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明写的情书。”秦湘微微一笑。
第一封第二封信被云浅撕了,后面门房收到后都悄悄留了下来,交给顾黄盈。顾黄盈怕惹怒云浅,便直接给了她。
前后共十封书信,桌上摆了八封。
都是情书。
陆澄昀笑得直不起腰肢,余光轻瞥云浅,云浅沉默不语,神色微妙。
陆澄昀不敢在云相的底线上来后跳动,斥退想要上前看情书的下属,自己先收了起来,故作正经道:“别看了,找人来模仿字迹,若能成功,记他一功,为免不必要的争端,我先收好这些信。”
“我自己收好,你放下。”秦湘不傻,陆澄昀收回去肯定是要偷看到。
就没一个正经人。
两人都要保管,争执不下,这时一双手按住两人,“都放开。”
云相不怒自威,眼下不悦,一举一动都让人心口发颤。
陆澄昀识趣地收回了手,秦湘无语望着天上。
作者有话说:
秦湘:都不正经!
第147章 南北(六)
八封书信都被拆开了, 整整齐齐地摆在案上,秦湘坐在一侧的椅子上,时不时看一眼。
云浅甚是无趣, 竟将这八封情书, 从头至尾都看了一遍。
沉默的秦湘心里敲着鼓,微微一笑,道:“看完了?”
“你带来做甚?”云浅抬眸望向心虚的人。
“自然是做大事,小事不可糊涂。”秦湘理直气壮,并拿出自己的态度, “你瞧这些书信,是不是很有用处。你的心胸要放大一些,我都特地给你解决文昌郡主的事情, 你就不能正眼看看霍明的情书。”
“再者,我与霍明之间是有深仇大恨的, 你吃哪门子的味啊。”
云浅目视桌上的书信,神色看不出喜怒,可在秦湘说过后, 她拿起笔,照着第一封信的字迹开始仿写。
秦湘说了半天,没有得到半天回应,扭头一看, 对方压根就没在意她。
凑过去一看, 云浅正写湘儿二字。
霍明扮成男儿多年,落笔锋芒, 字透字背, 可见其腕力。
云浅一连仿写数遍都不像, 秦湘建议:“找男儿来仿写。”
“霍明给你写情书, 天下皆知了。”云浅嘲讽一句。
秦湘语塞,不找人来仿写,整个军营也都知晓了,那些将军们都是大嘴巴,个把时辰就会传遍得整个军营都知晓了。
“其实可以试试的。”秦湘小声建议。
云浅睨她:“找谁试?”
秦湘沉默。
云浅笑意冷冽,“找整个军营的文书来试?”
秦湘:“……”
“我们可以好好商议的,别那么不高兴。”
“文昌郡主给我写书信,你高兴吗?”
秦湘默默摇首,不高兴。
云浅又问:“你不高兴,我自然也不会高兴。”
秦湘哀叹一声,“不高兴也要办事呀,你想想,我们是要办大事的,揉揉心口,当作没有发生。”
“没有发生?”云浅半是正经的拿起其中一封书信,挑了一句话读出声:“云浅其人,顽固至极,无情趣无欲,索然无趣。”
秦湘抿抿唇角,“霍明这人,又烂又多情,你钟情呀,和她计较什么呀。别生气、别生气,你已经射她一箭了,就当是报了仇。”
云浅站起身,朝坐席一侧挪了挪,腾出一半的位置,秦湘见状,自己颠颠地走了过去。
两人坐在一起,云浅将书信摆在她的面前:“信都全拆了,可见你都看了一遍,心动吗?”
“心动什么?被她的话所诱惑,颠颠地过去,看着她左拥右抱,自己只能守着她一人?”
“霍明有很多女人?”
“梅锦衣说她立了很多女人为后,我算是原配皇后。”秦湘翻了白眼,伸手去捏着她的脸颊,恨铁不成钢般开口:“你想一想啊,你都快没脑子了。”
恋爱脑上身了。
云浅拍开她的手,“你自己找人来仿写,不要烦我。”
言罢,她起身离开营帐,留下睁大眼睛的秦湘。
秦湘托腮,一双眼睛盯着书信,自己嘀嘀咕咕开口:“怎么就那么小气呢,霍明这招,果然让云浅生气了。”
云浅罢工,秦湘只得自己去找军营中的文书,仿写也是一门技术,不是你想仿就可以仿的。
文书中都试了一遍,仿得都不像。
这时,有人提起京城的谢翰林,谢翰林曾参与修古书,仿写古人笔迹,几乎以假辩真。
秦湘疑惑,“谢翰林叫什么?”
