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他向来没有任何抵抗力。
“许南禾, 什么叫值得,我真的值得你喜欢吗?”
许南禾垂下眼, 把程晚翻了个面,听着他哆哆嗦嗦地说出一个又一个自我贬低的词。
许南禾耐心听完程晚对自己的判词,俯身用嘴唇去找耳朵听到的哭腔,这里太黑,他的眼睛失去了作用,只能靠着触觉去寻觅。
当眼睛关上,所有的感官都会变得更加灵敏,耳朵在听细碎的哽咽,唇在碰柔嫩的脸颊。
顺着脸颊向上,许南禾舔掉了从眼角滑落的那滴泪。
很咸,也很烫。
“这些是值得的标准吗?”许南禾疑惑地又舔掉一滴饱满的泪。
“不是吗。”程晚闭了闭眼竭力忽视眼下的温湿。
许南禾斩钉截铁道:“不是。”
“值得是因为你本身值得,而不是因为你拥有什么而变得值得。喜欢的情绪来得简单,解释起来却很复杂。”
“程晚,不要妄自菲薄。”
“如果你不信就给我一个证明的机会,时间可以很长但我个人希望短一些,你要用心观察看看我对你的喜欢到底是不是怜悯在作祟。”
许南禾一边说一边蜻蜓点水地吻着他的脸,强行打破程晚所有的苍白、退缩还有迷茫。
“解决同情的方式有很多,但我从来没有把自己的心搭进去过。
程晚,我只喜欢过你,光是看见你心就会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
许南禾说不上来情绪是什么时候开始发酵的,只是现在回头去看却发现他们的一切都在出格。
他对程晚有着无穷的包容和容忍,耐心地一点点把他泥泞中拉出,然后满心欢喜地看着他变得明媚。
许南禾把半阖的唇缝舔开,让退缩回城堡的人逃无可逃。
让因为泪水发红的鼻头和眼尾重新染上另一种红蕴。
他看不见,却觉得定会如此。
程晚还是没学会用鼻子呼吸,他大口喘着气,细胞骤然接受太多的氧气,让程晚半死不活地心脏重新跳动。
程晚闭着眼,带着鼻音闷声道:
“要是没竞选成功也喜欢吗?”
“喜欢。”
“要是不想成为太阳也喜欢吗?”
“喜欢。”
“要是学会爱自己了可以更喜欢吗?”
“喜——”
许南禾微微挑了挑眉,把脱口而出的话截了一半,“可以。”
程晚眼角滑落了一滴许南禾遗落的泪,涩得程晚眼睛发疼。
许南禾,我想相信你,但又不太敢。
其实我想我的世界只有你,你的世界也只有我,但我知道我不能。
程晚咬紧了牙,深呼吸了好几个来回。
“嗯,那我还要亲。”程晚道:“要全然接受自己,就要顺从自己心意去做,我现在很想亲你,要更凶一点的那种。”
我不信你,我还是会用我的方式锁住你。
但这一次,你给了我很多的自信。
多到我想摒弃自己所有的不安,只把所有寄托于你。
“……好。”许南禾沉沉应下。
许南禾试图划破黑暗去看程晚的眼,想要揪出里面所有的不安。
他知道程晚还信奉着那套缠绕了十余年的理论,坚信着要去迎合才能得到爱。他给的安全感不足以让程晚放下所有的防备,全然接受他猛然爆发的冲动。
所有弯弯绕绕和故作相信都在许南禾心里过了个清明的路,他都懂,但却没有选择戳破。时间会证明一切,这一次他可以慢慢领着他往前走。
许南禾顺应着程晚的话把那晚的一切又经历了一遍,只是这一次他也感受到了相交的指尖独有的触感。
他们互诉心肠,却也互戴假面。
心意短暂想通,生理欲望顺势而上,不容拒绝地成为情感的添加剂,去掩盖暗流之下的隔阂。
