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了。”这位权倾警界的长官已经恢复以往的雷厉风行,之前脸上那种仿佛苍老了十多岁的模样已经彻底消失,“你盯着阿探,别让他参与昭裕的事情。那小子还太嫩了,不知道这里面的厉害。”
“您放心,我会看住探少爷的。”
他们一前一后离开病区,白马利兵卫还在路过松田三人时朝他们轻轻点头示意。
眼见白马利兵卫就要这么离开,萩原研二忍不住开口叫住他:
“白马叔叔!”
是白马叔叔,而非长官或者总监这样的称呼!
白马利兵卫驻足:“……我认得你,你是昭裕的警校同学?”
“对,我叫萩原研二,和小昭裕是同期也是朋友。”萩原研二从口袋里取出一枚保管得很妥当的御守,递给白马利兵卫,“这是当时在小昭裕脖子上发现的,急救的时候我们将它取下来了。”
白马利兵卫原本平静的眼眸在触及御守的瞬间猛地一凝,他忍不住伸手想要接过那枚御守,却在即将真正触碰的时候停止了。
“没想到它还在。”白马利兵卫叹道,“看来有当年那件事的知情者帮了我们。”
松田阵平几乎立刻想到了那天最后将昭裕推出车子的人。
他穿着黑色的风衣,就和那个组织的任何一个成员一样,但他却将昭裕从黑夜送至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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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噼里啪啦!”
在蓝佛朗克逃脱的消息传至组织时,小岛上工作的每一个人都噤若寒蝉。而乌丸莲耶的办公室加修养室内玻璃摔碎的声音就没有停息过,连现如今最受他信任的朗姆都不敢在这个时候触霉头。
但朗姆必须进去直面BOSS的怒火,因为……
朗姆蹲下身捡起被乌丸莲耶泄气摔在地上的各项文件:“BOSS……”
乌丸莲耶用一双阴狠怨毒的眼睛死死盯着朗姆:“你来做什么?”
朗姆在心中叹气,抬头时,尽量保持脸色的平静,不表露任何情绪:“白兰地已经获救,他在爆炸中受了很重的伤,跌下桥的时候又造成了肋骨断裂,断裂的骨头扎破了脾脏导致大出血,正在组织的医院中抢救。”
“哈,居然还活着!”乌丸莲耶恶狠狠道,“我出于信任才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他,他是怎么回报我的?蓝佛朗克!蓝佛朗克就算回到那群条子身边也必须在我们的掌控中!!”
他冷漠至极地下达命令:“杀掉他,无需汇报。”
尽管已经提前做好心理准备,但此时听乌丸莲耶毫不犹豫地做出“杀掉他”的决定,朗姆还是升起了一种物伤其类的感觉。
他是和白兰地斗争了这么多年,可侧面也表明他和白兰地互不相让,在BOSS心中的地位应当是大差不差的。一个被他视为对手的存在,只是因为一次任务的失利就被BOSS放弃,朗姆很难说服自己欢欣鼓舞地接受。
“BOSS,”朗姆压下不该有的情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理智至极,“白兰地放走蓝佛朗克,罪无可恕。但他在组织经营多年,手下势力庞大,一旦被处决,必定会让组织内外草木皆兵,甚至招致叛乱。眼下组织正处于被各方势力围剿的困境,绝不能再引起内部矛盾以致腹背受敌。”
与日本政治高层存在的新旧两党相似,组织也分派系,朗姆和白兰地各成一派,贝尔摩德之流中立,而整个研究课都是乌丸莲耶的直属势力。不同于白兰地旗下的二五仔、BOSS直属的科学疯子、中立阵营的薪水小偷,整个组织恐怕只有朗姆一系的成员是真的在为组织前景考虑。
所以,不管以前有多大的矛盾,现在朗姆是真心实意在为白兰地求情。
白兰地不能死,哪怕是为了组织,为了朗姆自己的未来,他都绝不能死在这个时候!
当然,做出这种决定的前提是朗姆并不知道白兰地的真实身份。
乌丸莲耶被昭裕气得不轻,但他这个时候尚还可以在别人的劝谏下冷静思考:“那就暂且留他一条命,但另一个我绝不姑息!”
朗姆略微思索:“您是说苏格兰?”
“是诸伏景光!他配不上我给的代号!”乌丸莲耶叫嚣着,“蓝佛朗克不顾同僚情义,那就把苏格兰碎尸万段,头颅扔到警视厅的大门口去,让所有人都来看看这些警察的真面目!”
那一瞬间,一种莫名的感觉忽然涌上乌丸莲耶的心脏,他鬼使神差地转头,直直看向朗姆问:“诸伏景光,他还在吧?”
