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出去找到秦默的小厮询问自己送回来的药丸可吃了。
不问还好,一问才知一粒都没吃,气得秦湘当场冷了脸色,抓着药瓶就回去收拾秦默。
秦默却说不知道药丸的事情。
秦湘细细一想,也懒得计较了,将药丸递过去,盯着他吃了,自己打了地床躺下。
秦默气得干瞪眼,笔挺地躺下了。
一夜好眠。
清晨起来,秦湘找到里府里常年伺候的大夫,看了脉案,两人凑在一起商议,拟定要出药方。
院子里除了秦湘外,看不到任何一个女人。
秦默出院子闹腾,秦湘警告他:“你再闹腾,我可以将整个秦府除了你娘妹妹外,连个婆子都没有。”
秦默直勾勾地看着她:“还有你呢。”
秦湘含笑道:“我是丞相的女人,你试试看呀。”
秦默转身走了。
秦湘站在原地笑得直不起腰。
春日里百花争艳,碧草连天,处处可见好风光。
镇江处处都是好地方,碧水荡漾,花草袭人。
秦湘夹着马车带上秦默出外走动,走出秦府地界,朝城外走去。一路上,秦默都在装死,不肯出外。
他装死,秦湘直接给他在马车里铺了被子,躺着走。
出了城门,她就将装死的人拖下来,一步一步走着,她一面唠叨:“心诚则灵验,菩萨看到你的诚意,就会照拂你一二,病指不定就好了。”
秦默看着她:“你的话怎么那么多啊。”
秦湘:“……”
走不出一里地,秦默就坐下不走了,秦湘挥动着马鞭,“秦默,你还想娶媳妇吗?”
秦默咬牙站了起来,一步挪着一步,秦默笑吟吟继续说:“我见到林窈了,好看是好看,就是脾气不好,你二人针尖对麦芒,一样的娇气。”
“阿兄啊,我挺希望你娶她的,但是你二人身份悬殊,阿爹不想惹麻烦,你怕是无望了。”
“但是呢,你求我,我带你去京城,看她一面还是可以的。”
“京城路远,你若是不好好锻炼,死在半路上,做鬼都见不到媳妇,那可就太惨了。”
秦默听了一路唠叨话,秦湘似有说不完的话,望着天说,望着秦默说,望着鞭子说。
唠唠叨叨走出去三里地,秦默实在走不动了,秦湘这才准许他上马车。
饶是如此,秦湘还是停不下来,秦默无奈,道:“阿妹,你怎么话那么多呀。”
“大概不说话就会觉得孤独吧。”秦湘驾车,唇角弯弯,“阿兄,你有牵挂的人吗?”
“有啊,你阿嫂。”秦默跟着笑了。
秦湘怼他:“忘了林窈吧,她的脾气特别坏。”
秦默不信:“能有你坏吗?”
秦湘缄默,林窈打架打不过她……
兄妹二人走走停停,爬上一座小山,坐在山顶上眺望镇江,秦默静坐许久。
山上眺望,一览众山小,眼界陡然开阔不少。
秦默喘过气来,问秦湘:“你想她了?”
“想啊。”秦湘点点头。
秦默笑了,“那就去京城,我一时半会死不了。”
“不,我要救好你再去。你相不相信,她会来的。到时给你引见,你说,你该喊什么呢,她比你大呢。”秦湘笑得眯着眼睛,不厚道地开始讨论称呼。
秦默抬手打她脑袋,“比我大也得喊我阿兄,她喜欢什么,我给你准备见面礼。”
“她喜欢我,什么都不需要。”秦湘自豪。
秦默思索许久,道:“你们成亲了吗?”
“算成亲了,拜过天地,不过当时我以你的名义和她拜堂的。”秦湘托腮望着阿兄,“你别惦记她,她是我的。”
秦默嘲讽她:“你以为我会学你一般鬼迷心窍?我这辈子呢若是活着,肯定不会恋上一个女人。”
“你这人、呸。”秦湘鄙视他,“你这是用二十年的生活过完人家一辈子。”
秦默无声笑了,悄悄地凑过去:“我给你们办一场成亲礼,如何?”
秦湘不信诡计多端的秦默,先问他:“你想要什么?”
“我听说你想要回十万两银子?”
“你想分?”
“分我一半。”
“你要钱做什么?”
