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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潮(近代现代)——Six7

时间:2024-10-23 07:45:44  作者:Six7
  “给我讲一下这道题。”江旋校服外套的拉链没拉,衣摆吊儿郎当地垂在腿侧,手中甩着一张卷子就懒散的步调走了过来。
  这模样就跟校霸问题没什么区别。
  花雅看到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着想问的那道题皱了皱眉,玩我呢?
  刚刚他清楚地听见这道数学题理七班主任已经给江旋讲过了。
  “没听懂,”江旋眯了眯眼看出花雅脸上的无语,理直气壮地说,“你讲的话我或许能听懂。”
  “只讲一遍。”花雅没好气地轻声说。
  “好。”江旋说。
  他俩没回教室,就站在走廊外边儿的栏杆上讲题,还在上自习的教学楼层安静如斯,静得仿佛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
  “这次考试为什么会下滑那么多?”花雅翻着江旋的数学试卷,上面写字的字体潦草无比,他想了想,还是问出这个问题。
  “你关心我啊?”江旋弯腰趴在栏杆,脑袋枕在胳膊眼睛不眨地看着花雅问。
  花雅侧头,眸子闯入对方炽热的眼神中,突然笑了声,“嗯呐。”
  江旋紧拧剑眉,花雅没选择不回,选择了陈述。
  大脑里有两个小人儿在那打架,关心是真的吗?关心是假的!不,关心是真的!
  他就不该问,简直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也觉得自己不太满足,人家都回是关心了他却纠结地不相信。
  “题难,”江旋沉闷地说,“不会做。”
  花雅看着他。
  “好吧,没在状态,”江旋被花雅看得心虚,“数学和物理的几道大题都没写。”
  “你是想堕落吗?”花雅问。
  “你觉得呢?”江旋眉头还是拧着,反问。
  “算了。”花雅叹了口气,把卷子还给他。
  “不是,”江旋急了,抓住花雅的校服衣摆,“没想着堕落,真的。”
  “无论怎么样,还是要好好学习,”花雅说,“因为这些事儿干扰情绪是最low的,你.....你真有不懂的题可以问我。”
  “嗯。”江旋哑声回。
  期中一过,就意味着这学期已经过了一半,读报课广播通知各年级班长去政教处开个短会。
  花雅回来时,带着五四文艺汇演的消息,班上立即讨论声炸翻了锅。南中初中部和高中部的班级多,每个班出一个节目在一个晚上表演完那是不现实的,每次彩排就会淘汰一些班级。
  理三高一出的民族舞节目,但因为太过大众,没能被选上登台文艺汇演,今年是最后一次五四,再怎么说还是要认真对待一下。
  可班级在出小品和舞蹈之间争不出个所以然来。
  “投票吧,”花雅提出建议,“想出舞蹈的就写舞蹈,想出小品的就写小品,写在演草纸上撕了给我。”
  “我写的小品,”于佳阔转身,“你俩写的啥?”
  “小品。”党郝说。
  “我也是。”顾嘉阳将写好的纸张揉搓成一团。
  “好多班级都是舞蹈,我们再出个舞蹈怎么竞争嘛,”于佳阔说,“一定没戏。”
  “那倒是也不一定,”党郝说,“去年直播班和英才班就没几个被选上,学校觉得这些班级就应该学习。”
  “学学学!再学就要成傻子了!”顾嘉阳吐槽。
  花雅和副班在讲桌上捋着纸团,统计出节目的人数,结果出来想出小品的人数最多。
  “文委,麻烦你找人了哈。”花雅对文艺委员说。
  “没问题。”文艺委员笑着说,“等我先找个题材,到时候再确定人数。”
  “文委,我先预定个位置。”于佳阔非常积极地举手。
  “还有我!”顾嘉阳跟着举手。
  花雅下来后,党郝问,“你要演小品啵?”
  “不演,”花雅笑了声,“光一个校乐队都不够我忙活的。”
  这话倒是真的。
  政教处负责艺术节这一块儿的老师已经替他们想好了节目,关于青春毕业的歌曲,目的是为了欢送高三,每天下午就用最后一节自习的时间来排练。
  这一来二去,他和江旋的交流也变得比之前更多了些,不过仅限于排练上的事儿,其余什么谁都没有越过那条尴尬的线。
  对于运动会和文艺节,学校学生那叫一个激情满满,校园现在基本的现状就是,下午四五点的时间段,都会看到自家班级出节目的排练,就连寝室楼那边儿的空地都被占了,考试复习也没见他们这样。
  “我们班演的小品?”江旋看向理三的学生手里拿着白色词本儿在那边看边练,问。
  花雅注意到江旋口中的‘我们班’,唇角轻微勾了勾,“嗯。”
  “于佳阔他们也在啊?”江旋低了低脖颈,从板房窗户瞅着说。
  “老积极了,”花雅说,“你也要跟他们一起去演小品吗?”