“当然,他就关在地牢中,需要我把他带过来,在您面前受刑吗?”
“带他过来!立刻!马上!”
“是。”朗姆从善如流地低头应是。
然而——
不得不说,可能在组织生死存亡之际,一向笃信科学的乌丸莲耶也拥有了“超直感”。
当朗姆的人赶到地牢欲提走关押在此的苏格兰时,却惊愕的发现,地牢中哪里还有半点活人的影子?中央被锁链紧紧束缚的分明是一个假人模特!!
这假人放在银座都是绝对进不了高级商场的那种粗制滥造,但偏偏在守卫森严的组织中直到现在才被发现。
朗姆听闻这个消息当即眼前一黑。
他已经可以预料乌丸莲耶得知这件事后的反应,第一次对面见上司萌生了退意。
这是苏格兰一个人逃跑的问题吗?
啊?!
和不处理白兰地的理由相似,苏格兰身份暴露被关押这件事本身就是绝密,整个组织算来算去也就只有乌丸莲耶、白兰地、琴酒、波本、基尔和他朗姆共六个人知道苏格兰的具体位置。
毫无疑问,这些人中绝对有一个卧底!
但问题是算上蓝佛朗克,公安已经在组织安插了两个卧底了,他们居然还有第三个??
还是说,那些官方情报机构的合作已经到了可以将互相的卧底这种重要情报互通的程度了?
无论哪种可能都让朗姆窒息。
那一天,组织残存的人员都见识到了真正的地狱。
乌丸莲耶大发雷霆,残杀了足足12个外围成员都未能消气。办公室震耳欲聋的怒喝声经久不衰,所有人都低头忙着自己的工作,不敢与身边的任何人对视,生怕稍有不慎就被BOSS直属部队带走处决。
……
“换囚”其实在关押之初就已经结束了,但结束卧底任务的诸伏景光需要在公安接受很长时间的问询,以确保回归的卧底还是当初那个内心红彤彤的优秀警察。
其实按照规定他还需要接受许多心理评估,并在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和学习后才能重新戴上警徽。但诸伏景光哪里还有心情配合公安做这种杂七杂八的事情?他刚刚恢复人身自由就第一时间赶到了医院。
剧烈的跑动让青年稍微有点喘气,他冲到护士站急切地询问:“请问,白马昭裕、白马昭裕的病房是哪间?”
哪怕在这种时刻,诸伏景光依然维持着良好的教养,这是深刻骨髓的礼貌,并不会因为数年法外狂徒的生活褪色。
“小诸伏?!”
在护士回答之前,来自同期惊喜的呼唤先一步响起。
诸伏景光蓦然回首,对上了萩原研二闪闪发亮的眼睛。
他的视线忽然就模糊了,诸伏景光很努力才压抑下落泪的冲动,简直比第一次拿枪对准敌人还要艰难。
“Hagi!”他热切地唤着同期的昵称,双腿却像是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
诸伏景光想,这或许就是近乡情怯吧。在无数个与死亡、血腥相伴的夜晚心心念念的人和岁月倏尔出现在他的生活中,这种感觉令他上瘾,可身体的自我保护却在抗拒这种温暖。
最终,是萩原研二直接冲过来,给了诸伏景光一个大大的拥抱:“小诸伏好久不见!”
“喂,你好肉麻啊Hagi,还说什么好久不见,明明之前在班长那里才见过吧?”松田阵平轻手轻脚地走出病房,并关上了病房的门。
“是这样没错啦,但那个时候并不是小诸伏嘛。”萩原研二朝诸伏景光眨眨眼睛,“是吧,苏格兰?”
诸伏景光不说话,只不停地笑。
松田阵平也给了他一个拥抱,并在他耳边轻声道:“欢迎回来,Hiro。”
他这时候才有种真实的感觉,真的回来了,以后都不用丢掉名字、身份和关系,一个人承担无数罪孽和仇恨了。
“你见过高明警官了吗?”萩原研二问。
“没有。”诸伏景光摇头,“我想先来看看Aki,他怎么样?”
提起这位昏迷不醒的同期,萩原研二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Aki酱还没有醒,但医生说他已经脱离了危险,昨天刚从ICU转到普通病房,现在……”
“他只是在睡觉。”松田阵平接着挚友的话说,“好像是因为之前心理压力太大,突然感受到身边的环境安全了,陷入沉睡无法苏醒。”
诸伏景光微微张嘴:“啊……居然是这样……”
这种让人哭笑不得的场景,好像莫名和Aki很搭呢。
“砰!”
