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有学子变了脸色,这也太狠了,正常夫子谁会干毁学生名誉的事?云鸿安可不管这些,他要的是书院学子的服从。
秋昭可不会轻易认输,被扣了这么大一口锅,他得找回本。
“云监院,书院开设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晚课,不也培养了众多学生。还有,下了晚课,黑灯瞎火的,难不成让走读的学生摔死在山路上吗?学习重要,大家的命就不重要吗?”
这话戳到了走读学生的点,有按捺不住的,已经暗暗向秋昭投去感激的眼光。
云鸿安不耐烦的解释:“没有晚课都能培养人才,有了晚课不是更加如虎添翼?至于山间路黑,设上灯火便是,学生也可自带火把。”
自带火把?把山烧了你负责?书院学子无不在心里骂骂咧咧。
因为书院曾经出过火灾,书院对防火这方面比较重视,也时时教导学生们有关防火的重要性。一听到云鸿安的话,书院学子无不想到了火海满山的景象。
还有,设置灯火?当灯油是山下河里的水一样,不要钱吗,灯火钱谁给?说得轻松!
心里这么想,秋昭嘴上也是这么问,但云鸿安不在乎,摆摆手道:“哪里有那么多火灾,小心一点就是!至于灯火费,自有书院出钱,你们操什么心?”
反正书院还不是自己的,现在花多少钱都无所谓,这就是云鸿安的真实想法。
见秋昭还想再说,云鸿安打断他的话:“好了,这事就这么定了!”
说完,云鸿安转头走了,这事只要表面定下来,回头宁山长回来就不好反对了,要不然云鸿安就有理由向司功参军沈大人告状了!
知道不能把这件事情定下来,段思华开口想叫住云鸿安,不料云鸿安充耳不闻。
段思华心一狠,对身旁的秋昭、陈忆安、张全武使了眼色,在同窗身形和一旁林木的掩护下,段思华直接把刚刚出来随手拿的砚台往云鸿安身上砸。
段思华准头不错,砚台砸在云鸿安肩膀上,云鸿安发出一声惨叫。
“谁,谁扔的?”云鸿安捂着肩膀,暴跳如雷!
吕夫子和曾夫子一边扶住他,一边开始装糊涂。
“有谁扔吗?老夫一点也没看见啊?”是曾举人,他是乙班的夫子,这话就是在告诉乙班的学生,他的立场。
吕夫子应和曾夫子的话:“是呀,一眨眼的功夫,我也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这是在提点丙班的人,都装瞎子。
只不过因为甲班的人站在最后面,刚刚大家忙着考虑增加晚课自己该怎么办,根本没人注意到砚台是从哪个地方扔过来的。
倒是甲班的人,纷纷猜到肯定是自己班里有人出手了,就是不知道是谁而已。
云鸿安阴沉的目光盯着吕夫子和曾夫子,二人不为所动、面色不改,云鸿安又转而用锐利的眼光盯着站在庭院里的众人,只是盯了半响,没看出什么不对!
知道云雾书院的人上下沆瀣一气,云鸿安不指望他们了,直接问云允文:“允文,刚才是谁砸的我?”
云允文没get到自家老爹的意思,直接说:“爹,我刚才没看到!”
接收到云鸿安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云允文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错失良机。
刚刚他若是看到是谁砸的,直接说出来,若是没有看到,直接拉一个夫子们的心头肉冤枉就是,当时候主动权可就在他们父子手上了。
云允文说没看到,气急败坏的云鸿安誓不罢休,势要查出是谁砸了他,要严惩不贷!
云鸿安仔细看了看砚台,没有发现什么不对,云允文也上前看了看,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爹,砚台底部有一个印子!”
段思华心头一紧,那应该就是个普通砚台,哪里有什么印子?云允文这是在诓他?
嗯,云允文没那么聪明,砚台底部确实有个印子。
云鸿安左看右看都没看见云允文所说的印子,就问:“印子在哪里?”
云允文解释道:“有一种朱砂,名为朱雀红,极为名贵,乍一看不显眼,但写在纸上,泛有浅浅的金色。最重要的是,朱雀红着色极强,沾染在物品之上,即使擦去颜料,也擦不去这浅浅的金色。爹,你稍微侧一些,就能看到了。”
云鸿安转动手里的砚台,确实在某一个角度看到了浅浅的金色印子,他点点头说:“嗯,确实有个印子。”
云鸿安眼里的阴狠一闪而过,他要宰了这个敢砸他的小兔崽子。
段思华心里一个咯噔,朱雀红他确实用过,也确实用沾染朱雀红的手拿过砚台。
这什么朱砂,卖那么贵,还坑人!
段思华眼一闭,暗叹今日栽跟头了,原以为大家没看到是他扔的就不怕,谁料砚台留了线索,就也不知道被书院赶回家,爹娘会不会打死他?
