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杨愣了愣,他来这儿吃过很多次饭,可他一次都没注意到泉冶也许也在。
第9章 0714已修改建议重读
泉冶其实从来不赌钱,哪怕他已经非常有钱,他觉得赌钱那玩意就像一个无底洞,会折寿的游戏,你进去之后就再也出不来。
赌场是老带新,从不接生面孔进去。
泉冶在门口抽了两支香烟都没想出来自己有哪个交集能混进赌场的朋友,他有自己的原则,一不搭理滥赌的,二不招惹吸毒的。
但没想到,为了庄杨,自己这两条原则都得破了。
想想也太亏了。
没有能够提供方便的好友,泉冶最终只能站在两位健硕的看门人面前,亮明身份。
“您好,我是国良安保公司的采供中心主管。”
“……”
这句话的羞耻程度不亚于光着屁|股在门口发传单,泉冶甚至都不想抬头多看那两个人一眼。
好在,那两名看门的耳语片刻,又去打了通电话,最终放行。
泉冶松了口气,发誓自己下次再也不来了。
赌场是在地下室。
地下室一共两层,赌场在地下一层,下面的一层是空着的,也被租下来,算个暗门。
其实这种构造泉冶明白,一旦上面有什么动静,下面一层足够这些人快速撤离了,再加上一般这种生意,在派出所都有自己的眼线,往往上面刚得到情报,这边就已经剩下几张破桌子和一堆毫无价值的筹码。
什么证据都留不下。
有些意外,内场里的人并不多,加在一起也才三桌,算上工作人员,不到三十人,算不上什么大场,泉冶觉得挺奇怪的,他一直以为交给宋明的,应该是个大场才对。
赌场的门口就是交换筹码的地方,泉冶只是进来看看,没想玩。
可他刚向前走了两步,宋明就从里面走出来。
他左手搂着个烫着大|波浪的性感女人,右手端着杯威士忌,摇摇晃晃的走过来,倒不像是在赌场,而是在酒吧。
眼里清醒,步态不稳,泉冶明白,这叫,装醉。
宋明今年大概四十岁上下,正是一个男人最适合打拼事业的年纪。
他穿了件黑色的衬衫,领口的扣子微微打开着,露出里面的一小片纹身。泉冶记着上一次见宋明的时候他还是个光头,这会儿他那不怎么出芽的头顶冒出了一小片绿洲,变成了毛寸。
“哟,还真是你。”宋明打了个酒嗝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泉冶:“门口的人和我说有个的主管来,我还不信,什么他妈的主管,后来才想起来,是你,泉冶。”
他这么说自己泉冶心里不爽,但风度还在,他没发作,他没兴趣惹毛一个猴子。
像宋明这类从小就摸黑爬起来的人,心里有属于他自己的鄙视链,赚黑钱瞧不上走正路的,特别是像泉冶这种,站在悬崖边上当白面主管的人。安保公司到底是做什么的,心里跟明镜似得,偏偏两手不碰,宋明把泉冶这类人归结为,装清高的傻|逼。
拢了拢身上的大衣,泉冶扬了扬下巴陪着笑脸,礼貌的环视赌场全貌:“我就是路过,挺好奇的,来看看,没打扰你吧,宋哥。”
宋明推开身边的美女,将手里的酒递到泉冶面前:“喝酒吗?”
泉冶承认,自己的确有几分姿色。
上高中的时候就知道埋头看书,考名校,不懂得装饰自己,但也能收到过不少情书,大部分是女生的,也有男生的,等到了大学,有点自我审视的意识了,这种形式变得更甚,经常有人把他堵在宿舍门口来段激|情告白,弄得泉冶不知所措。
低眉看着面前的酒,泉冶礼貌的摇摇头推开:“不喝,谢谢。”
宋明被拒绝,像是意料之中,鄙夷却没生气,而是指着中央人最多的那张赌桌:“好奇了?想玩两把?”
宋明从前台抓了一把筹码数都没数,扔在泉冶怀里,笑着道:“我请你,去玩两把,赢了你拿着,输了算我的,别有负担。”
一千一注,泉冶看着怀里的筹码盘算着这里面少说也有十几万,宋明真大方。
泉冶不露痕迹的将怀里散乱的筹码整齐的码成一个圆柱体还给前台,笑着评价道:“一千一注,宋哥你这里面玩的也不小,我怕是真输不起。”
“你还会在乎钱?”宋明冷笑道:“你办公室里那个陈列柜里的东西,就够你在这儿挥霍几个晚上,你跟我谈你输不起?”
