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妙的是,他的心情异常平静,甚至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我疯起来会到这种地步吗?应该可怕不到这个地步吧。』
『声势最大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只剩下那些小虾米了啊。』
『还有几个还有气呢,算了,放着不管也一样,先去确认比较重要的那几个。』
他像只幽灵一般在行廊中穿梭,还有生命迹象的人拼尽最后力气向他求助,最后却只能看着自己那只无力垂下的手,所有的光从眼中消失殆尽。
“啊,找到了,妈妈也在呢。”
“真……快救……”直哉听到声音,仿佛看到了希望,但事实真的会如她所愿吗?
“嗯?样子是挺惨,不过真希没经验很正常,还要让妈妈来补刀——说来妈妈你状况也不太好啊,要这样,再用·力·进去一点,穿透哦。”
施加在刀柄上的力,再次为直哉雪上加霜。
“你这……”
“还能聊天啊……也不错,不过妈妈受这种伤还能坚持到这种地步我也是没想到的……看着挺恶心的,还是挪开吧。”
把妈妈从直哉身上挪开放到另外一边,他就这样席地而坐,打算就这样聊聊天。
“到这种程度你也说不了话了吧,不过没关系,大脑还活着的话就还能听到些,刀也还留在心脏里,听觉也是最后消失的感觉,应该还能聊一会儿?”
“真希还有多久结束呢?速度真慢……该从哪里开始聊起呢?”
“说来直到刚才你还在污蔑我是妹控,就从这里开始好了。”
妹控的前提是要爱着妹妹吧,我认为我不具备这一条件,但你们似乎都认为我是爱着她们的。
我们之间唯一的关系只有血缘,她们不会相信我爱着她们,我也不会相信。
硬要说的话,我确实试着爱过她们,但我更相信我讨厌她们。
你要说我不懂爱,那是不可能的,我清楚我想要的是什么爱,所以很清楚,除了我自己没有人爱我。
我很清楚我曾试图向妈妈索爱,没有明说过,她怕我,也讨厌我,甚至恨我,怎么会爱我呢?她爱的是她的女儿们,她甚至愿意为了她们不远万里地来给你补一刀。
所以,我不爱她们。
虽说我的性取向是女,但实际上我不讨厌男人哦,也遇到过很好的人,但是向你们索求那些东西,白痴都能凭借本能躲开。
“说实话今天要不是真希,我都直接动手了,还需要她疯这一遭?”
被她砍我们都活该。
要问我们做了什么?好像什么都没做,但实际上却很难说哦——家主的纵容让你在全禅院人嫌狗憎,我可能也是帮凶?不过我可没忘掉被你踩在脚下的每一次——我那无数被踩死的花,我那好几个被破坏的小提琴,我那堆成山的被你拆掉的模型,还有挺多对你来讲都挺微不足道的吧,我可都记着呢。
我这样在禅院都算是受益者,她们的日子又能好到哪儿去呢?
真希能为自己搏一搏挺好的,她能靠自己离开这里非常不错……还想回来当家主这一点太蠢了,我都说烦了。
真依的选择才是大多数人的常态,因此发生什么都不奇怪。
有时候会挺羡慕她们之间那种感情的,不过和我没缘分就是了。
只爱自己也挺好,纵容自己的感觉也很好,能决定自己一切的感觉超棒,这样一来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害怕,因为我不会背叛我自己,我永远相信自己。
我为自己立下了一个束缚,你知道是什么吗。
我这一生,只会疯狂两次。
一次因禅院,一次为自己。
第一次我早就决定用在你们身上了,那是一句怨言,也是我真实的愿望。
『都毁灭吧。』
虽然挺麻烦的,但是我为什么要违逆自己呢?这么多年下来,早就准备好了——甚至想过第二次束缚可能用不上,但只有彻底毁掉你们,我才算是真正舍掉了你们这些腌臜过往,我才能疯疯狂狂地高兴一次。
那是以前的我的愿望,现在的我么……要继续忍下去的话,就是拉拢甚一,堂堂正正地做掉你这个人渣,想想都挺恶心的,那样我迟早变成真正的bt。
人呢,还是要记得自己的初心为何,坚持自己的目标的。
虽然上一个近期目标是你来着,不过真希做也一样,已经不需要证明什么了。
招致这一切的是什么呢?
