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她才慢慢松开对方的唇。
谢冷焰的表情几乎称得上是痴傻。
她半跪在木桶前,失去了明雨的支撑,整个人都往后一瘫。
“哎……”明雨怕她磕到头,连忙拉了她一把。
想着自己占了人家便宜,明雨也不好卖乖,只好走出木桶,将她从地上抱起来,外面的雨还下着,送是送不回去了,明雨只能把她放到床上,接着自己去收拾残局。
但她才刚走开一步,谢冷焰就如梦初醒,从床上弹了起来。
“我,我走……”她起身要往外冲,被明雨扯住了袖子。
“先别走。”事情还没说完,眼看离天亮也不远了,倒不如不睡。
谢冷焰感觉到身后师尊的力道,简直有种世界已经疯了的感觉,她承认自己擅自亲上去是不对,这要怪水瓢上的那个吻痕,还有被冲昏了头脑的暴怒,这会儿冷静下来,她就发现自己大概晕了头,师尊抓她的力道不小,不让自己走,是要做那种事吗?
她现在……还不行……大概。
她是喜欢师尊,但这来的太快了,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她都没有准备好。
况且,师尊还要让自己去擎苍台。
绝望和恐惧交织出现,她祈祷时间能够快一点过去,但又想让时间停留在这一刻。她不想离开师尊,但如果代价是破瓜,她又有些不能接受。
但要是非要选一个的话……
心乱如麻,她几乎要说服自己了。
突然,明雨道:“那件事是有内情的,你先坐下,让我穿件衣服。”
谢冷焰这才想起师尊还光着身子,连忙点了点头,脸上红了一片。
慢慢退到床边,她只坐了一点边缘,总觉得坐的太多,就有失身的风险似的。
明雨胡乱套了一件小衣,钻进被子里暖了暖身子,才道:“让你去擎苍台不是让你去做白枫的弟子……也算是吧,但这只是表面,主要是借这个机会,去查一些疑点。”
说着,她把自己和南知意的对话大致复述了一遍。
“所以说,我刚才那么说,有缘由。”明雨道:“当然,要是你实在不愿意,我们就想其他办法,我不可能逼迫你以身犯险,更何况……”
更何况,还是和白若有关。
幸好,谢冷焰并不知道原主对白若的感情。
不然,这就太诛心了。
半晌,谢冷焰突然问:“那我什么时候能够回来?”
“什么?”
“我想要一个期限。”她又道:“我可以做师尊的棋子,但我需要一个期限。”
明雨道:“你白天去那里学艺,晚上还回来住,我负责接送,最多一个月后,不管事情成败结果如何,你都不用再做。”
“好。”谢冷焰突然想起件事。“师尊,你为什么那么确定我不是奸细呢?”
“我知道你不是。”明雨道:“这事算我欠你,不管什么原因,失信就是失信。”
她从乾坤袋里掏掏,取出那枚簪子道:“这是给你的,南师叔说可以挡三次攻击。”
谢冷焰盯着那枚簪子看了一会,她记得,这簪子前世是给了白若。
“怎么了?”明雨没想起这茬,还以为她是不会簪,便道:“你过来,我帮你插。”
谢冷焰想解释,又觉得不必,便挪过去低下头。
明雨也不常做这种事,只觉得谢冷焰的头发又滑又顺,要是簪不牢,说不定会落下来摔了。
试了几个角度,总算纹丝不动了,明雨让她转过身,端详一阵,觉得簪子与她甚为相配,都透着点脱俗的清丽。
可目光不由就落到对方的嘴上。
那一双唇略薄,但因为刚才受了吸吮的原因,有些充血,透着诱人的红。
明雨的舌尖在嘴里动了动,刚才的气味似乎还在,也不知是她的错觉,还是确有其事,她不知该不该把这件事拿出来道歉,感觉不管怎么说,都会是苍白的推卸责任。
她不想推卸责任,但,对方又怎么想呢?
