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晚带着鼻音嗯了一声,在许南禾抽身的时候又亲了他一口,吧唧一声,很是响亮。
“明天还要。”
许南禾对上那双期待的眼缓了半晌才道:“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他后退一步,看着程晚的床道:“你的被子呢?”
周五晚上程晚专门给许南禾打电话说自己买了被子让他不用再带,信以为真的许南禾直接取消了订单。
“嗯……被风刮跑了。”
被什么风,抽风吗?
许南禾咽下口中的话,闻言道:“下个星期不论你买不买我都会再带一床来的。”
看着程晚那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所谓许南禾只觉无奈。
*
辩论赛结束程晚终于不再像个连轴转的陀螺了,他拒绝了许南禾每晚的探视,言道:“要有惊喜感。”
最让许南禾意外的是程晚和柳妍的关系竟然好了起来。
说是朋友也不恰当,只是两人经常会在某个课间出去一趟,等再回来时却都是一样的面红耳赤。
许南禾握着笔的手一紧,“你和柳妍关系很好?”
他冷不丁地出声吓了程晚一跳,程晚支支吾吾道:“因为辩论赛变熟了不少。”
那怎么和柳星就没单独出去见过面。
许南禾把疑惑按表不发,只道:“别分心,好好准备周三的表演。”
程晚小小的啊了一声,直到许南禾不再继续问他柳妍的事耳朵的红才淡了下来变成了诱人的粉。
程晚的眼睛发亮,悄悄摸摸地拿出手机点开了名为“世界第一福女”的人发来的文档。
程晚看完第一段就果断地按灭了手机。
【他把糖葫芦塞进他的嘴里,“我把最顶上带着米花的糖葫芦都给你了,你要好好吃,不要浪费。”
他听话地跟着他的指示去做,把白色的米花吃了个干净。然后无师自通地轻咬了一口那敷着金黄的薄壳糖衣的红色山楂。
“不要咬,吃糖要慢慢地用嘴巴去抿,用舌头去舔。要慢慢吃,一下子咬了个碎就没得享受了。”】
虽然柳妍全程没提他和他到底是谁,但已经收了好几篇小作文的程晚确实一眼就能知道谁是谁。
每一次两人都闹了个面红耳赤才回来。
程晚有时候都不得不佩服柳妍,他觉得自己以后应该都不能直视糖葫芦了。
到了晚上许南禾发现程晚竟然主动和自己拉开了距离。
“今天,今天不要抱着亲了。”
许南禾盯着那一直低着眼不敢看他的人良久才低声道:“好。”
许南禾压在程晚上边,两人中间隔着很大的空间,足以让穿被的风畅通无阻地打个转。
两只同样白皙但不同色号的手握在一起,青筋绷起的那一只的力道更大也更为强势,温驯有礼又一步不退地把柔嫩的指节扣在手心。
“唔……许南禾……”
程晚偏着头想要躲,上头的人对他含糊的声音充耳不闻。
许南禾握了握拳,哑着声道:“睡吧。”
程晚早熬不住困意,那句晚安轻的几乎无声,一秒入睡。
在没有光的地方人的欲望便会被无穷放大。
一声饱含复杂情绪的喟叹总结了所有。
*
周三晚上是社团汇演,表演的地方在学校的艺术会堂,地方虽大但也不足以容纳学校的全体师生。
也因此一中选择抽取学号的方式放票,若学生自愿放弃则票回流到抽票池进行二次抽取。
许南禾拿着票在场外等着段崇明,对一边的柳家姐妹颔首致意。
对柳妍见到自己会一幅老鼠见了猫的表情眯了眯眼。
他手里提着面包和牛奶等着待会儿给程晚送去。
社团汇演从下午就开始彩排,彩虹社的节目正好在饭点,连着排了三次,根本没有时间吃饭。
要不是许南禾偶然听人在食堂说他都不知道程晚竟是饭都来不及吃。
聊天列表的乱码头像跟躺尸一样沉在那儿,基本没主动说过话。
倒是通话记录里程晚的名字更为频繁。
段崇明急匆匆跑了过来,拍了拍许南禾的肩膀,“走吧走吧,表演马上就开始了你在这里干嘛呢?”
