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燕舒服了:“坐车还是要系上安全带的,这是保障我们行车安全的。”
系安全带太影响她的动作了。
宋玉珂不太理解:“那我遇上危险怎么跑?”
白燕一愣,“我是说,车辆撞击。”
宋玉珂‘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车子绕过环形车道,后面全都是直路,两边的车辆不多,白燕瞥了眼宋玉珂。
这就是其中一个候选人,白猫馆新上任的新管事,十八堂口的新起之秀……看着也不过是个小年轻,要是放在大陆,这个样子的应该还在读大学。
也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的,轻轻一碰就倒,资料看起来也和前面几份不太一样。
“怎么了?”
宋玉珂看向白燕,白燕没想到她还挺机敏的。
“这条路对不对?”
白燕假装记不清路,左右看看旁边的商铺,似乎有些迷茫。
“前面左转。”宋玉珂指了路,然后看似随意地开启话题:“看你不像是离港人,从大陆调过来的吗?”
白燕笑笑,“是啊。”
她的长相是那种特别令人安心的中正模样,不笑的时候,眼神像飞鹰一般暗含锋芒,一旦笑起来,整个人都跟着平和亲切起来,这种平和亲切和柳山青是不同的,是那种可靠大姐的感觉。
让宋玉珂感觉有点像年轻时候的小姨。
白燕反问:“你呢?看你也不像离港人。”
“我父亲不是离港的。”
手有点疼,宋玉珂单手打出一根烟,问:“不介意我抽烟吧?”
“随意。”白燕这么说着,却把自己这边的窗户打开了,似乎有点不喜欢烟味,她微微侧着脸,风吹散飘过去的烟味,“……难怪,看你眼睛就知道了...你父亲应该是大陆人吧?”
“不知道。”
宋玉珂把烟放到窗户外面,微微探头,风声在四下出没,填满指尖缝隙,头顶的天空流云疾走奔涌,阳光下起舞的白烟不断往后翻滚。
“也是,和父亲碰面的次数比较少,基本都是和母族生活在一起的。”
白燕点点头,缓缓踩下刹车,礼让行人。
“把手收回来。”白燕看宋玉珂手收了一点回来,又问:“你这么小就出来做事了?”
“警官...”
一没有风,烟就疯狂往车里蹿,宋玉珂挥散车里的烟,她似笑非笑地看向白燕:“你不是知道我是谁吗?”
被戳穿了,白燕也没有特别尴尬,反而介绍起宋玉珂来:“宋玉珂,十八岁。”
宋玉珂笑容收起,“二十一。”
“我们有十八堂重要人物的资料,你是新起之秀,资料刚到我手上,我不会记错,你虚岁才十九……”
宋玉珂挑了挑落在眼前的头发,她也不想的,只是觉得虚报两岁会让自己显得成熟可靠些。
白燕继续说:“……五岁丧母丧父,和当时一位名叫方野的人交好,三人都不幸死在了当时的话事人混战中……十八岁高中毕业进入白猫廊工作,一周后被联防队拘留教育,后加入十八堂口……”
指间的烟燃到手指,宋玉珂随手一丢,风重新扬起她脸上的头发。
“你们调查的挺详细的。”
“还好。”白燕说,“……我就是有点不明白,你母父都死在话事人竞选中,你为什么还要去参与这件事?是要报仇吗?还是只是想往上爬?”
宋玉珂没回答,反而问道:"你们知道是谁杀了我母父吗?"
白燕看了眼宋玉珂,宋玉珂背对着她。
“……那个时候比较混乱,我们没有收集到比较详细的资料,你要是想知道,可以去她们两个以前的旧部打探打探……”
白燕停下车,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你真想做话事人?”
宋玉珂没回答,下了车。
外面的空气带着点潮意,像是风雨欲来的那种气息,宋玉珂深深吸了一口气,胸口里面的压闷感稍微有所缓解。
白燕带着宋玉珂排队挂号看病,老医生摸了摸骨头就知道了毛病,没头没脑和宋玉珂说了两句话,没等宋玉珂反应过来,手腕一抖,宋玉珂脱臼的手就回到了原位。
白燕没想到宋玉珂的手真被她撞脱臼了。
她买了一盒牛奶当做是赔礼道歉了。宋玉珂坐在外面的花坛上,转着牛奶盒子好几圈,看了又看,就是没有打开喝的意思。
“没给你下毒。”
宋玉珂看了眼白燕,似乎在确定她话里的真假。
白燕觉得好笑,“我是警察,抓你也是用合法手段,不会在这里杀你的。”
宋玉珂半信半疑地插上吸管喝起来,冰牛奶,凉的整个人都舒服很多。
白燕没坐下来,似乎随时就会走。
“你有事可以来找我,我权利比林飞大。”
宋玉珂咬着吸管,“为什么?”