他们依旧没开灯,让黑暗成为最好的缝合剂,把所有合理的不合理的裂缝统统粘合,强硬得不给任何人再一步后退的机会。
解决完程晚的“心理问题”后两人抱着坐在一起,许南禾时不时捏一捏程晚的后脖颈,然后一路顺着摸到软软的耳垂。
程晚的耳垂饱满又圆润,像极了许南禾那颗晕彩天成的珍珠,早在看到程晚的第一眼他就在想:
它们摸起来会不会一样的滑。
许南禾用手指轻拨着程晚插着黑色耳针的耳垂道:“本来我是想等你考完试再说的,没想到那天晚上的话对你影响这么大。”
“程晚,你是不是拿到了我心软的开关,怎么每次都让我打破自己的准则。”
程晚咬了口许南禾的脖子,他咬得很轻充其量不过是用牙齿磨了磨,但许南禾还是很给面子地嘶了一声。
程晚:“你自己说了你是喜欢我,哪有什么心软。”
许南禾缩了缩脖子,“心软是喜欢的衍生情绪,怎么咬人呢。”
“留下痕迹证明你是我的。”程晚舔了舔那处的皮肤道。
许南禾无声笑了笑,轻描淡写地给程晚复述了一遍自己的心理路程。
很显然程晚对他这碗汤很是不满意,他气极地又磨了磨许南禾的脖子:“你怎么可以擅自替我做决定呢,有那么多的太阳我为什么不去随便找一个偏偏找你呢?”
虽然那些太阳不一定会要他,程晚垂下眼眼神平静。
程晚把许南禾说的话又还了回去,让许南禾心里一酸。
这么浅显的道理怎么当时就魔怔了呢。
许南禾轻拍着程晚的背,道:“嗯,我的错。”
程晚直起身亲了许南禾一口,又快又准,一点不差地让唇和唇相对。
“原谅你了。”
他们单纯的唇贴着唇,却要比以往所有的互动来得勾人。
心意相通后骤然抽离,又再抽离后重回交融,一波三折的路用轻轻的一吻结束,一笔带过了以往所有的曲折。
“那我们现在算什么?”程晚问道。
算关系紧密的朋友吗。
“算男朋友。”
许南禾轻声道:“你可得好好把我留住,我很抢手的。”
程晚有些口干地舔了舔唇,心脏跳个不停,每一下都顶到了嗓子眼,“要怎么留?”
许南禾作弊似的把答案直接告诉了程晚,“想怎么留就怎么留,但我个人觉得你闪耀到所有人都认为我们两个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这个方法最好。”
“这样谁都不能抢走我了,所有人都默认我们合该相爱。”
“当你不怕失去我,你就永远拥有了我。”
…
桂花勾人的香从开着的门往里钻,刚才还依偎着的两人现在却面临着分别。
“不能不走吗?”程晚依依不舍道。
他的声音很小,有些怕自己的声音会回荡在空旷的走廊被谁听了去。
他拉着门,可怜兮兮地看着许南禾。
“那你以后见到外婆可别尴尬。”许南禾笑道。
这下程晚翻脸比翻书还快,扔下一句“那你还是快走吧。”就把门关了。
再次被赶出门外的许南禾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等他回去的时候段崇明已经走了,江外婆慢悠悠地抬起眼皮扫了他一眼,看见嘴角那道破口后眼神一暗,年轻人火气这么旺?
“哟,还以为你今天不回来了呢。”
许南禾拉开凳子坐下,“我怎么忍心让外婆一个人在家呢。”
哼,只会说些甜蜜的话,决定住校的时候没见他考虑这么多。
江外婆状似不经意道:“诶,你还记得你二叔公家的那个孩子吗?”
许南禾略一思忖,道:“江又?”
