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声些,鱼都被你吓跑了。”闵随戏谑道,随意垂下的手就像是命中注定般与他的掌心交叠。
这是意外,但谁都没有甩开。
没有十指相扣,只是很自然的交叠,原烙音假装没感觉到温度越来越高的掌心,闵随的皮肤温度一向低于常人,现在通过唯一的连接,温度发生交融。
今天好像更热一些。
可能是他的错觉。
他拿起闵随的鱼竿,发现鱼钩上的饵料早已消失不见,便捡起树枝刨土抓了只蚯蚓钩在上面甩到很远处。
“厉害吧。”他笑得露出尖尖的犬齿,表情鲜活而富有朝气,“你这种钓法是来喂鱼的吧。”
闵随只是坐在他身后,蜷紧落空的掌心。
这片未开发水域的鱼都不是一般的机灵,原烙音的耐心在一次又一次空钩中消失殆尽。
最后一次抛竿后几分钟,浮标开始摇晃。
他慌忙收线,拉起一条认不出的鱼,看上去个头不小。
“闵先生!你看!”
“很厉害。”闵随扭曲的手指恢复原状,自然地搭在原烙音的肩膀上,替他擦去脸上不小心蹭到的泥水。
原烙音转过头,鼻尖意外擦过闵随的脸,这个小插曲Alpha并未在意,闵随却在他背过去后像贪婪的瘾君子似的舔了舔唇。
“闵先生,你怎么了?”闵随的脸色还是很白,他伸手准备去试探男人的额温,“要不要回去休息?”
“没事。”闵随微微偏头,躲开原烙音的手。
昨晚放弃去深究的专有名词叫潮汛期,在这个捆绑低迷期的特殊时期,命定伴侣的一切触碰都会放大无数倍,那仿佛是灵魂深处的战栗。
残缺的腺体锁不住想要外漏的信息素,原烙音的好心情碎个彻底,又想起来自己接近闵随的目的。
既然如此。
“你是不是发烧了。”他再次伸手贴在男人额头,是正常体温。
他的眼睛在一片绿意中就像是晶莹剔透的宝物。
“我们走吧,你该休息了。”原烙音将小鱼放回水中,一手拿着桶和鱼竿,率先原路返回。
闵随的手机响起。
“老板,有急事要处理!”谢垣的声音很急,甚至原烙音都能听见。
IMS内部业务,他个外人就别掺和了。
念及此,原烙音给闵随做手势后加快脚步离开。
“什么事?”闵随的声音骤然冷淡,自己与伴侣的独处时光被打搅,他很不满。
“万盛拳场那只玛仑不知道怎么跑出来了,有不少目击证人,还有视频上传到了社交平台。”
“热度万盛那边暂时压下,陆骏河联系不到您,走投无路把电话打给我。”
“他威胁若您不帮忙,他就会公布万盛拳场有您注资的消息,还有拳场内部进行色.情交易也被捅出来了,他想拖我们下水。”
“马上要到商会换届了。”
原来就是这么点小事。
“让他发!”闵随冷声道,没人能够忽视其中的漠然与不屑,“告诉陆骏河,如果他敢把脏水泼到我头上,我敢保证他的讣告会比新闻先发。”
那些肮脏的拳场交易闵随并未掺和,他只拿干净的酒水分成。
至于陆骏河,连只玛仑都关不好。
废物!
第23章
站在顶楼露台的栏杆旁,能够眺望到远方的湖。
原烙音眯着眼,感受微风拂过他的发梢,并没注意藏在风后的脚步声。
“闵先生喜欢你,对吗?”赵翎羽的声音在原烙音身后。
他的声音藏着不甘与试探,原烙音再熟悉不过。
“师兄,这不重要。”他不太想承认与闵随的关系,本来他就是心怀鬼胎,哪怕在一起,也总是要分开的。
“真幸运。”赵翎羽像是在叹息,他向前一步站在原烙音身侧,摘下眼镜模糊看向远处的山。
原烙音的双臂搭在栏杆上,远道而来的风抚动他额前的碎发,他的眼睛很亮,就像太阳跳出海平面的第一缕辉光。
幸运吗?
“我并不觉得闵随对我的喜欢是恩赐。”他的声音很轻,就像是述说没有争议的定理。
他也有那么一瞬间想去找寻闵随态度转变的原因,他坚信是有利可图,却没发现一丝端倪。
但能从他身上取得的,都比不过他的腺体。
“也就谈不上什么幸不幸运了。”他望向天边的云彩,“师兄,从追闵随那天开始,我就相信会走到现在。”
赵翎羽垂下头轻笑,他不愿再始终像个局外人默默观望。
“我说的是闵随。”
原烙音的笑僵硬一瞬,他的大脑飞速运转,闪过不少他与赵翎羽相处的片段,那些忽略的蛛丝马迹快速串连。
师兄喜欢他?