“你不用知道。”
白燕也不知道为什么组织要选择这个十八岁的年轻人,她比自己妹妹还小,进入十八堂也才几个月……就因为她的身世太清白吗……
“你们有阴谋。”宋玉珂无比肯定地确定,她眯着眼睛看着白燕:“你们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
“我们是阳谋。”白燕挡住她前面的阳光,“我们要稳定,你们不要总是跑出来捣乱就行了,所以谁是话事人都没关系...现在我们第一个考虑了你,你要是不同意合作,我们就会去找别人。”
宋玉珂捏扁牛奶盒子,“为什么是我?”
“我不知道。”白燕很直白,很坦诚,“我只是在执行任务。”
这是天上掉馅饼的事吗?不是,这是说不准会要命的事。
白燕似乎知道宋玉珂在犹豫什么,“你只要继续按照计划去争夺话事人的位置,我们会提供一点帮助,但不参与你们之间的斗争,我们只需要一个保证——稳定。”
“稳定是什么意思?”
白燕说:“就是没有战争,没有压迫。你们安安稳稳赚你们的钱,必要的时候可以配合我们的工作。”
听起来不错。
这种事真的会落到自己头上吗?
宋玉珂现在也没得选,与其让给别人,不如自己涉险,至少自己现在真的需要联防队的帮助。
“我答应你们。”
没等白燕松一口气,宋玉珂又说,“我要你帮我两件事,对你来说,都是小事。”
第84章 午夜开始洗城。
-
有了大陆警官的帮忙,欣欣母女户口的事就是件小事了,宋玉珂存着试探对方诚心的意思,白燕照上头的指令办事,不是奸恶之事,都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一手包揽了下来,离港户口对她来说左右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至于渔口村的事情,就比较麻烦,白燕没有给出肯定的答复。宋玉珂也看得出来这件事不是她能决定的,这事还得从盛安苹手上过。
能说就代表有机会,地是别人的地,剩下的事只能看主人家伸不伸援手了。
只是……在林飞身上白花六万。
也不知道规划局的人是什么来头,值不值六万的引荐费。
宋玉珂一边盘算着怎么才能在林飞头上赚回点本来,一边跨进红茶铺子的老木门槛。
她一早就打听过了,元老堂的孟凡是红茶铺子的老板,几乎每天都会待在这里喝茶。来这里可能见不到别的老辈子,但一定能见到孟凡老姨。
“孟姨在里面。”
红茶铺老板看到宋玉珂进来,就知道她来找谁的,抬眼往里面指了路。大概是宋玉珂的名声还不够威,驻扎在外面的各位姐的眼线毫不遮掩地盯着宋玉珂看,完全不把这位“候选人”当一回儿事,甚至还有几个已经匆匆往外跑去报信了。
宋玉珂没带任何人,这事还没成的苗头,不能大张旗鼓得来。
红茶铺子里面的包厢就是一个极其普通的茶座,一张长桌几把椅子,对面的窗台直对着外面的巷口,窗台摆了几盆兰花月季,两侧白墙挂着字画,有白马踏浪,有青松红日……
最东的角落放了观音龛,供桌香堂上厚灰堆积,线香袅袅,屋子里香灰气息浓郁,宋玉珂落脚都轻了半分。
“没见过的生面孔....”
影子拉长先至茶桌,孟凡抬眼望向门口的人,“白猫馆那位?”
“是。”
宋玉珂走去敬了香,然后回到长桌对面,“孟姨?”
两人没见过面,孟凡像是在认宋玉珂的脸,然后才点点头,问:“什么事?”
孟凡看着和大野婆是差不多的年纪,眼尾的皱纹稍浅,似乎又比大野婆年轻一些,她扎着黑白参差的三股辫,脸型窄小,细眉长眼,这天还没凉,她便已经披了一条薄纱巾在肩上,看起来像个书香世家出来的老教师。
看着是个和善的人。
宋玉珂知道人不可貌相,做过话事人的人,都不是没本事的人。
“海滨边上的渔口村有政府新开的地,听说是在盛安苹的手下,我想在那里拿栋楼做白猫馆的新址。”
宋玉珂直叙来意,一点也不藏着掖着绕弯说事。
似乎没预料到宋玉珂是为这事来的,孟凡倒水的手微微一顿,继而又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说:“你要拿就拿,和我说做什么?”