“对,就是这孩子前段时间公然跟家里出柜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二叔公那个性子,比你外公还古板,听说江又腿都被打断了。”
说完江外婆意有所指道:“江应如这家伙真是古板不知变通,一点也没有我通情达理。”
话已至此许南禾哪还不知道这是在点他,许南禾会心一笑道:“外婆,你别急,迟早会带回来给你看看的。”
江外婆白了他一眼,“那珍珠耳环只剩了一半,也不知道那孩子会不会介意,你说我要不要把他做成项链,或者手链?”
江外婆愁眉地想了会儿,怎么想怎么不合适。
“就耳环吧。”许南禾道。
祖孙俩把这件事正式过了个明面以后许南禾也不藏着掖着了,把话说开后只觉得分开的时间变得无比的长,他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见他。
第二天一早江外婆看着下楼的许南禾道:“今天这么早就要出门啊?”
“学校有事,得先走了。”
说完许南禾朝江外婆扬了个心知肚明的笑。
“哎,爱情让人盲目啊。”
许南禾背着包快步向外走去,把江外婆的话扔在了身后。
江外婆说早是真的早,初秋天亮的晚,七点半天才泛起鱼肚白。
许南禾从南街打包了一份奶黄包还有现磨的红枣豆浆,走出门没几步又倒回来点了一份桂花糕。
他到寝室的时候程晚还在睡,许南禾轻手轻脚地把东西放下,然后脱了鞋爬上了程晚的床。
程晚被凉气一袭,防备的动作在闻到熟悉的味道以后顿时失了力道,绵软无力地垂落下来。
他半眯着眼道:“你怎么来了……”
说话囫囵,睡眼朦胧的样子让许南禾一笑,“想你了。”
“嗯……”
程晚胡乱应了一声,转头又睡着了。
知道程晚最近睡得不好许南禾也没打扰他,用眼神描了好几遍程晚的脸才抱着对方睡起了回笼觉。
两道呼吸从此消彼长到同频不过几秒钟,散发着热气的豆浆糕点被忽视在了一边。
程晚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着自己腰上的手先是一愣,脑子渐渐清明。
“醒了。”
身后那道含着睡意的沙哑声让程晚一软,酥酥麻麻地感觉从耳蜗上传到中枢神经,让他缩了缩脖子。
“你——”程晚话一顿,感受着那个陌生的触感,有些紧张道:“你今天还挺健康。”
第37章 糖葫芦
“嗯……帮我检查一下。”
许南禾笑着咬了咬程晚红成一片的耳朵, 软骨委委屈屈地任他折磨着,不敢吭声
许南禾向来是从平原醒来,今天却少有的直达了珠穆朗玛峰。
心灵相契, 身体也不甘屈居人后, 就像许南禾先前说的那样:程晚的每一处他都很喜欢。
才醒来的人周身懒洋, 抱起来软乎乎的,许南禾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唯一的不同。
许南禾:“怎么今天害羞成这样。”
他平时可没见过程晚害羞的样子。
程晚闭着眼,忽视着前后两处没压实的被子灌进来的风,凉得他抖了个激灵。
他深呼吸了几个来回,催促道:“你快点……”
许南禾平日里总和他保持界限, 先前两人最亲密的行为也不过牵牵手,小舟山上那一抱都是他苦求的,后来就算是吻也始终保持着距离。
沉溺却又抽离。
从昨晚开始,一切都变了。
程晚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揭发的情绪,让许南禾真实地展露自己的欲望,而不是强装平静。
许南禾手心一紧, 看着怀里的人缩成了虾仁才道了句:
“好。”
最后奶黄包和豆浆杯拿到食堂用微波炉打了一下才得以进入程晚的胃,程晚幽幽地看着上方的时间道:“都怪你,早餐都要变成午餐了。”
“十点半吃早餐正好, 再说了量也不多, 还有地方放得下中午的饭。”许南禾一本正经道。
“而且,太早了不好。”
他的意有所指让程晚双耳一红。
程晚撇过头小声嘟囔了一句,“不要脸。”
许南禾沉吟片刻,扔出一句段崇明奉若至宝的话来。
“要脸干不成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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