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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双眼尾藏起风情，宛如朝霞映白雪，情从心起。
那段时间，两人似乎产生了某种磁场魔力，无论走到哪儿都能相遇。
那时，她把这叫做晦气，如今称为缘分。
她们之间无论是什么身份，都会被吸引。
清晰画面一幕幕从眼前划过，她才发现在京城短短两个月时间，她的目光从始至终都长在魏澄晏身上，从来没有离开过。
曾经，她一直不知是何时心里有魏澄晏。
去幽州三个月，她总是在想这个问题，直到地牢禾玉那句随死。
蓦然之间，她想明白了，从一开始就开始了。
只是这敏感、自卑、多疑的性格让她不得不把一切埋在内心深处。
现下，脑子和视线从未如此清醒，她解开了心中疑惑，露出满意微笑。
在她快要跌入泥土中时，消瘦身躯落入一个温暖怀抱。
“对不起，我来晚了。”
是那熟悉的声音。
吕归雁猛然睁开双眼，进入她朦胧视线是那张再也熟悉不过的脸，她用尽全力抱着魏澄晏，委屈皱起惨白的小脸。
“你也知道，你怎么不等我变成白骨再来？”
魏澄晏看着身上瘦弱的小人儿满身伤痕，她自责搂住抱紧，在耳边愧疚呢喃：“对不起，我还是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对不起……”
吕归雁故作轻松，“没事儿，只要你好好活下去，我就原谅你。”
这话令魏澄晏为之一颤。
匆匆赶来林枫见到她们抱在一起，心下一沉，立即为吕归雁诊脉。
第107章 还会再见面
“怎么样？”
魏澄晏焦急询问林枫。
林枫眉头紧锁，神色凝重，半晌后道：“世子，吕姑娘她……
她……”
魏澄晏心里咯噔一下，颤颤巍巍道：“你就按照你所学知识说。”
“她没多少时间了，我带了银针，给她扎几针提口气。”
若按林枫推断，吕归雁是撑不过今晚了，她得了一种怪病，无法医治，加上身上又受了很多伤。
但想到之前吕归雁两次死了都活了过来的奇迹，她真不好断定。
林枫施针，不一会儿晕过去吕归雁醒来。
她脸色惨白吓人，手上伤口在流血，她知道这副身躯撑不了多久。
前几次是因为器灵缘故，如今器灵停了，凡人之躯哪能经得起这些颠簸。
张了张口，嗓子干痒，说话非常难受。
“澄晏，我真的该离开了，你别难过。
你要好好活下去，总有一天我们还会见面。”
魏澄晏泪水决堤，“不，你不会有事的。”
吕归雁从未有过如此不舍情绪，跟她没有好好在一起过，短暂相处中大多都是算计。
时至今日，吕归雁才发现，她似乎从来没有好好看看她，没有在她怀里安心依偎过。
如今靠在她柔软怀中，是前所未有的安心。
在这一刻，她突然不想分离，想要跟她一起在一起，奈何天命难违。
她只是红尘中芸芸众生中一位不起眼的凡人，不能任性。
“别担心，我们终究还会有再见面那天，只是……
到时候我怕不是这张脸，你……
你一定要记得我。”
吕归雁声音沙哑，虚弱地说完后，视线再次开始模糊。
她曾经想过两人最后一别会在什么地方，或是座无虚席酒楼、或是碧波荡漾湖边、又或者是高山之巅，总之是在诗情画意之处，想留下美好回忆。
唯独没有想过，最后一面，自己会如此狼狈不堪，在泥巴地里道别，偏偏今夜又无任何星星点点，似乎老天都不祝福她们。
机械冰冷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你的时间到了，青璃赤火咒印马上就会发作。
】泪水无声无息滑落到香肩，她用力最后力气慢慢抬起那只满是血迹的手。
五脏六腑快速收缩，一口鲜血倏然喷出。
那张裂开的唇瓣一张一合，万籁俱静。
“小九，你说什么？”
魏澄晏刚刚附耳过去，那只还没碰到的手蓦然垂下，怀中之人永远闭上眼睛。
这一刻，魏澄晏痛到无法呼吸，浑身颤栗，她茫然无措看向林枫。
林枫难过地摇摇头，收回吕归雁手上的银针。
那一夜，上百号的人举着火把在泥地里守了一夜，众人鸦雀无声，一片死寂。