他这是为了等谁……许南禾带了些力道把那只手拍了下去。
段崇明龇牙咧嘴地收回手,头一转,才看到一边还有柳星和柳妍。
“诶,你们怎么还不进去?”
“呃,等人。”柳星顿了一会儿道。
“嗯嗯,对,等人。”柳妍紧跟着道。
“那我们先走了。”许南禾轻声淡道。
“嗯嗯嗯嗯,再见!”
柳妍忙不迭地点头,见两人走了才长舒一口气。
“我说你图什么啊?”柳星抱着手一脸疑惑道。
“我图他幸福。”柳妍虔诚道。
柳星:反正她是没看出来她们俩在这儿站这一会儿能让许南禾有多幸福。
柳妍背对着柳星掏出手机啪嗒啪嗒手速飞快地打了一串汉字。
世界第一福女:报!情报传递成功,可执行第二计划!
南有嘉禾:收到。
柳妍嘿嘿一笑,抓着柳星的手就往检票口跑。
“姐愣着干嘛,赶紧走啊表演马上开始了!”
柳星:我的母语是无语。
第33章 失控
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是一中的目标, 一中才不培养传统的只会死读书的学生,坚持贯彻德育和美育二者同舟共济的政策。
不强求,但一定给足了学生自由选择的权利。
社团汇演是学生最为期待的节日, 又名“潮人的文艺秀”。
街舞、机甲、话剧……种样繁多, 精彩至极。
社团汇演从不沿用以前的路子, 所以每一次的亮相都是精品中的精品,新颖至极的成品。
而呼声最高的节目莫过于彩虹社的走秀。
少年人总是崇尚着成为别人,风情万种的黑玫瑰,低语的恶魔撒旦……成为千千万万幻想的人。
但在山珍海味之中白灼大虾却独占了许南禾所有的喜欢,让嗜辣的灵魂都为其退步。
身着月白色长衫的人信步款款, 拿着书卷从幕后走到台前,他的步子很稳,端着肃穆的神情,在台前伫立后不经意投以一瞥,矜贵冷漠。
是看透世间的薄凉,是未打磨过的金石, 是让人一眼就能望到底的透亮。
苍凉悲壮的背景音乐只让人觉得他就是从另一个时空误闯入此地的人,这些天打磨的气质让他那样的浑然天成。
缥缈到让人根本抓不住,只能用眼睛认真去看, 强留下这仅存的一分钟。
强光照在程晚身上, 在黑暗中,他是唯一的光亮,平日见到的一点一点的改变在今晚迎来了彻底地爆发。
一如许南禾曾想象过的江南春色。
段崇明神情少有的凝重,他目不斜视道:“你怎么狠得下心让他去做这些。”
段崇明一开始是以为许南禾只是开玩笑, 只是想着让程晚大胆尝试, 他要比许南禾更了解程晚的过去,也深知程晚对聚光灯的抗拒。
他知道, 对久居黑暗的人来说骤然接触太阳只会让他们双目灼伤,若想成为太阳那就要承受剔骨换肉的痛。
程晚对自己毫不留情地下手让段崇明脊背一凉,原来,许南禾是认真的。
更让段崇明忧心的一点是,他再一次看清了许南禾眼里蒙上的冷漠。
和上一次看辩论赛的时候一模一样。
不是他的错觉。
许南禾微仰着头看着程晚退场,对于段崇明的质问只道:“我想知道他能不能成为太阳本身,就算他半途而废我也不会说什么的。”
段崇明:“……你明明知道他肯定会听你的话的。”
所以根本不会有半途而废这个结果。
段崇明没想到许南禾会审判程晚,他知道许南禾在看程晚有没有向上的决心,在看程晚挣扎着迈向新生。
但这种带着冷漠目光的审判怎么会是对着程晚呢?
这种初期的审视怎么会迟来这么久?
