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花雅淡淡地说,“今天怎么来了?”
“看你比赛啊,”江彧开了车窗,点燃一根烟抽,“差点儿没赶上。”
花雅沉默,低头玩儿手机。
“从西藏回来我忙着处理两件事儿,”江彧吐出一口烟气儿说,“一个是周海军的,一个是江旋的。”
周海军他能猜到是为什么,江旋能有什么事儿?
“你说江旋转学到哪个地方比较好?”江彧问。
花雅刨拉手机的动作一顿,偏头看着江彧,“原因?”
“不老实,”江彧笑了声,和他对视,“他太莽撞了,桐县不适合他。”
“哦。”花雅正过脸,僵硬地回。
“你想他转吗?”江彧试探性地问。
车内只有花雅先开始给江彧买的车载摇摆花朵发出的响声,其次就是两人平缓的呼吸声。
“他们在等我,”花雅开门下车,“先走了。”
“啪”,车门被关闭。
江彧冷沉着眼眸透过后视镜看少年高挑的背影,把还没燃尽的烟头泯灭在手心,答案这不就是显而易见吗。
“给老李说一声儿,晚上聚餐我不去了。”从市里回来,花雅对于佳阔说。
“啊,怎么不去了?”于佳阔问,“你咋了小椰,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没有,打了一场下来挺累的,”花雅说,“我感觉我又有点儿发烧,去医院看看。”
“操,估计打完出汗又吹了室内的空调了,”于佳阔有些急,摸上他的额头,“我也不去了,我陪你去医院。”
“多大的人还陪啊,”花雅笑了笑,“老李好不容易请客呢,我俩都不去不太好,又是跨年饭,最后一次聚在一起吃饭了。”
“没事儿,我陪你。”于佳阔说。
“那你陪吧,”花雅懒得和他争了,“陪完你再去吃,我回家休息。”
“有时间就去吧,”于佳阔说,“哎哟,你就非得犟,看吧看吧,我说什么来着,打完你就得出事儿。”
“阔阔,你好吵。”花雅揉着太阳穴说。
于佳阔陪同他一起去医院开了个药,温度烧得不是很高,就是纯难受,等车回家的外面凉风一吹,他感觉天灵盖都要升天了。
他拢了拢自己身上的外套,蓦地想起来这是早上江旋给他的。
他俩打球全程只有一句交流,回来时他坐在前面,江旋坐在最后面,间隔了老远,好像真的在往“我俩往后退一步”的方向走,但江彧的那番话,似是把路给堵死了,是什么意思呢,如果江旋被江彧送走了,他还是在男人的掌控当中,说明白点儿,江彧就是在清理阻挡他的麻烦而已。
“时间还早,”花雅看了看手表,“你快去跟他们聚餐。”
“我留着照顾你。”于佳阔说。
“外婆在家呢,”花雅捏着他的肩,“真的,你这样不去不好。”
“行吧,”于佳阔皱着眉头叮嘱,“你喝完药再睡觉,泡个热水脚。”
“嗯。”花雅应了声。
“哎,小同学,你怎么来啦?”
“小椰在卧室呢。”
院子里响起外婆和别人交谈的嗓门,迷糊间,他觉得那个低沉的少年音很熟悉。额头上还盖着外婆才给他换的棉帕,冰冰凉凉地,降低他烧起来的温度。
门被吱呀一声打开,又锁上。
他以为是外婆,没有睁眼。
侧睡在枕头的少年长睫覆盖在下眼睑,白皙的脸被烧得通红,秀气的眉头轻微蹙着,看起来脆弱又可怜。
江旋的心被抓着疼。
往后退一步,他今天想了一天都没想明白该怎么往后退一步,花雅在躲避着什么,他知道,他能感觉出来。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往后退一步。
花雅有点儿口渴,迷瞪地睁开眼去够床头外婆放的水杯,视线聚焦,看见了江旋扯着他的凳子坐在他床前。
“江旋?”花雅嗓音沙哑,不确定地问。
“嗯。”江旋沉沉地应了声,拿起水杯弯腰轻抚起他的后脖颈,缓慢地喂他水。
“你怎么在这儿?”花雅说。
“哥,马上快十二点了,”江旋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有个很好出汗的方式,不让你那么难受。”
....
