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之后,魏玉东发现自己似乎喜欢上晏卿宜,这让他生出了憎恶之心。
他恨晏卿宜肚子里这个孩子,恨晏卿宜为什么眼光那么不好。
他无时无刻都在引起晏卿宜注意,想让晏卿宜爱上自己。
为了让晏卿宜开心,他私下买通碧玉,让碧玉谋杀了原配妻子,一尸两命。
二姨娘怀孕了,为了让晏卿宜知道他的诚心,唆使三姨娘害了二姨娘。
他做这些都是为了向晏卿宜表达爱意,可他非但没有得到爱,换来却是恨。
晏卿宜悄悄查明了真相,要把魏玉东扭送到官府。
魏玉东这人爱名利,他才获得名利不久,怎么可能放弃,加上三姨娘怂恿,他偷偷下药,让晏卿宜病死了。
晏卿宜死了,魏玉东就不用在晏清面前扮演慈父形象。
看到晏清,他就想起头上这顶屈辱,全然忘了当初是他设局让晏卿宜怀上。
“这一切都怪你娘不检点,你就不该来到这世上。
没有你,我还不至于那么生气,肯定会好好对你娘。
可是你啊,天天跟在后面叫娘叫爹,你知道嘛,那时候我真想掐死你。”
如今魏玉东这副死不悔改模样让晏清想起了晏林死前对林枫场景,体会到林枫那时候万念俱灰的感觉。
话语如此绝情,她还是想问一句。
“我五岁生辰那天,你亲手抱过我,当时是真心的吗?”
魏玉东抿唇一笑,“假的,全是假的,我在做戏。
其实只要没有你,我是会原谅你母亲,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
在回京路上,晏清收到了一封信,她已经从信上得知了全部真相。
她来大牢是有最后一点私心,只要魏玉东深刻反省,她可以让他和吕兰依在牢里安享晚年。
如今这场景,彻底断了她的私心。
“好,我明白了,你是永远也不会意识到自己的罪。”
“我没罪,是你母亲有罪,是她先偷人不检点,我一再忍让她,她却没有对我半点愧疚。
她是贱妇,贱妇!”
魏玉东用狰狞面目小心翼翼维护起自尊心,若是不知情者见他这副信誓旦旦模样,真的以为是晏卿宜对不起他。
晏清不容许别人玷污自己的母亲,她把吕兰依关进另外一间牢房里,强行把魏玉东带出。
守卫们拦不住她,因为让晏清进天牢是上面的旨意,他们只好去请求上面回答。
晏清把魏玉东捆起来,绑在马鞍上,自己纵身一跃,骑马把魏玉东带到生母晏卿宜坟前,愤怒地把魏玉东头按到晏卿宜墓碑上。
魏玉东这一年来吃不饱穿不暖,力气有限,加上一路拖拽,那还有什么力气,只能任由晏清摆弄。
唯一能够做的就是,瞪大双眼凶神恶煞瞪着晏清,怒声质问:“你要做什么?”
“我要你看着母亲墓碑发誓,你刚才在大牢里说的话是句句属实,没有只言片语污蔑!”
魏玉东正视墓碑,看着亡妻二字,顿感羞愤,怒道:“是真的,就是因为她不守妇道,在外面跟野男人怀上了你,没有半分虚言。”
晏清双目猩红,满腔愤怒再也压制不住,抽出随手携带匕首,尖锐刀锋抵在魏玉东脖子上,怒气冲冲道:“看来你是真的不怕死!”