站在段思华身边的秋昭、张全武、陈忆安一看段思华脸色不变,之前悠然的气度却没了,就知道云允文说的怕是真的,不禁心里为段思华着急。
虽然刚刚他们遮得严实,不可能有人看到砚台是段思华扔的,但要是有朱雀红这事,就不好说了。
陈忆安心里祈祷,希望进宝赶紧把山长他们带回来,这个烂摊子他们收拾不了。
去祭奠云父的人可不知道书院出了这么多的事情,他们一行人艰难行走,相互搀扶,方才到了地方。
云父的墓休整得很好,从墓碑前残留的痕迹可以看出,时常有人来祭拜他。
云见山看到墓碑上面云父的名字,心里的悲伤再也抑制不住,此时的他完全确定:他就是原身,原身就是他。
即使他不记得了,即使系统给予的记忆是压缩版的,即使他看着这些记忆如走马观花般观看别人的人生。
但记忆可以摧毁,深埋于灵魂里的悸动不会,云见山摸着墓碑,他想,云父一定是非常好非常好的人吧!好到即使他不记得,身体却会告诉他,他很好!
其他人也有些沉默,云父的离世,伤心的何止家人啊!
就连年纪最小的宁秋水眼里也含着泪,她想念那个会给她带各种礼物、慈爱看着她的长辈。
云母和云见山亲自摆上水果、鸡鸭、清酒等祭品,再摆上蜡烛,烧了纸钱。
云见山、徐晨星、田修斐在墓前磕头,宁家的小辈也恭敬地磕了头。
带来的纸钱很多,所有人都上前烧了纸钱。
火光吞没纸钱,升起缕缕烟雾,清风一吹,散在山间。
烧了纸钱,众人的愁绪淡了许多,仿佛风带走的不止青烟,还有人的离愁。
第43章 搜查
收拾一番,便准备回程了。
云见山十分自然拉起徐晨星的手,徐晨星愣住了,有些吃惊,没有动。
“怎么不走,可是不舒服?”云见山回望徐晨星,眼里是单纯的疑惑。
徐晨星微微一笑,没有提醒云见山下山的路会好走很多,不必拉他,而是笑着说:“这就来。”
云母将两人的动作看在眼里,心里很欣慰,看来,她不用操心以后给两人找媳妇的事情了。
云母并不是天生乐意儿子是断袖,但云见山自生下来身体就不好,整个人病恹恹的,看了多少名医大夫都说活不过七岁。
后来,一个游僧路过云府,给云见山算了命,在游僧指引下,病急乱投医的云父云母带回了徐晨星,神奇地是,自徐晨星来了云家,云见山的身体自然而然就好了。
游僧叮嘱云父云母不要插手两人的感情,断言两人天生一对,若是分离,皆难以善终。
故带回徐晨星以后,云父云母就对云见山说这是他以后的契弟,所有人都默认他们会在一起。
比起所谓的娶妻生子,云母更想保住自己儿子一生的安康,故她无比希望云见山和徐晨星两人能在一起。
云见山搬出主院时,云母还担心过,但思及游僧的叮嘱,也不好压着人结契入洞房,只能随云见山去了。
见云见山拉着徐晨星,徐晨星一脸乖顺地任由云见山拉着,云母顿时放心了,就这黏糊样,迟早办喜事。
“姨母。”一道声音打断云母的思绪,是宁秋水在眼巴巴地望着。
“姨母,我们也走吧。”虽然下山路会好走一点,但宁秋水还是想有人拉着,这样就是宁文洲一个人啦。
云母嫣然一笑,不点破宁秋水的小心思,拉着宁秋水走了。
路上,宁秋水悄悄问云母:“姨母,最近见山哥哥是不是很忙啊?”