江旋单手托抱起花雅,将他压在书桌上,炽热的胸膛紧贴少年的后背,吻了吻他汗湿的鬓角。
“新年快乐。”窗外有人在海边放跨年烟花,亮光映照在沉沦在欲望里江旋的脸,轻声说。
第53章
昨晚出了太多汗,花雅今早起来时头没有那么疼了,全身干爽,甚至睡觉的衣服全部重新换了一套。
湿润,热喘,欲望,痛感历历在目。
江旋如同发泄的野兽,将他抵在书桌,修长的手指按着他的喉结,后颈被撕咬,不重,但虎牙重复地碾磨那块皮肤已经破了皮儿,他这会儿感觉到还有点火辣辣地疼,要不是一巴掌重重地甩在江旋脸上,恐怕差点儿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第三次睡成了汤勺式睡姿,第n次觉得江旋属狗。
花雅深吸一口气,屈膝踹了过去,但江旋早有预料,长腿卡住他的腿弯,胳膊收紧,两人身上的热源互相传达。
“江旋。”花雅恼火地闭了闭眼,压着声音说。
“嗯?”江旋还带有睡音,低哑地回。
“你硌到我了。”花雅说。
腰间的手松了,江旋往旁边儿滚了一圈,随后叹了口气,“抱歉。”
维持不到两秒,他又腾地翻身过来,轻轻地用手背探花雅的额头,“脑袋还疼么?”
花雅把他的手打开,闭眼说,“不疼了。从我床上下去,昨天的话你记性被狗吃了?”
“嗤,”江旋看着他扬起嘴角,手指勾了勾他的下颌,“什么话?”
“我们——”花雅话还没说完,江旋隔着被子紧紧将他抱住。
“不可能,我告诉你花雅,别再对我说这种话,”江旋嗓音埋在他脖颈里又沉又闷,“我能做出什么我自己也控制不了,你别逼我。”
“我不会离开桐县,不会转学。”
“高考之后,我俩一起考到远方好不好?带上奶奶,还有......苗禾。”
花雅听着这话,双眼茫然看天花板,半晌,才开口,“别下承诺,你做不到。”
“我做得到!”江旋抬头,眼眸泛红,手指紧扣着他的手腕儿,重复,“我做得到。”
花雅轻按了按江旋的后颈,叹气说,“你先起来,你好重。”
“不起,”江旋猛吸了口被子和花雅身上的皂香,“你先答应我别再说那种话了,你昨天不理我,我难受得要死了。”
“谁不理谁啊?”花雅翻了个白眼,“不是你单方面不理我吗?”
“我哪敢啊姐姐,”江旋说,“我就是难受,想你为什么会说这种话,我哪儿做得不好吗?”
“不是。”花雅食指点着江旋英挺的眉宇,“你现在好像一只狗。”
“嗯啊,狗就狗吧,”江旋破罐子破摔,“快说。”
“我.....”花雅顿了顿,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看看吧。”
“不。”江旋拒绝。
“看你表现。”花雅头疼地扶额。
门栓被扭动着,两个少年不约而同地看向卧室门口,还好,是锁着的。
“小椰,小旋,”花丽珍轻声喊,“你俩醒了没?”
“醒了外婆。”花雅清嗓回。
“噢,你还有哪儿不舒服吗?”花丽珍问,“烧退了没呀?”
“退了。”花雅说。
“好,起来吃早饭咯,把小旋也喊起来,外婆熬的粥。”花丽珍说着走开了。
昨晚烧得有些迷糊不清,花雅本以为江旋过来帮他排完汗就走了,但看样子好像这位少爷很自来熟地对外婆说直接睡在这儿,他是说怎么今早醒来江旋睡在他身旁。
注意到花雅挑眉看过来的目光,江旋心虚地扣了扣鼻梁,下床套上自己的运动裤,上半身赤|裸,肌肉练得结实不夸张,是少年人专属的薄肌,但颇具力量感,肩宽得跟双开门似的。
他拿起花雅书桌上的小黄花头绳儿,微微笑了笑,昨晚随着动作,头绳儿被他解开,花雅乌黑的长发散落下来,在烟花的照耀下,那张脸纯洁又漂亮。
“扎头发么?”江旋问。
“嗯。”花雅非常有保护意识地将自己裹得很厚。
“我来给你扎吧。”江旋说。
花雅不相信地睨了他一眼,“你会吗你就扎?”