第109章 痛苦折磨
初春时节,天色渐晚,下起了蒙蒙细雨,墓碑上逐渐被雨点覆盖。
魏玉东看着碑文上镌刻自己名字,那三个字刺痛了双眼,他不怕晏清的威胁,仍旧是那副不知死活模样,挑衅说:“那你杀了我,给你娘报仇。”
晏清全身抖如筛糠,在这一刻恨意达到顶点。
任她做的再好他都不会高看一眼,明明造成这一切错误是他,为什么他还没堂而皇之嫁祸给别人。
还说是爱!“我娘她把你的原配从老家接来,用心照料,可你呢,说是因为怕我娘生气,你就狠心让原配一尸两命。
你这是根本不是爱,不过是为了你自己做的肮脏事找借口自我安慰罢了。”
这话说中魏玉东内心深处被封闭的可怜自尊心,他无法接受事实。
读书人重风骨。
他丢弃了文人风骨,甘愿入赘。
欲望永不知足,拿到名利,又期望起了自尊,想从妻子那里找回,费尽心机得到的只有一句‘你不必如此,我们之间从一开始就是看重了利益’。
那点可怜自尊心被践踏无地自容,他把一切罪过都推到晏卿宜身上。
雨水打湿了他全身,脸上流淌着雨水冲刷过的痕迹。
头发凌乱不堪,放肆大笑,面目狰狞,宛如地狱恶鬼,不甘心地说:“是你娘毁了我,如果那天她跟慕家那位不去月老庙,就不会发生绑架一事,那我就不会知道她的身份,我在庙里拜了就会回老家。
可是她去了,我知道了,那我怎么能够放过这接近富贵的机会。”
晏清脸上已经分不清是雨水还是眼泪,这些寒心的话让她痛彻心扉。
“娘她真惨,遇上你们这样的人。”
魏玉东脖子上已经渗出了鲜血,顺着雨水流到泥土里,可他现在根本不在乎生死,他要把这些年憋屈全部说出。
“呵呵~我这样的人,你说的可真轻松。
我出生在贫苦地区,寒窗苦读十年,就是为了离开那里。
老天真不公平,我们那儿见识跟京城比起来简直是天差地别,居住早京城世家子弟有儒学大师亲自授课,而我们每天要走几十里去学院读书,里面先生全是一些考不上的秀才。
大家都是人,凭什么要这样分配,为什么住在京城里的人就要高人一等,他们是什么东西!”
魏玉东声嘶力竭说完,已是狼狈不堪。
晏清沉默片刻,冷冷道:“我娘她知你不易,可你却利用她的善良诓骗她喝醉,你这个罪魁祸首有什么资格污蔑不忠。”
魏玉东见晏清不上当,他心底最后一点希望破灭了。
“我是祸首?你错了,你那个没责任心的爹才是,他跟你娘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可那又能怎么样。
为了皇位,他抛弃你娘,还想让你娘体谅他,让你娘不要嫁人。
你要怪只能去怪他,要不是他没能力,你娘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你够了!”
晏清已经无法快要压制理智。
这十八年活在欺骗里,事实真相如此无耻,这让她真的觉得若不是因为自己,母亲也许不会妥协。
此时,天空乌云压顶,雨点来越大,电闪雷鸣,风声渐起。
“你这脸比城墙还厚,一刀杀了你太便宜了你。”
魏玉东毫不畏惧,他料定晏清不敢杀他。
私自带囚犯进牢房,已经犯下大罪,还当街拽人。
明天肯定会有文臣上奏,届时那软弱无能的皇帝为了保住她会妥协。
洋洋得意道:“你没本事杀我,尽管你现在恨死了我。
只要你在京城一日,他们就会记得你的笑话,当了十八年的瞎子、聋子。”
一再挑衅刺激,晏清忍无可忍。
颤抖的手上把匕首往脖颈处划,外面一层已经被切开,鲜血淋漓,再往前一步就能轻而易举要了他的命。
魏玉东不慌不忙,血水雨水融为一体,在这荒郊野岭中,泥土里赤红血水格外醒目。
匕首还在慢悠悠挪动,此时魏玉东成了待宰的羔羊,他开始慌了。
“你……”
话还没有说完,脖颈上匕首忽然被拿开,在他诧异时,听到晏清笑语嫣然说:“再怎么样,你也是养了我十八年的爹。
我怎么能忍心杀你,我还要给你养老。”
面对晏清这一突变,魏玉东一脸疑惑。
“你真不动手?”
“当然不会。”
晏清把饥寒交迫的魏玉东带回平阳侯府,特意把他安置在兰馨院里。
慕言得知此事,不顾风雨赶来劝她。
春和堂中,晏清笑容一如往常,没有半分哀伤,这反常行为让慕言为其担忧。
“听铃玉说你把魏玉东从牢里带出来,还要养在平阳侯府?”
晏清没有避讳任何,“是啊,他是我爹啊!”
去年,在他犹豫要不要去岳阳时,皇上秘密让他进宫,告诉他一件大事,这才让他决定去岳阳找晏清。
他知道晏清身份特殊,去年京城一年几乎都在讨论平阳侯府,才平息不久,晏清又大张旗鼓回来。
人还没有到家,流言蜚语满天飞。
在这个节骨眼上,她又把犯人从天牢带出,这不是给那些有心人送把柄。
“他是终生监禁的囚犯,你私自带他出来,让朝中那些人知道,他们肯定会五花八门上奏,到时候你还怎么顺利继承这爵位。”
热气腾腾的茶水氤氲着一股清香之气,晏清从容淡定品尝茶水,没把慕言的话放在心上。
“他说是我娘对不起他,我同情他可怜他。
至于那些吃饱没事干的大臣们,他们要参就参。”
这副全然无所畏惧样子,让慕言感到陌生。
他所认识的晏清识大体懂规矩,重名誉,能文能武,曾经是人人称赞贵女。
怎么短短一年时间,她就变得面目全非,全然无昔日的理智。
“难道真是那位吕姑娘改变了你?”