他人的疏漏,他人的低能,他人对他人的漠不关心,明明知道发生了什么,自己做了什么,却仍未有过任何悔悟之心,没有丝毫改变,这一切的一切所招致的结局,都是我们理所应当。
“就算这样,你还是想诅咒吗?”
真一摸上尸体那张半烂的脸,指尖黏合着那仍有活性的血迹,然后拿尸体的衣服嫌弃地擦掉。
“那就诅咒好了,你们有这样的自由,诅咒我也可以的,我们本来也没什么差别,都挺烂的。”
『应该差不多了吧……再出去确认一圈吧。』
『我要知道,她究竟做到了何种程度。』
废墟,烂肉,还有已经消失的声音,那些从未发出的声音也一并沉默。
他将一切看在眼底。
『嗯,已经没人了,可以开始了。』
他结手印,是他准备已久的底牌之一。
“领域展开”
“相生焦土”
空气是灼热的,一切都燃烧了起来,肉眼能见的怨气、咒力,在此刻都显露无疑。
天被火光映照成了艳丽的色彩,一切都静默地化作飞灰,没有哀嚎,消失的只有这一片狼藉,和曾经的恶所存在的痕迹。
留于此地的,仅此一人,还有脚下慢慢生长出的茵草。
手放于自己的心上,他问自己。
“满意吗?真一。”
这是现在的自己对过去的答案,亦是诘问。
“实际上没那么开心,第一次揍趴下禅院扇的时候就知道了,但是决定了就一定要做到,这样就不算背叛你。”
“还完债,就继续吧。”
就这样,他离开了,无人再知他去往何处。
和尸体聊天的时候有些话他还是没有说出口,那是对自己的,没有答案的诘问。
『真依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要那样对待她。』
此问究其原因,是他难有的不忍,和那难得的责任心的作祟,但他的理智实际上早就给出了答案。
『平庸之恶。』
『最终压死一个人的,每份微不足道毫不掩饰的恶意,你也是始作俑者之一。』
『所以说,都活该。』
“嗯?你还没死啊。”
总是被他忘掉的,很早之前就被伏黑惠俘获芳心的,还总是呆在他身上的宠物黑蛇从他另一边还完好的袖子中钻了出来,对他嘶嘶地吐着蛇信。
真一:……
“说来你也该到寿命了。”
手臂放到地上,黑蛇慢慢地往地上游去,最终完全脱落了他的手臂,有些茫然地在地上蠕动着。
“我们最终都会回归同一处的。”
“化作大地的养料,又或者化成灰随着风去往不同的地方,我们最终仍会以不同的形式共存在这个世界上。”
“不过,那都是死后的事了。”
“生者当勉力,逐浪竞波涛。我可还没死呢。”
“接下来的目标……完成和惠的束缚,再把总监部搞了,和他们合作?开什么玩笑,五条悟你不掀桌我来好了。”
“你我还放心点。”
至于真希……没什么好说的。
她要走怎样的路,她自己决定,真一从来不管,也不关心。
硬要说的话……
『既然被那么爱着,那就好好活下去吧,真希。』
『这已经,不是你一人的性命了。』
第40章 真一先生高效行动中
疯狂之后,真希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件事,她本来的目的是回来问真一能不能做关键咒具,结果被那些人渣一弄……
『真依被害死了。』
『我杀死了大哥,杀死了妈妈。』
已经不知道往后要怎么走,只能先专注于当下亟待解决的这些麻烦了。
首先就是……平定死灭洄游。
*
平定死灭洄游是可以被拿来说道的功绩,因此为了以后的仕途,以后的生活,真一都必须趟这一次浑水。
之所以能与伏黑惠立下咒缚,他本人原本也给出了相当明确的周期:两天之内真一会解决禅院的一切,接下来会花三天的时间解构死灭洄游的结界规则,两天制造终结一切的钥匙,并将它着人送到伏黑惠身边(此处多附加给伏黑惠的条件是尽力保障他的人的安全。)
能用的人可是用一个少一个,再嫌弃也得珍惜,只知道添堵的趁早灭了省的留着碍眼。
在这个咒缚里解封五条悟的事反而算添头,惠看得出真一对这事儿根本不着急,所以在已得最大利益的前提下并没有强求。
『胖达前辈说真一先生和学姐之间有点别扭,但是关系挺好,所以有学姐在就能再试着说服他一次。』
聪明,憧憬真善美的伏黑惠万万想不到胖达口中的关系别扭,实际上到底能别扭到什么程度。
这一点先放下不表,总之合作已经有序展开了。在进结界之前也已经收到了真一发到他line上的情报了。
『禅院家搞定,五条家稳定,加茂家和总监部被羂索吞并,谨记勿信官方。』
『在破解的途中,勿躁。』
真是让人安心,也不那么安心的情报。
情报同步转发给还未进入结界的战友,前者让人意外有些凝重,后者却引起了一些人的发问。
“情况很严重我知道了,但是伏黑,这最后一句是在说破解什么。”
“哦,拜托了我认识的结界术专家来破解死灭洄游。”
“可不是连天元大人都?”