“他的确幸运才能被我看上。”原烙音耸肩,控制气氛不要走向暧昧的怪圈,他眨眨眼,“师兄,兔子不吃窝边草啊。”
“等我抱得美人归,你可别太羡慕。”Alpha的笑容很灿烂,但细看眼底是冷的。
赵翎羽的四指猛然掐进掌心,挤出来的笑得很勉强,比哭还难看。
他说得隐晦,还是让原烙音发现。
这并不是一句玩笑。
是提醒。
是婉拒。
他说不清自己是不是故意为之,但当原烙音委婉拒绝那一刻,始终悬挂在头顶的石头轰然落地。
赵翎羽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本就没有奢求过好结果,他只是一个丢在人群中不起眼的Beta。
“你外套落到我房间了。”
第三人的声音挤进,打破尴尬的局面,闵随越过他,将外套披在原烙音身上。
Alpha回头朝男人一笑,仿佛什么都不能切断他们之间的联系。
几乎一瞬间,赵翎羽就明白闵随在宣示主权。
“赵翎羽。”闵随贴心整理好衣角才施舍给Beta一个眼神,“卓蒙向我推荐了你。”
“我与他持相同意见,留校不是最利于你的。”闵随很客观,就像是卓蒙派来的说客,以前辈的身份劝告他,“你的能力更多在于研发,IMS很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我们能给出的待遇与IMS技术团队已经是业内顶尖,在那里你可以完全施展自己的才华。”闵随此时此刻就像是处心积虑的猎头,撬动未彻底步入社会的年轻Beta的心,“我听说你拒绝了,真是件值得人惋惜的事。”
“这是HR的号码。”他在名片上写下一串数字,“他很期待你的致电。”
真是慷慨,明明知道他是情敌,还愿意抛出橄榄枝。
如果可以,赵翎羽想拒绝那张名片。
但他不能,他不能因为任性抛弃一条康庄大道。
“谢谢您。”
他与闵随,与原烙音有属于阶级的鸿沟,Beta只会是Alpha生命中转瞬即逝的过客。
“小原,我们回房间吧。”闵随顺势揽过Alpha的肩,脸色脆弱而苍白,“我有些头晕。”
原烙音怜悯之心大起。
“快回去,你该睡觉了。”
他约好要跟寇准星他们打牌,将闵随送回房间后就准备溜出去。
“小原。”
闵随叫住他。
“不要答应他。”
原烙音却听懂他没头没尾的暗示,但他不准备顺从闵随的心意,而是微微挑眉。
“那闵先生就要加油了。”
*
闵随不见了。
凌晨三点,打完牌莫名心虚的原烙音溜回房间,却发现空无一人,被窝冰冷。
他敲响隔壁的门,也是毫无回应。
闵随睡眠很浅,这点声音他不可能听不见。
【原烙音:闵先生,你在哪?】
深山老林的,信号也是断断续续,要是出什么事就是叫天天不灵。
所幸闵随很快就发来位置共享。
【闵随:没事,你别来】
那发什么位置共享。
原烙音主动将其归于欲拒还迎的把戏,回想起闵随苍白的脸色,他加快动作,换了件厚些的外套就出门找人。
湖岸隐秘,水声、蛙鸣,还有不知名的虫叫。
微弱急促的呼吸声穿梭其中。
臂环紧紧压迫着衬衫,原烙音望见那深绿之中的一点白,踩着草走过去,乌木的气息勾勾缠缠。
他吸吸鼻子,好像更浓了些。
踱步到闵随身后,原烙音先弯下身蒙住Enigma的眼睛,掌心触感湿润,他意识到不对绕到前面。
惨白的月光也掩盖不住闵随脸上的潮红,男人的额角细细密密全是汗,整个人就像只熟透的虾子。
发烧的症状,但体温又是正常的。
原烙音没预料到情况如此危急,他有些急躁,摇晃着闵随的肩膀,“闵先生,醒醒。”
闵随混沌的意识回笼,他眯着眼睛辨认不出眼前是谁,但身体率先认出青柠甘香。
“音音。”闵随推着Alpha前胸的动作的确没力,倒像是欲拒还迎。
原烙音有些无措地抿嘴。
闵随头一次这样喊他。
“是我,闵先生。”原烙音刚刚拨通电话就被闵随抢去挂断,他有些急,“你会烧傻的。”
他出来匆忙,根本没带抑制剂,过量的乌木信息素源源不断钻进他的抑制贴,撩拨着他的青柠香。
