澜眸色微沉:“水域渊镇压速度很快,应当不会有影响才对。”
二人细说着,独孤澜往温淮阴那处看了一眼,总归眼里是有些许担心。
独孤澜未及再言,温淮阴已端来新炒毛豆,热气腾腾,香气四溢。
天帝见此,即刻换颜:“这是又换了道做法?”
温淮阴微微颔首,道:“茶摊上的毛豆皆以蒸煮,味道略显单调,做了些许不一样的,您可以试试。”
“这香气,确实与众不同。”天帝赞叹道,随即将毛豆放入口中,细细咀嚼。
毛豆的外壳在齿间轻轻裂开,释放出一股浓郁的香气,伴随着恰到好处的咸香,让人回味无穷。
“妙哉,妙哉!”天帝连连点头,对温淮阴的手艺赞不绝口,“小温老板,你这手艺真是不错。”
尤是尝过澜夙所制的毛豆,更觉其味美绝伦。
若问其如何得知澜夙手艺之差,也实在是他自讨苦吃,半点都不小心。
某日闲来无事,前往九霄云阙寻他一道钓鱼,见其案头有叠毛豆,便随手拈来一颗,这一尝可好,险些让九重天的丧龙钟响起。
偏偏澜夙还在一旁,看着他脸色由红转白,由白转青,愣是连把手都不搭一下,实在无半点仙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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