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会是永远的胜利者。
秦湘知晓结局,依旧无力。因为云浅,不会相信一直在与她争的皇后。
重重袭来的无力感,让人打不起精神。
秦皇后却不同,沉稳地分析局势,利用陆琛昀让两名副统领偏向于她。
副统领信服云浅,自然不会害她。
稳住襄平,事情就会顺利许多。
至于,会有什么样的结局,秦小皇后已不在乎了。
终究会有一人会在皇帝的算计中消失,为何不能是她呢。
她的目的快要达到了,活着还是死去,都已经不重要了。
回宫的路上,秦皇后买了许多肉饼吃,路过相府的时候,遇到下车的云相。
对方没有穿官袍,一袭青衫,脊背挺直,姿态优雅,无论何时见她,都是这副姿态。
马车停下来,秦皇后静静地看着。一老者挡住云浅的路,神色兴奋地说些什么。
她好奇问人:“老者是谁?”
“云相的母亲。”
她点点头,道:“祸害罢了。”
小时候图快活嫁人去了,等女儿功成名就,便来让人家奉养,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老者揪住云相的袖口,不肯让她回去,门口看热闹的人愈发多了。
云浅不为所动,暮色沉了下来,似一道道阴影将她笼罩起来。
秦皇后朝侍卫看了一眼,侍卫颔首,打马上前,俯身与老者说了句话。
老者朝左右看了一眼,惊慌失措地爬上马车走了。
秦皇后撂下车帘,吩咐车夫启程回宫。
云浅回身,看过去,那里空无一人。
暮色笼罩万物,椒房殿内灯火如昼。
“云相还在想为她的说亲?”秦皇后气得发笑,道:“打死便是,断了她的念想。”
一句话,解决了云相的难事。
吩咐过后,秦皇后便去沐浴。
下属办事很得力,三日后便传来消息,人已处置了。
“找个机会警告那妇人,别总出门,小心被车撞了,人老了要安分些。”秦皇后回应一句。
这一刻,秦湘觉得秦皇后的心硬了许多。
她知晓,这是在解决云浅的麻烦。
许多事情,云浅不能做,唯有外人去做,才合适。
子女不能责怪自己的母亲,有时只有承受。
打发走传话的人,秦皇后才意识到一事,问阿窈:“公主好些时日没有过来了。”
“公主近日很忙,寻不见人影。”阿窈回道,笑着上前剪了剪灯花。
简单的一句话,让秦皇后愁眉不展。
她歪倒在床上,静静思考,半晌后爬起来去找那份名单。
数个红笔勾勒下,还剩下三五个人。
她将名单放回了原处,冷静极了,照常歇下了。
接下来几日都很安静,直到襄平拿住了一位世子,吵吵闹闹,那位世子的姐姐是位婕妤,哭哭啼啼来找皇后求情。
秦皇后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小娘子,心中冷冷,“怎么回事呢。”
“公主必然是误会了,我阿弟不会做坏事……”
“本宫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婕妤支支吾吾说不上来,秦皇后让人赶了出去。
阿窈禀道:“张世子打了傅大人,襄平公主气恨不过,将人抓了。”
秦湘记得这件事,打的是傅缨,应当不是第一回了。
她立即说道:“让襄平公主立即将人放了,剩下的我来办。让红林军副统领去张府,我随后就去。”
秦湘好奇,秦皇后会如何处置。
秦皇后先去找皇帝说了这件事,笑吟吟开口:“妾本不该过问,但您知晓朝堂上有女官,事情闹大了,不好听。且去安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皇帝放下朱笔,看着她:“不能和离。”
“妾遵旨。”秦皇后不动声色地接应下来。
待出殿后,她便冷了亮色,嘲讽一句:“果然是男人。”
阿窈没明白,紧紧地跟着皇后的脚步。
凤驾至张府,张世子已经放回来了,傅缨没出现,似乎是身子不舒服。
秦皇后不在意,让人搬了座椅放在府门口,路人围观,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秦皇后含笑道:“都说张世子天生神力,不如与她二人试试。”
两位副统领立即露出兴奋之色,张世子往后退了退,秦皇后冷眼扫过,“都是打女人,你就试试,看看有什么区别。”
话音落地,路人都笑了。
两位副统领走上前,先同张世子揖礼,问道:“两人欺负你一人,不好,单挑吧。”
她说完,另一人退了下去,她直接揪起张世子的衣领,拽住他的腿,直接将人举了起来。
惊得路人拍掌叫好。
秦皇后却喊道:“温柔些,吓到他了,轻拿轻放。”
张世子被轻轻放了下来,还没站稳脚跟,对方一拳砸在他的脑门上,“我比傅缨姐姐多了些力气,别介意啊。张世子,你也别心疼我,用最大的力气使过来。”
一拳就被掀翻在地,路人嘲讽。
“看着身子不弱,一拳就不行了。”
“就是就是、是不是几天没吃饭了。”
“富家子就是这样,看着挺厉害的,实际上呢,还是不成的,听闻在床上消耗得太多了。”
秦皇后竖起耳朵去听,觉得不可思议,可府内张家人的哭声太大了,压过路人的声音。
她有些生气,回身看了一眼,张家人哭都不敢哭了。
再去听,路人又不说了。
好扫兴啊。
张世子瘫在地上爬不起来了,副统领上前抓起他的袖口,冲他一笑,“你的拳头听闻很厉害,对我就使不出来了。你这么喜欢我,不如我嫁给你。可好?”