自己,或许只是原主的替身。
在搞清楚这一点之前,她不能贸然给出承诺,既怕不清楚,又怕太清楚。
她深知被当作替身的痛苦,她相信谢冷焰也一定不想委身于自己并不喜欢的人。
脑袋里只剩纠结到极点的无力,外面雨声渐小,等到了时辰,竟然彻底停了。
两人之间的沉默被南知意的传音打破,对方催她起床,说马上就到。
明雨习惯赤身穿衣,便走下床到衣柜前找衣服,那衣柜很深很大,脑袋扎进去了,只剩下两条几乎全部露在外面的长腿,谢冷焰没想到她真的一点都不在乎,连忙收回目光。
与晚上不同,白天的赤身似乎有种极其刺眼的背德,就好像两人共度良宵之后,对方若无其事地在自己面前穿衣似的。
“好了,你要回去拿什么东西吗?”正沉思间,明雨已经穿戴整齐。
谢冷焰回神摇头。
可巧,两人今天穿的衣服是一个色调,都是白中带蓝,宽袍广袖,明雨看她盯着自己的衣摆看,便道:“我不是故意跟你穿一样的,罢了,就这样吧。”
等见了南知意,还被开了玩笑:“这是去示威?”
“没有,这是巧合。”明雨道:“去了怎么说,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南知意道:“你们作陪就好,不要多话,那个人心思缜密,万一听出破绽,说不定会起疑,到时我们的计划就泡汤了。”
明雨点头,在这一点上,也只有南知意能够与之抗衡,这两个老狐狸的段位,不是她俩一天两天能赶上的。
擎苍台在千山之巅,是整个仙盟的中心点,她们距离不近,坐纸鹤肯定是到不了,幸好宗主财大气粗,直接用了一艘仙舟,三人坐在里面宽敞得很,又是灵石驱动,根本不用多管,南知意要自己操盘,明雨哪敢劳她大驾,便把舵盘抢了过来,让她去篷子里歇着。
驾驶仙舟是件好玩事,明雨试了两下就上了手,破风向前。
不多时,三人就到了擎苍台。
说是台,其实并非台子,而是一大片的建筑群,造的比望月宗的主峰还气派,当然,这是仙盟的门面,气派也不奇怪,接引童子把她们送到地方,立刻躬身退走,并不多说一句,透着股高高在上的轻慢,想来也和主家的性格有关。
明雨看不惯白枫的做派,不由皱了皱鼻子。
谢冷焰就在她旁边,看她这副模样,掩口轻笑。
两人一左一右立在南知意后面,等了半天,白枫才姗姗来迟。
双方寒暄一阵,才又各自落座,白枫还是那副模样,眼睛往谢冷焰身上盯了会,便道:“易师也不是大事,怎么惊动南宗主了?”
南知意道:“白盟主有所不知,若是别的弟子,你要便要了,我绝不过问,只是这冷焰入门时身体虚弱,跟着我学过几天固气养神的心法,说起来,也算是我半个徒弟,当日小雨没有立刻答应,也是顾及到我这里,这几天我手边事情多,才知道有这回事,就想着和她一起过来,一来尽尽师父的本分,二来也是……”
明雨听到一半就觉得无聊,这都是些场面上的话。
况且,她的眼睛正跟着一个弟子到处乱逛——这是她的主意,初来擎苍台,对路线建筑并不熟悉,就算亲自刺探也未必能探出什么,况且白枫近来做的事不合法,肯定更加守卫森严,她到处乱跑,反倒打草惊蛇。
借目用在了刚才跟着白枫进来的那个弟子身上,看起来粗布短衫,应该不是内门弟子,不过白枫的内门弟子身份都响当当,如今也不在擎苍台,她要做事,就肯定要培养亲信,这些有资格站在她身边的,十有八九就是亲信了。
这个弟子把她送到后,就返身朝后堂走去。
她们所在的这个是会客厅,后面是三进的宅院,宅院后面还有后院,按照明雨多年来看电视剧的经验,要是有异,肯定就出在后院里。
但对方并没有去后院,而是沿着侧门走了出去,也不知要去哪里。
明雨在心里骂他不听话,但骂什么也没用,只能说她押错了宝,说不定这人就是个杂役,带着她东跑西跑,不是搬递东西,就是闲聊打屁,中间甚至跑去喂了会儿鱼,明雨越看越火大,她这是跟着对方一日游来了。
就在她准备撤回的时候,转机来了。
这人接了一个传音,匆忙朝某处走去,明雨并不知道他要去哪里,等到了才发现,是一处传送法阵。
法阵前立着一个人,见他过来才启动机关,不一会,法阵里冒出几个十六七岁模样的少女来,这些少女或穷或富,有的怯懦不语,有的怒目而视,但都被绑了手堵了口,发不出一点声音。
隔着一层看不清楚,但就是这么才看得出,这些人与白若都有几分相似,有的是鼻子有的是眼睛,但都没那么风神灵秀,可见只有其形却无其韵。
看来,梁书瑶说的不假。
不过若不是她先入为主,乍看去还真发现不了。
找了这么多人,不知最后是谁倒霉——当然,最好是在她下手之前就举发,这事需要举全盟之力,肯定不是件容易的事,收集情报的事她们能做,收买人心就需要南知意了。
明雨正待跟着这人去关押人质的地方看看,但正在这时,白枫突然道:“明雨,你可有什么要说的吗?”
