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晚对此表示赞同, 但还是一脸不信地拽着许南禾回了宿舍。
程晚:“你自己把床单洗干净。”
“不是也有你的东西吗。”许南禾笑道。
“……你的更多。”程晚默了默道。
许南禾默默低头, 眼神如果可以化形那一定会把那被子望穿,程晚每次猝不及防的开腔总让许南禾一愣再愣。
阳台外晾晒的床单和被套带着洗衣液的清香, 以及一股淡淡的桂花香,顺着风的方向钻入房间。
许南禾有些无所事事地看着程晚刷题,下了几锅鸡蛋后突然开口道:“程晚。”
程晚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见他没了后话直接过来亲了他一口,乖乖道:“我在。”
许南禾被程晚的操作逗笑了,蓦然想起来两人之前也有过相似的对话,只是程晚的态度已经大不相同。
他把俯身的人按到腿上坐好,“和你说个事。”
许南禾缓缓道:“我准备参加今年的物理竞赛,去拿一个集训队的名额。”
“去争那个干什么?”程晚一顿,蓦地想到什么,“你想保送。”
“嗯。”许南禾肯定道。
对程晚眼底浮起的不满许南禾笑着亲了亲他的眼皮,“怎么一下子不开心了。”
才确认关系就异地,他该开心吗。
程晚闭着眼任由许南禾轻触着,“你为什么不想参加高考了?”
凭许南禾的成绩程晚有自信他会是江城的状元。
许南禾顿了片刻道:“想走一条不一样的路。”
他上辈子就是江城的状元,重来一次也不觉得再过一遍高考的独木桥有什么意思,而且他想趁着保送空出来的那段时间去做一件事。
故而早在之前他就和陈胜良透了个底,对方尝试劝过他,无果后还是接受了许南禾的选择。
对江城一中来说失去一个板上钉钉的状元何尝不是一种损失,只不过他们也不强求,少年的路终归要由少年自己来走。
许南禾:“人生要是事事都循规蹈矩不免太过无趣。”
程晚只以为许南禾是厌烦了枯燥无味的应试教育,推开许南禾的脸有些落寞道:“你要每,每个星期都给我打视频电话。”
他本准备说每天却又觉得这样过度黏腻,扯开的嘴角一收,又换了个词。
这是同意了?许南禾眼里笑意不断,认真道:“一定。”
程晚闷闷不乐道:“你得去多久。”
现在距离这学期结束不过两个月,要是许南禾这一去就是两个月,加上寒假他们就要近四个月不能见面了。
许南禾沉声道:“八个月。”
“八个月!?”程晚惊愕地重复道。
“嗯,八个月。”
许南禾摸着程晚的后脑勺给他顺毛,“二十五号得先去江城的集训队,要在集训队先过一关才能拿到最后国赛的名额,前前后后应该要一个月。”
“那后面的七个月呢……”
“一个月回来过春节,还有六个月,”许南禾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有一件事要去做。”
程晚问道:“什么事要做六个月,一定要在这个时间吗?”
许南禾:“……一定。”
程晚骤然泄力的表情让许南禾心脏抽了抽,他温声道:“这件事很重要。”
程晚撇过头去不想看他。
许南禾把程晚的脸掰回来道:“我会经常回来看你,绝对不是才确认关系就一走了之的负心汉。”
“什么都是你说了算。”程晚低着眼恹恹道。
“高考结束我会给你一份礼物,绝对物有所值。”许南禾着重道。
程晚默不作声地想着:再宝贵他都不会喜欢。
程晚极缓慢地眨着眼,把更多灰暗的情绪压了下去,“那你现在得补偿我。”
许南禾笑了笑,“说吧,想要什么。”
他欣慰地想到:这次这么快就把情绪调整好了,这段时间真的成长了许多。
“我想吃糖葫芦。”
这算什么要求?
