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披星当时给戴月的那份是首席级别的机密件,戴月恪守规则,并没有做出违反保密章程的事。但她自有办法,于是在沈披星和夏铮白日宣淫的时候,留在首都的鲸小队三人便在“无意间”得知了沈披星曾经以类似于交代后事的方式规划好了对他们日后安排。
戴月话说得很委婉,但连文燚猋都轻松读懂了其中的潜台词——毕竟沈披星明明可以逃脱但却和夏铮一起深埋地下时,文燚猋就在现场。
比起虽然生气,但相对来说稍微能那么理解沈披星想法一些的周执和应友鹿,在现场的文燚猋肝胆欲裂得更厉害,事后的生气也更为纯粹。他憋着一肚子火,见周执和应友鹿还能勉强正常地和沈披星交谈,更是说不上来的烦躁。
文燚猋的怒气在沈披星说出“我没意见”的时候达到了巅峰,他忍无可忍,愤愤地摔门而去。沈披星自知理亏,拜托周执和应友鹿出去看看,也被两人拒绝。
“披星,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我也就直说了,”应友鹿十分难得地叫了沈披星的名字:“我和阿执是能理解你,但我们也会生气,你要我们现在消完气,还要帮你去开导狗狗,我做不到。”
应友鹿说完,周执没再补充什么,只是和应友鹿同时起身:“那我们先去忙了。”
沈披星连着吃了两次憋,心虚中还有些新奇。戴月总算出了口恶气,如今神清气爽,恨不得赶紧把沈披星赶走,方便自己和方争渡亲热亲热。
“别看我啊,”夏铮摆摆手:“要不是我没这个立场,我也想骂你。”
夏铮是见不得沈披星这么不在乎自己的命,但归根结底自己才是始作俑者,无论是责备亦或是为沈披星开脱,夏铮都觉得自己没这个立场。
“......之后再好好道歉吧。”
沈披星叹了口气,目光从文件上一扫而过,忽地愣了一下。
“等一下,”沈披星拿起人事任免决定,仔仔细细看了两遍,看向戴月:“是我记错了吗?我但是给燚猋安排的似乎是四处?”
“不是,我安排的,”戴月理直气壮地回望过去:“怎么,你对我的安排有意见?”
夏铮盯着红头纸,不太熟练地回忆了一下各处室的职能分工。
四处是科技工业条线,周执和应友鹿新分管的六处主要负责城建,至于文件中写着的八处,没记错的话......
文教卫?文燚猋??
#2
就沈披星对文燚猋的了解而言,最适合他的该是科技、工业,再不济农业或城建也不是不行。但文旅、教育和卫生,这是连夏铮觉得不合适的。
戴月有自己的考量,但文燚猋能没有半点意见地接受,大概是真的被沈披星气到了。夏铮是这么想的。
一周之后,被沈披星登门道歉,早就已经不再生气的文燚猋过完了军组会,拉着沈披星求他救自己一命的时候,夏铮才意识到似乎不是这样。
“队长,哥,你救救我,”文燚猋的神情几乎让沈披星有种眼泪汪汪的诡异错觉:“八处不是工业条线吗?”
夏铮:......
沈披星:......
哦。
所以是记错了啊。夏铮面无表情地想。
尽管并没有过多的实质性工作,且配了一个联系人,文燚猋还是极度不适应从执行者到决策者的转变。他上任以来的批的第一份文件就足有几万个字,文燚猋睡睡醒醒地看了一宿,熬到看完签好字,第二天便领了外派任务,直接跑到了边境。
三天后,文燚猋任务完成,恋恋不舍地回到首都,和蹲守在家门口的联系人撞了个正着,说是文广部和教育部的两篇信息,是上一任分管领导特别关心的,希望文燚猋能给个批示。
“不用写太多字的,画个圈再签个名就行......实在不行,只画个圈也行,”联系人犹豫了一下,委婉地暗示:“上将,是这样的,每个部门都有信息考核,多个批示,算分能翻一番,大家都挺不容易的......”
