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英气是吧。”陈散递给霍桐一瓶饮料,脸上有一种与有荣焉的得意。
她们的咸鱼簌宝在跃龙门的时候,也有凛凛之风呢。
在霍桐、陈散都没有参与到游戏中的时候,宁簌总不能一个人沉浸在射箭中。射了十来支箭后她就放下了弓,在眼尖看到霍桐拿纸巾的时候,她火速地用袖子擦了擦额上的汗水。看着微微发颤的手说:“太久没玩了,有点勉强。”
“姐姐已经很厉害了。”霍桐发自内心的赞叹。
宁簌朝着她笑了笑,没接腔。
三个人离开射箭场馆,到湖边长廊支起的小木桌边喝茶。
荷叶亭亭立,隐约看到探出的淡粉色花苞,还没到彻底绽放的时候。
闲侃了一段时间,在水上玩的朋友们拉了一个群,发了一些照片的同时,又提议去野餐。
宁簌单只手支撑着下巴,浏览着群里的消息,发了个“好”,她没什么可反对的。从群聊退出来后,她又盯着被置顶的聊天框出神。
要不要跟殷楚玉分享呢?
她们现在只是普通室友关系,似乎没到能分享的程度?
可她出门的时候,告诉殷楚玉去哪里了,这说明游玩的事,殷楚玉也小小地“参与”其中了吧?
正在出神,一条好友请求发来。
宁簌瞥了眼,看到备注是“霍桐”,她抬眸,看到霍桐笑着朝她晃了晃手机,点了通过。
霍桐给宁簌发了几张照片,都是射箭时候的风姿。
宁簌回复:“谢谢。”她将照片都保存了下来,咬了咬下唇,挑选了其中最靓丽的一张发送给了殷楚玉。她的心忐忑不安地跳着,耳垂充血发红,她将手机倒扣在桌面,用手扇了扇风,试图降下内心深处那团骤然烧起的火。
怕殷楚玉不回复。
也怕殷楚玉回复一个问号。
陈散先前在跟群里人沟通,乍一抬眼看到宁簌的动作,纳闷道:“蜜蜂螫你了?”
宁簌:“……”谢谢她的好朋友,现在什么情绪都没了。
当一堆人凑到一起野餐时,那就不是三个人能比拟的热闹了,叽里呱啦的,没有谁的话头会被落。在热火朝天的氛围下,就算心中有所牵挂,宁簌也要尊重朋友们,而不是悄悄地玩手机。
殷楚玉看到宁簌的消息,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
她关闭了所有会影响她思绪的社交软件,直到将初具雏形的剧本发给梁成君后,才去看消息。
处理了一堆有用无用的讯息后,殷楚玉才打开与宁簌的对话框,点开那张照片的原图保存下来。
谁给她拍的照片呢?陈散吗?
殷楚玉心想着,直接折回去戳开陈散的朋友圈。相较于宁簌的清寂,陈散就不一样了,一连几条九宫图。殷楚玉在其中找到了宁簌的身影,以及……跟宁簌距离颇近的黑长直。
她是谁?
以殷楚玉的记性,不难想到陈散替宁簌“征友”的事情。
她抿了抿唇,心中有些不太痛快。
她又烦躁这种不痛快。
回到与宁簌的对话框,殷楚玉敲下了“生日快乐”四个字,在发出去前又一个个字删除。
祝福的人那么多,又怎么会差她一个?
许久之后,殷楚玉发了“很好看”三个字过去。
可直到半小时后,她都没等到宁簌的新消息。
手机微微震动。
回神的殷楚玉抚了抚眉眼,在看到“梁成君”三个字的时候,眉头倏地蹙起。
她点了挂断,没多久,梁成君就发来消息:“邮件我收到了。”
殷楚玉:“嗯。”
在梁成君看完并且提出跟剧本有关的问题前,她都不想回复对方。
殷楚玉找到关和璧,问她“在忙吗”。
得到“不忙”的回复后,殷楚玉才打了个电话。
“姐,你认识天心湖营地那边的人吗?”
关和璧:“认识,怎么了?”
殷楚玉抿了抿唇,说:“想预定她们今晚的无人机和烟花表演。”
关和璧:“今晚?”
殷楚玉:“不用创新设计,就是很普通的生日庆贺。那边有足够的经验吧?”肯定会有现成的以备不时之需。
关和璧笑了一声,说:“我们家没有人在五月生日。”顿了顿,她又打趣道,“怪不得云无心说你之前托她雕东西呢,是要送人吗?我把那边负责人的联系方式给你,你自己跟她面谈吧。”
殷楚玉木着一张脸,已经做到被关和璧刨根问底的准备。可关和璧没有追问,可能是云无心这两天搭理她了,让她只有兴趣回味自己短暂而又扎嘴的“幸福”。
从感慨中回神的殷楚玉,压低声音:“我没在天心湖那边。”
关和璧:“?”那给谁庆生?殷楚玉简短的一句话让她有种迫切需要吸氧的窒息感。
她们家前车之鉴还不够多吗?!她的好妹妹怎么能重蹈覆辙!
