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先生,我想我们该分开睡。”
乌木信息素溢满的房间,个人色彩浓厚的装饰。
这是闵随的主卧。
*
棕旅的庙很灵。
庄严的匾额上“妙云寺”三字龙飞凤舞,站在殿外都能闻到檀香阵阵。
原烙音去请了烛香。
他手捧象征家和万兴的红烛,虔诚叩首后插在香灰之上的苹果正中。
各路神仙保佑信男腺体能够治好,家人幸福安康。
他双手合十,悄悄睁开眼,却发现闵随不知什么时候从松树下走到他身边,模仿他的动作。
对视的那一刻,原烙音仿佛被蛰了下,慌乱闭上眼睛,嘴角却悄悄翘起。
家人幸福安康,还有……闵随。
将所有神佛上完香后,二人跨出门,原烙音却瞥见寺庙前自愿购买的红绸,想起庙中那棵传说千年的参天大树,毫不犹豫买下两条,抓在手中朝闵随摇晃。
“挂个红绸吧。”
榕树前的桌案准备了笔,原烙音在不足巴掌宽的红绸上密密麻麻写上自己的心愿,拿起来吹干墨迹。
一条全新的出现在他面前,顺着手掌看过去,闵随的神色很温柔。
“我没什么愿望,把我那份转送给你,你可以多许个愿。”也不知是不是天高气爽,闵随的声音更加清越,他在原烙音探究的目光中弯起眉眼,“你知道的,我的运气一向不错。”
原烙音当然知道。
IMS成立超过六十年,其中十三年都是闵随执掌,在这段时间蓬勃发展,永远站在风口上。
更不要说新闻报道中闵随那几次堪称死里逃生的奇迹。
“是吗?”他反问道。
还不如说是多灾多难呢,正常人也不会四年出五次车祸。
但他还是接过,写上“得偿所愿”四字。
从小练习的书法在这个时候终于发挥它最切实际的作用。
“这是帮你写的。”
“现在没想到不代表没有,日后想起这份好运也会显灵的。”
微风拂动树梢抚弄战栗的叶片,最后消失在天边,闵随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Alpha的眼睛太过澄澈,这一刻什么残缺的腺体,什么信息素与命定都离他们远去,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二人,相对而立,却仿佛暧昧交缠。
“嗯。”
会得偿所愿的。
一定会的。
在男人晃神之际,Alpha已经冲出视野范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爬上老榕树,他停下来,却只是在思考下一步踩在哪里。
闵随看得心惊胆战,但他担心骤然出声影响原烙音的动作,只能焦灼地等候。
“闵先生!”
闵随抬头,发现Alpha绑在手中的两条红绸消失不见,他站在离地面近四米的枝干上,神采奕奕。
“敢接住我吗?”
没等拒绝,原烙音就往下跳,闵随张开双臂迎接。
说是被炮弹撞击也不为过,闵随因冲击力后仰倒在地上,还不忘扶住Alpha的后脑。
体内的闷痛在提醒他原烙音究竟有多疯狂,他的责备还没出口,就感觉到侧脸被狠狠亲了一口。
“我挂在最高的地方了!所有人都没我挂得高。”原烙音笑嘻嘻地爬起来,“是不是很厉害!”
闵随那点因为担心的恼怒瞬间烟消云散。
他将年轻的Alpha拥入怀中,却毫无征兆地捂住他的眼睛。
“闵先生,怎么了?”
此时此刻的闵随正在与忍不住出现的触手斗智斗勇。
【滚回去,不然我现在就切了你】
若是触手能够发出声音,那一定是很大一声叹息,它趁着其他香客走进来的间隙缩回闵随体内。
“没什么。”闵随松开手让原烙音重见光明,“本来亲你,但有人来了。”
“这有什么?”
原烙音微微仰脸亲在闵随的侧脸,笑着跑开。
“不过是朋友之间表达喜爱的方式罢了。”
*
闵随很忙,原烙音也因为项目每天连轴转。
腺体的状态很好,新的抑制剂副作用降低,效果也更加显著,原烙音将钓鱼大业抛诸脑后。
直到闵随打来一通电话,想约他周末出游。
“可是闵先生,老师说要带我们去玩。”他在拳场后台候场,外面的欢呼几乎要穿透天花板。
测量仪的数据还在正常水平之上,但原烙音打算暂时戒断闵随的信息素。
“今晚就走吗?”闵随的声音很平静,他仿佛并没有因此失望。
“嗯。”原烙音搪塞着。
但很快他就挂断电话。
该他上场了。
这次来的是个新人,虽然是娱乐局,上场的都不是职业选手,但拳手与拳手之间,还是要分三六九等。
原烙音最后一拳彻底结束比赛,他喘着粗气看向倒地不起的对手,消化着侧脸和眉骨的剧痛,等裁判宣布结果。
“本场胜利的是,”他的手被高高举起,“Iron!”