  江旋这才缩回头来,听出花雅言外之意的他排曲子开小差,“想,但是不要。”
  想在理三演小品,但现在不要去演。
  “哎,你不问问七班出的什么节目么?”江旋问。
  花雅莫名地看了他一眼,“我为什么要问?”
  “你问问。”江旋说。
  “你神经?”花雅看傻子一样地扬起眉梢,“七班出的什么?”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江旋笑了笑。
  花雅一吉他给他抡过去,“要死啊。”
  这次彩排,理三说运气好也好,说运气不好那也是真的不好,比如他们抽签抽到第二个表演,然后天降立夏的第一场大雨,淋了个落汤鸡,坚持着把小品演完,节目也被选上了。
  正式节目是在三天后,眼瞅着要表演了,江旋感冒了。
  发烧咳嗽嗓子冒烟,病得气势汹汹。
  那天他淋雨看完理三的小品,而后衣服也没换的和花雅于佳阔他们出去吃饭,庆祝彩排一切顺利,谁知道这场夏雨还把他下生病了。
  他一年都生不了几次病,可以说他就不生病,但一病就像是要将新账老账一起算了,挺打击人的,差点儿请假去医院住院。
  “能行么你?”花雅皱眉看着他问。
  “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发烧烧得他本就低哑的嗓子更加的哑,还有心思开玩笑,“敲个架子鼓完全没问题。”
  “别逞能,”花雅说,“你实在感到不舒服可以不上台,这首歌缺少鼓点也没什么。”
  虽然花雅没那意思,可听起来:我们缺少你也不会损失什么。
  “天呐,你37度的嘴里怎么能说出这么冷冰冰的话,”江旋将近一米九的大高个此刻微低头颅,埋在花雅的肩上,戴着口罩的脸不停地磨蹭,“我是病号,姐姐不要这么冷酷好不好?”
  “起开啊杜宾。”花雅面无表情,一根食指点着江旋的额头移开少爷的距离。
  江旋又拱了过来,黑眸看着他的脸,一愣,“什么杜宾?”
  下下个节目就到校乐队了,他们几个现在在后台候着,没有灯,只有前面舞台闪烁的灯光时不时施舍后面一点儿,斑驳的光点照在花雅脸上。
  “你好漂亮。”江旋没等花雅回答,没头没脑地突然说。
  花雅:“......”
  “哎妈呀,江旋你是烧糊涂了么?”一旁的陈佳佳听见后非常震惊,人前拽得二五八万的酷哥反差这么大。
  “你好漂亮。”江旋凑近花雅的耳朵,气音重复了一遍。
  “嗯。”花雅淡淡地应了声。
  “待会儿看我上台表演。”江旋捏了捏他的手腕儿,小声说。
  花雅心想这真烧糊涂了,还看他上台表演呢,真把自己当主角了啊。
  校乐队演唱完,舞台上的灯光突然全部暗了。
  花雅顾及着江旋还在发烧,害怕人脚步没踩稳踩空了,转过身想扶一下时,江旋却不见了踪影。
  几秒后,一束光照在舞台中央。
  花雅被光刺得眼睛眯了眯,抬手挡了一下,在视线逐渐恢复清明时,透过指缝的间隙,看见了抱着吉他的江旋。
  他愣住了。
  江旋摘掉了口罩,精准无疑地朝他这边看了一眼。
  所以江旋说的上台表演是这个。
  前奏响起了熟悉的音调,江旋指尖拨动吉他弦,烧得发哑的嗓音缓缓地透过话筒传进南中所有学生的耳朵里,如同那天清晨,当着全校念起了情书。
  “这首歌,唱给Y同学。”
  台下传来哇喔声。
  “遥望着宁静的夜空,你指着想住的星球.....”
  -如果我,我是说如果我
  -想牵你的手,然后带你远走
  -如果我,不对真的就是我,想带你飞
  花雅唇角勾勒出清浅的笑容,两滴滚烫划过脸庞。
  “别哭,前面一定有路,彷佛,幸福在不远处....”