直到天亮，晏林跟随吕归雁身上留下血迹找到这里。
躲在草丛里晏林看到吕归雁死在魏澄晏怀里，心中感到可惜，还没利用人就死了，功亏一篑。
这全都怪禾玉，回去就杀了她。
晏林正准备悄悄退去时，前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父亲。”
众人齐齐看向晏林，这里的人有百号人，双手难敌。
晏林很快被包围起来。
他知道，这次没人帮他，逃不了。
只有把希望放在林枫身上，看在父女情分上，能不能从她那里突破。
“枫儿，是爹错了，爹对不起你。”
这一晚林枫也在极度伤心中，她想起来母亲死的那天场景。
母亲让她好好学医，不要跟父亲扯上关系。
那时，林枫还不明白母亲是何意，只是单纯认为母亲又在和父亲赌气。
如今才懂，母亲是发现父亲真面目。
“爹，你害了娘，你对不起的人不是我，而是娘。
娘一心治病救人，对你从未有过嫌弃，你却狠心杀了她。”
林枫母亲死在十九年前，在那之前晏林悄悄进京见了晏卿宜的父亲，他想认祖归宗。
老侯爷对上一代的事并不知情，他一直认为祖父只有他爹一位儿子，不知道晏林父亲存在。
便先安排晏林住在外面，派人回岳阳老家打探此事。
这被晏林发现，他怕自己在岳阳做的事暴露，就策划了月老庙绑架一事，以晏卿宜要挟老侯爷妥协。
没想到皇帝会插手此事，还冒出一个落榜秀才魏玉东坏了他的计划。
回到岳阳后，晏林这事被妻子知道，他在岳阳杀了那几位的事也被知道了，没有办法，他只有选择杀了妻子。
不然，他就会被送到官府，有案子在身，就不可能回晏家，更加不可能有机会继承爵位。
这事，晏林以为会没人知道，没想到没魏澄晏从以前居住邻居老人口中查出，还被女儿知道。
晏林确实只觉得愧对女儿，他对妻子的死毫无悔意。
想到这里，晏林咬牙切齿大喊：“她救我不过是为了图悬壶济世的名声，若她真的爱我，那她就不会想着要去官府告我！是她自己找死，自己找死！”
林枫三观再次受到冲击，半个月前在祠堂听到晏家耆老们说出晏林做过的恶事，桩桩件件证据确凿，他却只承认了杀妻。
听到晏林亲口承认那一刻，林枫情愿相信自己疯了，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父亲是亲手杀了母亲凶手。
这段时间的冷静，让林枫慢慢接受，可当看到父亲晏林时，她脑海里就想起母亲走前嘱咐的话。
林枫泪水就止不住，“爹，你可后悔过？”
“后悔？我只后悔没把那老头给杀了！”
若不是那老头，魏澄晏查不了这么多。
听见这死不悔改的话，林枫寒心了，痛苦闭上双眼，哽咽道：“你真恶心，你该把我也一起杀了！”
“呵~你以为我没有想过，只是……
觉得你医术天赋比你娘好，留下你总会有点用处。
要是早知道你这个不孝女会跟我作对，我当初就该杀了你。”
林枫神色黯然，如鲠在喉。
没想到自己在父亲心中会是这样地位。
“林枫，这就是你以命要保的人。”
魏澄晏终于从失去吕归雁情绪中恢复了些理智。
“晏林，你女儿是想放过你，希望你以后可以好好做人，你却如此出言，看来不能留你于世。”
晏林毫不客气冷笑，“她如果真要放过我，那刚才为什么叫住我。
她是想给她母亲报仇，想让我死。
你跟你娘一样，虚伪！”
最后两句是对林枫说，言语中时候极其厌恶。
林枫彻底寒心，她默默退到一旁，不再说什么。
儿时记忆涌现心头，那时候她们一家三口住在小小医馆里，每天无忧无虑。
那时晏林总会抱着自己，孜孜不倦问年幼的林枫，以后长大想做什么。
后来大人总是一言不合吵架，林枫那时候什么都不懂，只会一味哭。
林枫学医后，双亲关系越来越僵硬。
母亲希望她从医，父亲希望她学琴棋书画，做大家闺秀，两人常常因为孩子事情发生分歧。
林枫活在她们每日争吵中，活泼开朗性格渐渐变得沉默寡言，只闷头看医书，只有看这些厚厚医书，那些争吵才会远离她。
打斗声传入耳中，如同那些年听过的争吵，十分刺耳，让她敏感神经紧绷。
过了一会儿，急促声音停下，林枫心情跌入深渊。
