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点证人的话……似乎是应该接受公安保护的吧?”昭裕好奇地问,“谁负责保护我?”
他第一反应是白马利兵卫,但爬得越高盯着他的人就越多,昭裕不希望因为自己的事情让父亲遭人口诛笔伐。
显然诸伏景光他们也考虑到了这个因素:“你的档案毕竟还在警视厅,我向上面打了申请,让你住进搜查一课的警员家里去,由刑警提供保护和监视。”
搜查一课的刑警?
松田阵平母胎solo,至今还住在宿舍里,所以应该不是他。
昭裕哑然:“不会是班长吧?”
“Bingo!”诸伏景光微笑,“恭喜你答对了,就是班长。我只说交给刑警保护,是班长和娜塔莉自己向警视厅公安部申请的。考虑到你的身体情况,我们一致认为这是对你最好的方式。”
“那我现在……”
诸伏景光递过来一叠证件:“你现在就是伊达昭裕了!”
昭裕:“……”
诸伏景光给他办的假证很全——不,公安办的能是假证吗,绝对比珍珠还真——有住民基本台账卡、健康保险证、驾照和护照等等,全部都写着“伊达昭裕”这个名字。
现在昭裕对外的身份就是伊达航的弟弟伊达昭裕,来东京后投奔哥哥嫂嫂,和他们住在一起。
……
出院前夕,昭裕看到了被萩原研二放在他枕头底下的御守。
他有些意外又有些惊喜地摸索着那张泛黄的照片。
许多话无需言明,昭裕忽然觉得他其实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笨蛋——如果上一世他也曾亲眼见过这张照片,他就不会对自己的身份那么笃信不疑了。
照片上的孩子一看就是缩小版的白马昭裕,他的黑发遗传自母亲良美,红棕色的眼睛则是父亲基因的证明,他与白马探长相并不相似,放在一起却能被人一眼认出兄弟关系。
所以,一直以来都是他在否定自己,他因为那段缺失的记忆而认定自己顶替了真正白马昭裕的身份,却忽视了身边那么多真正关心他在乎他的人。
而在白马利兵卫看来,他或许很难理解长子的想法,但却仍然愿意为他倾其所有。
昭裕似乎一下子回到了那个雨天,白马利兵卫拼尽全力向他跑来,眼底甚至带着昭裕从未见过的恳求,但他却……毫不犹豫地放弃了亲生父亲,毅然决然和达瓦先生签订契约,来到这个不同的时空。
他是把白马昭裕还给这个世界了,可他的父亲该如何度过失去长子的余生呢?
他真是一个……不孝的儿子!
昭裕缓缓攥紧照片,却在看到照片的褶皱后惊醒,慌忙抚平。
他将这枚时隔二十三年才回到自己手上的御守挂在脖颈上,和当初归家后白马利兵卫新送给他的御守戴在一起。
……
出院那天,来了很多昭裕认识的人。
四位同期自不用说,刑事部的小田切敏郎、松本清长、目暮十三、佐藤美和子和高木涉,警察厅零组的大家、甚至还有吉野修一郎,昭裕曾经的现在的同事朋友都来了。
因为长时间被关押,无法自由活动的原因,昭裕的肌肉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萎缩,所以他是坐在轮椅上,由诸伏景光推着离开医院的。
刚接触外界温暖的阳光,昭裕就感觉自己眼前投下了一片阴影。
原谅他无法在强烈的阳光下看清来人,但那人一出口他就认出来了:“恭喜出院,希望你早日复职。”
熊仓幸之助把一大捧香水百合递给昭裕。
鲜花被一旁的松田阵平接了过去:“谢谢你,不过昭裕康复后肯定是回搜查一课,就不必你们公安操心了。”
气氛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好在萩原研二很快就找到话题将这件事一笔带过。
没有人想让昭裕为难,所以尽管刑警与公安积怨已久,他们也不会在昭裕面前闹得太难看,大家笑着说些恭喜、祝愿的好话,在昭裕看不到的地方却一个个露出了难过的表情。
明明是最明媚的那个人,如今却只能枯坐在轮椅上,几乎失去了以往全部的锋芒与朝气。
还说什么复职……
按照昭裕的身体状况,哪怕是刑警的工作强度,他恐怕都无法胜任。
昭裕的余生,已经可以预见的与警察这一职业无关了。
……
那天,娜塔莉做了一大桌子菜,有西餐有日式家常菜,甚至还有几样中华料理,大多都是颜色鲜艳的食材,用来招待伊达家的新成员伊达昭裕。
她给昭裕安排的房间位于二楼朝阳的位置,落地窗前却安装了厚厚的窗帘。昭裕既可以感受阳光的温暖,拉上窗帘又不影响视物。
因为昭裕失去了嗅觉和味觉,安全起见,他的房间装有完备的烟雾报警系统,便于代替人类感官判断危险。房间的各个角落更是安装了可以随时打开的小夜灯,且全部拥有声控功能,保证无论何时昭裕都不至于看不清东西。
伊达航和娜塔莉体贴入微的照顾让昭裕有一些不好意思,但朋友之间无需多言,说太多感谢之词不仅浮于表面还显得生分。
在许多人看来,昭裕已经彻底脱离了那个组织,脱离了他苦难的过去。
现在他最大的任务就是养好身体,公安的警惕最多持续到组织覆灭,以后无论是经商还是从事别的行业他都会有光明的未来。
但就连跟他住在一起照顾他的伊达夫妇都未曾察觉,昭裕表现得太乖巧了,根本不像以往的他。
以前的白马昭裕,虽然表面温和理智,但在警校时期他就是鬼冢般的刺头之一,关键时刻也是有些热血在身上的,更不用说他还有【射击成绩NO.1】【萩原研二一脉相传的车技】【松田阵平传承拆弹技巧】【诸伏景光亲授厨艺】【伊达航不分伯仲格斗术】【降谷零潜移默化文化课】等等能力标签在身,怎么可能真的心甘情愿做一个居家养伤的病人呢?