从昭裕的病房突然传出凳子摔在地上的声音,让外面站着的三个人同时猛地看了过去。
因为昭裕睡觉论,这几天他们出入病房都会下意识放轻脚步,里面留守的班长又是一个很稳重的人,能让他不慎碰倒椅子……难道昭裕的情况恶化了吗?!
他们不约而同冲进了病房,并大喊着叫医生!
然而——
松田阵平攥着门把的手忽而收紧,他的瞳孔中倒映着一双明亮的红棕色的眼眸。
“小昭裕……”萩原研二失声,“你醒了?!!”
最初的惊讶过后就是猛烈的喜悦,他们三个人同时跑到昭裕的病床边,三个大男人竟然扭捏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昭裕失笑:“怎么啦,不认识我了?”
他并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只觉得神清气爽,浑身上下的细胞都像是得到了重生一样。
不过看班长、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眼下的乌青,他还是有点小愧疚的。
“我昏迷了多长时间?”昭裕好奇地问。
“三天三夜。”松田阵平抢先回答,“你昏迷了三天三夜,再不醒来就要饿死了。”
“喂!小阵平,你胡说什么?!”
“他是睡得舒服了,把我们担心得要命,简直恶劣至极!”松田阵平控诉道。
昭裕连忙讨饶,并在心底悄悄问恶魔:[你为什么不叫我醒来?形势瞬息万变,三天都够组织做多少妖了!]
然而一向对他有求必应的达瓦先生这次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昭裕分明能感受到祂的存在,意识海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喂!达瓦先生!]
[达瓦先生?]
昭裕又唤了几声,达瓦先生都没有回应。他不由得有点着急,毕竟之前达瓦先生就曾消失了将近一年,虽然最后回来了,但在那之后昭裕总是会担心,也许有一天他永远都听不到达瓦先生的声音,也永远无法再见到那个打扮奇特的非人类。
但仔细想想他又觉得自己想多了,等愿望实现,应该是他彻底变成达瓦先生的食物,而不是达瓦先生离开他才对。
[达瓦先生,你在吗?]
也许是不堪其扰,恶魔终于吝啬地给了他一句简短的回应:[组织忙着休养生息,公安忙着制定最终行动计划,能出什么事?再不让你睡一觉,组织还没出事你就先出事了!]
和松田阵平的“再不醒来就要饿死了”有异曲同工之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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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还有一章,算是补之前请假~
第175章
昭裕苏醒后,从归来的诸伏景光那里得知了一些情况。
首先是降谷零,在蓝佛朗克和苏格兰顺利逃脱的当下,作为知情人之一的他不可避免陷入了组织的怀疑。
但他的情况并没有很糟糕,因为这场怀疑不单单针对他,就连朗姆都被乌丸莲耶一并列入了怀疑名单。
波本的嫌疑并不比朗姆高多少,更何况上面还有一个没有确切证据无法处置的白兰地顶着呢。再算上白兰地系的基尔,波本这个后期基本隶属于情报组的朗姆系顶梁柱,说不定是几个嫌疑人中最没存在感的一个。
当然,形式还是要走一走的,毕竟苏格兰的关押明面上是情报组的任务,现在囚犯丢了,波本无论如何都应该为此事负责。
得知降谷零没有危险,只是碍于敏感时期暂时无法和公安联系后,昭裕才问起了自己的状况。
“我刚回公安,有很多机密任务暂时无法参与,但……”诸伏景光神情复杂,“据我所知,你在公安内部被划归为污点证人的行列。公安高层有些顽固派不承认你的身份,也不允许你复职。”
警视厅的卧底警官在公安这边却只能作为污点证人被监视、管理,这种事传出去简直是自取其辱。更何况昭裕最初明明是一名公安警察。
不同于义愤填膺的同期,昭裕自己对于这个结果却接受良好:“不管怎么说,我作为犯罪组织成员,隐瞒身份成为警察在先,为公安提供情报在后,跟你和Zero的情况有本质的不同。如果你不是我的朋友,仅仅站在公安警察的角度看待这件事,也会和他们做出同样的决定吧?”
诸伏景光沉默了。
正是因为他会做同样的决定,他才会这么生气这么难受。
大家总是高谈阔论着“不看身份看本心”,可到了真正看本心的时候,却又顾虑着身份不敢交付全部信任。
对于Aki来说,他到底做错了什么呢?他只是在六岁这个无法左右任何事的年纪遭遇了一场绑架而已。
如果没有那场绑架,Aki作为前首相的长孙、警视总监的长子,在日本这个被腐朽世袭制度裹挟的国家,有哪个公安高层敢对他口出不逊针对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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