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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上墨镜的伪装后，信玄起伏的情绪顿时平静下来。
他决定避重就轻，用毫无波澜的语气说：“在我心里你们并没有高下之分，小杰。对我而言，你们同样重要。”
夏油杰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
他漆黑的眼珠缓缓转过来，用那双细长的丹凤眼观察信玄，像一只狡黠的毒蛇。然而，信玄的面容被口罩和墨镜遮住了，夏油杰无法通过表情揣测他的话是真是假。
夏油杰不肯放弃，固执又敏锐地说：“但是，你对我的喜爱并不如他。”
他说这句话时，依然淡淡地微笑着，可他的身体并未转向信玄，他正面朝落地窗，以抗拒的姿态和信玄对话，看起来心情非常低沉。
夏油杰很少对信玄展露出抗拒情绪，在他印象中，几乎从未有过。
信玄心惊胆战，生怕夏油杰逼问他“你最爱谁”——这是五条悟才会说的话，夏油杰应该不会做的。
夏油杰瞄了信玄一眼，小声问：“老师，我是你最讨厌的人吗？”
信玄：“？”
不，是五条悟。
“……为什么问这个？”
夏油杰低下头，看着阳光在桌面上形成的光晕，说：“因为你非常反对我成为诅咒师，可我并没有听从你的劝告。”
信玄心想，夏油杰的一意孤行的性格确实曾给他带来麻烦，如果夏油杰听从他的劝阻、没有从高专叛逃，他就能提前两年开启下一个任务。
但他并不讨厌夏油杰。
“那个家伙，虎杖，看起来是个很听话的人。”夏油杰朝虎杖悠仁偏了偏脑袋，不情不愿地说，“换作他，一定不会逆悖你的告诫吧。”
听见这句话，信玄终于明白夏油杰在闹什么别扭了。
不过，他猜得没错，虎杖悠仁确实是个让人省心的孩子。
和拥有两次叛逆期的五条悟不同，虎杖悠仁善良而温和，甚至让信玄忧虑不已，担心他成为咒术师后，被高层压榨廉价劳动力。
信玄无法昧着良心否定这个事实，他思忖良久，决定将战火引向不在场的五条悟。
“仔细想想，五条悟比你叛逆呢。”信玄作出思考的神色，慢悠悠地说，“假如当初叛逃的是五条悟，我应该会更加苦恼。”
夏油杰上钩了，他举棋不定半晌后，才下定决心。
夏油杰问：“悟呢？相比他，你觉得……你觉得我更讨厌吗？”
信玄没有立即回答，他隔着口罩将下巴抵在手上，摆出思想者的苦恼神态。
“五条悟好奇心很重，经常对我的事情刨根问底，而且有点啰嗦——所以，我更喜欢你。”他得出结论。
夏油杰听完信玄对五条悟的评价，默默将涌到嘴边的问题吞了下去。
他默不作声地忍耐半分钟后，还是按捺不住，朝虎杖悠仁的方向抬了抬下巴，问：“老师，那家伙真是你弟弟？”
“是。”
夏油杰下意识地撇撇嘴角，他又瞄了眼信玄，很快收敛了不快的神色。
“你离开我之后，就收养了他？”
信玄难得诚实一次，理直气壮地答道：“是的。”
他虽然语气果断，却不敢直视夏油杰的双眼，只能将目光藏在墨镜背后，祈祷虎杖悠仁快点办完手续。
虎杖悠仁还有三个月才满18岁，是不能单独入住的。为了让前台安心将房卡交给自己，他不得不取出学生证和咒术师资格证，交给工作人员核查。
信玄拘束地坐在夏油杰对面，犹如芒刺在背，感觉时间变得异常漫长。
这时，他的手机收到了一条消息，发出短暂的蜂鸣声。
信玄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他抽出手机，小声嘟囔道：“应该是我同事。”
夏油杰不由分说地要求：“我也要看。”
说完，他起身走向信玄，一言不发地站在他身旁，甚至特意弯下腰，盯着漆黑的手机屏幕。
信玄叹了口气，他对夏油杰还抱有愧疚感，只好飞快地解锁手机。
发消息的人是太宰治。
太宰治给信玄发了一条网页链接，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说明，似乎默认他点开后就能立即理解自己的意思。
信玄怀疑太宰治在策划某个恶作剧，譬如，点开之后就会弹出一张鬼图。
但太宰治偶尔也会正经一次，信玄担心错过重要情报，只好将信将疑地点开链接。
他还特意向后挪了十厘米，远离屏幕。
链接自动跳转到新网页，没有鬼图、没有病毒，只是一条普通的50秒视频，是两小时前上传的，播放量仅有四位数。
“太宰君为什么要给我发这个……”
信玄自言自语地打开视频。
