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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玄警觉地看着他：“为什么问这个？”
“没事……就是有点好奇。”夏油杰说着，又露出那副令人难以捉摸的笑容。
这时，咖啡厅老板端着一盘炒滑蛋和吐司、以及冻柠檬茶走出来，他看到信玄，和蔼地向他问好。
老板将餐盘和玻璃杯放在夏油杰面前，问信玄：“你和这位先生认识吗？”
信玄下意识地想开口否认，但夏油杰已经抢先一步，承认了：“是的，我认识信玄，我等的人就是他。”
说完，夏油杰笑着指了指自己对面的空位置。
他对信玄说：“坐下吧。”
信玄眯起眼睛打量着夏油杰，此人有备而来，他躲不过了。
既然躲不过，就顺其自然吧。
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想法，信玄漠然地在夏油杰对面坐下来。
信玄经常来漩涡咖啡厅吃早饭，老板知道他的习惯，在他开口前，就麻利地去厨房准备三明治和冰拿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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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八点，临近上班早高峰，外面的街道渐渐热闹起来了。
由于夏油杰的妨碍，当虎杖悠仁跟着导航来到侦探社楼下的时候，信玄正坐在咖啡厅靠窗的卡座里，一边沐浴阳光，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夏油杰说话。
透过擦得一尘不染的巨大玻璃窗，信玄看到了虎杖悠仁。
虎杖悠仁的常服非常休闲，他穿一件厚卫衣、戴着一顶棒球帽，正背着单肩包站在办公楼楼下，距离信玄不到十米。
虎杖悠仁在搜武装侦探社的具体楼层，他专注地望着手机，阳光落在硬扎扎的刺猬头上，散发出淡粉色的光泽。
顺着信玄的视线，夏油杰也望向虎杖悠仁，眼睛轻微地眯了起来。
“原来你在等他呀。”
信玄像被这句话刺了一下，没答话。
“他就是昨天给你发短信的人吧。”夏油杰喝完最后一口柠檬茶，说，“我最初以为是悟发的，但仔细想想，悟还在监狱里，所以肯定另有其人。”
夏油杰放下玻璃杯，笑眯眯地举起手臂，弧度非常夸张地朝虎杖悠仁挥手，吸引他的注意。
信玄大惊失色，想把夏油杰的手臂压下来。
“喂！等等——！”
他的劝阻有些迟了，虎杖悠仁看见一名陌生男子无故朝自己挥手，露出礼貌却尴尬的微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接着，他又看见了坐在夏油杰对面的信玄，脸上立即浮现出笑意。
虎杖悠仁爽朗地推开咖啡厅的门，将门铃摇得叮铃作响，快步走进来。
他想称信玄为“哥哥”，但视线飞快地瞥过夏油杰后，虎杖悠仁改口了：“信玄先生，早上好！”
信玄极力保持着自然的微笑：“你好，悠仁。”
“我以为你还没醒呢，因为以前一般快迟到了才起床。”虎杖悠仁不好意思地说，“所以我在车站吃了早饭，让你久等了。”
听见这句话，夏油杰意味不明地露出笑容。
他将手肘撑在桌面上，懒散地靠着下巴，说：“你也知道信玄喜欢赖床吗？”
这句话隐约带着不满的意味，虎杖悠仁听出夏油杰语气中的不悦，将目光投向他。
他猜测着信玄和夏油杰的关系，礼貌地说：“您好？”
夏油杰假笑着点头：“你好。”
虎杖悠仁观察着夏油杰的五官，几秒后，他终于认出了他，棕色的眼睛瞬间睁大了。
“盘星教主——诅咒师？！”
信玄原本正无所事事，用勺子搅动着玻璃杯中的碎冰，但他感觉手臂忽然被人拉住了，那只手力气极大，轻松地将他从沙发上拽起来。
虎杖悠仁把信玄拉到自己身后，气势汹汹地瞪着夏油杰，对信玄说：“哥哥，请退后。”
信玄看了看夏油杰，又看了看虎杖悠仁。
他认为，此时的情景，是有点可爱的。
那一边，是能够召唤上万只咒灵、瞬间让半个横滨陷入火海、危险程度也是特级的诅咒师夏油杰。
着一边，是咒术高专尚未毕业、防御和攻击力均不如信玄、刚升为一级咒术师不到一年虎杖悠仁，以及被他揽到身后的超能力者。
虽然信玄没表现在脸上，但根据他轻微扬起的嘴角，夏油杰发现他心情不错。
在此时此刻，虎杖悠仁将他护在身后，和夏油杰对峙的情况下。
夏油杰的好心情顿时消减了不少。
他皮笑肉不笑地问：“这位是谁？他叫你哥哥呢，信玄。”
信玄唇角轻微上扬的弧度瞬间无影无踪。