许南禾不解道:“可以,你要吃哪家的?我记得江城有家百年老字号,他们家的糖……你——”
许南禾话说到一半,对上程晚不加掩饰的眼立马明白了什么。
“……你都在哪学的这些东西。”
程晚理所当然道:“长大了就懂了。”
当初你可不是这么说的,许南禾简直无法把眼前这人和被窝里像小猫一样可怜逼他后退的程晚联想到一起。
现在的程晚已经被渍成黄色了,从内到外。
饶是心里一片明了许南禾还是止不住地把底线往后拉,任予任求。
他看不得他黑如燕尾的眼里溢出来的渴求,于是每一次都狠狠栽进对方粗劣的圈套。
“躲什么,你不是想要吗。”
许南禾把外卖袋里的糖葫芦拿出来,把透明的糯米纸撕开,挑了一颗最大最红地递给程晚。
程晚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转眼又被唾液淀粉酶分解的糖葫芦卡了下去。
不上不下的感觉占据了所有的空气,肺强撑着让喉咙发出嗬嗬的气音。
果然不能太贪心,强行撑开喉管的感觉很是窒息。
没人能拒绝给小猫投食的感觉,尤其是当你知道它只会在你眼前露出那副乖顺的模样。心变得满涨,因为陌生和破格带来的恼羞在沉沦中灰飞烟灭。
许南禾心想:这大概也是喜欢的一种。
“江城老字号的糖葫芦果然名不虚传。”许南禾把糖壳咬了个嘎嘣响道。
他脸颊有些泛红,脸上的神情带着一股餍足,对一边还没回神的程晚道,“不吃?”
程晚无神道:“吃饱了。”
他的眼尾、鼻头甚至嘴唇都泛着红,一层比一层深,也只有雨打过的玫瑰才能媲美最后那层红的妖艳。
“……”
敌退我进,敌进我退,两人把这个战略执行的很好。
许南禾看着桌上的十串红彤彤的山楂沉默了很久,“可惜了,待会儿分给段崇明吃吧,他最喜欢这家的糖葫芦了。”
程晚若有所思地看了会儿桌上露出来的木签子道:“拿一点给柳妍吧。”
许南禾咀嚼的动作一顿,若无其事道:“你和柳妍关系很好?”
程晚眼神飘忽道:“一般。”
买主和卖主的关系,以物易物的关系。
许南禾把山楂残片吞下,抬起程晚的下巴亲了一口。
“我吃醋了。”
程晚咽了咽口水,声音嘶哑,“你吃什么醋。”
许南禾把他按到床上,自上而下俯视着他道:“吃你们俩的醋,时不时就要和她出去一趟,回来的时候两个人的脸都是红的。”
许南禾俯下身浅啄着程晚的唇,尝到了一点点特殊的味道。
他的眼神一暗,想到方才不愿意松口的某人喉头又是一紧。
许南禾才平复下来的心又有些乱了,他面不改色道:“你知不知道大家背地里是怎么编排你们的。”
“不知道。”程晚呆呆道。
以前别人编排他都是些难听的话,程晚看许南禾的样子就知道那些话应该和他想的不一样。
“他们说,你和柳妍好事将近。”
程晚立马反驳道:“没有。”
“我只喜欢你。”
程晚直白的喜欢没许南禾动容半分,他压着程晚的手,盯了程晚很久,把程晚盯得脸上的血色都少了不少。
以为许南禾不信,程晚有些着急道:“我和她只是——”
“只是什么,程晚,你都不跟我好好解释我要怎么相信你。”许南禾强绷着嘴角,沉沉道。
程晚喉结滚了好几次,异物感不合时宜地张扬着,许南禾的质问既让他心里升起了一股满足又让他无所适从。
和柳妍说的那些话程晚一点也不想让许南禾知道。
那些东西太过露骨,程晚不想许南禾看。让他来就好了,他看得出来许南禾什么都不懂,他要成为许南禾的第一个例外。
不管是情感的喜欢还是生理的冲动,每一处他都要得到第一次的印章,许南禾不给他便设套去抢。
他要许南禾永远也忘不掉,如果以后会分开……他也要让许南禾永远记住自己,忘也忘不掉,看到所有都会触景生情地想起他。
程晚躲避的眼睛除了羞涩更多的还是阴郁和暗哑,浓雾一般盘踞在眼底。
“程晚。”
许南禾的头压在程晚的耳侧,知道程晚最抵不住自己这样压着嗓音唤他便故意咬着他的耳朵低声道:“程晚,不告诉我吗。”
程晚偏过头对上许南禾清澈温和的眼后所有拒绝的话都变得杳杳无踪。
反正,那些东西也是关于他们两个人的不是吗?