提到吕归雁,从容的晏清神色变了变,转瞬即逝。
“慕言,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需要你来指点。
听说你夫人给你生了龙凤胎,女子生产本是不易,双生子更亏损身体。
你现在要做的事不是在我耳边聒噪,而是陪在你夫人身边才对。”
碰了一鼻子灰,慕言千言万语无从说出。
旁边铃玉见状,知道现在谁来也没办法劝自家主子,慕言是她找来,让他受委屈,铃玉心里也不好受。
“慕将军,奴婢送你出去。”
慕言点点头,起身走到门边时停下,还是担心晏清会做傻事。
“对不起,我刚才不是那意思。
你要好好的,别听外面那些流言,也别理朝廷。
这段时间有人来拜访,称病别见。”
晏清没有回话,低头把玩手里翠绿珠串。
慕言大步流星,铃玉走几步就要小跑才能更上。
走了一段距离,铃玉才敢说出心里话。
“慕将军,对不起,我不该让你来。”
“没事,等几日我娘从扬州老家祭祖回来,我娘说的话,她一向能听进去。”
听到这个好消息,铃玉放心了不少。
“那今日就多谢将军了。”
送走慕言后,铃玉折返回春和堂,见晏清失魂落魄坐在堂上,满目凄凉。
铃玉的心如刀绞,她后悔了。
若不是她总在世子面前说吕归雁好话,也许就不会发生情愫,那世子会焕然一新。
在她失神落寞时,忽听到晏清命令。
“慕家添丁,平阳侯府理应去祝贺。
可我实在没什么心情,你下午去库房挑选几样好的送去慕府。”
“是。”
吩咐完,晏清就独自离开,不让任何人跟着。
兰馨院被重重围住,院内还有两三队人满不分昼夜交替巡逻,而魏玉东被关在主屋里。
他不能跨出半步,只能在屋内走动。
这屋曾是他最喜欢待的地方,现在却成了他的囚笼。
往日华贵气派的房间,现在被搬空,只剩下一张床和一张椅子。
每日三餐送来,菜品都是大鱼大肉,不像牢里清汤寡水,吃的都是掺了石子儿的饭。
这样日子是不错,魏玉东享受了两日,后来他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噩梦连连。
梦到在老家娶的妻子、双亲,他们生拉硬拽抱住他,一遍遍质问他,为什么不回家!还梦到那还没来得及出生的儿子,浑身失血,还有死去的二姨娘、三姨娘、八姨娘等人。
只要一合上眼睛那些惊悚画面就历历在目,仿佛就发生在他身边。
吓得魏玉东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都不敢合眼。
开始还能坚持,后面随着时间越久,他的脸色就越差,黑眼圈浓重,精神恍惚,总是在房里随时随地都看到那些死去的人。
魏玉东从开始在屋里大摇大摆到后面只敢缩在椅子上,他惊恐地看着屋内,明明是空无一物,在他眼里却是人间地狱,满地血水尸体,生活在地狱之中。
他的精神逐渐崩溃,性格暴躁起来,每日砸门砸窗要出去。
每砸一次,他就会被暴打一次。
身上都打得皮开肉绽,没人医治,伤口严重溃烂,屋里充斥着血腥味,这让他更加害怕。
短短十日,魏玉东形同枯槁。
让他坚持下去的信念就是他断定皇上会向大臣妥协,只要妥协他就有机会出去。
四月初春,万物复苏。
这日,阳光明媚。
魏玉东胡乱吃完饭,身上旧伤加新伤,不知是不是伤口在自愈缘故,他身上奇痒无比,忍不住想去挠。
许久没有露面的晏清独自来到兰馨院,给魏玉东带了好消息,两人隔窗谈话。
“爹!你这几天过的怎么样?”
本就有些神经质的魏玉东一听到这个‘爹’字,他内心就气血翻涌,一口老血喷出。
理智恢复了些许。
“放我出去!”
晏清不咸不淡道:“这可不行,爹你现在病重,需要静养。”
这话让魏玉东意识到自己这几天备受摧残是晏清的手笔。
“你给我下毒了?”
“我怎么可能如此狠心,不过是看在你思念亲人份上,想让你能够时时刻刻看到她们而已。”
怒火冲天的魏玉东奋力砸门,一遍遍声嘶呐喊:“贱人,你就跟你母亲一样,蛇蝎心肠,怎么都捂不热。”
面对这样难以入耳的言语,晏清已经没有丝毫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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