“天元的话也不可尽信,而真一先生的话……和我立下了非常严苛的咒缚,就说明他有着十足的把握。”
熊猫、秤都把耳朵立了起来。
“很……可靠的外援啊。”熊猫
“啊啊啊啊!!!!为什么是那家伙啊,伏黑你肯定是站我这边的吧!(伏黑:学长在说什么蠢话。)”秤金次
“那是谁啊?好像听真希学姐提过?”在场唯一不知道真一是谁的虎杖迷茫脸。
“就是真希的哥哥啦,说真的他要是哪天学会生孩子了我都不会惊讶。”胖达解释道。(虎杖:这也能学!?)
“不明觉厉,总之大概知道是个可靠能干的外援了。”
“前提是目的不相违背,还有一点我刚才忘记了要跟真希前辈说明,在解封五条老师这件事情上,他的立场应该更接近总监部。”
“诶!?”
“具体来说,他可能不会协助我们解封五条老师,最坏的情况是阻止我们的行动,但是这一点只要我们抢先解封就能不攻自破。”
陈述上可能会让人有些不解,这里简单捋一下逻辑。
其一,只要能解封五条悟,一切的困难都迎刃而解。解封五条悟的必要条件是能打开狱门疆的方法:一是咒具【天逆鉾】或者【黑绳】,但是全被五条悟销毁了所以无效;二是拥有【抹消术式】的天使,但能否达成合作很难说;三,由于真希认为真一拥有制造【一】中条件的可能,甚至不排除可以制作类似效果的咒具,只可惜在合作之外的立场不明。
和他立下的咒缚中对这一点没有进行强求,但谈判时的态度是:解封五条悟的条件押后。因此在这个目的上他们不存在确切合作。进一步解读内容:他没有拒绝解封五条悟,但会对解封的时间有要求——又或者要付出对等的代价才能让他马上行动。
解救津美纪的时间只有十天,而真一给出的保证在七天,因此作为整个有关死灭洄游计划的兜底,在原计划缺乏稳定性的前提下,惠没有理由不答应——虽然不比禅院家的财产丰厚,但是真一给出的工坊藏品更为便捷满足了他们的武装需要,而且事实上,每有重要情报真一已经及时传递,惠很清楚他不一定使唤得动禅院那帮人,毕竟他是家主的时候,除了财产什么都没有,但和真一换了家主之位之后,紧缺的、重要的东西一下就得到了及时的补充,这一部分是他无法辩驳的事实以及诚意。
关于家主交接文件的部分,在此更新一项情报:
“伏黑,受赠人那一栏先停笔,在这张纸上写几个名字。”
“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很简单,因为现在想当家主的人不是人渣就是蠢,总要多做保险,比如像现在这样借你的字迹更换名字伪造文件,不过这是经过你同意的,只要你还活着就能证明这一点,所以即使被知道也具备同样的法律效力。”
伏黑:很微妙的觉得你在夹带私货骂我。
“说。”
“禅院直哉,是个人渣,不会让他干扰到你的。”
“禅院真一,因为有必要的话我确实需要把那个位置在手里把握一段时间。”
“禅院真希。”
伏黑惠有些惊讶地抬头看他。
“别那么惊讶,我想本来就是真希拜托你来当这个家主的不是吗?上次见的时候,我们明明一致不想当家主,就算硬塞到你手上你也会是【你想当你当吧】这种态度吧。会令你那么快转变主意的,我猜是私情?”
全中。
“第三个名字不写也行,因为这算是我的【私情】,一个顺水推舟的恶趣味儿罢了。”
“她不是想当这个家主么?就自己切身实地的体会一下自己的愚蠢吧,反正这位子很好丢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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