他红着脸道:“你先松开我,我给你看。”
许南禾憋着笑看着重获自由的程晚手忙脚乱地地去摸手机。
“你自己看吧。”程晚垂着眼不敢看他。
许南禾好奇地接过手机一看,先是对程晚的名字挑了挑眉。
他看着满屏的文档道:“你们聊天都是靠着文档单方面交流的?”
他向上滑了一道,看到周三晚上的聊天记录后眼神一凝。
这两人在设套对付他?
“你……”
程晚低着头等了好久头顶才传来一声低沉的话。
许南禾面不改色地翻阅着,看着熟悉的字组成陌生的词,在特殊的语境下扮演着特殊的意义。
“你们平时都在交流这些?”
“啊……”程晚小声啊了一声。
许南禾的指尖一顿再顿,突然道:“我倒觉得你要当我的老师了。”
他放下手机道:“过来。”
程晚抬头仔细观察了一番许南禾的脸色,见他没有生气才挪着步子坐到了他腿上。
程晚也不辩解什么,只是眨着个黝黑的眼,一脸无辜又单纯地看着许南禾。
“背着我学了这么多东西?”
许南禾捏着程晚的耳垂道,他把黑色的耳针取了下来,揉着那缀了个洞的白色软玉,爱不释手。
程晚不敢说是嫌弃许南禾教的太少也太慢,再说他觉得自己要不先开枪许南禾定不会主动还击,但心里百般想法最后也只敢道:
“……学海无涯。”
“长本事了你。”许南禾沉着眼道。
许南禾绷着的脸还没维持几秒就自己散了个干净,他抵着程晚光滑的额头道:“我想吃樱桃。”
程晚脸一红,讷讷道:“秋天哪来的樱桃,还是吃车厘子吧。”
“不想吃车厘子,就想吃樱桃。”许南禾满眼揶揄道:“听说,你种的樱桃特别好吃。”
程晚:“……”
“园长,你家的樱桃园今天不开门吗?”许南禾循循善诱道:“我来尝尝好不好吃,好吃的话我多买一点。”
柳妍的小作文化形后让程晚直接羞了个大红脸,他吞吞吐吐道:“……还没熟。”
许南禾直接笑出了声,抱着程晚笑得肩膀都在耸动,过了好久才温声道:“那果子熟了以后记得告诉我。”
“嗯……”
“以后要是再看这些我就帮你把它们全部实现一遍。”
此言一出程晚直接瞪大了眼,第一反应竟然是期待,如果全部实现一遍……
程晚扣了扣手,忽略掉极速跳动的心,道:“不看了,再也不看了。”
以后他会自己实现的。
至于学术论文,他可以去贴吧看,程晚有自信许南禾不会发现那个地方。
“以后我会好好拉快教学进度的。”许南禾满意道。
有些事,他想亲自教。
以前慢是因为两人是朋友,是在教学,虽然糊里糊涂但到底是没有越线。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们身份转变,行为跨界,有些沉睡了十八年的事也合该提上日程了。
*
半个小时后程晚还是拎着那五串让他签下“丧权条约”的糖葫芦放到了柳妍桌子上,至于另外五串,被不知情的段崇明和陈说瓜分了。
段崇明难得有些恹恹,趴在桌上朝他们凄凄一笑,捂着自己的胸口没说话。
许南禾疑惑道:“你胸口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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