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琅说:“小的一事不明,既然蛟珠已经在君灼体内,与君灼融合,随时可以让我们控制君灼的心神。为何尊上还要亲自来一趟这里,这不是摆明了身份,告知长衡我们做了什么吗?”
时枭说:“长衡活了上万年,什么事不知道。这点法术逃不过长衡的眼睛,只要他想查,随时可以知道是我们做的。”
“你以为他真是什么大爱的化身吗?千年前的那场战争,长衡没少参与,他拿的那把剑,剑刃下都是亡灵冤魂,他住的地方也是怨气冲天,比我们幽都城的十八层地狱之下还要黑暗。只是别人不知道罢了。”
时枭问:“你可记得魔物的来历?”
天琅说:“记得。万年前被上古神仙封印,到现在已经存在上万年。众神仙忌惮他出世,派长衡前去加固封印……”
天琅戛然而止。
以长衡的仙力,封印魔物简直喝凉水一样简单,而不会像现在一样让魔物降世,并且好端端活在世上。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天琅脑海中形成,“尊上是说,长衡放了魔物?”
“没错。而且这魔物对长衡来说意义非凡。所以,如果让长衡知道我们对魔物下手了,长衡必定提着剑屠了我们幽都。”
“比起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暗中引导长衡往错误的方向寻找。”
天琅会意,“尊上英明。”
黑沉的云密密麻麻将青山覆盖,电闪雷鸣倏然而至,紫电火光中,时枭的脸神秘又阴狠,宛若黑夜中独行的饿狼。
第121章 无法救赎的过去
我站在几十米的高楼上, 张开双臂,俯视繁华而又热闹的城市,千万盏灯亮着, 没有一盏属于我。
风撞进我怀里, 告诉我不要跳,不要死,我还有它。
楼下有人在高喊。
跳吧,跳吧, 快跳啊。
他不敢跳,他就是想吸引人的注意。
我睁开双眼,看清楼下的人。
原来不是人, 而是穿着校服, 面目狰狞的恶鬼。
我莞尔一笑。
都说地狱可怕, 可那有人间可怕吗?每一日都是万劫不复。楼下那群穿着校服高喊让我跳楼的同学是游荡在人间的厉鬼, 无时无刻不在想喝的我血, 拆我的骨。
我欠他们吗?
他们为什么要喝我的血?
我不欠他们。
他们想吃人, 而我刚好符合他们吃人的条件。
人间天堂?
每天上演着人吃人的把戏, 也算天堂吗?
不。
是地狱。
所以我不属于这儿。
于是, 我纵身一跃,奔赴属于我的天堂。
-
长衡从异世界中穿过来, 就感觉一股强大的阻力扑在脸上,阻止他下坠, 身后也有一股力量,推着他, 让他加速坠落。两股力推搡, 身体叠在中间无比疼痛,可是最疼的, 是拳头大小的心脏。
那儿蕴含着极度悲伤的力量。
眼角滑落的泪将空气烫穿。
“怎么回事?小鬼火!我这是在哪?”
小鬼火诧异:“你的记忆?你记得我?”
幽冥火出现在另一侧:“当然,因为我在这里,他会记得每一个世界发生的事。”
“你怎么阴魂不散!?”
“长衡有说不让我跟着吗?”
“停停停!”长衡道,“你们先告诉我我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睁不开眼,我感觉好像自己在下坠?”
小鬼火和幽冥火异口同声:“因为原世界这个身体的主人跳楼啦。”
“跳楼,不是什么大事。”长衡松了一口气。
咦?结局是这样的吗?他怎么不记得长衡会跳楼,肯定是那团丑火搞的鬼!小鬼火气哼哼道:“你干嘛学我说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搞什么鬼把戏。”
“谁学你了。嘴巴长在我身上,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你们别先吵了!”长衡脸色突变,他现在又没有法术,如何御剑飞行,“什么!?跳楼?!我竟然跳楼了!?”
“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幽冥火打了个响指,时间回到三年前。
长衡。
高一七班的学生,以县里第一名的成绩考进市里的重点中学。
今天,是第一天开学的日子,也是他一脚迈入另一个深渊的日子。
镜子中的长衡矮矮的,胖胖的,是家里长辈最喜欢的那种长相,如果他家里有长辈的话。
穿着校服,一笑脸上还有两个小小的梨涡,特别的乖巧可爱,像个芝麻花生馅的汤圆。
长衡哇了一声,忍不住捏了捏自己胖乎乎的小脸:“那我现在要怎么做,改变他的经历吗?”