“不瞒你说,我还想要很多钱去救助那些孤苦无依的小娘子。”
秦湘:“……”好像哪里不对劲呢。
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秦默上得了山,下山的时候双腿打颤,压根走不动路。
无奈下,秦湘折了一根木棍牵着他走,上山一个时辰,下山两个时辰。
回到家里,天都黑了,秦母急得在院子里打转,见到灰头土脸的两人后当即想发火,秦湘却朝她扮了个鬼脸。
秦母不敢得罪她,吩咐婢女伺候公子梳洗。不料秦湘将婢女赶出去,留下小厮伺候。
秦母敢怒不敢说,临走前狠狠剜了她一眼。
夜里,兄妹二人歇下,隔着一道屏风,秦默睡床上,秦湘睡地板上。秦湘依旧不停说着话,直到自己迷糊睡了过去。
秦默终于觉得耳边清净了不少,天可怜见,他可以睡觉了。
一觉醒来,秦湘不停地走动,指挥小厮搬家挪这里挪那里,忙得不停。
秦默被迫拉出来晒太阳,秦湘就坐在他身边捣药,手不停,嘴也不停,吵得秦默睡不着。
“阿湘,你能不能不说话。”
“阿兄,你能不能不睡觉。”
“阿湘,你是不是犯了相思病。”
“阿兄,我得了吵死你的病。”
日头西斜,一日过去了,秦默悄悄地让人在秦湘的饭菜里下了安神药。
吃过晚饭,秦湘就倒下了,睡得特别香。
秦默无奈地悄悄地叹气,吩咐小厮:“日后晚饭就这么干,吵死我了,一个女孩抵得上七只鸭子,我感觉她在我身边抵得上七百只鸭子。”
秦湘接连睡了几个好觉,秦家迎来一位客人,自称周文王的江湖算命。
算命的精准算出秦家各人的生辰八字,就连秦默的未婚妻远在京城,也给算了出来。
府里的人都跟着去凑热闹,秦湘拉着秦默去走动,两人挤到外院去看。
悄悄探头,秦湘瞪大了眼,秦默见状,下意识以为是她的意中人,便道:“我以为你的意中人长得好看,不想,也是一般。”
堂内之人,赫然是被秦湘抛下的梅锦衣。
秦湘气得撸起袖口,告诉秦默:“她不是我的意中人。”
两人齐齐退了出来,准备转身的时候,屋内的人说道:“秦家近日有血光之灾,得避一避。”
“如何避,高人直言。”秦母神色不免有些慌张。
秦湘这时走了进去,直视江湖骗子,“是不是要冲喜避一避?”
秦母不满道:“阿湘,怎么说话,还有没有礼数。”
“阿娘,这人就是骗子。是我将她从河里捞出来的,她不知感恩,还敢来秦府招摇撞骗。”秦湘直接戳破骗子的面目,“她哪里是什么周文王,不过是被罢官的京兆尹罢了。”
“京兆尹……”秦玄正惊得坐了起来。
梅锦衣稳坐泰山,微微一笑,“县主还是喜欢开玩笑。”
秦湘翻了白眼,“来找我就找我,何必装神弄鬼,去我院子里说话。”
梅锦衣起身与秦家父母道歉,转身跟着秦湘走了。
留下一脸震惊的秦家父母以及一副看热闹的秦默。
秦默站在原地一声不吭,秦父望着他:“你们兄妹二人近日搞什么名堂?”
秦默无辜极了,“阿爹,你发现没,她的性子变了许多,往日不敢言语,如今有主意有计谋,背后有贵人帮助,您还是别操心她的事情。你也听到了曾经的京兆尹扮成算命的来找她,你以为她还是昔日的秦湘吗?”
秦母急了,眉心直跳:“她图什么?”
“报恩,报秦家的养育之恩。”秦默施施然说了一句,抬脚跟上去找秦湘。
秦玄正若有所思,看着一双儿女离开后,叹气地坐了下来,家里招来一尊菩萨,赶不走,又不能留下,他也很愁闷。
****
秦湘将梅锦衣引到了秦默的院子,一进院子,梅锦衣就不肯再走了。
“这是男人的院子。”
“我给秦默治病,暂住这里。”秦湘大步跨进去,丝毫不在意男人的院子,毕竟自己在这里吃过亏干过坏事,她比秦默还了解这个院子。
两人刚进屋,秦默后脚跟来。
秦湘嘲讽他:“这个时候健步如飞了,爬山的时候要了你的命。”
秦默不理会她,而是打量着梅锦衣,开口就问:“你说送我个媳妇,就是她吗?”
梅锦衣惊愕的抬眸,神色一片震惊,下意识看向眸色清澈的罪魁祸首。
秦湘将她卖了?
作者有话说:
晚上好呀!