“放这里吧,明天早上给你。”文燚猋打断了对方的话,收下了两指厚的文件,也没客套地请联系人到家里坐坐,直接说了走好不送。
虽然确实和传闻中一样不善文职,但意外的好说话。联系人看着禁闭的大门,有些受宠若惊。
这次的专报没有上次那么夸张,平均篇幅在五千左右,但数量也不算少。文燚猋强打精神,一字不落地看完,画圈,下一篇。重复了几遍之后,忽然看到了一篇生僻字特别多的。
文燚猋定睛看了看标题,又翻到封面,这才看清报送单位是研究院。
是一篇退役哨兵基础药研发成果的专报,内容专业性和助眠力都很强。文燚猋内心纠结半天,咬咬牙,起身去冰箱拿了罐咖啡。
#3
阮宜今天的午饭是和院里综合科的同事拼的桌。他话不多,多数时间都在默默吃饭,直到自己成为了话题中心。
“就阮医生前几天写的那篇专报,批示下来了,洋洋洒洒一大段!我就说阮医生文化人,写个信息稿没问题的。”
“专报?”阮宜放下筷子,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他们这群搞研究的人,虽然说也是和写东西搭点边,但此文章不同于彼文章。事实上,研究院的人谈材料色变的程度甚至不下于军部。阮宜虽然是不好拒绝,但也不喜欢写这种东西。一个帽段憋了两个小时,正文实在受不了,破罐子破摔地直接用自己的研究报告,把字数删减到规定篇幅就直接交了上去。几万字的东西精简到几千,是阮宜自己都不愿意再看第二遍程度的烂,却没想到文燚猋竟然还给了批示。
“那篇专报?文......上将批示下来了?”
“是啊。阮医生你也知道,咱们院很多信息都是走机密的,戴元帅心善,给我们明面上的信息要求是100分。现在40分到手,也就是说再写两篇,其中一篇再给个批示,今年的信息任务就完成了!”遥不可及的kpi瞬间近在咫尺,同事肉眼可见地快乐:“说起来,阮医生你是不是和文上将认识?”
“算是吧......”阮宜加固了自己的精神屏障,但脸红这种生理上的变化实在是很难控制:“文上将挺温柔的。”
综合科的同事愣了一下,几乎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同事有熟人在军部,虽然没见过文燚猋,但据传闻,这位沈元帅的心腹被称为“地狱归来的恶犬”。虽然很顺利地给了批示,但这位几乎快站到最高处了的人无论怎样,应该也是和“温柔”扯不上关系的。
“那个......”阮宜犹豫片刻,问同事道:“你知道上将的联系人是哪位吗?”
午饭过后,阮宜给联系人打了个电话。对方听说阮宜是那篇信息的作者,态度很是客气。阮宜谢过对方的关照,这才说明来意。
和专报一样,批示也是只在报送单位和分管领导之间点对点流转的,尽管阮宜只是想知道文燚猋给其他的专报是不是也批了很长一段,对具体内容则并不关心,但还是有逾线之嫌。
“其实批示内容算是机密级的,按理来说我是不能讲......”
阮宜再次脸红,只是这次是因为羞愧。
“但文上将什么也没批,就画了个圈,这还是能说的。”
阮宜:“......画了个圈?”
“对啊,连名字都没写,”联系人想到什么似的笑了笑:“毕竟文上将的名字......比较复杂。我还想说阮医生你们如果有可以公开的材料,能不能发我一份,让其他部门也学习学习。”
阮宜愈发羞愧。
上班的时候还能专注工作,然而一下班,各种心思卷途重来。阮宜从晚饭纠结到洗漱前,实在是拿不定注意,给夏铮发了条消息:“文上将给我们研究院的专报写了批示,你说我要不要和他说一声谢谢?”
夏铮1分20秒后回了三个问号。
阮宜捏着手机,看着对方“输入中”了半天,什么也没发出来。
“不是,火狗做自己份内工作怎么还要感谢了?阮宜他就是想打电话吧!不行,不可以——”
夏铮指尖在屏幕上飞速跳动,通讯仪却忽然被人从抽走。
“虽然我知道你关心阮医生,但是铮铮,”沈披星光着上半身,从后面抱住夏铮:“衣服都脱了,你真的要去处理别人的感情问题吗?”
夏铮从沈披星幽怨的语气中听出一丝危险来,下意识地为自己开脱:“我现在不回等会就没时间回了......”
夏铮的声音戛然而止,通讯仪被随意放到一边,夏铮一边接受着沈披星的吻,一边被抱到了洗手台上。
阮宜半天没等到夏铮回复,认为对方是默认了自己的想法,欢欣雀跃地决定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打电话。然而却又在正式拨号前,鬼使神差地洗了个澡。
接起电话的时候,文燚猋的声音听着有些困倦。但一听来电是阮宜,又打起了些精神,连说阮宜太客气。
“我还想过应该不会有这么巧,没想到真是你写的,”文燚猋毫不吝啬夸赞:“阮医生不仅为我们哨兵做大贡献,写文章也这么厉害!”
