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冽寒风刺骨,天地间只剩一片白茫茫。
吕归雁睁眼双眼,眼前景象她再熟悉不过,这是器灵山地界。
【你终于醒了。
】苍老之音在耳边响起,不见其踪影,声音回荡在雪地山间。
【素然被你们收走了?】【她害了你,怎么你开口第一句会是她?】【我知道她可恨,只是比起恨,我更惋惜她跟余妙山不能在一起。
我知道她们为了长相守,做错了事。
】吕归雁是真心为她们感到惋惜,两人相爱却不能在一起有结果。
【这世间情爱最不能如意,她们本只是友人,曾在一起过几年,已是完满的结局,再奢求已跃出命运轮盘,就算最后得到也不会如意多久。
】【那你们会怎么处置素然?】【她的事你无须知道,之前说过给你重新一次执行任务机会,你可记得。
】这个怎么会忘。
【记得。
】话音未落,一块冒着蓝色焰火菱形石块从器灵山飞出,停在吕归雁面前。
【这是什么?】从来没有见过这东西。
【此乃执行者命运石,每位执行者接下第一桩任务后就会诞生一块。
任务完成后,火焰会呈赤色,把命运石燃烧殆尽,这样方可进入轮回之镜。
】【那我第三次任务,我还想选择……
】【你没有选择权利。
】这话让吕归雁感到不安。
【你……
什么意思?】原来是因为素然干预,导致吕归雁原有命运石所写内容被覆盖,第三次恶毒小娘任务已经被记上并且入库已过审核。
命运石非器灵可制造,它们是因执行者而出世,当三次任务失败,它们火焰就熄灭,跌入命运池中,无法再复燃,而执行者会变成器灵。
【照这样说,如果我没让她杀死,那我任务就无法完成,那我……
】吕归雁看着快要熄灭的命运石,哽咽难言。
【素然之所以有胆量犯错,是因为她知道只要我们没有发现,账面没有出现纰漏,等你死后那她就可以用你身份活在那个时空。
】现在,吕归雁什么都听不进去,她只知道自己没有机会了,再也见不到她。
此时此刻,她完全懂素然当时一次次离开心情。
【我什么时候变成器灵?】【你不会。
】【啊?】吕归雁懵了,听这器灵吧啦吧啦讲这么多,不就是告诉她已经没机会了,等着变器灵吧,谁知又峰回路转。
【只要古老齿轮没有停下,没有空出缺口,一切皆有可能。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难不成这神主要放过我?【你没有选择余地,是因为你在那个时刻朝代已经有了新身份,你叫魏岩,昭阳人,年十六。
】【真的吗?】吕归雁喜不自胜,让她更加开心的是魏岩是她本名。
【自然是真的,至于你眼前这块命运石,已经有人承担了后果。
】【是谁?】素然吗?还是那位本该销户的囚犯器灵?【这个不是你能知道的事,你只要记得这一辈子好好畅快过完就好。
】吕归雁心中格外难过。
【那我认识吗?】【这个我无法回答,你的时间到了,该离开了。
】话音落下,忽起一阵狂风,目眩神迷,寒风瑟瑟,冷的她直打寒颤。
霎时,天地雪崩,她被淹没在其中。
再次睁开双眼时,冰天雪地、白雪皑皑,风雪到处肆虐。
“我还在器灵地界?”
茫然起身,身上穿了一件赤红色厚袄子。
“看来不是在器灵山附近。”
这时,记忆入潮水般涌入,她叫魏岩,今年二十岁,双亲早亡,从小寄养在姨夫姨母家。
十二岁时离家,最近被姨夫姨母找回,转手把她卖给了当地员外做小妾,她在成亲当天逃了出来,不幸摔下崖底。
魏岩在雪地里行了大概一个时辰,口干舌燥,见前面有还没结冰湖水,立马奔过去。
急忙喝了两口水,湖面倒影出的模样让她愕然愣住,竟然跟她现代容貌一模一样。
“给了我本名又给我原来容貌,我祖坟冒青烟了?”
根据原主记忆,魏岩走了大半天,终于走到热闹的城镇。
此时她又累又饿,两眼冒金星。
随意拦住一位过路人,诚恳询问:“请问一下,京城往哪个方向走?”
路人指了指方向,魏岩道谢后准备走,那路人满脸诧异,“这里离京城少说也有六千里,你要徒步走过去?”