再这么下去,他也得被动发.情不可。
“不用医生。”闵随忍得很辛苦,他不仅要抵御咬穿原烙音腺体的本能,还要克制暴露触手的欲望,“乖,你也回去,我自己平复会儿就好。”
原烙音知道最理智的方式就转身离开,他脆弱的腺体不能再吞下裹着蜜糖的毒药。
但他不可能将闵随丢在这。
“我不能回去。”闵随神智勉强清醒,就算事态走向无法控制的情形,他也能够弄晕闵随。
拉乌斯蒙德只是意外。
闵随的信息素迅速分泌着,给大脑提供潮汛期的信号,他摘下原烙音的手在掌心揉捏。
但很快,他不再满足于这个简单无用的动作,开始蹂躏Alpha算不上柔软的手掌,从指尖到指根,暧昧地向下。
“您渴吗?”原烙音脱口而出后自己都觉得可笑,荒郊野岭的,就算是口渴也没办法。
闵随摇头,他的意识再次受到潮汛期攻击,它很不满Alpha缩回手的行为。
但下一刻,原烙音的动作让他彻底停止思考。
Alpha的重量本就不轻,更何况原烙音还是拳手,他此刻跨坐在闵随身上,胸膛紧紧与之紧贴,正俯视着闵随。
几乎是下一瞬,闵随伸出手搂住原烙音的腰,两种气息过渡着,又在这片天地融合。
闵随控制不住,他将脸埋在原烙音的胸前,凭直觉找到散发出青柠味的安乐乡,隔着衣服吻上去。
舔舐,啃咬,还隔着湿润布料粗糙的触感,原烙音快要疯了。
他刚刚受到大量乌木信息素冲击,再次恢复意识时就跨坐在闵随身上,任由男人折磨他的腺体。
闵随禁锢着他的腰,契合度太高,他身体控制不住软得像滩水。
脱离这个看似简单的动作成了天方夜谭。
“闵随……别咬。”Alpha只能哀求,他猜不到闵随要做什么,但他知道如果再经历一次临时标记,他的身体机能会彻底出事。
“我给你信息素。”原烙音也很痛苦,他的测量仪发出“滴滴滴”的警报声,两个人却无法顾及。
他用力推开埋在胸前的头,双手扶住闵随的脸,与之额头相抵。
“我给你信息素。”
原烙音厌恶自己信息素的气味,甜腻的果香,大多数都是Omega才会拥有。
但此刻,他无比庆幸自己有能够安抚闵随的青柠。
闵随逐渐卸力,他的鼻腔充斥着果香,就像炎炎夏日喝了一杯青柠气泡水,暂时驱散热气。
双方都心知肚明,这是暂时。
月光下,闵随的眼睛泛着深蓝,原烙音第一次如此细致观察他的瞳孔,原以为是漆黑一片,没想到还有这样绚丽的色彩。
眼白攀附着红血丝,原烙音伸出手替他理顺额前的碎发,默默与他对视着。
眼神,是不带情欲的精神接吻。
但他们此时此刻,也需要真实意义上的亲吻。
暧昧,过线,一切都在湖面泛起的点点涟漪中虚化,渡上暧昧的色彩。
十秒,二十秒。
或者是一分钟,两分钟。
原烙音清晰地从闵随眼中看到了自己的欲望,对闵随的欲望。
他知道自己的心在动摇,但不重要,夜空下静谧的湖面,发生什么都能原谅。
信息素早就融合在一起,难分难解,就像是完成终身标记的AO那般痴缠。
他的瞳孔倒影着闵随的脸,就如同酒吧的初遇,这张脸还是那么吸引他。
不知是谁先吻上去的,原烙音弯着腰,两瓣唇与闵随紧紧贴着。
其余人彻夜打牌狂欢,他逃到一公里外,与闵随共同度过信息素失控的春夜。
短暂的意识清醒很快在闵随压下他后颈用力吮吸时灰飞烟灭,原烙音微微张开唇,乌木味信息素渡进来,他的大脑出现长达几秒的空白。
“音音,我好热。”
闵随的声音比往常更加勾人,原烙音睁开眼,意外发现他的眼睛是水蒙蒙的。
“我也很热。”他的信息素已经到达临界点,再进一步会进入近期的第三次易感期。
必须要降低,哪怕他要回医院第二次剥离闵随的信息素。
不过不能临时标记。
“闵随。”原烙音趴下身,露出脆弱的后颈,那上面光洁一片,“你咬我脖子吧,别咬腺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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