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来了。
说是黑衣服,这里的黑衣服都穿着便服,大多都是背心短裤人字拖,最多就在外面套一件薄薄的开衫,一批人都是差不多的肤色,不是小麦色就是黄黑皮。
“山姐平时都在中环路,你们在这里是不是很舒服?”
“还好,平时有老板来开派对度假就上工,没事做的时候晒晒太阳游游泳,钓鱼冲浪,和女人玩,也就那些事……”
大概是工作环境不同,岛上的黑衣服不如中环里的严肃板正。
老板…
“…开派对?”宋玉珂来了兴致,生怕自己意图太明显,特意拐着弯问:“这里有好玩的?”
大概是知道中环来的不熟悉海岛,黑衣服相当热情地做起介绍来:“当然啊,这里有二十栋私人别墅,每间别墅带有私人沙滩和泳池,一流的酒窖,餐厅花园,露天酒吧会所,水疗桑拿、茶室....除了这些,还可以出去浮潜,出海钓鱼...离港能享受到的,这里都有...."
“山姐还真会享受生活。”
“没办法嘛……”黑衣服说,“这里好轻松的,不和在离港的时候一样,要天天防备着那些找上门的仇人,我本来不想来这里的,觉得无聊,现在根本不想离开....”
“对了,”
黑衣服说着说着,突然想起来八卦了,放轻声音问道:“听说山姐退位是因为她那个小女友?长什么样啊?我怎么没看见和她亲密的人……”
船上一批人,快艇一批人,摩托车一批人,看来还没腾出空来交流探讨八卦。
“不知道啊。”宋玉珂还想打听消息,装傻充愣,“害山姐丢了话事人,大概被山姐扔海里喂鱼了。”
“哇,中环路的消息靠不靠谱啊,我们岛上的人都还没见到就被甩了....不是,那山姐不是白退了,人没捞着,钱又没了……堂口的那些档口这么值钱,亏不少钱啊,就这么白送给别人了?”
黑衣服嘟嘟囔囔抱怨着,宋玉珂越过她的肩头,看见车队最前面的车子已经在一栋别墅前停下来了。
这栋别墅和别的别墅没什么区别,除了外面的黑衣服——每个人怀里都抱着一把AKS-74U突击步枪。
宋玉珂跳下车,往前走去。
“.......胡发发那边递话来了,码头往内地的货单都交给我们运,范氏灯具也给了话……”
“这些人的消息还真是灵通。”
柳山青把手上的报纸扔到管家手里,这么多天,终于有个好消息了。
“定个时间约见一下,这么大一个见面礼,不当面谢过怎么好。”
赶上来的宋玉珂听了半截话,柳山青早听出宋玉珂的脚步声了,走近了就悄摸放轻,一准就是想偷听,打探情况。
她微微偏头问,“你和我一个屋子,还是自己睡?”
宋玉珂停住脚,旁边抱枪的黑衣服带着墨镜,面无表情地面朝前方,宋玉珂的余光却看到了侧面漏出的眼珠子朝她的方向缓缓倾斜过来。
她还想在黑衣服里面多打探一点岛上有用的信息,柳山青一拆穿她,她就不能假装自己只是个中环路的黑衣服了。
宋玉珂回:“自己睡。”
“这里只有一张床,你睡沙发。”
这么大个屋子,怎么可能只有一张床?
宋玉珂不信,柳山青在路上就处理完公事了,进了屋子就直奔洗漱间。宋玉珂从一层绕到三层,发现还真是只有一张床。
宋玉珂站在天台上吹风,脚底下二楼的房间灯一亮一灭,彻底安静。
岛上别墅群灯火通明,外面交班完成的黑衣服骑着摩托车向四周散开,不多时,管家轻轻带上大门,走去了旁边的小别墅中,隔着树丛,宋玉珂还能隐约看到一个女人从屋里跑出来,迎接环抱她……
小岛最边缘的灯塔彻底变暗,环晕消散,和黑夜融为一体,海声悠远,没有指引,海上的任何一只船都很难找寻到这里。
宋玉珂悠悠叹气,有种逃出狼窝又进虎窝的感觉。
不知道中环现在怎么样了。
想起一楼有电话,宋玉珂匆匆下楼,顺道还在三楼洗了个澡。
没有换洗的衣服,好在柳山青已经睡下了。柳山青又是个不喜欢别人碰自己东西的人,别墅里没有多余的活口了,宋玉珂就无所顾忌地披上浴巾,堪堪遮了该遮的地方,就踩着湿拖鞋啪塔啪塔下了楼。
先打电话给宋伊报平安,得知她们居住的市区繁荣,周遭生活便利,很安全后,宋玉珂放心了。挂了电话,然后尝试拨了几个号码都打错了,被不耐挂断五六次后,终于打到了蒙童的电话。
“哪位?"