面对虎杖悠仁和夏油杰的凝视，他罕见地手忙脚乱了，他像被突然断电的机器人，僵硬地停在空中。
一秒后，信玄恢复镇定，简要地介绍道：“这是虎杖悠仁，我的弟弟。”
他又指着夏油杰：“这是……侦探社的委托人，夏油杰，也是盘星教主。”
至于其他细节，你们自己猜吧。
出于盲目的敬爱，虎杖悠仁对信玄的说辞深信不疑。虽然和诅咒师交流让他感觉有些别扭，但虎杖悠仁还是礼貌地朝夏油杰伸出手臂。
“你好，夏油先生，我在新闻上见过你。”
依照信玄对夏油杰的了解，他只讨厌非术师，对年轻的咒术师还是十分友善的。
然而，夏油杰并未接受虎杖悠仁的示好。
他依然维持着假笑，冷冰冰地说：“弟弟？是养兄弟吧，你们长得一点都不像。”
虎杖悠仁的笑容僵在脸上。
他和信玄，确实是没有血缘的养兄弟，因此相貌也大为不同。
虎杖悠仁的眼睛比较圆，信玄则有一双狐狸眼，除此之外，肤色、发色，都是不一样的。
虎杖悠仁从小就很在意这件事，如果被朋友问“你哥哥为什么和你长得不像”，他会一整天都闷闷不乐。
虎杖悠仁原本就对夏油杰没有好感，突然被戳穿弱点，饶是他脾气再好，也不由自主地露出嫌恶的表情。
二人一声不响地站在咖啡厅内，店员们注意到了这边的骚乱，都投来好奇的视线。
信玄见状不妙，连忙走出来劝和，把他们拉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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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信玄惊讶的是，虽然夏油杰怀疑他的解释，却并未立即戳穿谎言，而是像面对五条悟时一样，绅士风度地保持了沉默。
同样出乎他意料的是，虎杖悠仁别扭的态度。
从见到夏油杰的那一刻起，信玄就坚定不移地认为，惹麻烦的人会是他。
但事实总和想象背道而驰，相比夏油杰，虎杖悠仁表现出了更明确的排斥态度。
虎杖悠仁曾听说夏油杰过去草菅人命的历史，即使他改过是非了，但作为咒术师，虎杖悠仁还是难以心平气和地对待他。
更何况，出于私心，他总觉得此人对哥哥的态度亲密得古怪，不像普通的委托人。
因为虎杖悠仁反常的态度，三人的气氛非常尴尬。
他们沉默地走进办公楼，沉默地穿过走廊，沉默地走向电梯。
他们沉默地等电梯时，有几个摞在一起、看起来非常沉重的大木箱出现在门边，发出“咣咣”的巨响，打破了寂静。
虎杖悠仁大惊：“箱子妖怪！”
“有人在搬东西吧。”夏油杰不咸不淡地说，睨着他，“你真的是信玄的亲人吗？兄弟的反应差异未免太大了吧。”
信玄沉默不语。
其实他也被吓到了。
信玄仔细一看，发现那个抱着一堆大木箱的人，竟然是宫泽贤治。
“贤治君，你不是回家乡了吗？”
宫泽贤治听到信玄的声音，惊喜地空出一只手扶正草帽帽檐，从箱子背后探出眼睛。
“信玄，我给你们带了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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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番交谈，信玄得知宫泽贤治的休假还剩两天，但他故乡的柿子丰收了，为了尽快把新鲜柿子带来给同僚们品尝，他决定提前返回横滨。
信玄对他丰厚的同事爱感到既感动又敬佩。
电梯抵达一楼后，四人和三个大箱子挤进电梯厢内。
信玄艰难地从箱子中冒出头，向宫泽贤治介绍了夏油杰和虎杖悠仁的身份。
“原来是委托人和信玄的弟弟呀——你们好！初次见面竟然是以这样的姿势，真不好意思！”
宫泽贤治热情地问好，他整个人埋在箱子中，已经完全看不见了。
信玄曾和他搭档跑腿任务，知道这名14岁的少年看似身形瘦小，但力气大得出奇，因此并不担心。
可热心的虎杖悠仁不清楚内情，他见宫泽贤治完全陷入了箱子的地狱，毫不犹豫地出手相助，替他分担了三分之二的重量。
虎杖悠仁的声音从木箱背后传出来：“宫泽君，这两个我来搬吧。”
信玄见他轻松抱起箱子，心想，悠仁也力气大得出奇。
这时，电梯传出“叮”的轻响，到四楼了。
侦探社内亮着灯，信玄看着从门缝中透出的冷白色灯光，说：“应该是国木田前辈，他一般会提前来上班。”
正如信玄所说，一行人打开门后，看到了坐在办公桌前，像机器人一样快速打字的国木田独步。
国木田独步扭过头，目光先扫过搬着大箱子的虎杖悠仁和宫泽贤治，再扫过跟在后面的信玄和夏油杰。
他警觉地问：“贤治，那是什么，又是牛肉吗？你月见节带回来两大盒牛肉，把宿舍的冰箱都塞满了。”
