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知道了!”小宋边嚼着肉边问:“怎么样白白,好吃不?”
“恩。”逾白夹了一个荷兰豆放进嘴里:“不错。”
赵汎见周承野时不时给逾白夹菜的动作弯了下嘴角。
心想:啧啧,要说这俩人没戏,谁信呢?
逾白想起什么,说:“这家店的味道有些像我们大学东门门口的那家,我记得…是一位老爷爷开的?”
赵汎回忆一番“嘿”了一声:“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像,尤其是这道秋葵。”
逾白点头问周承野:“学长去过那家店吗?”
“恩。每次去都要排队,不常去。”周承野说。
小宋惊呼:“原来你们三个都是一个学校的呀?我还以为只有白白和阿汎是电影学院的呢。那你和阿汎他们也是一个班的吗?”小宋和赵汎谈恋爱没有太久,对他们之间的事并不了解,好奇的问道。
“不是,比他们大一届。”周承野回答。
小宋“奥”了一声,夹了一块土豆塞进嘴里:“那你们应该大学时就谈恋爱了吧?校园恋爱,多浪漫啊!”
一句话,成功使三人停住了筷子。
干得漂亮!不愧是我媳妇!赵汎这样想道。
逾白顿时警铃大作,连忙解释:“小宋…你误会了。我和学长不是…恋爱关系。”
周承野没停太久,就继续若无其事的吃着菜:“这虾不错,学弟,尝尝。”说完夹了一只虾放进逾白碗里。
小宋神色复杂的看着俩人。
这不是谈恋爱???
他的脑袋上顶着一个大大的问号看向逾白,逾白只好对他无奈的摇摇头。
小宋这才尴尬道:“呃抱、抱歉,是我误会了。”接着干巴巴的笑了两声:“没事儿,我也没谈过校园恋爱…哈哈哈……”
赵汎有点不乐意了:“咱俩这也算吧?虽然只有你在上大学。”
“上大学?”逾白咬着筷子问:“小宋你…还在上学?”
“是呀。”他用筷子指了指旁边:“就在这里,陵江美术学院,油画系的。”说完还从兜里掏出的自己的学生证递给逾白。
学生证上赫然写着:“宋惜”二字,包括学号,院系一些信息。
“不过我已经大四了,基本上不怎么去学校了。”
逾白将学生证还给小宋,向他的好朋友赵汎投了一个“你真牛”的眼神。
赵汎得意的冲他挑了挑眉。
这顿饭,几乎全程都是小宋在说话,而赵汎配合着他,周承野负责夹菜,逾白负责吃。
趁赵汎陪小宋去卫生间时,逾白终于找到机会,阻止周承野再一次给他夹菜:“学长,我自己可以的,你都没怎么吃。”
周承野却表情里带着几分委屈:“哦,我只是希望能早点和你成为朋友。”
逾白根本没办法见他用这样的表情,说这种话,顿时觉得特别愧疚:“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接着,他就听到了周承野低低的笑声。
逾白知道被戏弄了,很是羞恼:“学长你……!”
“抱歉,你太可爱了,忍不住想逗你。下次注意,但不一定做到不犯。”周承野撑着下巴饶有兴致的说。
可、可爱……?
“我们走吧!”小宋牵着赵汎的手从不远处喊道。
逾白有些受不住他的眼神,小宋的呼唤像救命稻草,他立刻说:“我们走吧,小宋他们在等。”
周承野按住他的胳膊,他敏锐的嗅到了逾白流露出的,与大学时期同样的味道。
那是一种不简单,也不够清白的味道。
值得回味。
“乱了。”
逾白的心脏开始作乱,他甚至认为周承野听到了他过于嚣张的心跳,有些不安:“什么?”
周承野看着他的眼睛,伸出手慢慢撩了一下他额前的碎发:“我说,头发乱了。”
第25章 病情
送逾白回家后,他直接驱车去了一家咖啡厅。
进门后看了一圈,眼睛定格在一个大概30多岁,穿着白衬衫戴着一副眼镜的女性,正坐在靠里面的位置翻书。
他预感到这就是他要见的人。
“陈医生?”周承野确认。
女人抬头扶了扶眼镜:“周先生?”
“是我。”周承野拉开凳子坐在她对面。
陈朵将咖啡往他旁边推:“耶加雪菲,按照我的喜好点的。”
“谢谢。”他拿出一沓单子递给她:“这是胡医生给他检查后的详细记录。”
陈朵大致扫了一眼:“逾总和我交待了,这次是您陪逾总来。”她抬头问:“方便告诉我您和逾总的关系吗?”