言罢,她转头看向秦皇后,“殿下,世子钟情于我,舍不得出手,不如您给我们赐婚,好满足世子呀。”
“也好,你同意,本宫就给你们赐婚。”秦皇后颔首,站起身来走到门口,与张家父母说道:“你们多了一个儿媳。”
张夫人一听后,直接晕了过去。
秦皇后嘴皮不饶人,“瞧,高兴得晕过去了。就这么办,恭喜张大人呀。”
张大人脸色铁青,眼睛翻了翻,险些也晕了过去。
秦皇后‘安抚’好众人,领着副统领回宫了,高兴地请求皇帝赐婚。
皇帝也如同吃瘪了一般,看着皇后笑吟吟的俏丽面容,又看看副统领‘真诚’的面孔,道一句:“张家未必肯娶你。”
“回陛下,臣可以做妾。”副统领露出春意荡漾的面容。
秦皇后点点头,继续鼓吹张世子深爱副统领,打不还手,骂不还嘴。
皇帝露出一副‘朕不信、你在骗朕’的面容,“朕问问张家人。”
秦皇后领着副统领出殿了。
副统领冷笑,道:“殿下当真厉害,臣若嫁过去,必让张家脱一层皮。”
“你嫁不过去的,陛下不会答应,告诉张家,再敢胡乱动手,本宫会给他找一个贤良的好妻子。”秦皇后冷了脸色。
分开后,秦皇后回到椒房殿。
皇帝没有赐婚,只是将张世子喊到大殿斥责一顿。
此事不了了之。
名单上最后一人是安国公,祖上立有功勋,战功赫赫。
秦皇后盯着名单,良久没有说话,阿窈站在一侧,安国公极为难缠,查了这么久,都没有动静。
“殿下,眼下该怎么做呢?”
“不难啊,怕什么呢。”秦皇后淡淡一笑,漫不经心地朝阿窈眨眨眼睛
阿窈轻叹,“殿下,臣觉得臣不配跟着您,每回都要您来安慰奴婢。”
“笨些好啊,不惹事就可以了。”秦皇后打着扇子,言笑晏晏,姿态懒散。
似乎,她永远都是这副漫不经心却又掌握全局的姿态。
秦湘茫然,她隐约猜到了皇后接下来的动作,但她不敢确信。
若真这么做,便是一箭双雕,只她自己,便会……
翌日,秦皇后去请云浅。
云浅没有过来。
阿窈又是一顿跳脚,气得大骂。
秦皇后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微微一笑,再度安慰她:“莫要生气,对皮肤不好,好好保养自己的脸蛋,争取出宫的时候嫁给好郎君。”
阿窈羞得跑出殿。
秦皇后失笑,摸摸自己的脸蛋,叹一句:“真是浪费了这么好的脸蛋。”
自言自语后,她来到桌案前写了一封信,装好,唤来心腹知云。
“交给安国公,但我会让人去捉你,记住了,到国公府门口丢下信就跑,记住,别回头,我给你准备了金银,到时直接离开京城。”
知云了然,秦皇后说了时间,她带着书信走了出去。
翌日,云相匆匆来了。
秦皇后正在逗弄浅浅,嘴里喊着‘浅浅’,云浅止步,脸色发红。
“殿下,您宫里的知云呢?”