“是我。”
宋玉珂往后一躺,浴巾搭在沙发上,她就这么赤裸裸的垫着浴巾,翘着二郎腿,一只手压住电话,另一只手去摸桌子上的烟。
“玉姐!”
蒙童惊呼一声,然后压低声音,“姐,听说山姐带你逃命...不是,私奔了....都传疯了,都在说山姐疯了,话事人不做了,为爱疯狂,为了你,又是赔钱又是分档口,好唏嘘哦...没想到山姐还是这样的人,好重感情...算我看错人了,我还以为她就耍耍你的……”
宋玉珂鄙夷地扯扯嘴,滋啦啦,点了烟,连着白烟呼出一口气。
“重什么感情....拿我当借口演体面人而已...算了,说了你也不懂,帮我去打听打听中环路的情况,阿凤和十五要是有事,记得打这个电话给我说一声...”县诸负
宋玉珂一边说,一边靠回沙发上,视线抬平,看到了楼梯口抱着薄毯子的柳山青,月色映照进来的辉光很浅薄,披头散发的柳山青在这种带着冷色的苍白中显得很像幽怨的女鬼。
宋玉珂吓了一跳,心脏漏跳一拍,嘴里的话一顿,“不说了,要睡了。”
挂断电话,柳山青走到她的面前,轻悠悠问:“在担心十五?”
宋玉珂回忆了一下,觉得柳山青大概是没听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简单解释一句:“阿凤的事也问了。”
“你还挺重情义的。”
语气平得堪比嘲讽。
柳山青觑了一眼宋玉珂的身子,宋玉珂坦然支着手,没有遮掩的意思。
还是那句老话,应付起这种事,宋玉珂很是手到擒来。
她看了眼毯子,笑:“山姐,下楼就是来找醋吃的?”
下一刻,毯子落在地上,柳山青转身之前,还不忘踩一脚上去,什么也没说,转身就上楼了。
宋玉珂笑容滞住,指间的烟气突然截断,她瞥了眼,一长截烟灰掉落在地板上,零星黄色的烟草脱落出来。
这里的昼夜温差还是有的,就这么一会儿,宋玉珂已经冷得起了鸡皮疙瘩,她捡起毯子,抖了抖,翻了干净的那一面裹在身上。
“小心眼。”
嘟囔一声,宋玉珂闭上眼,终于不用在晃荡的船上睡觉了,即便是沙发,宋玉珂也很快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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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我给她打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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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夜半,新口路。
刚刚开业的新商场门口散落着不少鞭炮、礼花的碎屑,几辆轿车车头一跳,从路边冲进还没收完的花篮队列中,飞溅的红碎纸下,摩擦拉出长长一道轮胎摩擦声。
“砰!”
紧跟的摩托车队,一个个举着手枪的八角帽紧紧追击轿车。
“十五姐,我们去哪里?”
车内血腥味浓重,十五在医院里还没躺十分钟,八角帽就把医院走廊站满,别说治伤了,就算往药里加硫酸,十姑说不准都做得出来。
“.....十姑真是想坐馆想疯了,怎么敢这么明着来,元老堂不管是想怎样?一天天……狗东西……”
爆炸头转着方向盘,把跟上来的摩托车推出车道,后视镜里的十五龇牙咧嘴地抽着烟,黄色的衬衫已经染成棕红色,整个手都疼得发抖。
爆炸头不放心问:“十五姐,你还好吧?”
“不好。”
十五唾了一口血沫子出来,发丝沾染血丝,黏糊在额角,身上没有一块地方是不痛的。
从惩戒堂下来,半条命都痛没了。
指甲里的血滴滴答答落在车椅上,烟都沾湿了,火燃不过来,她只能重新点烟,打火机打了几下,才点好。
十五闭上眼,吐出一口铁锈味的烟气。
疼得想直接把手砍了。
阿凤也没好到哪里去,拖出来的时候已经不成人样了,脖子以下,没有一块好肉,生生疼昏过去。
就这样也只能屈打成招,细细往下问,什么都说不清。惩戒堂信誓旦旦打了保票,没人能在她们手下撒谎。
阿凤奄奄一息,十五也不得不认下。
要不是老熟人了,惩戒堂真能下狠手,这点东西做做样子,不过是让十姑闭嘴。
子弹接连击中车头、窗户,打头一辆轿车的前窗很快多出几个弹孔,一枚枚子弹胡乱朝前方打去,前面的司机肩膀中枪,头车迅速偏离车道,冲向路边水沟。
“狗杂碎。”
爆炸头把控着车,旋即刹停,在十字路街口迅速掉头转弯,十五被甩到一侧玻璃上,她拧着眉骂了句脏话。下一瞬间,子弹击碎玻璃,从她鼻梁前面飞驰过去,钉死在左侧的内车门上。
风涌入车内,眼下血丝流淌。
十五顾不得擦血,探手往车座底下摸去,拉出一把冲锋枪,托在破开的车窗上,向不停追上来的八角帽扫射。
几辆车倒地,后一辆追上来的摩托车快对上十五的枪口时,连连大喊:“自己人,姐,下手看准点。”
十五骂道:“砍人去,追着我干什么?!”
