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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潮(近代现代)——Six7

时间:2024-10-23 07:45:44  作者:Six7
  车上气氛沉默,江旋也没放歌。
  他透过后视镜看见花雅小口小口吃着巧克力,也并不是那么的开心,从见到花雅的那一刻起,他的心就没有平静过,密密麻麻地胀疼,如同蚂蚁啃噬。
  “这次回来.....”江旋装作不经意地随口问,打破这僵硬的空间环境,“待几天?”
  “后天就走了,”花雅说,“你呢?”
  “差不多,”江旋说,“上面只批了两天假。”
  没话了。
  又是一阵沉默。
  “从酒泉转机是不是特别麻烦?”转向灯滴答滴答地响,江旋握着方向盘的手已经出了汗。
  花雅掀起眼皮,在后视镜直视江旋的眉眼,“你怎么知道我在酒泉?”
  江旋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喉结滚动,止不住沙哑嗓音地颤抖,哑声问,“这么些年,一直在甘肃吗?”
  花雅偏头看向车窗,鼻尖突然涌起酸涩,连带着眼眶。
  江旋看着花雅的模样,嘴唇微微张了张,把“我也是”三个字咽进了喉咙里。
  他有点儿想笑。
  小椰,其实我也在西北啊。
  但他俩从没有相遇过。
 
 
第66章 P
  花丽珍从医院出来,天上下起了小雨,渐渐地淋湿老人的白发。
  先开始腹痛她没怎么在意,就以为是饮食方面的问题,后来她发现自己体重在莫名下降,干活儿也提不起精神时,感觉有点儿不对劲了。
  但她又不敢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人老了,担心的事儿也多了,她害怕是无法治愈的病,尤其是癌。
  还没检查,已经里里外外担忧了个遍。
  和她同年龄同在面厂工作的老李婶儿劝她,早发现早治疗,不要拖到后面了那才不好搞。
  “你应该在察觉自己腹痛就及时来医院,拖了半年才来检查,癌细胞转移到其他器官,已经错过手术最佳时期了,”医生看着花丽珍的报告严肃说,“胰腺癌晚期,得立即进行化疗。”
  癌。
  真的是癌。
  “那.....能痊愈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无法保证,”医生说得沉重,“药物治疗再怎么说还是抵不过癌症患者的心态,保持积极配合,或许会有转机。”
  花丽珍知道医生这是在委婉地安慰她,“好,我回去和家人商量一下。”
  她发呆地坐在回顺水村的公交站台,面对着阴雨蒙蒙下的车水马龙。
  在第四辆公交车驶过之后,她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中午十一点半。
  小椰放学回家了,该回去做饭了。
  终于在第五辆公交车停在站台,她起身搭上回家的车。
  “外婆,我回来了。”
  花丽珍听见这喊了十多年的外婆我回来了,手一抖,差点儿将一碗米打翻。那种无助和心痛瞬间涌了上来,眼眶充盈着泪水。
  “哎,饭马上就好。”花丽珍努力压制着自己的颤声,乐呵轻松的语气回。
  她终于想明白,她不是害怕自己得了癌症,她是害怕自己离开花雅。
  如果自己真走了,花雅一个人该怎么过?
  每周回来没人做饭,每年过年没人织衣,独自守着空荡荡的家,她没法儿想,想到就心痛啊。
  她心痛啊。
  “外婆?”花雅走了进来,疑声。
  花丽珍被吓了一跳,连忙调整心绪,转身露出笑容,“你这孩子,走路怎么都没声儿呢!”
  “我喊了您三遍,”花雅说,“灶上的汤都溢出来了,我关得呢——您怎么了?”
  “没怎么啊,”花丽珍推攮着花雅的胳膊,“哎呀你进来挡我路啦,出去出去坐着,饭好了我叫你。”
  “真没事儿么?”花雅低头看着花丽珍,“您眼眶红红的,哭过?”