但身体似乎很抗拒,好像不喜欢被人说胖。
小鬼火刚想说话,结果被幽冥火抢了先,“不,再重新经历一遍。前两世你都没改写结局,都跳了楼,这一世你觉得你可能改变结局吗?”
小鬼火瞪了他一眼:“就你有嘴。”
长衡道:“那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你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
“为了让君灼爱上你,或者你自己爱上君灼,教会君灼什么是爱。很显然,你的法力不够支撑这个大轮回,任务和人物设定都出了差错,哪有正常人会爱上霸凌自己的人呢。”
小鬼火嘁了一声:“胡说八道!我主人就是最厉害的!你才出错了!”
长衡伸手将小鬼火推到一边,“前世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和小鬼火说的话不一样。”
小鬼火:“……”
你完了,你会后悔的!
幽冥火抿唇一笑:“第一世吗?你们不是看了回忆吗?身份错乱,误会重重,罢了。”
他像是大雾中的人,五感尽失,对那些事一点记忆都没有,可是那些人却又都告诉他,这是你的记忆,就是你的记忆。
越来越迷芒,迫切知道事情的真相,万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说不清楚。我说了,等你看了接下来的回忆,你又会说是我欺骗你,更不会相信我了。”
小鬼火道:“故弄玄虚。”
“小兔崽子!磨磨唧唧干什么呢!还不快出来!你当老娘有时间陪你啊!老娘今天要去见一个大客户呢!得罪了客户,你吃什么饭!”
今天是开学第一天,有个开学典礼,家长必须出席——学校向家长介绍学校中的情况,让家长放心的。
长艳虽然不靠谱了点,但每次的家长会、开学典礼、毕业典礼,都没错过。
尖锐刻薄的声音刺穿厚厚的门板扎进耳朵里,唤醒内心深处的悲伤。
长衡感觉自己的心脏抽了一下,然后整个身体止不住的抖动。
长艳。
他的母亲,靠卖|身生活,长家村出了名的妓,喜欢带各种各样的男人回家。
长衡记事起就没见过自己的父亲,每次问父亲去哪了,母亲就会边抽烟,边骂父亲,说父亲不是个好东西,爽完就跑,提上裤子不认人,留下一堆烂摊子让她收拾。
粗鄙的语言说着最残酷的事实。
只可惜那时候长衡还小,不能理解长艳这句话的意思,还是哭着闹着跟在长艳身后要爸爸。
长艳甩了烟蒂,指着门口那条长长的河,凶巴巴说:“你那老子有什么好要的,你再要老子,小心老娘把你扔外面的冰窟窿里去,让你下去见你老子。”
长衡信了这句话,跑去河边的冰窟窿中找爸爸,结果,爸爸没找到,还差点把自己的命搭进去。
长艳废了半条命,把长衡从冰窟窿里拽出来,边骂边打,说他是个蠢货。
长衡拽着长艳的衣袖,哭着要爸爸,要妈妈。
长艳被他吵得没了耐心:“你等河里冰化了你老子就回来了。”
于是长衡等了一年又一年,河里的冰化了又冻,冻了又结,却没见到父亲。
久而久之,长衡也不再期待见父亲了,跟着母亲生活很好。
但没有父亲的童年是晦暗的,是同龄小孩冲他扔的泥巴,是母亲骂那些小孩的声音。
“喂!吱一声,死了吗!?”
伴随着哐哐的踹门声。
薄薄的门板被踹的摇摇欲坠,长衡的精神世界跟着崩坏。
“没、我这就出来。”
一出门,呛鼻的烟扑面而来。
长衡猛地咳嗽几声,大着胆子抢了长艳手中的烟:“别吸了,对肺不好,你没见生物课本上的吸烟的肺是什么样的吗?是黑的!比炭还黑!比你的眼影还黑!”
长衡费劲巴拉的比划着黑肺的模样。
“小兔崽子本事大了,敢管我了。”长艳看不懂,觉得他的样子有些好笑,从口袋掏出一支烟,掏了打火机准备点着。
“不是管你,是为你好。”长衡干脆将所有烟都抢过来,“一天只有一根,今天吸过了,不许再吸了!”