周承野双手交叠放在桌上,简练的开口:“朋友。”
虽然得到逾白亲口确认,陈朵不确定,关于病情方面能够向眼前这位逾总的朋友透露多少,于是问:“周先生认为逾总为什么会来我这?或者,大学时逾总有和周先生提过其他的吗?比如,某个人?”
周承野知道陈朵在试探,也知道她口中的“某个人”是谁。
“提过,刚进大学,就遇到的一个人。”
周承野不喜欢提起这件事,说的很笼统。
陈朵仍然听懂了。她很意外,她以为这件事,除了自己和赵汎不可能有人知道,就又抬头看了他一眼。
“抱歉。”陈朵拿起那沓病情单说:“工作需要,多问了几句,希望您理解。”接着仔细阅读了一遍病情单。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表皮有些泛黄,看起来年代久远的本子。
“从逾总回国后,我就一直为逾总工作。逾总的病情专业名词叫“Persistent depressive disorder”,持续性抑郁障碍。简单来说,不容易有较为严重的发病情况,但持续时间长。病因一部分来自于家庭,一部分周先生应该了解,那位逾总放在心里的人。原生家庭带给逾总的伤害是一粒种子,后者为引线。”她翻了一会儿那个本子:“一般我会进行比较柔和的催眠治疗。这个本子详细记录了逾总从第一次治疗至今,催眠过后他在梦中见到的某些画面、颜色、或是一段话。恩…很抽象。”
她苦恼的看着这个本子:“但一直没有明显变化。”
周承野鲜少表现出烦躁情绪,听完这些话,他下意识支起一只手,用食指关节搭在下唇。
“有其他治疗方案吗?”周承野问。
“有。”陈朵说:“MECT治疗。用无抽搐电击休克的原理刺激大脑皮层,辅助逾总将某一段的记忆忘记。病因没了,一切也就解决了。”
“他不会愿意。”周承野笃定的说。
陈朵苦笑:“是的,您很了解逾总。”
周承野指着那沓病情单:“胡医生猜测他很可能是“Smiling depression”,如果是,是否有新的治疗手段?”
“Smiling depression……”陈朵轻声重复:“我需要时间判断,如果是,确实可以用新的方向来试一试。”
她与逾白接触了这么多年,很清楚,想要治愈他,与治疗方法本身并没有太大关系,其根本在于他自己。
陈朵如实说:“我不确定治疗效果是否有效,只能试试看。”
“恩。”周承野说:“今天邀请陈医生来这,一方面是想将这个和陈医生讲清楚,还有一件事,我希望陈医生可以将“Smiling depression”,包括这份病情单对逾白保密,还有我们今天的谈话。如果可以,下一次陪逾白去陈医生那治疗,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陈医生了解逾白,原因我不解释,您应该也明白。”
陈朵思考了一会儿,点头:“可以。”
她思考了很久针对逾白病情的治疗方法,说实话,该做的,全部都做过了,可效果甚微。
她叹了口气:“几年前,逾总的病很严重,经常分不清梦境和现实。我必须要每天跟在逾总身边观察他的心理状态才能确保不会出现意外。那段时间他没办法工作,有时在家里看着他花圃里的玫瑰,一看就是一天,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一动不动。不与人交流,就那样坐着。还有一次,我从逾总家里走时他就在他家里的一间屋子里,拿着一个本子写了一天,第二天我过来,他还在那间房,靠着墙坐在地上,手脚都是凉的,那个本子也已经被撕的看不出内容。”
陈朵露出不忍的神情:“他的内心太难打开,太固执。这些事就堵在他心里,他不擅长自我疗愈,只能糊涂的接受,然后过去。郁结不解,很可能出现大问题,治愈更是难上加难。我只能做辅助疗法,其根本还是要靠逾总自己。”
她抬头对周承野说:“周先生,既然您是逾总的朋友,要劳烦您多关注逾总的状态,如果可以,尽量避免他和那些“家人”见面,也要避免提起那个人。”
周承野没有回答,陈朵看不出他脸上的情绪。
良久,周承野说:“陈医生,一份崭新的、好的爱情对逾白来说才是最好的办法,不是吗?”