昭裕正是用乖巧做遮掩,实际中和达瓦先生一起暗戳戳计划着最后的心愿行动——他要确保降谷零安然度过最后的危机,平安活下来。
他的第五感官到现在也没有任何失去的迹象,这就说明悬在降谷零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没有落下,他依然随时都有牺牲的可能,昭裕绝不允许自己的努力在最后时刻功亏一篑。
所以……
只能说声对不起了,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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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昭裕比负责看守桑娇维塞的公安都更早得知他逃脱的消息。
彼时伊达航正在给他亲爱的弟弟讲警视厅的趣闻,比如警视厅一根草萩原研二和搜查一课之花佐藤美和子到底谁更受欢迎之类的。
[伊泽宪一跑了。]达瓦先生的声音在昭裕脑袋里响起。
昭裕正在吃盐渍柠檬,闻言他猛地抬起头,倒是把伊达航吓了一跳:“怎么了?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不是不是,”昭裕摇头,“我有点累了,想上去睡觉。”
伊达航看了眼时间,当然伊达家刚吃完晚饭,现在不过七点多而已,但昭裕身体不好,还需要静养,所以他没有怀疑:“好,今天娜塔莉把你的被子拿去晒了,我帮你铺床。”
“嗯,麻烦你了班长。”
等伊达航忙完,安顿好昭裕,时间已经来到了八点整。
昭裕没有多此一举说什么“不要来打扰我”之类的话,这种不合常理极有可能引起班长的警惕,所以他只是像以往一样安静地和伊达航说了晚安,就闭上了门。
反正就算他不强调,没有特殊情况伊达航和娜塔莉也不会打扰他休息。
昭裕在床上一直躺到了八点半,直到黄金档电视连续剧播出的声音响起并且进入剧情高潮,他才悄悄起身,打开窗户,顺着排水管道滑到了楼下。
为了照顾他的眼睛,伊达家一楼落地窗的窗帘长期拉着,正好遮住了外面的景象,便于逃跑。
就这样,昭裕顺利离开了伊达家,独自一人走在东京繁华的街道上。
“您好,师傅,我去这个地址。”他随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报出目的地。
司机看了他一眼,道:“小伙子不是离家出走吧,怎么穿着拖鞋去那么偏僻的地方?”
没办法,昭裕也不想穿拖鞋出门的,这不是不方便去玄关穿鞋嘛……
好在多年卧底生涯让他练就了过人的演技,昭裕作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我出门取外卖的时候随手带上了门,结果没带钥匙哈哈,我现在正是要去爸妈家取备用钥匙。”
“哦。”司机果然没有起疑。
毕竟他要去的地方虽然偏僻,却也算是东京的老城区,时至今日仍有许多昭和时代的老人住在那边。
司机将车停在了路边,昭裕支付了车费下车,独自向小巷走去。
他要去的是自己一处无人知道的安全屋,他在那里放了很多紧急时刻可以用得上的东西,包括武器、电子设备和证件。
在伊达家休养的这些天,昭裕没事的时候就会仔细回想组织的情报和决战细节,无论怎么思考,他都不认为现在的组织还能给降谷零造成致命的伤害。
这一次他们提前做了那么多准备,断掉了乌丸莲耶那么多退路,降谷零怎么还会死?
昭裕百思不得其解,并最终将目标放在了伊泽宪一这唯一的例外上。
伊泽宪一的乌托邦是一颗定时炸弹,面对组织时它可以是好用的棋子和匕首,但在组织覆灭的关键时刻,它也可能刀刃向内!