“嘿!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课本上都是骗人的!课本上说跟的男人多了会得性||病,老娘一天一个男人,不也好好活在这个世界上吗!!”长艳看着长衡的背影,又喃喃自语,“我又没上过学,哪知道生物课本的肺长什么样。”
长衡吃着干巴巴的面包,面包屑如雨下,吃一口脖子噎出二里地,喝了一口快过期的牛奶才活了过来:“少说那些话,不好听。”
长艳说:“什么好听不听的,你不是听这些长大的么。还在老娘的影响下拿了个第一的成绩。”
提到长衡的成绩,长艳就阵阵自豪。
“唉?这是最后三年了吧,三年后你就能带着老娘去大城市看看了吧。”
“当然,我会去有海的城市上大学,带你去看海。”
“谁稀罕。”
嘴上这么说,长衡却看见长艳的嘴角合不拢了,都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这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二层农家小屋。
承载着他的有些遗憾的童年。
村里到市里需要一段路程,娘俩中途换了好几辆公交车才到达市里。
最后换了出租车,才到达市中心,到了长衡的高中。他们娘俩好像来晚了,学校乌央乌央挤得都是人,漂亮的小汽车堵在校门口,进也不是,出也不是,喇叭声此起彼伏,整一个大混乱现场。
还好,他们是走着来的。
拖着行李,挤着人群,来到教学楼前。
每栋教学楼都贴着告示,写着学生的名字。
长艳嘴里叼着不知道从哪弄来的烟,叹道:“真漂亮的学校,以后你就在这里面上学了,缺什么就跟老娘说,有人欺负你也要告诉老娘,老娘分分钟灭了他们!”
“他们都很有素质的。不像那些人。”
村里那些嘲笑他没有爹的人。
“你从哪拿的烟!”长衡抢过烟。
长艳狠狠吸了一口:“就一口!接下来去哪?”
长衡眼睁睁看着长艳把那一支烟吸完了,他也不太清楚要去哪。
“去教室吧。”
“行,”长艳不识字,也不知道去哪,懒懒散散跟在长衡身后。
长衡看了几个公告栏,在最后一栋楼前,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同时,也在同一个公告栏上,看到了另一个熟悉的名字。
君灼。
他的噩梦。
他以为来到这个学校,就可以摆脱掉君灼。
没想到还是遇见。
只希望君灼不要和他在一个班级。
“咋了?”长艳嘴里又咬了一根烟。
长衡回神,被烟雾呛得掉眼泪:“没、没事,我们先去宿舍吧,先把宿舍收拾了。”
周围的家提出不满的声音:“谁啊,那么没素质,在学校里抽烟。”
“知不知道这是孩子们学习的地方。”
长艳想骂人,但是一想到这是儿子的学校,都是品学兼优的学生,她在这儿抽烟确实会有不好的影响,只好掐了烟,双手合十:“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忘了这是学校……”
去宿舍的路上,正好碰见班级发书,长艳走过去,忍不住好奇:“同学,哪本是生物书啊?”
同学都没开口,一阵风吹过,四周泛起阵阵墨香,书页被吹的哗啦哗啦作响,最后停留在一张印有黑漆漆的插画书页上。
“喏,那本被风吹开的就是。”
“那是肺吗?”
“好像是。”
黑的。
比她的烟熏眼影还黑。
长艳点了一根烟压压惊,并发誓,抽完这一根就不抽了。
这一届收的人少,原本定的六人寝变成了四人寝,甚至还有两人寝的。
跟同学一块儿住,当然是人越少越好。
长衡是这样么想的,也希望自己能被分到两人寝。
在名单上看见名字的那一刻。
长衡是开心的,老天终于顺他的意一次了。
但下一秒,他的天塌了。
“哟,这不是小贱货吗?”
是君灼的声音。
长衡捏紧拳头,身体却还是忍不住抖。
他告诉自己别抖,别抖了。
别抖了。
身体却不听他使唤,抖得越来越厉害。
视线都在颤抖中模糊。
第122章 无法救赎的过去
风吹过大堂, 花叶颤抖。
内心深处带来的害怕让背后泛起阵阵冷汗,四肢缩在一起,长衡也分不清这是不是那个寒意刺骨的冬天。
初二那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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