观众席彻底成为尖叫与欢呼的海洋,自从万盛拓宽花卉事业后,买票的观众能够自愿选择是否需要花这一项赠品。
至于作用——
无数鲜花朝拳台飞去,想要将原烙音淹没。
“迄今为止,Iron创下了一个赛季十三连胜的瞩目成绩,让我们为他欢呼!”
原烙音慢慢朝台下走去,欢呼声几乎要穿透号称价值2亿打造的隔音顶层。
感受到炙热的注视,他没有留恋,从小到大由于姣好的容貌和强劲的实力,有无数人用这样的眼神表达着狂热的喜欢。
驳杂的信息素影响,他的腺体在不正常的跳动。
本来就是残缺的,发生些意料之外的情况也很正常。
电梯很久之前就没再出现状况,原烙音私下问过,只有他遇见过那个五官错乱的生物。
淋浴间在最里侧,就算做了干湿分离还是避免不了空气潮湿,原烙音上完药换好衣服,却没找到自己的帽子。
好像随手放在观众席了。
那是他比较喜欢的款式,多做一次电梯耗费不了什么功夫。
如同往常一样穿过弯弯绕绕的走廊,抵达最后的大门,侍者朝原烙音点头示意。
A级合同签约拳手能够免费观看所有比赛。
场次的观众只剩下三分之一,带着各类生肖全脸面具,看打扮气质都身价不菲。
原烙音低着头不愿意引起过多关注,夺取本该属于拳台主角的目光,但他还没走进观众席,就听见震耳欲聋的嘶吼。
好奇心驱使他抬起头,但看清楚那是个什么东西后,他瞬间僵在原地。
如同小山一般伟岸的身躯,但那生物显然比想象中更加庞大,露出的獠牙仿佛能够看见里面的碎肉,那双眼睛是灰白色的,就像蒙了厚厚一层翳,充满了嗜血的意味。
它的皮肤很肮脏,没有毛覆盖,只有漆黑布满脓包的褶皱,就像是他与闵随在半夜街头遇见的那只怪物。
这看起来可不像是没有攻击能力。
“您现在观看的是新型夺命赛,参与选手都是自愿签订无责任协议!”主持人热血沸腾地介绍着,漠视同类的模样令人作呕,“现在您可以通过座位上的平板选择下注金额。”
悬挂在最顶端的电子屏幕分为两块分别统计下注金额。
已经达到了恐怖的1800:1。
“三。”
“二。”
“一。”
“比赛开始——”
那从未见过的生物仿佛被驯化,在吹哨声后如同一道黑色闪电扑向对手。
就在怪物撕咬上那人的同时,一只温度有些低的手捂住他的眼睛,他的头顶也传来轻微的压迫感。
是帽子。
“小原同学,不是出去郊游了?”闵随从开始就知道他的谎言,毕竟Alpha不可能赔付高达七位数一场赛的违约金,“撒谎可是不好的行为。”
原烙音觉得自己简直是倒霉透顶,前脚撒谎拒绝闵随后脚就在拳场遇见,他今天出门是没看黄历不成!
“闵先生,我是拒绝您之后才想起这件事的。”他知道闵随不会深究,便抬手指向前方,“您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吗?”
“我不知道。”闵随脸不红心不跳,他的胸膛紧紧贴着原烙音的后背,心跳声通过肢体传递,感受原烙音的睫毛在自己的掌心颤动,“今天万盛总裁邀请我来拳场,告诉我会有一场精妙绝伦的比赛。”
咀嚼声令人牙酸,转眼间台上只剩下碎肉与内脏,那个生物与科仑是近亲,至于那个同样不长脑子的种族闵随也懒得花心思去了解。
不会有生物愿意惹怒塔卢索。
他不想让原烙音看到这些血腥、肮脏的场面,就像是即使Alpha并不是温室里的菟丝子,但他还是随同自己的心意,保持捂住原烙音眼睛的姿势将人带回电梯。
“那个人,是死了吗?”原烙音的鼻子和耳朵没有失灵,虽比不上Enigma绝佳的感官,高量级Alpha的嗅觉与听觉也是出类拔萃。
那么浓的血腥味与全场的尖叫,他不可能不知道。
“没有,只是受了重伤,被抬下去了。”闵随还是选择隐瞒。
原烙音接受这个善良的谎言,但他很清楚那个人恐怕已经葬身怪物之口。
他听见观众席爆裂开来的欢呼声,蕴藏在贪欲中麻木的人性令他头皮发麻,就如同《无边泳池》中的荒诞离奇,凌驾于他人之上掌控生命的快感冲击着人的理智,甚至能达到颅内高潮。
那样的叫喊,嘶哑到能够冲破云霄,混杂着金币掉落的哗哗声。
不是拳手闵随可能并不了解,夺命赛的赛制如名,不死不休。
那个人不可能活着。
“五感有些时候会选择欺骗宿主。”闵随的感知无视空间的阻隔,他看到那些丑恶的嘴脸,用金钱去赌别人的生命,但这些不应该沾染原烙音,于是他调整刚刚随手扣上有些歪的帽子,
“现在,小原有时间吗?”