谢扶清吗?
谢扶清留在安顺善后,并未跟来。
对方摇首,“我只知晓谢翰林是一位女子。”
秦湘心中有数了,翰林院内的女子不多,又是姓谢,那就只有谢扶清了。
与陆澄昀说了一声,陆澄昀派人去将谢扶清接过来。
秦湘无事,离开主帐,回自己的营帐去找生气的人了。
走在营地里,将士们遇到她都热情的打招呼,笑一笑,只今日的笑意太深了,每人都是欲言又止,想说什么,可到嘴里后又顿住了,随后笑着离开。
秦湘不傻,这些人多半是因为情书的事情笑话她。
敌军主将喜欢我朝县主,茶余饭后的话题就来了。
秦湘自己无语望着天际,早知道谢扶清会仿写,她就不该拿出来,搅得人尽皆知,还有个大醋坛在营帐里等着她哄。
回去不过百余步,却偶遇十多人,一个个都憋着笑。
回到营帐,副将蹲在门口吃馒头,她走过去,“你怎么在这里?”
“云相回来了,脸色不好,我怕她有事找,就在这里等着吩咐。您回来了,那属下就回去了。”副将站起来动动筋骨,讨好般笑了,“县主,那个狼,借我玩两日?”
“随便你,别闹出性命,狼不是狗,脾气坏着呢。”秦湘嘱咐一句,自己掀开营帐门进去了。
副将将馒头最后一块丢进自己的嘴里,兴奋地搓搓手,领着下属就跑开了。
秦湘进去营帐,那人坐在案牍看书,她悄悄走了过去,对方眼帘半垂,眼底神色不明。
“还气着呢?”秦湘走上前,伸手抱着她,“我错了,成吗?”
云浅直起身子,“哪里错了?”
秦湘很实诚地回了一句:“不该将书信拿出来。”
还在气头上的人愣在当场,“你错的就是这个?”
“不然呢,霍明写情书,又不是我的错,我收下也不是错,那是顾黄盈给我的,不得不收啊。”秦湘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无辜相。
云浅气得心口疼,心一揪一揪的疼,可看着秦湘白净清美的脸后,她又不舍得生气了。
略一呼吸,还是气。
她能怎么办。
“你让我一人静静。”云浅拂开她,自己朝床榻走去。
秦湘歪了歪脑袋,看她朝床边走去,好像是在邀请。
到底去不去呢?
稍微犹豫后,腿脚比脑袋反应更快,脑子没动,腿就跟着动了。
秦湘跟了过去。
云浅刚坐下。
她就贴着坐下。
云浅瞪她:“你跟来做什么?”
“你不是喊我来的吗?”
“我何时喊你过来?”
“你往这边走,不是邀请我吗?”
云浅:“……”
活活给她气死。
“我真想将你送给霍明。”
秦湘挑眉:“你舍得吗?”
“舍不得。”云浅又是无奈叹气,若是舍得,自己也不至于生闷气了。
秦湘笑吟吟地再度抱住她,直接吻上她的唇角。
朴实无华的动作胜过万千言语。
秦湘有些急迫,令人透不过气来,云浅无奈推开她,“好了。”
“不生气了?”秦湘眼中闪着光。
云浅皱眉:“我说的是亲吻。”
“还生气呢。”秦湘甚是无奈,双手攀着她的肩膀,毫不犹豫地继续吻上她微抿的唇角。
亲一亲就好了。
一回,就亲两回。
总会消气的。
****
停了三日,谢扶清骑马赶来,三日未眠。
秦湘在等着她,不给她休息的时间就将人抓入营帐,将情书递给她,“可会仿写笔迹?”
“情书啊。”谢扶清黯淡无光的眸子里闪着兴奋的光色,迫不及待地接过信,认认真真看了一遍,“啧啧啧,云相必然要气死。”
“是累死。”秦湘接过话来,这几日,自己也累死了。
谢扶清不明所以,“怎么会累死呢,气死与累死并无关系啊。”
秦湘哎呦一声,直接问她能不能仿写出来,将书信直接抽了回来,扫她一眼:“我与你说,云相心情不好,你掂量着办。”
一句心情不好,让谢扶清感受到脊背生寒,不顾赶路的疲惫,直接应承下来:“给我一夜时间,我试试,就这么一封信吗?”