泉冶礼貌道:“我那些纯属个人爱好,都是小打小闹。”
宋明笑笑:“你说咱们在一个公司这么久,除了偶尔你去外面帮忙讨个小款,赚点零花钱,我还是第一次在这种地方见到你。我其实特好奇,你说你那些钱都哪儿来的?难不成你有别的产业,不让你宋哥知道?”
泉冶故弄玄虚道:“是有点小门路。”
宋明笑着将手里的酒递给身边的人,往前走了两步:“泉冶,你刚刚说你是路过,所以进来看看。那我怎么没在监控里看见你的车啊?”
泉冶一愣,笑容僵在脸上。
宋明果然够聪明谨慎,一早就知道泉冶来这儿的目的不纯。
“我们‘财务部’和你们‘市场部’没什么来往。”宋明停顿片刻,看着泉冶:“你是对我的人有兴趣,还是对我的生意有兴趣?”
他的手指轻轻的抚过泉冶的下巴。
泉冶倒是没躲,而仍是礼貌的笑笑。
他明白过来,八成宋明是以为,自己这个从不踏入是非的白面主管来这儿是为了抢他生意或是谈合作的。估计他还脑补了自己那些钱的来源,还挺有危机意识的。
不过,这么想自己也太低级了。
泉冶正想开口说点什么,宋明低头接了个电话,看了那个来电号码,避讳的走到一边。
几十秒的电话,宋明的脸色越来越差,到最后泉冶几乎能看到他捏紧手机发白的手指,他听着宋明在电话里的谩骂,连个结束语都没来得及对他说,匆匆离去。
泉冶摸了摸下巴,主人公都走了,自己在这儿也没什么必要。
他今天来这儿就是为了看戏的,戏看到了,也就不用多做停留。
赌场周围都是摄像头,泉冶走的远了些才低头拿出手机发了条微信。
【泉冶】:庄警官,您那天答应的话还算数么?
【庄睁眼瞎杨】:什么?
【泉冶】:要是扳倒宋明之后咱俩就换换。
【庄睁眼瞎杨】:梦想和幻想还是有点区别的。
【泉冶】:那要么我先送庄警官一个见面礼怎么样。
【庄睁眼瞎杨】:……。
刑侦队的刘畅看着庄杨青筋暴起紧握手机的模样,问了句:“庄哥,您……又被性?骚|扰了?”
庄杨深吸一口气:“没事儿,你好好开车吧。”
然后庄杨一路都在琢磨着泉冶说的礼物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凭他对泉冶的了解,他真怕第二天一早收到什么小玩具。
刘畅握紧方向盘偷偷的看了眼庄杨:“庄哥,咱们这是去哪儿啊?”
“去找一个以前认识的犯人。”
刘畅毕业去刑侦队的时候庄杨已经从那里离开,算起来,刘畅从没有和庄杨合作过。
“庄哥,我听说您以前也在刑侦队?”
庄杨点点头:“嗯”了声。
刘畅听队里的老人说,庄杨刚入行的时候话少,拳头狠,喜欢硬碰硬,做事果决从不瞻前顾后,路边的小混混都被他教训过,当然也没少被报复,他身上的疤几乎都是那会留下的,后来被人投诉,差点脱警服,再加上停职三个月,队里批评教育,多多少少让他有些收敛。
庄杨看了刘畅一眼:“刚毕业吗?”
刘畅笑笑:“毕业有几年了。”
“为什么去刑侦。”庄杨打量着刘畅有点瘦弱的身体:“你这种,更适合做内勤,轻松一点。”
刘畅不是第一次听人这样说自己,他其实从小体弱多病,做外勤的确有些勉强,可是当警察的,哪个不想亲手惩恶扬善呢。
庄杨道:“我听你们队长说,你每次执行任务都像不怕死似得,第一个往前冲,上次还受伤中弹了,在医院住了好久。”
刘畅腼腆的笑笑:“我就是想试试,没想那么多。”
庄杨平静道:“下次记着先保护好自己,有命才有机会。”
付涵也算是知人善用,他知道庄杨对混混熟,让他来调查赌场的事儿。
庄杨在刑侦的时候,和治安大队配合,办过一个赌钱的案子,被抓的人姓李,在家排行老二,都叫他李老二,那会是个风光的地头蛇,环岛市有几个赌场没有他不知道的,有了钱就玩|女|人,最后也因为女人被判了几年,等再出来,一切都变了。
追求赌博带来虚无缥缈的快乐,最终只得到了这样的下场,也不知道到底值不值。
这类赌徒人的心思庄杨懂,戒赌不可能,沾上赌,不把命赌进去都不算完。
李老二今年四十多岁,没结婚,光棍一个,现在还住在城东郊区里,一个下雨漏水的平房里头。
他刚回家就看见了门口庄杨的车,李老二这辈子都忘不了庄杨的车牌号,手里的东西都不要了,手脚并用的向外跑,庄杨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开车追上他,然后拎着脖子把人弄回平房里。
“干什么,看见我就跑?”庄杨看了眼他手里的塑料袋:“里面装的什么?”