阮宜坐在床上,忽地感受到腿上一沉,低头一看,精神体二尾猫不知道什么时候盘卧在了自己腿上,两条尾巴像有自己想法一样甩来甩去。
挂断了电话,阮宜呆坐了一会,猛地抄起猫,连人带猫整个钻进了被子里。两人的对话在他脑中不断回放,阮宜一边后悔自己有地方没表现好,一边疯狂嘴角上扬。
夏铮的消息在凌晨两点多发来,彼时阮宜正因为想到了某个主意而兴奋得睡不着,也就没有错过这条消息。
“.....只要你开心就好了。”
虽然自己从没说过,但阮宜觉得夏铮应该有猜到一些他的心思。因为之前恐哨症的缘故,夏铮对他总有种保护的感觉,这是阮宜第一次看到夏铮这么回他。
开头的省略号代表尊重,后面那句话则包含着祝福。平平无奇的凌晨两点,阮宜觉得自己真是天底下最幸运的人。
第64章 番外5 不配(中)
#4
近日,军部发生了一件让震荡整个高层的“私事”。调进首都不久,新晋上将许存的向导顾致,一纸离婚申请递交到了白塔。
哨兵向导一经结合便再无解绑可能,此前不是没有过由于种种原因相互怨怼到突破生理依赖而申请离婚的哨向,然而一般申请之后直接被白塔关押处理,之后便没了后文。顾致这份离婚申请同时报送了军部八个处室和许存本人。尽管这封申请在发出后半小时不到的时间就被撤回,但除了人在外面,收件不及时的几位,八处室主要领导该知道的几乎全知道了。
哨向民政不归军部管,然而顾致在行政编制上毕竟属于白塔,当天凌晨,二处一把手沈披星和他的向导夏铮带队,用印着首席印章的元帅函,把顾致从白塔讨了回来。
夏铮原以为戴月经历了之前的事,行事风格会有所收敛,却没想到对方重新坐回首席这个位置后,强势态度只增不减。而他所认为的“被磨平了棱角”的爱人,在从决策者回到执行者的转变之后,也仿佛打破了一身禁锢,以一己之力碾压白塔数十名哨兵的气势,连枪都没拿出来,就逼得白塔交出了顾致。
顾致看上去精神不是很好,似乎也没想过被自己算计过的夏铮和沈披星竟然会两次出手相助。他坐在后座,心中嘲讽这两人圣母,但终究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他曾经也是想过和许存踏踏实实、堂堂正正地走到最高的那个位置的。
车上有这么一个“同事”在,夏铮和沈披星也没怎么闲聊。直到沈披星的私人用车出了省城的收费站,夏铮才终于打破沉默:“你就不问问我们要送你去哪里?”
顾致看着窗外,语气听不出情绪:“我无条件接受军部的一切安排。”
顾致这种语气和神情,夏铮实在是太熟悉不过。他没那个善心去开导曾经设计过自己的人,但又不受控制地共情了顾致此刻的心灰意冷,两相矛盾之下,他也懒得再绕弯,直接告诉顾致,军方无权签发他的离婚申请,但可以将他调到西南片区的某个县城。
促联结断开的研究已经进展到了相当的程度,在医学上取得突破性进展之前,社会面上必须要有一些先兆。顾致的离婚申请提得太是时候,撇开私人恩怨不提,哪怕是沈披星在戴月这个位置上,他大概率也会做出类似的决定。
不知道是在白塔遭受了过多的压力还是此前就已足够失望,对于自己最后的下场,顾致无悲无喜,又或许是已经不在意。夏铮说完,忽地说道:“你真的连一句道歉都不打算说吗?”
顾致总算被夏铮这句话拉回了一点注意力。
他从不后悔自己做的决定,但无论是一起出任务时的细节,还是这次他们出现在白塔禁闭室,至少证明了顾致先前的对推断与事实间存在偏差。
“……有必要吗?”顾致眼底露出一起嘲讽。
该造成的伤害已经造成了,道歉并不能改变现状,千言万语也抵不过一句“事已至此”。
“我是不在乎你怎么想,有没有愧疚,想不想道歉的,”夏铮依旧直白:“但是我哨兵在乎,所以你最好还是道个歉。”
顾致沉默着,直到到达目的地,在夏铮都以为顾致会固执到底,死不承认自己错误的时候,他终于听到了那声对不起。酸苦的情绪像是被捣烂的柠檬一般,从无法再维持漠然的话语中丝丝缕缕地漏了出来。
夏铮讨厌没有结尾的故事,这声对不起就像是一个句点。他和沈披星的态度摆在这,至于顾致能不能成功“翻篇”,那就与他们无关了。
文燚猋忙得脚不沾地,还是许存找上沈披星时才想起前段时间轰动内部的“花边新闻”。曾经儒雅随和的哨兵眼下青黑,胡子拉碴,看上去状态并不好。沈披星自然不可能告诉他顾致的下落,于是没过多久,又一纸长假申请经由组织人事处,递交到了沈披星的办公桌前。
周执对此不屑一顾:“早干嘛去了。”
文燚猋没看到申请书原件,还是经由周执转告才知道顾致填写的离婚理由。
原是不配,一朝离心。
夏铮瞥了眼文燚猋,见对方并没有明显赞同周执的意思,忽地皱了一下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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