第108章 死性不改
晏清在岳阳老家过完年后,春寒料峭,启程回了京城,她回京第一件事就是带吕兰依去大牢看望魏玉东。
关在牢里的魏玉东已经失去往日风采,疯疯癫癫,蓬头垢面,囚服破破烂烂,整日在牢里大喊自己是平阳侯,让同被关押的犯人天天叫他侯爷。
晏清刚跨入牢房,就听到有人在叩拜魏玉东,那魏玉东一开心就撕下一块衣服,说这是侯爷赏赐的金子。
听得晏清眉头拧成一团,看守指了指自己脑袋,当即回答:“大夫说他受到刺激太大,人已经疯了。
这大牢里关押疯子挺多,就把他们弄到一间房住。”
不一会儿,里面又传出拜见青天大老爷的话。
“里面天天这样?”
看守无奈回答:“是的,他们每天都这样玩儿,别提多热闹了。”
晏清把一袋银子递给看守,“难为你们尽心,这些钱拿去吃酒。”
看守满面春风接过银子,笑呵呵出去了。
晏清回头看向不敢跟来的吕兰依。
曾经花容月貌、明艳动人的吕兰依如今骨瘦如柴,面色蜡黄,身穿粗布麻衣,头发蓬松凌乱。
此时,吕兰依浑身颤抖,“我……
我不想见他。”
“你可是他最爱的女人,他如今都疯了,说不定见到你之后他的病就好了。
他把你放在心上十几年,你这样对他合适吗?”
吕兰依每天都活在担惊受怕中,要时时刻刻防备晏清,还要担心晏清对自己孩子下毒手,每日惶恐不安。
自从得知魏玉东疯了后,吕兰依精神接近崩溃。
“你知道你是在报复我,你改了名字又如何,你姓魏十八年,只要你在这京城一日,别人记住你的名字永远都是魏澄晏,而不是晏清。”
一番话让晏清沉默了。
吕兰依见她陷入悲伤,立马又开始嘲讽。
“你为了让他看得起你,事事做到最好,样样出色。
这满京城上至皇宫大内、王侯公爵,下至富庶之家、平头百姓,谁人不知平阳侯府有位女世子!谁不知道,这女世子叫魏澄晏。
所以,别人只你姓魏不知晏这事,你怪不了谁,要怪只能怪你以前自己,太过争强好胜,让大家都记住了你。”
这一句一句像刀子似的猛烈扎进晏清内心深处,戳破她的心理防线,让其顿感无地自容。
吕兰依放肆大笑,尖锐刺耳声音响彻在走廊上,笑到直不起来腰,指着晏清,振振有词道:“晏清……
晏清!河清海晏,以为改个名字就可以从头来过?天下太平?你在做梦!你这一辈子活得窝囊,被骗了整整十八年。
若是侯府大家哄着你、惯着你,那还情有可原。
可是……
你爹不喜欢你,没事就打骂于你,府里下人看不上你,议论你没出息。
大家都厌弃你,你还是傻傻地认为只求做好让他满意你,原先我以为你是蠢,现在看来。
你其实早就明白他不把当做女儿,你什么都不做,甚至自我欺骗。
你如今这副模样,这是活该,谁让你原先犯贱!”
这些话吕兰依早就想说,要不是觉得自己还有一线生机,她是断然不会说出。
谁让她非要带自己来这里看魏玉东,明摆着就是去送死。
既然要死了,那有些话就不吐不快。
“你看似风光无限,实际上从来都是孤身一人。
你小时候保护不了母亲,长大护不住所爱之人,你才是该死之人。
若不是因为你,你母亲或许不会下嫁给魏玉东;若不是因为你,我表妹就不会进府,她就不会死。
平阳侯家悲剧都是源于你,可你这位罪魁祸首却还好好活着,真是苍天无眼啊~”吕兰依毫无顾忌的话深深刺痛了晏清内心仅剩的自尊心,强烈的屈辱、悔恨涌上心头,那颗七零八落的心绞痛起来,疼得她无法呼吸。
对面那双如痴如狂、接近疯癫的目光像千万根齐发钉子,万箭穿心,把她瞬间死死钉在原地,无法移动半分。
看似是她赢了,其实她输了,输得一无所有。
半晌后,道:“我……
曾经是把你当做姨娘,为什么……
为什么你们却……”
吕兰依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笑到有气无力、扭曲狰狞。
“因为你是绊脚石,我有自己的儿子。
你自六岁起就读书,难道不知这句‘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的意思?”