  “哭什么哭,我好端端地哭什么?”花丽珍摆手,“好好好,快出去,我要炒菜了,油烟味儿大得很。”
  好不容易把花雅支使出去,花丽珍才松了口气,继而用手摁住肚子。
  家里才还过债,没有多少积蓄。
  她读书少,没文化,还是知道癌症晚期是什么样的概念,就算是神仙来了也治不好,只能等死。
  她应该早点儿去医院的,那个时候,就算为了花雅,哪怕耗费多少钱也没关系。
  可现在是不行的,再治疗也没什么意义,浪费钱,命也捡不回来。花雅以后要读大学,要娶妻生子,还有很多要用钱的地方。
  “看样子她是打算一直瞒着,”花雅抽着烟,蹲在台阶上低声说,“如果我没有发现她的报告单,我还不知道她得了癌。”
  “得把奶奶弄到医院去,”江旋眉眼下敛,“她不去也要把她弄去,县医院不行,市医院可能要好一点儿。”
  “嗯。”花雅应着。
  江旋长臂一揽,将少年抱紧在怀里。
  花雅告知他这个事情表现得很淡定,可不代表他内心没有波动。花雅隐忍惯了,什么事儿想着能扛就自己扛,现在的情况,没有人来帮他分担,是会憋出毛病的。
  他吻了吻花雅的额角,“别害怕,我陪你。”
  放了暑假,花丽珍就被两个少年给整到了医院。
  下半年升高三了,暑假并没有多少的时间,要么是花雅在学校和医院两头跑,要么就是换江旋来顶班,偶尔于佳阔他们也会来帮忙。
  花丽珍这辈子吃过的所有苦都不及化疗的十分之一,她不想看见自己的孙子这么累,不想自己这么累赘,和花理一样,她也是个要强的女人,现在躺在病床什么也做不了的她根本无法接受。
  当她看见花雅穿着校服还来送饭照顾她的模样,被癌症折磨的疼痛也没有心里上的疼,反倒是花雅会轻声安慰她,“吃一点儿吧外婆,听话老太太,吃完咱就好得快。”
  花丽珍掩藏在被窝里粗粝的手指攥紧被子,一口一口地吃着饭。
  江旋才在医院自助机上交完钱,转身,和江彧视线相对,他眉头顿时紧皱,“你来干什么?”
  江彧只是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回他的话,径直走向住院部的电梯。
  “江彧,”江旋跟上前,看见男人按了五楼的楼层,显然是知道花丽珍住在哪间病房的,他沉着嗓子说,“奶奶现在情绪不能激动,你不要捣乱。”
  江彧嗤笑,嘲讽的语气说,“捣乱?你傻得可以。”
  江旋警戒地盯着他。
  电梯门开,花雅就站在门前。
  江旋大致猜到江彧这趟来是干什么了,和花雅默契般地交换了下眼神,然后沉默地走向花丽珍的病房。
  “这边住院区,不方便说事,”花雅说,“去天台吧。”
  “行。”江彧说。
  算了算,他俩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面了,花雅甚至以为江彧已经离开了桐县,或者真的从他的生活中退出。
  他跟江旋确定关系谈恋爱之后,江彧也没有任何反应。
  直到外婆生病,江彧打来这么久第一通电话。
  “瘦了,”江彧看着他说,“瘦了很多。”
  暑假补课花雅没怎么去,向老韩说明情况请假在家里复习,医院现在就相当于他的第二个家,江旋陪着他一起,让从来不会做饭的少爷还学会了烧锅撩灶。
  “考虑将外婆转到鞍城的医院么?”江彧问。
  “没考虑,”花雅说,“太远了,经不起折腾。”
  江彧了然地点点头,“胰腺癌晚期很难治好,我找最好的医疗团队入驻市医院,最起码......不让老人家那么地痛苦。”
  “要求。”花雅微微抬眼与男人对视说。
  “什么?”江彧皱眉。
  “你做这些,对我有什么要求吗?”花雅清淡的嗓音说。
  “花雅,你认为我可能拿你外婆做利益吗?”江彧有点儿火气,“小椰,你听清楚了,这件事于我于你再于江旋,我们仨没有任何牵扯,我就一个目的,就是让你外婆保持几年,十几年的生存时间,当然能够痊愈更好不是吗?什么要求?没什么要求。”
  花雅讶然地看着他。
  “这些天我在筛选护工,帮你和江旋减轻一点儿压力,”江彧叹了口气,上前单手揽住少年单薄的肩,“不要害怕,这条路不是你一个人在走。”
  “而且,本来江家就是欠你们的。”
  花丽珍一病,花雅再没有心思去想去琢磨其他的事情了,每天睁眼想的都是,希望外婆快点儿好起来。
  包括江彧,江旋,于佳阔他们,围绕的话题也是,奶奶今天好点儿了吗?吃的饭量多吗?心态好吗?