“嗯,走吧。”
都遇见了,原烙音也不好意思拒绝,但他发现了不妙。
自己好像又有点馋闵随的信息素。
是戒断,还是放纵?
闵随已经告诉他答案,几十步的距离,男人却执意拉住他的手腕。
“闵先生除了迈巴赫,好像没有其它车。”原烙音揶揄道,他喜欢刺激,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始终对赛车提不起兴趣。
“习惯了。”闵随解释道,但他显然更在意另一件事,“你受伤了。”
他从青柠中剖到了淡淡的血腥味,他的伤口在Alpha那天离开后就瞬间愈合,只有可能是原烙音。
“小伤。”打拳受伤在所难免,只不过是些许淤青,还有倒在地上摩擦地面留下的伤痕。
闵随不再听导航指挥,往家开去。
“您要带我去哪?”原烙音吹了记口哨,降下车窗感受微凉的晚风,就像是闵随低于常人的体温。
“去我家。”闵随直接回答,“替你处理伤口。”
“去医院不行吗?”挑逗闵随已经成了原烙音的兴致所在。
“我想亲手给你上药,就像你对我那样。”闵随单手掌控着方向盘,跟随着前进的车流。
原烙音没有提到自己处理过伤口的事实,男人暧昧不清的态度将他推入思考的困境。
闵随的喜欢看起来就像是毫无根据,态度转变生硬突兀就像是失去部分章节的小说盗版,他不能把控闵随的节奏,只能够想办法让闵随更喜欢他,甚至是爱。
最好爱到乖乖做手术给腺体/液。
到时候作为报答,他会把自己这些年攒下来的钱全部给闵随,那也不是一笔小数目。
原烙音忽然瞥见后视镜中的成像。
颧骨因为对手砸过有些红肿,但无法掩盖在Alpha中都是拔尖的好相貌,成绩好,又有幸福美满的家庭,打拳又那么多人追捧,情商又高。
闵随要是不喜欢那就是他眼瞎!
回到熟悉又陌生的别墅,不同于车内与车库的昏暗,房间里很亮。
注意到原烙音脸上的伤后,闵随身旁气压骤然变低,Alpha粗糙手法留下的药膏被他用毛巾擦净,再用沾着药水的棉签轻轻蹭在原烙音的伤处,如同对待易碎的瓷器。
淤青永远都是等它自己消散的糙汉Alpha原烙音表示真的好刺激。
闵随坐在他面前,距离近到呼吸都能够喷撒在侧脸,目光专注,处理一道没有流血的伤口就像在对待以亿为单位的项目。
“弄疼你了吗?”闵随将棉签丢进垃圾桶,拽住Alpha的手将长袖脱下。
骤然光裸的原烙音下意识双臂交叉,但很快又想要扳回一城,伸出手去勾闵随紧扣的衬衫。
一年四季都穿西装,真的不腻吗?
闵随却好像被电到般坐直身子,丢下一句“等我回来”后便进了淋浴间,折腾不少时间才出来回到原位。
原烙音又闻到了血腥味。
“你干了什么!”
闵随不答,Alpha就去撕他的衣服,力道不小,纽扣都崩坏两颗。
新的绷带缠绕得歪歪扭扭,还有些许血点。
“你就是这么照顾自己的?”原烙音尽量用力轻,一圈又一圈解开缠绕在腹部的绷带,大部分伤口都已落痂长好,只有一处没有自然脱落的血痂不知何种原因与皮肉分离,这才渗出血来。
他重新给闵随上好药,又觉得生气。
“闵总不懂如何照顾自己,不如找个私人医生二十四小时陪护。”
“你别生气。”闵随笑得很开心。
很显然,他在为Alpha满溢的担忧而欢呼雀跃。
闵随根本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原烙音将剩余的绷带砸在他身上,气得离开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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