这可真是冤枉李老二了,他看见庄杨就跑完全是下意识的,跟在哪儿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哪怕是在浴池里碰见庄杨,他也能光屁|股裸奔跑出去。
“……我就买了几个西红柿。”李老二将塑料袋里的东西扔出来:“庄警官,我最近可什么都没干,您找我|干什么。”
庄杨扫视了一眼李老二住的地方。
好歹也是以前风光过的人物,现在就住在这么个破平房里,杂物堆的到处都是,室内仅一张床,一把椅子,还有一个看起来不出人像满是尘土的电视机,唯一现代化的东西就是他床上的手机。
“来和你打听点事儿。”庄杨拉过椅子坐上去:“宋明那个赌场你熟么?”
这架势哪像打听事儿的,李老二猛然站起来:“您惹他干什么,我可惹不起,我都这样了,您让我去惹他?”
庄杨安抚道:“我就是来问问情况,你放心,不会把你漏出去。”
李老二摇摇头:“我都进去这么多年了,这时代更迭太快,智能机我还没用明白呢,宋明那个赌场我档次不够,门都摸不进去更没进去过,我能知道个屁。”
这不配合又有些消极的态度将庄杨惹烦了,他抬头看了看李老二这漏雨的小平房。
“你住这儿连个电都没有,你买西红柿怎么做饭啊?”庄杨不紧不慢道:“生吃吗?”
李老二不说话了。
庄杨笑笑,垫着脚从他头顶的老旧电视机上拿出来一样花花绿绿的筹码来,扔在李老二的手边。
“你撒谎好歹也把尾巴藏好了。”庄杨上前一步靠近李老二提醒道:“我进门的时候就说了,只是问你点情况,别的事我不想管,当然了,你也有你的顾虑,我明白。”
庄杨看似和气的拉开椅子坐在李老二对面,手里把玩着那个花花绿绿的筹码道:“其实我也知道,每个赌场的筹码大同小异,我回去查查你这个是哪家赌场的,既然你什么都不想说,索性我就把这家赌场封了,但是事后赌场老板找上你打击报复,我也没办法……”
李老二赔笑两声,道:“庄警官,您别这样,咱们有话好好说。”
庄杨游刃有余道:“其实选择权在你,看你想怎么做了,我也不逼你。”
以进为退,看似给你机会,实则选择题只有一个选项,这点,李老二自觉没人比庄杨玩的更好。
“内宋明就是给人打工的,那不算是他的赌场,他没有那么大胃口,吃不下。”李老二挠挠头叹了口气:“我的确是去过一两次,那里面一千一注,其实算不上大场,你们警察想抓就去抓呗。”
李老二瘫软的靠在床上,一副我把知道的都说了的样子。
庄杨看了眼腕部的手表,道:“李老二,你说我大老远的过来找你,就是听你说这些的?以前环岛的赌场没有人比你更熟,你把那儿当家住,也算是风光过的人,行,既然你不想说,我也不勉强,咱们队里见吧……”
李老二眼睛躲闪的看向四周,他抓了抓自己的脸,权衡利弊,最终还是摇摇头道:“庄警官,您就别问了,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您说我进去多少年了,哪儿还能知道宋明的事儿呢。”
庄杨倒是没说话,仍旧把玩着手里的筹码。
他这个态度,李老二有点慌了,他宁愿庄杨像几年前那样,冲过来打自己几拳,也别像现在似得来这种精神攻击。
“庄警官,说倒是也能说,但你得保证,绝对不能漏出去是我说的。”
庄杨点点头,承诺道:“这个你放心。”
李老二捏紧拳头,低着头,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我就看见过一次,那天我在赌场输了很多钱,心情很差的去隔壁的饭店喝酒,喝多了,迷迷糊糊去厕所的时候撞到了一个人,也撞掉了他手里的东西,我喝多了看的不清楚,感觉是一小袋白花花的东西。”
一小袋白花花的东西。
庄杨知道李老二说的是什么:“你撞见的人是谁。”
李老二搓着自己的手指:“是以前跟在宋明身边的小弟,我在赌场见过一面。”
这事儿不可能这么简单,庄杨冷冷道:“然后呢?”
李老二支吾片刻,低头看着自己的球鞋:“我迷迷糊糊听见那人说,说‘宋哥说最近缉毒队查得严,这批货散完了短期内不许再碰’,好像是这么一句,我真的喝多了,我也不敢确定说的是不是宋哥两个字。”
宋明贩?du?
庄杨心里打了个问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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