“会,”江旋拿起搭在椅背自己的黑色卫衣穿上,指了指椅子,“来,坐着。”
花雅狐疑地走过去,“扎疼了我揍你。”
“我脸直接伸到你手上。”江旋笑着说。
他抓起花雅柔顺的头发,手法笨拙却小心翼翼地扎了个麻花辫,扎的虽说没那么好,但对于他来说已经是很有模有样的了。
“你.....”花雅对着镜子照了照,“你特意学过?”
“啊,”江旋说,“买了个假人头练了下。”
“练这个干什么?”花雅透过镜子看站在身后高自己几厘米的少年。
“因为,”江旋和他相望,“想给你扎。”
拾掇好出了门,坐在院子里石凳的苗禾看见他俩站了起来,目光稍稍一瞬讶异地落在江旋身上,倒没有先前那么冷酷的表情了,很快跑到花雅面前,皱眉遗憾地说,“姐姐,昨天我,去参加,竞赛,没去,看你的,比赛。”
“没事儿,”花雅揉了把酷妹的头,“竞赛考得怎么样?”
“第一呢。”苗禾腼腆地笑了笑。
“嚯,这么厉害。”花雅竖了个拇指。
“奶奶说,你发烧,了,”苗禾笑容没坚持两秒,担心地问,“好些,了吗?”
“嗯,好多了。”花雅说。
“那就,好,”苗禾走到石桌上拿了个蓝色水杯过来,“我给你,煮了点儿,红糖,生姜水。”
“谢了宝贝儿。”花雅惊喜地接过,眉开眼笑的。
站在一旁当空气的江旋看着花雅温婉的笑容猛然一怔。少年长发被他扎成凌乱松散的辫子搭在外套帽子上,没有扎上的头发就垂在脸侧,微微弯腰一手摸着苗禾的头,一手拿着蓝色水杯。
随即他又想起刚花雅喊了苗禾什么,眼神复杂起来,这鸡毛醋,真的哪哪都在吃。
“吃饭了哦乖乖们嘞。”花丽珍系着围裙端了一锅粥出来。
江旋积极地走进厨房去端菜,走得那叫一个昂首提胸,花雅跟在他身后,正打算出声提醒,但已经来不及了。
少爷将近一米九的高个一头撞在了门楣上,“咚”的一声,撞得干响。
“哎操.....”江旋往后退了步,捂着额头看了看低矮的门楣。
“嗨呀!”花丽珍听见声响连忙来到江旋跟前儿,“手拿下来奶奶看看撞成什么样了?”
“没事儿奶奶,没事儿,”江旋忍着疼痛勉强挤出一抹笑,“我没注意到。”
“哎哟都红了咧,”花丽珍担忧道,“这个门楣就是矮,小椰都撞了几回。”
“我......”花雅实在没有忍住自己的笑腔,“我刚想提醒你来着。”
江旋扭头看了他一眼,花雅笑得开心,苗禾也在笑他,怪丢脸的,这个出糗出的,他弯腰叹了口气,“以后就注意了。”
早餐做得很清淡,花丽珍顾及着花雅昨晚发烧,包的包子都是素菜馅儿,但是味道很好吃,种类也挺多的,避免江旋和苗禾吃不惯,她还给炸了茄盒。
“弄这么丰盛啊外婆。”花雅喝着粥说。
“今儿元旦节嘛。”花丽珍笑着说,“而且小旋和小苗也来了呀,对了小旋,你要晕点儿酒吗?”
“什么晕.....酒?”江旋愣地看向花雅。
“喝酒。”花雅给他解释。
“这么硬核?”江旋非常震惊。
“几十年的习惯了,”花雅说,“一天三顿都要喝,但喝得不多。”
“喝吧。”江旋点点头。
“葡萄酒还是青梅酒?”花丽珍乐呵地问,“都是小椰酿的。”
“都行奶奶。”江旋笑了笑回。
花丽珍进屋去拿酒了,他抬头,看着院子里已经干瘪的葡萄藤和青梅树,夏天他来的时候,所有花草树木绿油一片,飘散着花香气,被打理的很好。恍然间,他好像又回到了淅淅沥沥下雨的夏夜,等回来一个浑身是伤的少年。
那个时候,他和花雅完全不熟,相看两厌的状态,现在回首,只感觉自己被狠狠打脸。
“除开小椰,都陪奶奶喝点儿。”花丽珍给三个杯子倒满酒。
“小苗就别喝了吧。”花雅说。
“喝,”苗禾说,“我已经,会,喝了。”
“哟,好久学会的?”花雅扬了扬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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