第110章 风波(三)
罪魁祸首收到来自梅锦衣的视线后, 立即改口:“阿兄,她比你大,咱不要。”
秦默白她一眼, “你还真挑剔。”
“是该挑剔的, 你妹妹好歹是一县主,很招人喜欢的。”秦湘很真诚地同秦默点点头,指着自己的脸蛋,“你不也喜欢吗?”
“打住,我只当你是妹妹。”秦默直接走开, 走了两步又停下,望向梅锦衣:“她在京城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变成这副鬼样子?”
梅锦衣也正视秦湘, 神色肃然,“她跳进江里, 脑子坏掉了。”
秦湘:“……”你全家脑袋都坏掉了。
春阳穿庭,外间鸟雀徘徊,秦湘一袭紫色粗布裙裳, 鬓边簪以紫色的珠花,眉眼灵动,整个人很俏皮。
梅锦衣望着她,似见到了选秀时期的秦皇后, 目光沉沉。
秦默走了, 去书房,将屋子留给两人。
梅锦衣开门见山, “我想带你去北疆。”
“我看你长得像北疆。”秦湘翻了白眼, “我想杀霍明, 你帮我吗?”
梅锦衣摇首:“你杀不了, 她是命定的主宰者。”
“冥顽不灵,你走吧,自己去北疆,我留下等云浅。”秦湘搬了凳子坐下,拿过桌上的点心吃。
小娘子姿态悠闲,眉眼活泼,唇红齿白,是选作妻子的良配,可她的身子做不了母亲,是一辈子的痛。
梅锦衣望着她,眼中罕见地露出几分痴恋,她望着她,心中潮涌,“秦湘,我若帮你杀了霍明,你可会放弃云浅。”
拿着点心的手顿住,秦湘抬首,梅锦衣目色幽幽,她劝道:“你该自己活一回。”
她背对着春阳,面容隐于黑暗中,可这依旧无法遮挡她的美貌。
梅锦衣笑了,如冰川炸裂,露出冰下河水,一抹疏冷的笑容,让秦湘不知该说什么。
“你杀的人,都并非无辜。我不是朝堂的人,我可以不计较,但你该为自己挣出一条路。”秦湘将点心塞进嘴里,有些噎。
梅锦衣给她倒杯水,她接下了,道:“你看,你给的茶,我还是会喝。当初,你若没有将我推到云浅身边,或许我也会喜欢你。”
“不,哪怕你对我有感恩之情,可见到云浅后,你还是会喜欢她。”梅锦衣摇首,这就是宿命感。
如同陆澄昀见到秦湘,第一眼后便心生爱慕。她爱的是秦湘,无关男女。
秦湘不解,“你没努力过,怎么知道呢。”
“上一回,我先认识你的。可你后来喜欢上云浅,哪里有什么先后之分呢。”梅锦衣痴痴地笑了,神色失落,“我开始希望你活着,我替你背负这些罪孽,他们该死,我来杀。可你恢复记忆,还是选择她后,我心有不甘,我更知晓再多的能力抵不过宿命感。”
秦湘怔忪。
“你常说云浅是天上的月,你一直仰望着明月,可低头看一眼,我就在你身边。我、触手可得,若没有云浅,你可以活得好好的。报仇后,你可以离开南朝。你若想活命,我可以陪着你。可你最后为了虚幻的月光,不再复仇。”梅锦衣语气低沉。
“我在温谷一直等你,结果,等来的唯有棺木。这一世,我想解决你的麻烦,带你回去。我做不到云浅博爱,我只想你活着,好好地活在我的身边。”
秦湘看着面前的人,道士穿的灰布宽袍,面色寡淡,一句句剖心的话,让她不知该如何回复。
今世的梅锦衣更像前世的秦皇后。
她摇摇头,“我活得很好,只是不能在你身边活着,梅姐姐,为自己活吧。”
“我办不到,我筹谋那么久,怎可轻易言输,我会在镇江住下。”梅锦衣说道。
秦湘微笑:“随你,你这么博学,开间书堂教教小孩子,梅锦衣三字很值钱。”
女官中,梅锦衣的威望仅次于云浅,她若开女子学堂,必会有人争先恐后地将孩子交到她的手上。
****
江湖骗子走了,秦湘悠闲地坐在树下吃点心,秦默踱步走了出来。
树下小娘子身单薄,面容美丽,似无忧愁,比起以前,开朗许多。
他似不认识眼前人一般,从未见过她时而忧愁时而无虑的一面,她就像是有两副面孔,可以自由切换。
三月里桃花开了,香气阵阵,一阵风吹,桃花过了墙,吹落在了地上。
秦默走过去,捡起花瓣,回身看着她:“回京城,万一她没时间过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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