这条视频是昨天上午的录像，拍摄者大概位于附近某栋办公楼，虽然角度很全面，但影像画质不高，镜头也摇摇晃晃的。
信玄一惊，连忙在画面中寻找自己的身影，却发现他恰好位于视野盲区，并未被拍到。
“什么啊，我明明没有出现在画面上……”
信玄刚从京都回来时，太宰治也曾用同样的方式恶作剧，他怀疑这家伙故技重施，狐疑地皱起眉。
就在信玄准备无视这条消息时，立原道造出现在了画面的角落。
他当时被咒灵袭击了，画面上的立原道造正不断抡起背包砸向肩膀，试图把咒灵撞开。
糟了。
信玄记得很清楚，他担心立原道造受重伤，就替他祓除了咒灵。
……不是吧！
信玄十分后悔自己见义勇为的行为。
果不其然，几秒后，他的背影出现在画面边缘。
信玄之所以能一眼认出自己，是因为那头显眼的蓝紫色头发。
拜画质所赐，他的头发变成了一片醒目的亮蓝色色块，就算不放大画面，也一清二楚。
夏油杰同样认出了信玄。
“老师，你被拍到了。”
“……很明显吗？”
夏油杰盯着屏幕看了几秒，又扭过头，认真地端详着信玄略微卷曲的短发。
他严谨地说：“不仅如此，是一眼就能认出来的程度。”
信玄幽幽地长叹一口气。
光线昏暗时，念力会散发出难以察觉的白色微光，不过，和咒灵一样，它是无法被摄像头捕捉的。
视频上，信玄站在立原道造两米外，他煞有介事地对空气伸出手臂，如同一个脑袋多少有点问题的中二病。
信玄：“……”
他沉痛地捂住额头。
毁灭吧。
夏油杰默不作声地看着屏幕上的信玄，出于对老师的友爱（和同情），他抿起嘴唇，勉强忍住了笑声，但嘴角还是不自觉地上扬了。
信玄目光冰冷地看着夏油杰。
唯一让他感到欣慰的是，这个角度只能拍到他的背影，无法拍到正脸。
而且，视频的画质十分模糊，不认识信玄的人，大概会把亮蓝色的色块理解成一顶帽子。
最重要的是，他看上去只是一个普通的中二病，而非超能力者。
信玄心里五味杂陈。
*
成功办理入住后，虎杖悠仁有点饿了，信玄提议去bills吃午餐。
虎杖悠仁是第一次来横滨，尽管他很排斥对信玄寸步不离的夏油杰，但来到位于港未来的红砖仓库后，他稍微放下了对夏油杰的排斥心理，好奇地四处观看。
信玄见状，一直紧绷的心终于放松下来。
他们走进红砖仓库时，夏油杰正走在信玄右手边，于是，虎杖悠仁非常自然地挤到信玄左侧。
他悠闲地对信玄说：“虽然东京离横滨很近，但仔细想想，因为平时比较忙，我只在接到任务的时候经过横滨，一直没机会游玩呢。”
虎杖悠仁只是随口闲聊，但在对他抱有成见的夏油杰看来，这小子分明在故意撒娇，勾心斗角地试图博得同情。
虽然五条悟和夏油杰二年级忙得焦头烂额，但刚入学时，是颇为清闲的。
夏油杰不冷不热地开口了：“一年级也很忙吗？”
虎杖悠仁没想到他会搭话，不由自主地皱起眉，但还是回答了：“和五条老师的教学方法也有关系，他注重实战，所以入学第二天，就让我们去六本木祓除咒灵了。”
信玄闻言，陷入欲言又止的沉默。
根据他对五条悟的了解，此人应该是把自己负责的任务丢给学生了。
他不忍揭穿，默默地闭口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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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玄之前和泉镜花、中岛敦来bills吃过早餐，这家餐厅周末往往人满为患，但现在是工作日的中午，餐厅中只有几桌顾客。
服务员带他们来到靠窗的卡座，信玄点了一份香蕉松饼和奶茶，在夏油杰和虎杖悠仁之间犹豫几秒后，将菜单推给夏油杰。
相比不拘小节的虎杖悠仁，夏油杰的心思更加细腻一点，他注意到这个细节，心情不错地扬起唇角。
因为顾客不多，上菜速度也比信玄记忆中快了不少，没过多久，三杯饮料就端上来了。
或许因为离黑手党太近了，信玄今天有点心神不定。
港口黑手党的大楼就位于中区，距港未来一公里不到。他喝奶茶时目光不停地瞄向门口，生怕视线中冒出一个戴礼帽的橘色脑袋。
幸而这个令人窒息的场景并未没有发生。
这时，服务员端着餐盘出现了。
夏油杰点了一个培根汉堡、虎杖悠仁则选择了菠菜意面，但服务员误以为意面是夏油杰的，将餐盘放在他面前。
夏油杰一声不响地将餐盘推给虎杖悠仁，虎杖悠仁也僵硬地说了声“谢谢”。
信玄将糖浆淋在松饼上，不动声色地抬眼端详二人的表情。他能明显地察觉到，虎杖悠仁和夏油杰正强迫自己适应对方的存在。
夏油杰喝了一口树莓果汁，突然发问：“虎杖，悟是你的老师对吧？”