从此以后，她就是孤儿了。
胥横秋、慕言带了一队人马姗姗来迟，看到吕归雁没了气息，她一言不发。
终归是没有赶上见最后一面。
慕言心中也很难受，虽然他对吕归雁只有几面之缘，但他很感激吕归雁，若不是她，自己不会和邹笙笙相见。
晏林尸体被林枫带回老宅，她没有把尸体埋了，而是放在老宅，一把火烧了。
吕归雁尸体被埋葬在九屋山附近，她在众人劝说下，服用附骨生解药。
她决定要好好活着，这样才能跟她再次见面。
做完这一切，魏澄晏开始清理家里的人。
有些奴仆背叛晏家，按照事情轻重来惩，严重送官，知道悔改的留下观察。
趁族里耆老还没离开，魏澄晏正式改名晏清，让十岁的晏云之过继给死去的母亲。
她这辈子是不会成亲生子，晏云之年幼聪慧异常，是属于京城晏家庶出一脉，祖父曾居住京城，后面才搬来岳阳。
所以，让晏云之过继，大家都没什么异议。
这天夜里，晏清在整理吕归雁的行李。
看到那套被层层包裹的铃兰大袖衣裳，还有一个木盒子，里面装的是荷花发簪。
看到这两样，一直用强硬伪装再也忍不住，情绪一泻千里。
花花毛发大部分变白，它躺在离晏清较近地方。
晏清颓废坐在地上，看着那一件件衣裳首饰，悲伤随之而来。
她还没有带她去见慕夫人，还没告诉她小时候两人就见过面。
次日清晨，胥横秋找到晏清，开门见到晏清睡在地上。
晏清察觉到她的到来，缓缓睁开双眼，见胥横秋拿上行礼，知道她是来辞行。
“要去哪儿？”
胥横秋：“天大地大，哪里都可以去。”
“那还会回京城吗？”
胥横秋难过地摇摇头，“不了，我以后……
隐姓埋名，你以后和她不用找我。”
晏清眼里出现一丝光芒，“你也认为我跟她还能相见？”
胥横秋这次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愣了很久，道：“林枫给我说了岩岩死前遗言，她让你好好活着，总有一天她会再次出现。
只是我想……”
你到时候会不会认出她？后面这一句话胥横秋没有问出。
“总之你要好好保重身体，回京城继承你的爵位，还有……
我听说晏林死前对你说了一些话，让你神色骤然聚变。
他那人也许只是想让你难受，你别信。”
提到这事，晏清昏昏沉沉脑袋清醒了不少，面露难色，沉默片刻，道：“谢谢你。”
“呵~别谢我，我是为了她，不然才不会帮你。”
忽然间，晏清想起了一件事。
“说起来你是岳阳人，小九住在京城郊外，你跟她是怎么认识？”
这是她心中一直疑问。
胥横秋嘴角微微上扬，要走了，干脆就气气她，得意洋洋说：“魏……
晏清，我知道她心里有你，可我和她也有你不知情的事。
这是我跟她之间的秘密，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我跟她如何相识。”
“你……
找死！”
胥横秋笑容灿烂，“世子，我在这里提前祝你继承平阳侯爵位，至于礼物，我没有。”
“我懂了，你是来故意消遣我。”
“这我可不敢，我只是说事实而已。
还有，世子你回京之前别忘了一个人。”
胥横秋后半句收起玩笑，她要为她扫清障碍。
晏清很快明白过来，“你是说吕兰依，她我会处理。”
之前之所以留着吕兰依，是因为知道吕归雁还活着，想用吕兰依逼吕归雁就范，后来想到吕归雁都得了重病，这样做只会让她心生恨意。
因此，晏清就把吕兰依囚禁在晏家，每日只给粗茶淡饭。
如今吕归雁死了，岳阳的事了结，该处理吕兰依了。
“她利用小九，还和碧玉蓄意谋杀小九，我是不会放过她。”
“听世子这样说，那我就可以放心了。
最近天气燥热，我还要赶路，就不打扰了，告辞。”
“好，我就不送了。”
就算晏清要送，胥横秋也不愿意。
胥横秋不想跟晏清有任何瓜葛，她所做这一切都是弥补为了吕归雁，与晏清没有半点瓜葛，也没有半分同情晏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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