第26章
关和璧的迫切碰上了沉默如青山的殷楚玉, 只有举手投降的份。
殷楚玉不说,她能怎么办呢?
殷楚玉没在天心湖那边,她除了替她把事情安排妥当, 还能怎么做呢?
“你不要忘记了自己的初心。”关和璧嘱咐殷楚玉,咬牙切齿说话, 恨铁不成钢之情溢于言表, “你不要跟我和妈妈她们那样。”
“不会的。”殷楚玉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我没有你那么变态的占有欲。”
云无心爱关和璧吗?爱的。但并不妨碍她想要逃离关和璧。
关和璧:“……”挂断了电话后, 很认命地替殷楚玉处理后续的事。
手机屏幕变暗, 殷楚玉轻轻地笑了笑。
她那平静寡淡的生活终于再度出现了涟漪, 那无法忍耐的庸常和重复里,又出现了一张熟悉刻骨的脸。
可她依旧彷徨茫然,时时落在矛盾的心态中。
她要炽烈吗?还是只是因为长久的庸常才生出对变数的渴望?等到变数降临时, 是不是又想回到宁静里?
天心湖营地。
各种各样的项目足够宁簌她们玩到晚上。
晚餐是坐在湖边的烧烤区吃的,摆放的折叠桌子上还放着一个蛋糕,不远处就是各种各样的烤串,可谁也没有觉得不合时宜,围坐在一起, 哄笑声接连不断。日落的时候, 霍桐拿了吉他过来,弹了一首《生日快乐》, 朋友们摇晃着附和,口中哼着歌。
“你要不要许个愿?”陈散拍了拍宁簌的肩膀。
许愿两个字一下子就让宁簌想到自己的梦——以及那神异事件导向的结局。“我没什么想要的。”宁簌打了个激灵, 没敢再有太多期许, 万一就幸运中奖了呢?愿望实现是好,就怕延迟, 就怕邪门的副作用。
“真的假的?”陈散睨了宁簌一眼,不信她的话。怎么会有人没有愿望呢?她不信宁簌明天想上班。
“假的。”宁簌扑哧笑了一声,她将双手十指交握,抵着下巴闭上了眼,在心里轻声说,“愿你自由。”
而这个你,是此刻没有在场的人。
是她在心湖平静时映照出来的唯一身影。
“许了什么愿望啊?这么久?是发送小作文吗?”朋友打趣道。
宁簌:“……”
很久吗?她就是花了几百秒想前妻姐而已!
闹过一阵后,朋友们拿起手机往群里发送新拍的照片。
宁簌也摸到了手机,点开置顶看那冷冷淡淡的前妻姐发来的近乎敷衍的三个字。
她还指望什么呢?难不成还想让前妻姐挥笔洋洋洒洒写一篇千字赋文来夸她吗?再怎么说,都比句号或者问号要来得好。
在一团阴影移来的时候,宁簌瞬间警觉起来,一鼓作气退出对话框,点进积累了无数消息的小群。她推开鬼鬼祟祟的陈散,在群里挑挑拣拣,保存了一张蛋糕小半入镜但又没那么凌乱糟糕的烧烤架照片。等陈散又去骚扰其它人时,她才暗松了一口气,重新点进跟殷楚玉的对话框,将照片发送。
“在湖边吗?”
殷楚玉秒回,可对照片没什么表示。
也许她前妻姐都懒得点开看。
宁簌暗哼一声,说:“是的,天气晴朗,能看得到星空。”
殷楚玉:“喝酒了吗?”
宁簌看着空瓶子,回复:“喝了很多。”
殷楚玉没再说话。
宁簌内心升起一股烦闷的情绪来。
她好端端的干什么要给前妻姐发消息?
不发消息她就不会知道自己有所求,就不会因未满足产生烦躁。
她许愿祝福前妻姐,为什么前妻姐不祝福她生日快乐呢?
宁簌知道自己的情绪的又开始无理取闹了,可她乐意,反正只有她自己知道。
“姐姐在等消息吗?”在宁簌没注意的时候,霍桐来到了陈散的位置,好奇地望着宁簌。
“没有。”宁簌矢口否认。
霍桐暗松一口气,开玩笑道:“还以为姐姐是跟很重要的人聊天呢。”没等宁簌回答,她又低声说,“还有一些照片,等回去后,我再发给你吗?”