当听不懂的意思?又或者是不想出钱的意思……
宋玉珂也当听不懂:“这白猫馆里有元老堂各位的一份,我来知会一声是必要的,顺便想问问前辈的意见。”
“那块地穷乡僻壤的,就算有政府扶持,也见不得会好……”
孟凡手上冲茶的动作不停,等到泡茶的间隙才得空抬起眼看向宋玉珂,“我看不上,别人我就不知道了……”
这是指明了这事从她这里走不通。
宋玉珂笑笑,顺着孟凡的话说:“孟姨说的对,倒也不是整一片区都是好地方……”
后一句话就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只要最临近金银口的那一栋楼,再偏僻也不会回不了本。”
金银口一出来,孟凡很明显地皱了一下眉毛,一时间没有遮掩自己的情绪,但很快又舒展开来。
“金银口新址是柳山青一人决议的,元老堂没参与。你要是有她的本事,也用不着来找元老堂……白猫馆爱在哪里就在哪里,也用不着拿这些事给自己加码。”
这话说的就很明显了,孟凡看不上渔口村那块地,看不上白猫馆,也看不上宋玉珂,还不看好宋玉珂这个候选人。话里话外都是对柳山青不满意,对宋玉珂更不满意。
“你不就是想有了新店,话事人就更有可能落在你头上了?别做梦了....白猫馆比金银口,还有十姑那生意差得远了……店面年头是够久的了,再开新店也赚不了几个钱,没有新玩意,谁愿意去消费?”
孟凡只放了一个杯子,没有宋玉珂的份,话说的难听,也不想再留人。
“要我投钱不仅要诚意,还要能赚钱……这点小钱我都看不上,你,我也看不上……”
宋玉珂默默听着,等到孟凡说完了,她才开口,语气平静,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满:“金银口新址一万平方尺,白猫馆就是一栋楼,芝麻比瓜,孟姨看不上确实是合情合理的...”
孟凡呷了口茶,看着窗外来往的车流,好似不想再听宋玉珂的话了。
宋玉珂稍微打听过孟凡,孟凡是世家出生,真正的权贵名流,落败之后跟随姐哥进入十八堂口,有姐哥的庇护没受什么苦,也就看不上当时堂里清一色的末流之辈。
不过也就是因为谁都看不上,所以才最是中立,谁也不看好。
宋玉珂放柔语气,把白猫馆改新的好处都一一排列出来:“……白猫馆好歹也是十八堂口的门面,现在不动,以后也要动。离港跟着新世界改头换面,现在正是洗白的好时机...…孟姨看得清形势,这里头的事儿,我不细说,孟姨也知道该怎么取舍……更何况,添得不全是我的面,也是各位前辈的面子……”
世家权贵最要的是风骨面子,赌场d粉白猫馆,孟凡面上嗤之以鼻,看似宁愿守着一座小小茶馆,但真要她放下这些白来的钱,她做不到。
她爱花爱画爱茶,但明白,这都是靠钱堆出来的。
洗白白猫馆,那就是件长久的买卖了。
孟凡看得清,捏着茶杯思索片刻,转头问,“渔口村那块地是盛安苹的,她能卖给你?”
“金银口落在海滨,盛局吃了个哑巴亏,大概对我的提议也会乐见其成的。”
宋玉珂没把握,面上却一点都不心虚,反而目光灼灼,让人觉得她很有把握。
“孟姨不觉得白猫馆和金银口放在一处,才是最合适的吗?”
金银口的决议是柳山青一手敲定的,元老堂对她先斩后奏很不满意,但也无可奈何。
这事落下来,柳山青不见得会太介意,但也足够恶心人了。虽说都是十八堂的产业,但离港博彩行业水涨船高,加上分红股份不同,话事人总会偏重不同。
现在宋玉珂把白猫堂双手递上,这不就是明目张胆地招揽金银口的客人,反正柳山青真不拿元老堂怎么样,最多也就是迁怒宋玉珂。
孟凡心里盘算一通,只要白猫馆落在金银口边上,这就是一件不会亏本的买卖。
“过几天给你答复。”
这事不是她一个人说了算的,还需要元老堂那几人的说法。
有了孟凡的游说,这事就有了三分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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