果不其然,伊泽宪一真的逃了。
但——
[还是很不可思议,公安怎么就关不住一个伊泽宪一呢?]昭裕忍不住向达瓦先生吐槽抱怨。
知道桑娇维塞和乌托邦的关系后,很多之前不理解的问题就都明白了,比如十年前零组1.0发生的那场意外,时任组长黑田兵卫更是因此成为植物人,那场针对零组的袭击应该就是乌托邦在伊泽宪一的策划下,假借组织之手所为。
伊泽宪一要同时完成对组织和白马昭裕的双重复仇。
[这只能说明乌托邦在日本的势力远比公安以为的大得多,当一个工具超脱掌控,拥有伤害执刀者的能力时,会发生什么你应该已经很清楚了。]达瓦先生的声音依旧慵懒,[他的目标是你,你不该离开伊达家的。]
昭裕:[如果我不走,你猜他会对班长做什么?]
[你至少应该告诉公安……或者警视厅,至少告诉你父亲吧?]
昭裕被达瓦先生这不断自我否定的答案逗笑了:[别把我当成什么都不会的小白兔啊。]
尽管独自一人行走在漆黑的深巷中,昭裕基本等同于丧失视觉,他仍在心中对达瓦先生如此自信地说,
[反正我的目的是覆灭组织,救下Zero再死,而他想让我和组织同归于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殊途同归,不是没有合作的可能。]
恶魔:[你又要自投罗网了?]
[我知道你急,但你先别急。让我安排好后面的事情,亲眼看见组织覆灭,再把灵魂送给你。]
[……]
我没急,我怎么会着急,我巴不得这个有趣的过程再长一点。
……
桑娇维塞逃跑之前显然是计算过时间的,因为他选的这个时间点很有意思,恰好就在红方决定对组织进行最后行动的时候。
赤井秀一为首的FBI、降谷零率领的公安、白兰地伊森·本堂所在的CIA、松田阵平代表的警视厅,再加上间或刷存在感但又总能在关键时刻起到关键作用的侦探,多方合作,决定在今晚展开捣毁组织的行动——昭裕原本被排除在计划之外,伊达航很重要的一个任务就是保护他的安全。
只能说同期们都太温柔了,没人舍得用真正对待污点证人的方式对待昭裕,所以给了他逃跑的机会。
降谷零依然维持着波本的身份,他的任务是和红方的大部队里应外合,在组织的小岛上瓮中捉鳖,彻底断掉乌丸莲耶和组织的生路。
从日本到太平洋小岛有十多个小时的路程,所以提前很多天红方的部署就已经开始,他们争得了ASIS(澳大利亚秘密情报局)NZSIS(新西兰安全情报局)的允准和帮助,派驻军机和人员在小岛附近部署。
决战一触即发!
……
乌丸莲耶在岛上召开了黑衣组织最后一次重要会议,与会人员有朗姆、白兰地、波本、琴酒、基尔五位重要成员,会议由贝尔摩德主持。
都说情报是一个组织的眼睛,如今眼睛被蒙蔽,乌丸莲耶等人根本意识不到外面已经变天了。
降谷零到得很早,他安静地坐在朗姆身边,听大家互相甩锅。
说真的,乌丸莲耶从一开始就错得离谱,这根本不是谁是卧底的游戏,而是找出我们当中的真酒好吗?
会议中途,降谷零和基尔互换了一个眼神,他知道时机差不多了。
“先生……”
降谷零刚刚开了个头,就听乌丸莲耶笑着说:“说起来,你们没有发现会议室多了一个位置吗?”
降谷零向白兰地下手的第一个位置看去——那里从开始就空着,但他以为大家只是按照习惯就坐。
他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猛地转头看向乌丸莲耶。
“你们应该都认识他才对,毕竟已经是组织的老朋友了。”乌丸莲耶明明是笑着的,那笑容却狰狞可怖,他按下通讯器的开关,对那头的人说,“让他过来!桑娇维塞,让他过来!”
降谷零:“!!!”
是昭裕,但是为什么?!
通讯器那头却没有任何声音,乌丸莲耶等了一秒,表情从一开始的游刃有余终于变得难看了起来,他抓着通讯器又命令了一遍:“桑娇维塞,别忘了你答应了我什么!”
“咳咳……”通讯器中传来几声微弱的呛咳,却不是桑娇维塞的声音。
降谷零听得很清楚,这是昭裕的声音,昭裕就在通讯器的另一边——他会在岛上吗?
“乌丸莲耶……桑娇维塞现在恐怕无法回答你的问题。”昭裕轻笑道,“他……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把我交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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