宁簌一愣:“不是发在群里了吗?”
霍桐耸了耸肩,笑道:“群里发的基本都是合照,至于单独的,我怕刷屏,到时候都私发给各位姐姐啦。”
宁簌一脸了然:“谢谢你。”霍桐身上洋溢着青春热情,不像她,懒到一张照片都没拍,全偷的别人的。
夜色朦胧。
湖边的灯接二连三地亮起,照着粼粼生波的湖水,像是银河坠入凡间。
霍桐之后说的话,宁簌没怎么听见。
因为烟火声忽然间响起,焰火冲天而起,将天穹渲染得五光十色的,十分炫目迷人。
陈散绕到了宁簌身边,叹气道:“这种新型的字幕图案烟花,一发三五千,气人的是还预约不到。”也不知道是哪家千金请营地的人来看一场的烟花盛宴。
烟花持续了几分中,散落的、零星的焰火渐渐沉暗,只留下一片余烬。可黑暗只持续了片刻,一道流光仿佛神工抬笔一点,炫目的光华骤然荡开,在夜空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还有无人机表演唉?”同伴们兴致勃勃地抬起头观看,眼中满是惊叹。
附近的人不少,闪光灯亮起,显然是有人拿着手机拍照录像。
无人机队列变幻,光芒如水流般淌动,慢慢地拼凑成一个巨大华美的蛋糕,以及“生日快乐”四个字流光溢彩的大字。
“好巧啊,这就是天意吗?”陈散拍了拍宁簌,拿起了杯子,与众人碰了碰,道,“来祝我们簌宝生日快乐!”
一群人再度欢呼,旁若无人地唱着了生日祝福歌。
宁簌被e人朋友闹得面色发红,她低着头看手机屏幕。
一道新的消息进来,是殷楚玉发的。
她说:“生日快乐。”
无人机的表演还没结束,天幕的流光仿佛来自宇宙的祝福。
宁簌的心忽地一颤,想到一种可能。
但会吗?
她赶忙摇头,打消自己可怕而又荒唐的猜想。
天幕的光芒持续了半小时才缓缓散尽。
陈散搭着朋友的肩膀,在说露营的事,这边的装备齐全,想“拎包入住”或者自己搭建都行。她扭头看宁簌:“簌宝,要不再试试请假?”
“或者明天赶早回去。”
陈散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露营是在选择了天心湖后才决定的,大家借机来玩一阵,请上了年假。但是她把最重要的事情给忘了!没告诉宁簌。
“我要回去。”宁簌的眼神在灯光下有些迷蒙,像是秋湖上被风吹动的雾。有些醉意在微风中酝酿,那无人机带来的残余光点仿佛没有从她的视野中消失,而是经由她的想象,重新拼凑成一道身影,却可望不可即。
“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里有人在等你呢。”陈散打趣道,也没强求。
宁簌眼皮子一跳,说了个“有”字。
“姐姐跟人合租吗?”霍桐托着腮问。
陈散也一脸深沉看着宁簌。
宁簌慢吞吞补全:“猫。”
回程要一个小时,这边有许多出租车往来,可太晚了终究不安全,还影响第二天的状态。宁簌已经给朋友们打过预防针,所以在十点半她提出要离开的时候,朋友们并没有异议。
“你喝了不少,我送你过去。”陈散说。
“我也一起。”霍桐一骨碌站了起来,她才毕业,没急着找工作,连假都不用请,跟陈散她们一块儿玩。
宁簌还没应声,一个电话就打来了。
陈散凑得近,但黑暗中眼神不大好,只看到名字时一长串,隐约有个“前”字。
宁簌避开了陈散、霍桐,往边上走了几步,才用手掩着唇,小声道:“喂,我是宁簌。”
那边沉默片刻,说:“结束后就来A口,我刚好在这边。”
宁簌:“……”
这个“刚好”是不是太巧了?
没等她回答,殷楚玉就挂了电话。
宁簌抬步走向陈散、霍桐。
“是谁啊?”陈散随口问道。
宁簌有点莫名的心虚,她没回答,而是说:“你们去玩吧,不用送我。”
陈散懒散的目光因为宁簌一句话变得越发警觉,只是碍于霍桐在,没法直截了当地问。
霍桐对宁簌的兴趣不减,道:“姐姐,没关系的。”
陈散转向霍桐,笑嘻嘻道:“我们还是回去吧。这么大一人,也没醉糊涂,不会丢的。”拉着霍桐离开前,陈散又剜了宁簌一眼,分明是说“等着秋后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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