字少的话,模仿程度就很难。
秦湘无奈,又拿下藏在匣子里的七封书信。
谢扶清如获至宝般登时就笑出了声音,“难怪心情不好,换作是我,只怕要呕血呕死了,自己的媳妇被人惦记,光明正大送情书,等于打她的脸。”
秦湘没理会,催促她赶紧去写。
邢州太难打了,主将更是狡猾,没有霍明在,虽说她们不吃亏,可接连几天攻城,她们是一丝好处都没讨到。
秦湘让人守着营帐,别进去打搅谢扶清,自己去伙房拿了吃食回营帐。
京城送了书信过来,晋王想要入京,云浅不在,就没人做恶人,新帝不好拒绝,毕竟他们还是父女。
因此,新帝极为头疼,恩准了晋王入京,但世子不可离开封地。
眼下还不能得罪晋王,只能慢慢哄着。
云浅放下书信,抬手捏住额头,秦湘见状,看向案上,随手拿起书信。
“哟,后面的毛病跟随来了。”秦湘嘲讽一句,襄平不是无情的女儿,对父母必然会退让的。
有了顾虑的皇帝,想要做明君,就不容易了。
累赘太多了。
秦湘笑吟吟地放下书信,“不要去管她,她迟早要长大的,若真无法解决,你再出手。你不能护着她一辈子,且襄平不是单纯的小娘子,她聪明着呢。”
还有一点,管多了,容易引起上位者不满,这个时候能不管就不管。
为何自己要做恶人呢。
她揉揉云浅的耳朵,指尖在她脖颈上轻轻点了两下,意味悠长道:“不能管啊,云姐姐。”
一句云姐姐,软糯如糖糕,逗得云浅抿唇笑了,“好,听你的,不管。”
两人靠坐在一起,外面的喧闹声不时传了进来,云浅拆着一封又一封的书信,秦湘困得闭上了眼睛。
云浅拆完了信,身侧的人都睡着了,她没动,侧眸看过去,那双漂亮的脸颊透着透着粉妍,睡得很安心。
她的安心让云浅心中很舒服,一人真心依靠你,全心全意信任你,将所有都交给你。
这是一种死心塌地。
云浅伸手,指腹抚过她柔嫩的脸颊,那种相依为命的情绪涌上心头。
相依为命……
她不再是孤独一人,有人全心全意地跟着她,人和心都属于她。
云浅弯了弯唇角,心中骤然被填满了。
秦湘一觉醒来,姿势未变,云浅对着书信发怔,她动了动身子,“出难事了?”
“没有,一切很好。”云浅趁机揉了揉自己酸疼僵硬的肩膀,轻呼一口气,“出去走动走动。”
秦湘没多想,揉揉自己的脸颊,抬脚跟上前。
两人出军营就看到了门口的‘浅浅’,似在等她二人。
副将蹲在一旁咬着牙齿,“它不听我的,不肯回笼子里。”
放出来容易,收狼回笼子可就难了。
秦湘与云浅对视一眼,云浅上前摸摸狼的脑袋,“送你回去。”
云浅在前走,狼紧紧跟着。副将看得羡慕极了,“县主,属下也想养一头狼。”
秦湘唇角抽了抽,“你可知它多费钱吗?你养不起的。”
相府后院专门开辟一块空地,寻常人家连住处都是挤在一起,哪里有那么大的空地给狼居住。
住处不说,每日吃食,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寻常人家养猫狗,巴掌大小的一块地,吃的也不多。莫说一只,三五只也不在话下。
最重要的猫狗不伤人,狼崽子是最危险的,伤害了人还要出医药费。
还是养猫养狗省钱。
副将一听,连最后的希望都没有了,欲哭无泪,眼睁睁地看着狼跟着云相离开了。
“县主,它的名字是去谁取的?”副将不敢再提‘浅浅’二字的。
秦湘一怔,答道:“一个故人。”
秦皇后给猫取名浅浅,她才有了灵感。秦皇后也算是她二人的故人了。
副将唇角轻轻一瞥,“你这个故人是先太后吗?”
唯有太后才敢这么取名字。
秦湘笑而不答,自己在营帐外等着谢扶清,一等便是几个时辰,期间,谢扶清出来,询问写些什么内容,秦湘说了一遍,她又钻回营帐。
直到翌日天亮,她才拿着一封崭新的书信走了出来。
秦湘立即接过来,细细看了一遍,又比对着霍明的情书,满意的点点头:“你先休息,记你一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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