尊严一次次被践踏,晏清心如死灰闭上双眼,袖子下握紧拳头在剧烈抖动。
她岂会不知这句话的意思。
是啊,父母爱子,前提是爱自己的子。
那字字诛心的烈日灼心之言,让她下定了决心。
悠然睁开双目,“看来你是真的一心求死。”
吕兰依本以为自己会坦然赴死,可当听到这句不咸不淡话时,还是忍不住惊恐。
晏清不在听吕兰依说些什么,用力拽过吕兰依蓬乱秀发,把狼狈不堪的吕兰依拖到关押魏玉东的牢房面前。
在牢房内玩游戏的魏玉东被牢房外动静吸引,那位俊秀儒雅的平阳侯现如今满脸污垢,如同整日游街串巷的疯子。
而吕兰依不愿意让他见到自己这副人不人鬼不鬼模样,不愿意抬头。
魏玉东连滚带爬来到牢门来前,歪头,用手撩开吕兰依枯燥秀发,张口半天发不出声音。
吕兰依想要离开,奈何晏清已经控制住她的双手,让她无法动弹,只能任由魏玉东拨开头发。
“你是……
兰儿,你怎么会……”
吕兰依不敢直视魏玉东眼睛,她是爱他的,对他是有情谊,私心只想让魏玉东记住她美貌样子,而不是面前这副鬼样。
故此,吕兰依刚才才会说那些话刺激晏清,想要激怒晏清杀了她,没想到功亏一篑。
“不,我不是!”
死不承认。
这一年来,魏玉东被折磨疯了,他不甘心就这样落下帷幕,一直想找机会出去。
才在这里故意装疯卖傻,计划等出去后就把心爱的兰儿还有儿子接走藏起来。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一直放在手心里宠爱的人成了如今这模样。
那只好把救她这事抛弃。
“我们儿子还好吗?”
听到魏玉东第一关心的人是儿子,不知怎么回事,吕兰依内心小小失落。
“这个,你要问晏清。”
她故意加重晏清这两个字。
魏玉东懂了,故意嘲讽道:“哟~改名字了,晏清,河清海晏,好大的志向!了不得,真是了不得!”
“果然是在装疯。”
晏清言语淡淡。
魏玉东短暂错愕,她回来了,那装疯逃脱这计划废了,改换其他。
“那又如何!律法上可没有写不可故意装疯卖傻,我要被关几十年,难道还不能给自己找找乐子。”
晏清毫不客气讥讽回去,“你素来稀罕的乐子我帮你带来,你是不是该好好感谢我?”
“不管怎么说,你这十八年来是叫了我,你以后再怎么宽慰自己不计较,只要想到以前你就像吞了一只死苍蝇那样难受。”
经过吕兰依辱骂,晏清已经渐渐接受,有些事始终躲不过。
与其遮遮掩掩,不如坦然面对。
“谢谢你的提醒,爹!”
一个‘爹’字让魏玉东怒从中来。
‘嘭’地一声,魏玉东额头起了一个包,他本想去抓晏清,结果被她躲过,一时收不住力,硬生生撞到柱子上。
“别太激动。”
晏清本想好好说话,奈何他们不肯给她机会。
既然都要提,来啊,那大家都别想好过。
“你恨死了我,但你无法抹去这十八年的时光,我叫了多少声,就在你身上扎了多少刀。
爹,看你身强力壮,怕是还要活几十年。
往后余生,你每每想起我……
不,不用想起我,只要听到那个字,你就像吃了屎一样难受。”
魏玉龙被气得火冒三丈,明明当初他得知晏卿宜有了皇帝孩子那时是很开心。
皇上性子仁弱,继位十年朝政还有由摄政王把持,皇后是摄政王的外甥女。
皇后不喜晏卿宜,皇帝是不会把晏卿宜纳入后宫。
况且,晏家势力大不如前,嫡系一脉人口凋零,对皇上是无任何帮助。
皇上给晏卿宜承诺,只要给他十年时间,他就可以废了皇后,迎她进宫。
晏卿宜性子高傲冷僻,虽与皇后不睦,但她识大局。
皇后只是对她有私人恩怨,其他并无过错,善待后宫嫔妃,可以劝住摄政王,不该被连累。
她不答应皇帝当时要求,要让她出家做姑子,等皇后被废后让她入宫。
魏玉东私自进宫见皇上,给皇上出主意,让晏卿宜怀上皇上孩子,然后假意下嫁给他,等皇后被废后,让晏卿宜假死再改名送进宫。
皇上同意了,魏玉东以救命之恩单独约见晏卿宜,把她灌醉亲自送到皇上手里。
知道晏卿宜怀孕后,魏玉东高兴坏了,他知道属于魏家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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