宫泽贤治摆摆手：“不是啦，是柿子，现在天气冷，可以放很久哦。”
说着，他和虎杖悠仁把箱子卸下来，堆放在门边。
虎杖悠仁放下木箱后，国木田独步终于看清了他的真容。
他曾在东京大田区见过虎杖悠仁一面，知道他是信玄的弟弟。
这个青年热心且诚恳，国木田独步对虎杖悠仁印象不错，严肃中不失亲切地朝他点点头。
“信玄，弟弟来横滨探望你了？”
虎杖悠仁正在好奇地四处张望、打量办公室，听见国木田独步的询问，他替信玄回答：“是的！”
因为信玄一向无亲无友，听见虎杖悠仁的回应，国木田独步宽慰地笑了。
今天信玄运气不错。
太宰治翘班了，江户川乱步则因为突如其来的指名委托，在箕浦警官的陪同下前往神奈川侦查入室杀人案。
因为这两个可能洞悉一切的人不在场，信玄非常轻松，靠在办公椅上，长长地舒了口气。
*
上午，信玄没接到任何委托，愉快地划水三小时。
划水的时光转瞬即逝，很快就到了中午12点，中午的休息时间。
信玄坐在办公桌前伸了个懒腰，他见虎杖悠仁一直背着单肩包，伸手拎了一下，发现包挺沉的。
“里面放了什么？”
虎杖悠仁沉默了几秒，才小声说：“衣服。”
信玄看出虎杖悠仁没说实话，在心里叹了口气：“你订酒店了吗？把东西寄存在酒店里会比较方便——我刚好中午休息，可以陪你过去。”
国木田独步闻言，若有所思地抬起头。
他翻开《理想》，认真地查看着今日计划，说：“信玄，暂时没有你的委托，你下午休息吧。”
“……真的吗？侦探社不会人手不足吗？”
“是的。”国木田独步扶了扶眼镜，闪过一道冷光，“我已经让敦去找太宰了，这家伙必须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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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玄戴上口罩和墨镜，他打了辆车，陪虎杖悠仁前往一家临近海岸的旅馆。
而夏油杰忠实地担当着背后灵的角色，也跟随他们来到中区。
虎杖悠仁去前台办理手续时，信玄和夏油杰就坐在休息区等候。
信玄不放心地摘下墨镜、望着虎杖悠仁的身影，夏油杰则一声不响地端详着他的脸。
他突然冷不丁地说：“他和我们一样吧。”
信玄知道夏油杰不会善罢甘休，他早已做好心理准备，非常平静地收回视线，望向他。
但他不打算回答对方的问题，娴熟地装傻道：“什么？”
装傻骗不过夏油杰。
“虎杖和我、悟一样，都是从小得到你的关照，受到你庇佑的人。”
不知为何，夏油杰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看着信玄，他凝视着酒店的花园，目光落在随风摇曳的松针上。
“我一直以为我是唯一的，老师。直到今天我才明白，我不是你唯一的学生。”
夏油杰终于看向了信玄。
他望着他金色的狐狸眼，轻声说：“至少，我对你而言，并不是那个最重要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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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早就该添加但忘记了的备注：
夏油的「极之番·漩涡」是由4461只咒灵融合而成的，估计百鬼夜行前，夏油所持咒灵数量不到5000。
考虑到本文中有“世界融合后咒灵数量成倍增加”、“盘星教拥有百万名教徒”的设定，对夏油持有的咒灵数量进行了调整，“上万只咒灵的持有者”为私设。
第74章 小弟74
听见夏油杰的话，信玄不禁有些心虚。
虽然五个人都是他的任务目标、重要程度也大致相等，但信玄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有所偏爱的。
相比问题儿童五条悟、性格偏执的夏油杰与个人主义者禅院甚尔，面对嘴硬心软的中原中也和乖孩子虎杖悠仁，信玄会不自觉地变得更加宽容。
信玄心想，如果是夏油杰发短信问自己能不能来横滨看望他，他多半会想方设法地找借口推辞。
负罪感像一块巨大的石头，沉甸甸地压在他心头。
信玄躲闪着夏油杰的视线，为了不让对方发现自己的瞳孔在颤抖，他戴上墨镜，还欲盖弥彰地解释道：“阳光太刺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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