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裕走到桌前,没有第一时间收拾行李,而是找到了那本《日本刑法典》,从里面拿出备用手机。
连上充电线后没多久,手机开机,一连串未接来电和邮件跳了出来。
昭裕数了数,至少有七八条,而且都来自于同一个人——朗姆酒。
他面色不改,平静地打开最新邮件:
【回消息,蓝佛朗克!尽快!!——Ru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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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裕:没有我的足球比赛他们拿了第二名,是不是没有我的世界他们都能活得好好的?
原著零看着整齐的墓碑:……
第14章
一堂枯燥的民法课终于结束。
松田阵平趴在桌子上,感觉自己丢了魂。
“小阵平!”萩原研二重重拍他的肩膀,丝毫没有收力,“快点振作起来啊,我们不是说好了今天中午要去看望小昭裕的吗?”
“他是不是快出院了?”诸伏景光走了过来,“这么说我们应该给他准备出院礼物才对。”
“那家伙才不会稀罕我们的礼物。”松田阵平有气无力道。
“说起来,昭裕到底喜欢什么东西?”降谷零问。
这个问题一下就把其他四个人问住了。
萩原研二认真地想了想:“虽说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可小阵平喜欢机械相关物品、小诸伏喜欢花花草草绘本之类生活感强的东西、小降谷喜欢实用的礼物、班长喜欢运动款,这些特点还是能看出来的。只有小昭裕,完全搞不懂他喜欢什么。”
诸伏景光赞同道:“感觉我们无论送什么,他都会礼貌地道谢,除此之外绝对不会出现喜悦惊喜之类的表情。”
“喂!”松田阵平抗议,“什么叫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你就这么坦然地把我也划分进去了吗萩?!”
“哎呀,小阵平你自己心里清楚就行。我们现在讨论的是小昭裕啊小昭裕!”
“这种事不能随随便便!”
“要不就送吃的好了。”伊达航没有纠结太久,“其他东西如果不合心意只能闲置,但食物可以吃掉,就相当于把我们的心意也吃进去了。”
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相视,无奈:“班长的说法怎么听起来奇奇怪怪的?”
“但很有道理不是吗?”
松田阵平击掌:“那就这么决定了!我们去找一家DIY甜品店,亲手给昭裕做出院礼物!”
“诶诶诶?”一片震惊声此起彼伏。
“你们做的东西真的能吃吗?”
“不会把小昭裕直接从外科吃进消化科吗?”
“我觉得急诊科更有可能……”
降谷零想了想,忽然开口:“其实,如果是hiro的话,说不定昭裕真的会喜欢。”
“什么,小诸伏做的甜品吗?”
“对。”降谷零看向幼驯染,眸光微亮,“如果是hiro,一定能做出让昭裕高兴起来的甜品吧?”
诸伏景光被他炯炯有神的眼睛吓到了,他无奈地勾起嘴角:“我会试试的。”
虽然其他三人嘴里都说着“(小)诸伏肯定没有问题”“期待昭裕吃到美味蛋糕的表情”之类的话,但实际上他们并没有真的相信。
大家都是二十出头年轻气盛的小伙子,怎么可能解锁贤夫良父模式啊!
别看诸伏景光平时一副温吞的模样,能和他们这些刺头成为好友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凶起来,诸伏景光绝对不在任何人之下。
于是,午休时间,年轻的男人们勾肩搭背来到了满目情侣的DIY甜品屋,在一群狗粮制造机的环绕下完成了扭曲的作品。
一回头——
只见被他们抛弃在一边的诸伏景光,在此期间已经完成了[马卡龙]、[蒙布朗]、[奶油戚风]、[水果泡芙]等各种甜品。
这些甜品不仅长相喜人,还散发着甜美迷人的气息,令人陶醉。
萩原研二目露震惊:“这、这些都是小诸伏做的吗??”
太、太不可思议了!
就算还没有品尝,仅凭卖相,他就想给诸伏景光打满分!
诸伏景光不好意思道:“因为材料不是很齐全,我只能做一些简单的甜品。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我可以做其他东西给你们。”
瞳孔地震!!!
居然丧心病狂到说甜品屋的烘焙材料不齐全的地步!
诸伏景光恐怖如斯!
等大家都心满意足地做完甜品,时间已经来到了下午。
今天下午警校是知识讲座,他们只纠结了两秒钟要不要回去,便不约而同的将这件事抛之脑后了。
知识讲座什么的随时都可以去听,可接朋友出院也许一辈子只有一次机会!
