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您先走,我们断后。”下属催促周无期离开,活着离开才是最要紧的。
不想,周无期拨开她,直视陆澄昀:“我们打一架,我输了,任你处置。我赢了,你放他们离开,我的命给你。”
陆澄昀舔了舔干涸起皮的唇角,在杀声震天的州府内笑出了声音,“我为何与你比,不比,你们也逃不出去。周无期,你的人头必须挂在邢州城门上祭奠我朝死去的将士。”
为何要比,当她是傻子呢。
话音落地,南朝兵士如潮水般涌向州府,周无期被迫无奈地与之厮杀。
越来越多的南朝兵士堵住了门口,打斗声引来了云浅与秦湘。
秦湘下马,里面传来了声音:“陆澄昀,有本事比一比……”
只见陆澄昀持刀冲进人群中,左砍右劈,瞬息的功夫来到周无期面前。
刀刃与长.枪碰撞的瞬间,震得耳膜发疼,一阵嗡鸣后,定睛去看,两人已打了起来。
周无期的枪.法与霍明相似,宛若游蛇,陆澄昀许是累了,渐渐被压制。
两人都处于高度紧张中,谁都没有松懈,陆澄昀被枪压得后退两步,突然间,一支箭划破苍穹,直射周无期的心口。
饶是如此,周无期还是一枪横扫,稳稳地站在地上。
她看着陆澄昀身后的人,长枪撑地,而那人丢了弓走近,“你替霍明看一看下面的路可好走。”
陆澄昀累得大喘气,对面的周无期一直睁大眼睛,不说一句话。
云浅走上前,伸手抚了抚周无期的眼睛,道:“尸体悬挂城门,七日后厚葬。”
宁死不肯倒下的女子,值得人佩服。
可两军交战,不得不杀。
****
一场暴雨,秋意渐浓,雨水冲刷着州府上的血迹。
下了一场暴雨后,枝头上的树叶落了大半,这时,马商们送了马匹过来,陆澄昀带着人去交接,城门上悬挂的尸体让许多百姓不敢靠近。
陆澄昀望着上面的尸体,心中一揪,与马商对接后回到州府,找到云浅提议放下尸体。
云浅不为所动,低头看着沙图,“我已怜悯,只挂七日罢了。”
“为何挂上七日。”陆澄昀搬了凳子坐下。
“七日足以让霍明知晓,邢州城破,周无期身死。她要么赶回兰陵城,要么视而不见,继续养伤。”云浅看都不看陆澄昀,连余光都不曾给。
邢州虽然拿下,可许多人逃去了兰陵,无异让兰陵的守卫更加强大。
陆澄昀默然叹气。
秦湘在一侧插话问道:“你们可仔细查兰陵城主将是谁?”
霍明不见踪迹,北疆皇族必然惊恐,周无期是霍明安排的,那她消失多日,兰陵城内会不会换人了呢。
陆澄昀转头看向秦湘:“我让人去打探了,还没有消息。”
接下来,三人都没有开口。
云浅一直看着温谷的小小山丘,目光许久都没有挪开。
邢州城破,周无期惨死,对于北疆而言,无疑是惨痛的打击。
对于霍明而言,又是什么样的呢?
秋意渐浓,温谷内却是绿意盎然,参天树木不见枯黄,竹屋前一小块的花圃被打理得很好。
霍明卧于榻上,皮肤苍白,面容憔悴,盯着那块花圃,她已许久没有动过了。
下属站在一侧,胆颤不安的说着邢州城的事,而霍明没有给予任何回应。
越是静寂,越让人不安。
良久后,霍明收回目光,“夺回周无期的尸体,不惜一切代价。派人去杀了云浅。”
“不瞒王爷,云浅此人不出门,就算出门,也有大批人跟着,难以近身。此人十分狡诈,属下等无计可施。”
霍明嘲讽:“她不出门,你们就想办法让她出门,她又不是卧病在床的废人,一辈子不出门?”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霍明情绪不定,阴沉的眸子里漾着风波,南朝马蹄踏上邢州城门上,云浅的招数可真阴狠。
她站起身,忍着疼,走到竹屋外的花圃前,秋日里的花不如春日的娇艳,
花圃里的花徒有外表,毫无朝气,如同失去魂魄一般。后
霍明抬脚就踩住一株花,狠狠碾压,眼中阴鸷,身后的下属们见状都不敢言语。
霍明收回了脚,又蹲下,抚摸被践踏的花,面上露出了笑容,她恍惚想起了温孤湘儿生气时噘嘴的模样。
温孤湘儿也会将花踩烂,任性妄为。
念此,她的情绪平和下来,唤了下属过来,搀扶自己回屋。
“安平县主在做什么?”