“姐,她们拿枪啊!”
双方人马沿着公路交火,十五卸掉弹夹,换上新弹,甩手扔给她们,“你们先去海滨找人来帮忙,我溜她们几圈。”
轰鸣声中似乎掺杂隐约的鸣笛声,爆炸头瞄一眼后视镜,‘啧’了声,“姐,联防的人……凑个屁热闹,这么有本事,也不知道把十姑扫干净点。”
十五迎着风,呸了两口吹进嘴里的头发丝,说:“绕两圈就往海滨去,从角口那边绕,那里都是十姑走货的人,这些狗杂碎肯定不敢把联防往那边引。”
六一道的粉厂原本从渔口村送货,现在渔口村被联防收去了,海滨乔家也不接十姑的货,她们的货就只能从十姑新买的角口港出货,然后再往其他港口送货。
联防看管的严,运货时间多在夜里,这个时候正好是角口港最忙的时候。
正如十五所想,追来的八角帽一看十五去往的路线是角口,都调转车头去引开联防车队了。
等十五抵达海滨的时候,支援的人才整装待发,刚出门。
一堆人跑上来关心,还没开口,十五就大声骂道:“你们再磨蹭点,就见不到我了。”
“姐,多久没开仓库了,锁都上锈了,拿枪都手生.....”带头的粉毛把枪往后一背,过来搀扶十五,“...给姐找了个地方修养,乔家的酒店订满人了,好在遇上乔老板,她听说你被六一道追杀,特别热心的借了栋房子。”
十五的手刚架上粉毛的肩膀,一听她的话,转手就把人推搡出去,“谁让你和乔千屿说的?”
粉毛委屈,但还是劝:“姐,人家也是好心,你就别在乎以前那点事了,玉姐都放下了,你也该放下了。”
“谁没放下啊。”
十五扯到伤口,“嘶”了声,收敛嘴巴上的动作,放低声音道:“……你这样搞得我很没面子,我一个马上要坐馆的,叫乔家人庇护,你让给我把面子往哪放?”
粉毛连连认错,转头就嘟囔,“命都快没了,还管面子....”
话没说完,后腰就被一脚狠踹,紧接着一巴掌拍在后脑勺,力度不重,就是有些懵,粉毛回头控诉,“姐...”
“姐你个头。”十五坐下来,旁边的小妹哈着腰,过来点烟,十五掀起眼皮看了一圈,说正事:“有满月的消息没?”
“海滨这边没见到过人。”
粉毛正了脸色,“这里遍地都是乔家的人,要是满月露了头,准逃不过乔家人的眼睛,她们那边我找人打听过了,没有消息...满月姐应该没来过海滨...”
爆炸头不知道该不该说,犹豫着说:"姐...你说满月姐会不会...."
十五脸色暗下来,很快她摇头否定:“不可能,十姑要是真杀了满月,能这么和我玩捉迷藏?就算明面上不说,私底下她早就贴到我脸上来犯贱了。”
可十姑现在聪明点了。
话是这么说,十五还是忍不住问,“草口那边找过没?”
杀人口找尸体不容易,草里土里石头缝里,被虫鸟啃食完的,腐烂在土里的,都变成了草的肥料。
翻完陆地上的,还要往海里找,派去草口的人早就往水里潜过了,底下都是绑着石头的麻袋,一片压一片的,成群的鱼都往那片海域找食吃,去过海下的姐妹回来就发了高烧,一问起底下的情景,只白着脸说什么都没找到。
粉毛摇头,“没找到人,都翻遍了。”
“这么大个人,能跑哪里去?!”
十五沉默了一会儿,忍不住发脾气,一脚踹上桌子,腰上的伤呲呲冒血,爆炸头熟练地翻出纱布,又给十五缠上一圈。
外头传来轰轰轰的摩托车声,粉毛警觉拿枪,压低声音,“姐,先从后面走。”
屁股还没坐热就要起来,十五"啧"了一声,跟着带路的人匆匆往后门走,上了车,从闭市的鱼市场往大坝去,准备出海的渔船上已经有人在劳作了,港口的海腥味刚有点散尽的意思,就又要往里面倒海货。
背后的摩托声被甩出很远,车子跟着海风的方向一路开,转进两边酷似人民公园的大道里,周围是电网栅栏门,上坡不过两分钟,就能看到了一片挂着彩灯的民宿区,指示牌亮着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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