  都希望花丽珍能够将病魔扛过去。
  这么多人陪着花雅,让少年感受被包裹着的温暖。
  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月,花丽珍第三次化疗休养的精神面貌不错,趁着国庆节放假,花雅打算多干几样兼职,为此,还和江旋小吵了一架。
  医院的费用,不止他在交,江旋也在交,还交了大头,用医保折算下来前前后后也花了不少钱。
  江旋不想他这么拼命兼职,他不想江旋花钱,彼此都在为对方着想。
  这段时间,他俩都累,还记得才将花丽珍送进医院的时候,江旋基本都是忙前忙后地跑,两人分配着来,一个顾这头,一个顾那头。
  累瘫了,他俩就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大口大口扒拉饭,模样狼狈,却又说不出来的安心。
  国庆的兼职花雅最终只接了两个,阳西的民宿不算,奶茶店和帮人出海,江旋为了让他觉得不是在花自己的钱,也跑去找了个兼职,在码头搬鱼。
  白天干活儿,晚上回医院陪老太太,江彧找的护工阿姨挺负责的,但再怎么样还是自己照顾的放心些,所以陪夜都是两个少年轮换着来。
  “怎么感觉你黑了?”花丽珍化疗过后的头发早就掉光了,现在就是戴着白色线帽的老太太,粗糙的手指摩挲着花雅的后颈问。
  “啊,黑了吗?”花雅趴在花丽珍的床头,“太阳晒多了吧。”
  “干活儿干的吧。”花丽珍柔声说。
  “我今天帮一个粉色头发的男孩儿找回丢失的手机了,”花雅避开花丽珍的话题,自顾自地说,“他们一伙儿来团建的,是电视上那种打职业的电竞选手,您知道吗?”
  “不知道,”花丽珍嗐了声,笑着说,“我哪知道你们年轻人的这些。”
  “也是,那个男孩儿染了头粉发,看起来还怪好看的,”花雅说,“噢,我帮他把手机给找回来了,偷手机的就是孤儿院那几个小屁孩儿,我厉害吗?”
  江旋接完热水进入病房,刚好听见花雅说今天碰到的那个粉毛好看,他面无表情,没打扰婆孙俩的聊天,搬了张凳子坐在花雅旁边看手机。
  花雅扭头看了他一眼,又趴在花丽珍的床上。
  “厉害,小椰从小就厉害,”花丽珍乐了,“那个男孩儿染了个粉色头发啊,等我头发长起来也要染。”
  “行啊,”花雅说,“想染什么色就染什么,我给您染。”
  “好,好。”花丽珍笑得不行。
  他没陪花丽珍聊太久就催老太太该休息了,江旋见状搁下手机,替花丽珍擦脚擦手,他给老太太洗脸。
  做完这些他拿起盆去换水,身后传来病房门关门的声响。
  江旋从背后抱住花雅,头埋在少年的颈侧,闷声说,“那粉毛有什么好看的。”
 
 
第67章 P
  “已经没有什么其他的医疗方法了吗?”江彧皱眉问医生。
  “没有了,”医生也感到无力说,“化疗本来就伤身体,更何况老人家年龄上去了,没有进行切除手术,癌细胞扩散得很快已经达到无法制止的地步....”
  江彧还在和医生商讨,花雅在一旁静静地听着,浑身透心凉。
  现在是十二月,冬至时间。
  今年冬天格外的冷。
  花雅失魂落魄地回到病房,江旋正在给毫无意识的花丽珍擦手,听见他开门的声响倏地转过头。
  随着化疗的次数增加,花丽珍的精神状态日渐下滑,由先开始还能吃得进去饭食到今天只能依靠营养液,整个人如同枯败的树叶,瘦成了一张纸。
  “刚奶奶喊你名字了。”江旋看着花雅这个模样什么也没问,轻声说。
  花丽珍清醒的日子也越来越少,有时候还会自言自语地说胡话,什么我看见一群人在我床头又唱又跳,吵得很,你妈妈把我喊醒,说要带我回家.....基本认不出来照顾她的是谁了,不知道花雅,不知道江旋,不知道于佳阔。
  人一旦到了那种地步,会看见故去的人来带她走。
  “小椰.....”花丽珍戴着氧气罩,气息微弱地开口。
  花雅一惊,赶忙跑到病床前弯着腰凑近花丽珍,哭腔说,“哎,外婆,我在呢。”
  “小椰....”花丽珍眼睛闭着,彷佛没听见般,又喊了一遍。
  “外婆,外婆,我在呢,”花雅拿起花丽珍枯瘦的手捂住自己的脸,“外婆,外婆...”
  花丽珍眼睛睁开一条缝,瞳仁聚焦转动,半天才确定花雅所在的地方,手指动了动,摩挲着少年的脸。
  “回.....家,”她颤微地说,“我想....回家。”
  “好,好,”花雅的泪水不停地往下砸,答应她说,“我们回家,我们回家。”
  确定好时间,他们带着花丽珍出院了。
  那天江彧开车,和花雅搭手抱着花丽珍上车,江旋就在家把床铺给收拾出来,方便后续照顾。
  落叶归根,花丽珍知道自己快不行了,宁愿不在医院靠着药物维持那仅剩不多的时日,也要一口气咽在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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