“并无消息。”
霍明有些失望,侧卧下来,道:“能杀就杀了吧,与云浅分开杀,别一起杀,太无趣了。”
下属惊讶,“您不是喜欢她吗?”
“是很喜欢,但她心心念念想着旁人,不如杀了为好。让她地府看看,那里可凄惨了。”霍明畅快地笑了,“杀后,尸体给我带回来。另外,通知兰陵城主将紧闭城门,叫战不开,等我回去。”
“您这般骑不了马,路上各处关卡都在捉您,您怕是不好回去。”
霍明紧闭眼睛:“所以让那些蠢货紧闭城门,叫战不应。速去。”
****
落了一场雨水后,城内更凉了些,谢扶清开始准备冬衣。
陆澄昀领着人前往兰陵城打探,而秦湘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懒洋洋起来后又搬了躺椅睡在廊下,整个人懒洋洋没什么精神。
将军们进进出出,都看到了躺椅上的人,各自笑笑。
将军们离开后,云浅慢悠悠走来,俯身坐下,摸摸她的脸颊:“困了就别起。”
“太阳挺好的,屋里太闷太无趣。”秦湘拍开那只不安分的手,道一句:“你晚上早些睡啊。明明是一样的,我就不明白你怎么精力那么好,你就不困吗?”
云浅的精力,一直都是个谜。
她好似可以几日不睡觉,几日不困,黑夜白天连着来。秦湘不同,习惯早睡早起,一夜睡不好,第二日就会发困。
两人的习惯不同,造就秦湘白日里成了小绵羊。
云浅失笑,“你的觉有些多,自己吃些药,精神些。”
“在这里哪里睡觉做药,还是睡会儿比较踏实。”秦湘摆摆手,眼睛眯了条缝隙,悄悄看向云浅。
云浅依旧神采奕奕,不见半分疲惫。
谁说年纪大的体力跟不上……
秦湘懒洋洋地坐了起来,揉揉脖颈,扬首看着天空,云浅好笑地伸手蒙住她的眼睛:“你似是无趣,带你去城里走走。”
“这个时候出门不好,不去了,万一巷子里冲出一百姓拿刀捅我们,那就不好了。你给我包饺子吧,我想吃饺子了。”秦湘有些害怕,谁知道这座城内有没有刺客呢。
语气软绵无力,听得人心口软软的,云浅岂会不应她,“那你等我,自己睡会儿。”
看着她远去的背景,秦湘开始自我反省:到底谁才是年纪小的?
在云浅面前,自己活成了年纪大的,且很大的那种。
秋日的阳光太暖和,秦湘躺下后没多久,便又睡了过去。
浑浑噩噩睡了片刻,眼皮子太沉,心里惦记着饺子,时不时地睁开眼睛看一眼云可回来了。
醒醒睡睡,沉沉浮浮,不知睡了多久,突然间惊醒,西边的太阳都落了下去。
迷迷糊糊地爬起来,陆澄昀都已经回来了,大步走近,“你这是刚醒吗?”
“打探得如何?”秦湘惦记着正经事。
“兰陵城主将似换了人。”陆澄昀也不确定。
换人就意味着不是霍明的人。
秦湘点点头,“走,去找云相,饺子该好了。”
听到吃的,陆澄昀也没拒绝,丢下下属就跟着跑了。
厨房离前院不远,两人一面走一面说话,片刻间就到了厨房外。
秦湘在前面走,陆澄昀却停下脚步,朝后看了一眼,似有人跟着。
秦湘已走进去,不忘招呼她:“快些,饺子出锅了。”
陆澄昀立即大步赶过去,进入厨房就闻到香喷喷的饺子味。
作者有话说:
秦湘:太残忍,太困了。
快完结了,可以宰了。
明天开新文《成亲后入错洞房》,可以去加个收藏吗?
第150章 南北(九)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厨房, 秦湘围着灶台打转,陆澄昀漫不经心地看着厨房内的摆设。
陆澄昀忽而伸手,拉着秦湘就要走:“我想起一件事, 你随我去办。”
秦湘刚想拒绝, 陆澄昀拉着她的手忽而使劲用力,她便又笑了,望向云浅眨眨眼睛:“你让厨娘将饺子送去前堂啊。”
话还没说完,两人身子就出了厨房。
云浅皱紧了眉头,虽说不悦, 可还是认真地看向锅内沸腾的汤水,有条不紊的舀起一勺冷水放入锅里。
饺子煮开后要再放一勺冷水,等到再度煮开。
盖上锅盖后, 外面走来一婢女,同云浅行礼:“云相, 县主说请您过去一趟。”
本就不悦的人闻言后微微一笑,看向对方:“她才刚走呀。”
“就是因为刚走,才命奴婢来请您过去。”婢女不敢抬头, 说话也是小声小气的。
云浅颔首,“好,我马上过去。”
放下衣袖,她嘱咐厨娘一遍, 简单收拾好自己后, 便随婢女离开。
婢女不敢先走,努力压着步子跟在云浅身后。
云浅步子压得很慢, 婢女有些急, 小声催促她:“云相, 县主在等着呢。”
“急什么, 让她等着。”云浅作势抚了抚自己发髻上步摇,若有镜子,她还照一照镜子。
手上有动作,脚下走得更慢了,婢女急得连连催促。
她越催,云浅走得越慢,反而与她拉起家常,“你是北疆人吗?”