  -你心里有我,你身边是我
  -你要如何,我们就如何
  “你好Y同学,咱俩初次见面,不太愉快.....情书该怎么写结束语啊,哦,我说,花雅我喜欢你,落款——X同学。”
  花雅脑子里把江旋写给他的那封情书内容全部过了个遍。
  唱到最后,江旋声音也哽咽了,灯光下,能清晰地看见少年脸颊的泪滴。
  -如果我,我是说如果我
  -霎那是永恒,有你才算完整
  -别哭,给我你的痛苦,彷佛,幸福在不远处
  -多么疯狂的是我,多么真挚的是我
  -你要如何,我们就如何
  曲完,台下一片寂静,似乎还沉浸在江旋的演奏里。灯光暗了下来,江旋直接跳下台,在黑暗中牵住花雅的手腕儿,抛却后知后觉地喧闹奔跑。
  他俩不顾一切地奔跑。
  乐器室内。
  江旋将花雅压在钢琴上,欺身吻了上去。
  ......
  花雅放松着长腿抽烟,双膝稍微分开了些,腿根没法儿挨着,摩擦地疼
  左手被握住了。
  江旋嘴里也叼了根烟,被烟熏得眯眼,把他食指那个貔貅玉指环戴在花雅的食指上。
  “干什么?”花雅就要取下来。
  “交换,”江旋摁住他的手,“你这个头绳儿归我了,指环给你,咱俩都套住,谁都不许说分开。”
  “土。”花雅笑了声说,抬眼看着他,“头还疼么?”
  “不疼了,出了汗好多了,”江旋说,“你腿呢?”
  “你说呢?”花雅没好气说。
  “去医务室买个药吧。”江旋说。
  “滚啊。”花雅有些不好意思,脸红说。
  “谢谢姐姐。”江旋拿下烟,凑近他低哑着声音说。
  “嗯,”花雅指尖弹着烟灰,突然说,“高考我想考西北那边儿的学校。”
  江旋一愣。
  这是花雅对他的回应。
  “为什么想去西北?”他问。
  “想去远一点儿的地方。”花雅说。
  “知道了。”江旋抽完最后一口烟,“那就填西北,带上外婆。”
 
 
第63章 N
  2022年12月,甘肃,酒泉。
  冬至。
  西北冬日的寒风凛人,与南方没法儿比,桐县常年炎热,过一冬只需要穿着薄外套,更别说还想看到纯白的雪,纯粹是妄想。
  花雅从医院出门。
  他裹紧了冬帽,哈出一口寒气,微微抬头仰望路灯下的冬夜,雪花如鹅毛一颗颗轻飘在他被长围巾遮住的半张脸上,长睫一颤,雪花立即融化成水,从眼角滴下来,冰冰凉凉的。
  又下雪了。
  来到西北这么久,由刚开始见到雪的喜悦到现在看惯了的淡然,花雅还是没忍住伸手去接。
  “滴滴——”停在路边的SUV朝他按了按喇叭。
  上车后,暖气开得很足,在外面零下几度的冷寒消失殆尽,坐在驾驶位的男人笑着看他,把中控台的东西递过去。
  花雅接过,隔着毛线手套都能感受到纸袋滚烫的温度,鼻息间也涌入食物的甜香,他好奇地轻声问,“烤红薯?”
  “对,”席恒笑了笑,“研究院门外有位老太太推车在卖,我闻着这香味儿不错,就买了,快尝尝。”
  “谢了。”花雅脱掉手套,抽出车里的消毒湿巾纸擦了擦手,才捻开纸袋把红薯拿出来剥皮。
  “想在外面吃饭还是回家吃?”席恒问,启动车子,“今天做了两场手术,累坏了吧。”
  “外面吃,懒得烧火燎灶了,”花雅小口啃着红薯,“还行,时间不长——奶奶今天精神也不错。”
  “那就去吃羊肉汤锅,”席恒规划着,“今天研究院太忙了,不然中午我就把饭给你俩送过来。”
  “有时候你忙你的,”花雅说,“不用操心医院这边儿。”
  “唉,这怎么行,”席恒说,“你那么多病人,又不止我奶奶一个。”
  “我该做的。”花雅也清淡地笑了笑。
  “真好啊小花医生。”席恒感慨,单手转着方向盘。
  话说他俩是怎么认识的呢,两人一个卫星研究院的科研人员,一个是酒泉人民医院的心外科医生,因为一场体检结缘,很俗套的席恒对花雅一见钟情。
  不过席恒追了花雅挺久了,成年人,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氛围到了做个爱也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事儿,当然,席恒作为科研人员自己作风那一定是非常严格的,毕竟国家严选,记得先开始他直接上交给花雅体检,证明自己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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