闻言,云母就知宁秋水问的不是云见山,而是吕坚,小丫头一直想着念着出去玩呢。
宁秋水性子跳脱,宁父宁母怕她在外惹事吃亏,故一直对她严格管束。
云见山可怜她一个小姑娘整天在家里绣花念书,时常从芸州城给她带很多新鲜玩具。
话本玩具、新出的首饰、时兴的布料、新鲜的吃食,反正云见山只需吩咐一声,自有招财去买,方便得很。
宁秋水一个小姑娘,宁见山也不可能每次都亲自送去,多是让人帮忙送去。
吕坚时常抢活干,就给宁秋水送过几次东西,谁知宁秋水缠上了吕坚,非要人教她学武。
吕坚哪里招架得住,连忙求救云见山,云见山哪里有办法,宁秋水缠人的功夫厉害得很,让宁秋水缠上,哪里有好日子过。
没办法,云见山只好和宁秋水约法三章,宁秋水放弃学武的想法,吕坚免费做宁秋水外出的护卫。
云见山也跟宁山长和宁夫人聊过,疏不如堵,宁秋水性格活泼,一直想着见见外面的世界,与其一味压着,不如慢慢引导,让吕坚做护卫,护着人去外面玩玩。女孩子要多看看外面的世界长长见识,才不会被骗。
宁父宁母觉得云见山说得也有道理,加上吕坚武艺高强,人也稳重靠得住,就同意了。
不过,就算如此,宁秋水出门的时光也不多。
吕坚自认为是云家的护卫,凡事都以云家的事情为先,时常跟着云家的人在外面跑,云见山出门还要护着云见山,宁秋水叫十次,吕坚能应一次就算不错了。
之前吕坚跟随云母外出巡视产业,一去就是好长时间,宁秋水在家里都快待得发霉了。
好不容易等到吕坚回来,但因为云见山接管书院膳堂的事情,不再去芸州城鬼混,吕坚这个护卫没了用武之地,四处乱跑帮云家干活,宁秋水更找不到人了。
今天见着云母,在心里酝酿许久,宁秋水方才说出口。
云母了然一笑,拉紧宁秋水的小手说:“我回头跟吕坚说说,让他尽量抽时间护着你出去玩。只是你记住了,不可以偷偷出去。”
宁秋水强忍着激动乖巧点头,一双大眼睛闪着明媚的光,笑靥如花:“姨母,你放心,我肯定乖乖听话,不让你们操心。”
跟长辈对着干没好处,这是宁秋水从宁文洲那里得来的教训,小时候宁文洲酷爱仗着自己的聪明和母亲的宠爱跟自己老爹作对。
宁山长再疼爱孩子也是有底线的,直接釜底抽薪,不顾宁文洲年幼把人送进了书院,美其名曰不浪费孩子的天赋。
宁秋水虽然年纪小,但已经看透了宁山长的险恶用心,故她性子太跳脱,也不敢太过分。
要不然惹急了自家老爹,还不知道有什么东西等着自己呢。
下山的路轻松许多,但轻松的氛围没有持续多久,徐晨星在半山腰看见了山下焦急等人的进宝。
“见山,你看那是进宝吗?”
云见山眯起眼仔细观察,有些惊讶,咦了一声:“还真是。”
一旁的宁山长听到这话,脸色一变:“不好,不会是书院出什么事了吧?”
宁文洲第一时间想到讨厌的云鸿安:“不会是那个老东西作妖吧。”
宁大哥有些犹豫:“他刚来书院,应该会暂时蛰伏才是。”
宁秋水摇摇头,不同意宁大哥的说法:“大哥,你是聪明人正常人,理解不了那些蠢人的想法的。”
这话说到点子上了,聪明人往往会做出一致的选择,但蠢人作怪的想法就千千万了。
想到云鸿安一看就不是聪明人,气氛顿时沉默了,大家一时之间都说不出话。
云见山倒是相信无论出什么事,留在书院的学生和夫子都能处理好,再不济也可以拖到他们回去,就说:“多想无益,抓紧回去吧。”
一行人默默加快了脚步,很快就到了山下,进宝见到人,赶紧跑上前报信:“山长,司库,少爷,云监院要增加晚课,召集了所有夫子和学生,准备把事情定下来。”
“晚课!这个老王八蛋。”宁文洲骂了一句,身为书院的学生,他最清楚晚课对于云雾书院的学生就是百害而无一利的玩意,这下宁文洲生吃云老贼的心都有了。
云见山眉头紧锁,聪明人是不好对付,但这蠢人犯蠢拖累的可不止队友啊。
“赶紧回去。”宁山长拍板。
不再耽搁,大家赶紧上船回去。
路上,宁文洲见田修斐气定神闲的样子,有些不满:“修斐兄,你一点都不着急吗?”
闭目养神的田修斐睁开眼,无奈解释:“自然是急的,只是急在心里罢了。”
田修斐一向是翩翩君子,情绪很少外露,端的是君子涵养。外人看他淡然自若,却不知他的心里如何焦灼。
宁文洲也是急糊涂了,见着田修斐这样就开始质问,听了田修斐的话,他勉强冷静下来,不再多言。
云见山开口道:“大家不必过于着急,要对留在书院的夫子和学生们有信心。退一万步说,就算事情真的定了下来,无法更改,也不是没有补救之法。”
“什么补救之法?”宁文洲有些好奇,其他人也盯着云见山。
云见山耸耸肩:“监院加晚课,山长就把早课免了呗,大家上课的时间还是一样的。至于时间太晚夫子和学生不好回家,那就住书院呗。”
当初书院建得大,其实还有好多斋舍空着,要不然书院也不会破例,让丙班学子可以在书院住宿。
宁文洲一拍大腿,夸赞道:“见山,你不来书院念书,可惜了。”
云见山翻了个白眼,他去书院念书才遗憾呢,他明明可以在家睡到自然醒,为什么要去书院过早起晚睡、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的苦逼生活。
徐晨星见云见山翻白眼,嘴角浮现不太明显的笑容,心里感叹道:见山真是,越来越可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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