陈朵怔了一瞬,笑道:“当然,如果有人能够做到的话。”
第26章 称呼
陵江市是典型的南方城市,夏季两极分明。
太阳炙烤着这座城市,街上都看不到什么人;或者像今天这样,整片天空都是灰蓝色,提醒人们不久后将会迎来整天或几天的瓢泼大雨。
逾白伴着交响乐般的风声出门了。
他约好见面的这位老师是之前演戏时剧组里面的表演老师。
实际上,逾白虽然在外寡言,但年长的老师,导演无一例外都很喜欢他。
逾白喜欢演戏,他想过做一辈子演员。
但喜欢是有双面性的,一旦踏入那个圈子,就代表他的一切,那些不堪的、难看的事实也许会在某一天,猝不及防的袒露在所有人面前。
他不敢赌,索性放弃了这条路。
逾白的性子让他很少与人产生羁绊,但今天这位老师对于他而言,是不一样的。
他们约在市中心十分火爆的一家意式餐厅。
选择这家餐厅,味道好是一方面,主要原因是外面就是陵江市的商业中心,商场、金融街全都在这,他的这位老师喜欢这里。
逾白在离目的地有一段时间就开始堵车,尽管是晚饭时间,今天的人也格外多,几乎是踩着点到的。
他根据餐厅人员的指引来到座位时,约见的人已经到了。
逾白语气歉疚:“吴老师,抱歉,有些来迟了,今天格外堵。”
眼前的女人头发半束起来,穿着藕粉色的盘扣连衣长裙,细长的琥珀色眼睛像一汪湖水,白皙的脸上尽管有些岁月的痕迹,但仍是一位脱俗的美人。
逾白觉得自己可能没救了,或许是因为都有一双琥珀色的眼睛,他竟然觉得老师和学长的眼睛很相像。
女人见到逾白眼睛一亮,忙起身拉住他的手:“小白,快让我看看。”笑着打量了逾白一圈:“又帅了,好像还有点瘦了。”
逾白挠了挠头:“有时工作忙,顾不上吃饭……”大概真是太久没见,逾白的语气有些羞赧。
“快坐,我点好菜了。塔利亚塔牛肉,浓蔬菜汤和意式奶冻。都是你爱吃的。怎么样,我没记错吧?”吴老师笑道。
逾白笑的像孩子一样:“吴老师还记得啊……”
窗外突然传来一阵鼓声,两人被鼓声吸引往外一看,街上正举行某个游行活动。
“我想起来了。”吴老师说:“今天是夏至,陵江大街这边每年都会举行在今天游行活动的,所以今天这边的人这么多。”她继续说:“今年的宣传做得特别好,都上新闻了。好多外市的人都过来看了。”
逾白点了点头:“怪不得,我在临近陵江大街那条路堵了差不多半小时。”
吴老师深深的看了眼逾白,感叹:“小白,我们有六、七年没见了吧。这些年…过的好吗?”
逾白在她面前似是习惯了卸下防备,“过的很好”这样简单的四个字,眼下却像堵在他的嗓子眼里,说不出来。
“还算好吧。”逾白说。
吴老师轻柔的按着他的手臂:“老宅那些人,有没有再来为难你?”
逾白知道她指的是逾城和董敏芝。
“偶尔吧,这些年不怎么找了。”接着扯了下嘴角试图让他显得不那么在意:“我都这么大了,他们也奈何不了我了。”
吴老师知道事实大概并没他说的那样轻易,但也不愿再让逾白回想这些使他痛苦的事,便笑道:“我还记得当时小白和我说,小白的名字是取了你父亲和母亲的姓氏来的。那小白知道我的名字是怎样来的吗?”
逾白摇头,她听见吴老师说:“当时那个年代,一家都有好几个孩子的。我父亲和母亲生下我之后想给我填个弟弟妹妹,说是长大以后可以有个照应,结果到我长大了也没个弟弟妹妹。所以我本来叫吴栀的,栀子花的栀。后来我在我父母的强烈要求下,我改了名字。吴枝繁,枝繁叶茂的意思。希望以后我可以枝繁叶茂。”接着吴枝繁嗤笑一声:“没想到我也一样,只有一个儿子。做演员时太忙,没时间。后来想要,年纪也到了。我爱人怕我身体受不住,就没再要。所以呀,这也成了我们的遗憾了。”
逾白宽慰道:“不遗憾,老师的儿子一定很优秀。”
“是啊,他从小就没让人操心过。我时常觉得,他是上天赐给我的礼物。”吴枝繁看着暖灯下的逾白,那样坚韧又脆弱,让她恍惚中看到了多年前的逾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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