准警察们成群结队地来到昭裕治疗的医院。
上去前,松田阵平不知道从哪里采了一束野花。
面对同期们和幼驯染难以置信的目光,他的脸刷的黑了:“什么嘛,我只是看人家探病都要带花,但直接去花店买太不符合我的形象!”
然而等他们捧着蛋糕盒和小野花来到昭裕的病房时,留给他们的只剩一间人去屋空的空荡病房,只有奶油的甜腻气息在周围弥漫。
诸伏景光仿佛还能看到那个坐在病床上朝他们微笑的青年,可再凝神细看,却只有收拾平整的白色床铺。
“你们是白马君的同学吧?”护士小姐从走廊路过,见到他们开口打招呼。
颜值担当萩原研二迅速转身询问:“是的,请问白马去哪里了?”
“白马君已经出院了,早上刚走。”护士小姐奇怪道,“他说会直接回学校的,你们没见到吗?”
啊这……
五人面面相觑,终于意识到他们搞了个乌龙。
所以他们辛辛苦苦去甜品屋DIY出院礼物,松田甚至不顾形象地辣手摧花,结果真正的主角其实已经回到警校,这时候说不定正在报告厅奇怪他失踪的朋友们去了哪里。
萩原研二羞愧地抚额:“谢谢你,护士小姐,我们现在就回学校。”
“没关系,你们本来是想给白马君惊喜的吧?我想白马君应该也是同样的打算。”护士小姐笑了起来,“高桥医生昨天晚上查房的时候说白马君可以出院了,我们都很惊讶呢。”
“好的好的,谢谢你。”
大家告别了热心的护士小姐,走在返回学校的路上。
松田阵平采的野花已经蔫了,奶油也有被太阳烤化的趋势。
伊达航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等等,我们现在回去肯定会被教官训斥吧……”
……
【回消息!蓝佛朗克!尽快!!——Rum】
朗姆的邮件在昏暗的室内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昭裕推开宿舍的门,确认走廊短时间没有人经过,又习惯性地检查了一遍容易安装窃听设备的地方。
确定环境安全后,他把手机打开通话模式,然后……
昭裕维持着拿着手机的姿势半分钟。
他在回忆朗姆的电话号码。
理所当然,身为组织精心培养的卧底,昭裕不可能犯储存高层电话这种低级错误;
理所当然,朗姆的号码也不可能常年一成不变;
理所当然,从八年后回来的昭裕已经记不清八年前朗姆的号码了。
好在昭裕的记忆力跟他的演技一样优秀。
半分钟后,昭裕终于在他纷杂的记忆宫殿中翻出了一串八年前尘封的号码。
电话拨出没多久就接通了。
朗姆没说话,他在等昭裕的暗号。
“三千世界の鸦を杀し。”昭裕按照记忆说出他和朗姆约定好的暗号。
朗姆回复:“九尺二间に过ぎたるものは。”
三千世界鸦杀尽……九尺二间掌灯过……
这是两个取自幕末诗歌中的句子,原诗描述的是一个极具争议的爱情故事。朗姆掐头去尾,将爱情文字尽数舍去,只留下了诡异的“三千世界鸦杀尽,九尺二间掌灯过”。
乌鸦代表太阳,三千世界鸦杀尽意味着——除去所有太阳,让世界堕入永夜。
暗号成功对上,朗姆发出了爽快的笑声:“很久没有联系了,我很高兴得知你顺利考入警校的消息。”
无论是公安的卧底还是组织的卧底,这一身份就代表着危险和秘密。
在昭裕原本的世界中,他被朗姆放养了整整八年,从十六岁“回归”白马家到二十二岁警校毕业,期间朗姆没有给他指派任何任务,只定期把组织的动向通过邮件发给他。
脱离组织后的第八年,得知他成功进入公安系统,朗姆才重新恢复了和卧底的联络。
这次联络是一场意外,一定有什么危急的事情发生了。
于是昭裕跳过寒暄的步骤,直入正题:“需要我做什么?”
“你的身份快要暴露了。”朗姆开口就是一个重磅炸弹。
昭裕却并不意外。
早在百货商场的天台,他就猜到了这件事。
“六年前被警方抓住的绑架犯,他知道我的身份对吗?”