“回云相,奴婢家住安州城。”婢女低着脑袋。
云浅停下脚步望向她:“我记得你们都是新招入州府的,对不对?”
“您记得没错了,奴婢等人刚入府没几日。”
“入府没几日啊。”云浅忽作叹气,“你们都是我招进来的,我怎么没见过你呢。”
婢女忽而抬首,怔忪地望着云浅,下一息,云浅抬首拔下步摇,迅速掐住她的脖子,步摇一端直接抵着她的脖子,“你以为我身侧无人,便是最大的机会吗?”
婢女吓得脸色煞白,暗中的两人跟着走了出来,秦湘急忙上前,道:“你怎么知道有诈?”
“你二人匆匆离开,我又不是傻子。”云浅将人交给陆澄昀,“你二人直接拿下就好,何必走这么一遭。”
“抓人得讲证据,如今证据确凿,自然不由她分辨。”陆澄昀无奈道,“我和县主可没有请你,假意传话,再行刺杀,路子不错啊。”
话刚落地,云浅将人推向陆澄昀,示意她带走。步摇脱离脖子的间隙里,婢女忽而出手,一手击向靠近的秦湘,云浅未曾思索,步摇尖锐的一端直接在扎向对方后颈。
两个呼吸间,秦湘还未曾反应过来,鲜血迸溅在脸上。
婢女死在瞪大了眼睛,躺在地上不断抽搐起来,血水从五官里涌了出来。
云浅脸色微变,眉眼紧皱,眼中带了些厌恶,“喂狼去。”
言罢,她拿了帕子递给秦湘,“擦一擦。”
秦湘惊魂未定,接过帕子后低声道谢,心险些跳出了嗓子眼,“我们三人呢,她还想着反击。”
陆澄昀蹲下来,在尸体上摸索,除去一个放些散钱的荷包外,什么都没有找到。
“新招的婢女婆子都排查一遍。”云浅亦是惊魂未定,“查一查她的家人。”
陆澄昀站了起来,揉揉自己的心口,道一句:“还不如去住军营,州府里虽说舒服,可危险太多了。”
到处都是坑。
她又问一遍:“饺子会不会被下毒啊。”
秦湘没好气道:“闭上你的乌鸦嘴,好不好啊。”
好不容易吃顿饺子都要被诅咒。
陆澄昀只得闭上嘴巴,唤来兵士,将人直接拖了出去,再度回到厨房的时候,饺子都已装入食盒中,准备送往前堂。
秦湘无奈,当着陆澄昀的面,拿银针挨个试了试。
吃顿饺子,太难了……
回到前院刚坐下,斥候来报,石城城门大开,大军朝这里来了。
秦湘看向陆澄昀:“你打探个鬼回来了。”
“也许他们在我回来的时候出发的,远着呢。”陆澄昀被问得尴尬极了,“你做东家做习惯了,看谁都像是你的伙计了,训我就像训伙计一样。”
云浅在一侧说道:“我就是她的伙计。”
秦湘被说得红了脸,“你回来不过一个时辰,斥候们说对方打上门来了,你还怨怪我?”
“他们说的是城门大开,朝我这们这里来了,没说到了城外,你听话怎么听的。”陆澄昀忍不住辩驳,“你若做了陛下,我们都没有日子过。”
“休要胡言乱语。”云浅呵斥一句。
两人悻悻地闭上嘴巴,一人一个饺子塞进嘴里,屋内顷刻间安静下来。
斥候退下后,三人的心思都不在饺子上。秦湘望向云浅,饺子也不吃了,“阿姐,我觉得石城很好打。”
“为何。”陆澄昀觉得还没被骂够,忍不住又问一句。
秦湘转而看向她:“周无期后来都打了,紧闭城门,石城却上赶着追过来,由此可见,主将并非霍明的人。”
皇族与霍明一向不和,连丢两座州城,皇族对霍明会更加不满。此时又不见踪影,必然是找到机会除掉霍明的人,派上自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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