“……是，怎么了？”
夏油杰坐在信玄左侧，相比对面的虎杖悠仁，这个位置可谓得天独厚。
他用手肘碰了碰信玄的手臂，笑眯眯地说：“很难想象悟当老师的样子呢——是不是啊，信玄？”
信玄正在吃松饼，脸颊鼓鼓囊囊地点了点头，像冬天贮蓄食物的松鼠。
确实难以想象，毕竟五条悟是知名问题儿童，他读高中时，夜蛾正道几乎每周都要给信玄打电话告状。
相信夜蛾校长得知五条悟回学校任教时，一定惊掉了下巴。
夏油杰终于切入了正题。
他露出回忆的神色，似笑非笑地说：“提到这个，我也想起了我的老师呢。”
“夜蛾校长？”
“不，是我初中时的家教老师。”夏油杰摇头，“老师是个斯文的人，虽然语气很温柔，但每当他开口，就会让人不由自主地听从。”
虎杖悠仁似乎被夏油杰的描述勾起了回忆。
他眯着眼睛，轻声说：“我以前讨厌物理，上课经常走神，可是哥哥周末教我摩尔质量的时候，我就能听懂了。”
信玄抿了抿嘴唇。
原来上课走神了，难怪虎杖悠仁对初中物理一窍不通。
夏油杰说：“老师休息时经常窝在家里看书，我担心他长时间不晒太阳缺乏维生素D，每次补习之后，都会邀请他出门散步。”
“这一点也很相似……如果我提出要求，哥哥会陪我打网球的。”
虎杖悠仁不自觉地点头。
信玄沉默不语。
信玄的心脏已经麻木了，他安静地坐在一旁吃松饼，希望自己能变成隐形人，融入周围的背景。
夏油杰又说：“如果我犯了错，老师也会生气，严格地指出我的错误。尽管是温文尔雅的慢性子，不过动怒的时候，很有气势呢。”
虎杖悠仁点头如捣蒜。
他小声对信玄说：“哥哥，如果盘星教主的老师还在世，你们应该能成为朋友。”
信玄眼皮轻微地跳动了一下。
“……还是不要吧。”
首先，他认为夏油杰和虎杖悠仁对他的认知存在偏差。
其次，夏油杰的描述未免过于具体，就差把他照片贴在虎杖悠仁脸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消息：更新了
坏消息：想不出章节标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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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医院挤囊肿，因为太痛了差点咬碎保持器（并露出九转大肠评委同款表情）
腱鞘囊肿，坏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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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三位老板的营养液！谢谢老板，久等了抱歉！
感谢在2023-03-06 00：00：00~2023-03-08 01：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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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小弟75
为了让夏油杰安分一点，信玄给他递了几个眼色，试图让他自觉闭嘴。
信玄非常确定，夏油杰绝对注意到了自己的眼神，但他毫无反应。
夏油杰不可能没看懂信玄的暗示，他向来很有眼色，不读空气这种事，是五条悟的专长。
信玄用口型无声地催促他：“安静点！”
夏油杰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假笑，笑眯眯地继续说：“老师喜欢吃甜食——或者说，嗜好甜食，他出门散步时，总会绕道去甜品店买一块草莓蛋糕。
“不过，老师对甜食的要求也很严苛，不能太甜、不能太干，饮料偏好乳制品。”
夏油杰说着，指着信玄喝了一半的奶茶，说：“比如，假如他来这家餐厅，应该也会点奶茶。"
信玄：“……”
夏油杰直接报他名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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