“他还没有那个资格。但他的确知道一些内幕,比如当初人口贩卖渠道是组织故意透露给警方的,比如你过去履历造假,身份成谜。”
掌握这么多重要信息的人,组织必然有确保他不乱说话的手段,所以——
“组织用他的家人威胁他保持缄默,但实际上那些人已经被干掉了。他出狱后发现这件事,决定通过和警方交易换取逃跑的机会,以及报复组织。”
昭裕用的是陈述句,他很确信自己的推论。
果不其然,朗姆赞赏道:“不愧是你,蓝佛朗克,六年过去你依然锋利如初。”
“需要我做什么?”昭裕又问了一遍。
“杀掉任何有可能暴露你身份的人,将危险掐死于萌芽阶段。”朗姆冷笑道,“愚蠢的渣滓妄想威胁组织,让他知道违背组织命令的下场。你能做到吧,蓝佛朗克?”
“谨遵您的命令。”昭裕低声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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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校组:知识讲座什么的随时都可以去听,可接朋友出院也许一辈子只有一次机会!
昭裕:(腼腆微笑)我会多多给你们机会的!
松甜甜:去花店买花太不符合我硬汉的形象了!
昭裕:嗯,以后你会有机会去花店买菊花的。
第15章
作为卧底,灭口的工作无需他亲自动手。
朗姆的命令是让他赶在警方之前找到山下幸二,配合组织杀手干掉目标。
有朗姆提供的信息,算上原世界那八年,昭裕这还是第一次清楚了解16岁那件事的内幕。
组织以家人的安危威胁山下幸二配合行动,将蓝佛朗克送进警界卧底,待山下幸二因涉嫌人口贩卖被捕入狱,再用手段给山下幸二判处死刑。
根据规定,山下幸二这六年来一直作为死刑犯被关押在广岛看守所。他本该接受绞刑的制裁,为妻子坦然赴死。
但是,就连组织都没有料到日本高层能如此拖沓!
对于那些政客来说,执行死刑意味着他们有可能会损失部分选票,不执行死刑,也许罪犯无法受到应有的制裁,可他们至少不会出错。
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
就这样,山下幸二以戴罪之身平安活了六年。
组织尚不清楚山下幸二越狱的原因,只知道他越狱后第一时间就去确认了妻子的情况,得知早在他入狱的第一年,妻子便惨死在组织杀手的枪下。
昭裕将备用手机放进隐蔽的口袋中,转身离开寝室。
为了不暴露身份,他要赶在山下幸二成功与警方搭上线之前找到他。
但不必完全避开警方,甚至他还可以借用警方的力量。
[找到他,他就会死。]恶魔先生懒洋洋的在昭裕的意识海中说。
[他不死,我的身份就会暴露。]
恶魔意外道:[我以为你会同情他,毕竟如果不是你,他不会被警方抓住,他的妻儿更不会出事。]
昭裕勾了勾唇,嗤笑:[你不会以为我是什么好人吧?]
昭裕穿过无人的宿舍区,穿过幽静的小巷,轻巧地翻墙而出——走正门太麻烦了,还要找鬼冢教官批假条。
因此,他与从正门进来的五个人相错而过。
恶魔从昭裕的视野边缘看到了那些人,但他没有提醒昭裕,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难道你不是好人吗?]恶魔先生自如地吸引昭裕的注意力,[坏人可不会为了几个立场不同的所谓朋友,出卖自己的灵魂。]
昭裕闻言喃喃:[他们是不同的,只有他们是不同的。]
根据皮亚杰理论,人类树立三观的黄金年龄阶段是12-15岁。
那个阶段昭裕刚刚取得“蓝佛朗克”的代号,跟着引导人白兰地学习训练。
他的三观是在一场场阴暗的交易、一次次见血的暗杀、一遍遍折磨惩罚中建立的。
他那时的搭档现在已经成为组织行动组的王牌杀手,而他因为秘密任务在16岁那年脱离组织,虚假地介入光明。
所以昭裕从一开始就很清楚,他和同期挚友之间有一道宛如天堑的沟壑,他们三观不合、道德底线差异悬殊。
但无所谓,昭裕只要自己清楚该怎么做就够了。
如果是为了达成目的,昭裕不介意手染鲜血,更不用说山下幸二本身就是一个该判处死刑的罪犯。
昭裕乘坐电车,在警视厅附近下车。
出示警校学生证后,他被人礼貌地留在收发室,等待刑事部那边的消息。
“诶,这不是白马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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