“在殿里呢,自己去找。”秦皇后拿着棒子逗弄野猫,见面前人影未动,便又站了起来,“怎么了这是?”
“臣昨日在安国公门口截获知云,她跑了,丢下一封信。信中所写,您与安国公合谋策划刺杀陛下,行宫那场刺杀,与您脱不了关系。”云相语气凝重。
秦皇后好笑道:“一封信罢了,有证据吗?”
“一封信还不够吗?”云浅压制着怒气,“一封信可以将安国公府与你……”
她顿了顿,“我不信是你做的。”
“呀,你会信我,不错。”秦皇后惊喜,逗猫的棍子敲了敲云浅的脑袋,“浅浅啊。”
一句浅浅,不知是在喊猫还是喊云浅。
云浅拨开逗猫棍,语重心长道:“陛下宠爱你,是你的靠山,新帝继位,你是太后,也不如现在,我相信你不会那么傻的。”
“所以,你要帮我吗?”秦皇后直勾勾的看着,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情意。
云浅深沉的目光落在她素净的面容上,“帮不了,信是我截获的。”
“原来如此,那怎么办呢?”秦皇后歪着脑袋,眼中灿烂,她极力克制自己的欣喜。
云浅后退一步,道:“按兵不动,殿下等我。”
“等你。”秦皇后露出满意的笑容,“云浅,陛下利用我来夺你权势,我死了,该合你心意才是。”
云浅一怔,说道:“臣不冤枉无辜之人。”
秦皇后怔忪,感觉心口抽了一下,砰砰就要跳出心口,那人走了,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只为通知她一句。
她说,她会帮她的。
秦皇后粲然笑了,不知为何,一行泪水滑过,她匆匆擦了,笑意盈盈。
“阿窈,她说会帮我。”
阿窈愁得头发都白了,“您高兴什么呢,她说帮您,未必就是真话呀。”
“是真话,我信她。”秦皇后黑漆漆的眼眸里映着昭示着光明的阳光。
作者有话说:
前世下章就结束了。
早上好呀!
第97章 前世(九)
云浅敢来通风报信, 在众人意料外。
女官阿窈怀疑云相别有用心,秦皇后淡然处之,甚至将自己的宝贝登记在册, 一样一样送了出去。而现银都留给了阿窈。
半日功夫, 椒房殿被封,门外多了许多兵。
阿窈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秦皇后倒是拉着她饮酒,说东说西,又让她出宫外开个小铺子养活自己, 能走多远走多远。
阿窈哭得泣不成声,秦皇后笑靥如花,拿着酒壶, 对着明月痴痴发笑。
“今夜的明月可真好看、不对,日日都那么好看。”
“月亮这么多看, 会不会有人不喜欢。”
“今夜有月,明日便是艳阳天。”
一人哭一人笑,廊下的野猫扑腾着爪子。
秦皇后踉踉跄跄地走过去, 打开笼子,将野猫揪住了出来,“浅浅啊浅浅啊,走吧、哪里来的哪里去。”
野猫喵呜一声, 蹲在她的脚畔没有动。
秦皇后伸手推了推, 嬉笑道:“浅浅,宫里的人拜高踩低, 我死了呢, 他们都会欺负你, 所以, 趁着我没死,赶紧跑。跑得越远越好。”
“跳上树,翻过墙,你就出去了。”
野猫似乎听懂了,蹭了蹭她的脚踝,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秦皇后朝它摆摆手,“走快些,自己找肉吃。”
说完,她自己先回头了,身子晃晃悠悠,一头栽到床榻上。
酒醉一夜好眠。
醒来的时候,殿内空荡荡,就连阿窈都不见了。
她蓦地发慌,赤脚下榻,呼唤着阿窈的名字。
没人回应她。
走到门口,宫门紧闭,她拼命拍打着门板,“阿窈、阿窈、阿窈呢……”
“殿下……”
一句清冷沉稳的声音让她顷刻间安静下来,她望向门缝里,“云浅?”
“臣在。”
“阿窈呢?”秦皇后颤颤出声。
云浅回答:“刑部。”
“她什么都不知道,云浅,你救救她、放了她。”
“臣做不了。”云浅语气晦涩。
隔着一道门,秦皇后的身子慢慢滑了下来,似想到什么,不死心说道:“找襄平、劳你帮我带一句话,救出阿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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