“其实我不想的,但不由自主地就会跟以前一样去看对方值不值得,”许南禾顿了会儿道:“但今天我发现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值不值得,我想让他向上,但却不会逼着他向上。”
“起初我推他一把只是想让他知难而退,但我没想到他会这么执着,这么的坚强。”
也这么的让他于心不忍。
许南禾一开始是不准备介入的,他不想也不愿意审视程晚,但循环的时间迫使他做出了相悖的选择。
去了南三以后,所有的一切就开始失控了。
程晚这段时间割舍掉缀在身后的阴影的决绝和行动让许南禾不由自主地开始观察起来,观察着他艰难求生的过程。
那些淡泊的情绪出现的很少,但总会在某些时刻占据上风。
但许南禾知道,这一次的审视和以往都不一样。
他并不在意审视的结果。
在尝到其中的心疼后许南禾就知道对他而言程晚不只是一个简单的帮助对象,也不是什么所谓的朋友。
是例外,是绝无仅有的例外。
心疼的情绪在慢慢发酵,最后演变成了滔天的大浪,浩浩荡荡地把许南禾一直以来的装聋作哑冲了个七零八碎。
“……这不太像你,冲动地插入,大刀阔斧地改革,还和他靠那么近,明明一开始他对你是拒之门外的。”段崇明泄了气道。
许南禾闻言笑了笑,“人生就是这么奇妙,永远都会发生意外,就算你自认规划好了一切命运也会猝不及防地让它拐弯。”
段崇明沉重的心情被许南禾这一打岔打散了,“呵,我怎么不知道你脱离了唯物主义队伍了。”
知道许南禾这次和先前不一样后段崇明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果然,爱情的力量就是伟大!
许南禾思考了会儿道:“嗯,大概就在我来江城那天吧。”
在那天脱离了唯物主义,打破自己的守则,一点一点退让着,去救一个要他循循善诱才愿意打开心防给他一个相救的机会的人。
见段崇明一脸不信许南禾提着东西道:“走了。”
“诶,你去哪?”段崇明可惜道,“陈说的表演就在下一个呢,这就走了啊。”
对于段崇明小声的叨叨他只在心里道:下次吧,有时间的话一定好好欣赏。
许南禾没有犹豫地朝舞台后走去,后面是衣帽间和化妆间,退场的同学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合照。
他一眼就望到了角落里的那颗染雪的青松,游离在人群外,离得很远。
在无人关注的阴暗之中。
许南禾走近低唤了一声,“程晚。”
许南禾的一声轻唤直接唤回了程晚出走的心神,眼神里的薄凉和疏离弥散,取而代之的是惊喜和依恋。
程晚不动声色划过许南禾手上的袋子,手指无意识地缩了缩。
扫了一眼离得非常远的人,程晚拉着许南禾的手进了后边的换衣间。
“想亲你。”程晚仰着头贴着许南禾的唇道。
他一眨不眨地看着许南禾的眼,没有放过里面任何的情绪变化。
从昨晚开始程晚就在期待这一刻。
程晚不知道柳妍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只知道对方看着自己身上的那身衣服满脸的感叹。
柳妍止不住地摆头,脸上惊艳的表情藏都藏不住,“怪不得,怪不得他想让你穿这个。”
程晚默了一瞬,问道:“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这绝对是许南禾的xp。”
“xp是什么?”
柳妍给自己的嘴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用文字聊吧,我怕被抓走。”
程晚眼神疑惑,对柳妍的间接性发作了然于心,看完柳妍发来的名词解释后脸皮一红。
他突然觉得许南禾给他挑的这一身长衫顿时沾染上了别样的味道。
程晚一瞬间想了很多,但所有的想法都奔着一个目的去。
亲了这么多天程晚从未见过许南禾有所反应,就好像他们真的只是纯情的亲吻,不夹杂一丝暧昧的纠缠。
只有他起了欲望,在那个自愿分开的晚上,在那个欲望因为对方的毫无反应慢慢冷却的晚上。
哪怕那个晚上许南禾出乎意料的强势。
许南禾仿佛在证实程晚说的那些话:亲吻也可以是朋友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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