对方目光锐利如电,这么看过来,还真有种被看穿的错觉。
但明雨知道,这就是她们这些人惯用的把戏,不管有没有枣先打两杆子,说不定就打出什么成果了,于是宽宽袖子,淡然道:“一切全凭宗主定夺。”
“这便是了,南宗主,既然已经定好了,不如我们来聊点别的——听说前几日你们那儿出了一点事,具体我不清楚,是哪个弟子受了伤么?”
明雨与南知意对视一眼,这事她们肯定没对外说过,不过望月宗里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少,说不准是谁走漏了风声,白枫问话也很有技巧,她既然知道出了事,就没道理不知道是谁受袭,明显是以此为饵,想钓出更多的信息来。
原本,向她报告就是南知意分内之事,但既然对她起了疑,南知意就不能如实相告,先不说她会不会因此把说好的半天改成全天,就光是有人要保护明雨这点,就透漏出很多信息,不管白枫的身份有没有问题,这对明雨都是不利的证词。
“没什么,之前死的那个弟子化了鬼,魇住了起夜的人。”南知意草草揭过,只要她不承认,就算是盟主也没有过多追问的资格,虽然大家都猜测与魔界有关,但也只是猜测,在不能确定之前,就没有报告的必要。
白枫沉默一阵,没再多说。
“既然如此,我这就差人带冷焰到自己的落脚处看看吧。”白枫道:“你们也要一起去看看吗?”
这话分明是赶客,一般人听了都会客气道不用。
但明雨不是一般人,理直气壮道:“看看。”
白枫愣了愣:“真要看?”
“有什么不妥当的吗?”明雨道。“我是师父,我得保证自己的徒弟不受委屈,不然我多心疼?”
她这么说,白枫自然不好说什么,只得起身,带着她们往后堂走去。
这里正是刚才明雨想看,却没看到的地方。
既然白枫敢带她们来这,那说明关人的地方不在这里。
想到这里,明雨朝借目看去,但不知何时已经断了。
没办法,只能专注眼前的路。
白枫应该是知道她们会来,提前安置了一处住所,虽然谢冷焰晚上并不在这里住,但总得有个放东西的地方,擎苍台财大气粗,弟子的舍监也很宽敞,三人在门外看了看,布置雅致干净,倒还算满意。
“放心了吧。”白枫道。“说好了,冷焰在那边的课程一结束,就彻底属于擎苍台了,到时再一行拜师礼,她就是我门下的正式弟子。”
说着,她朝谢冷焰看去,脸上还透着慈爱。
但谢冷焰并无回应,依旧冷着脸。
明雨心中暗爽,除了在自己面前,谢冷焰对别人都是这么一张厌世脸,看不出什么表情,就连在之后的剧情里,和官配虽然共同进退,但感情戏却几乎没有,更别说cp感,读者都觉得是拉郎配。
原主虽渣,却也成了白月光。
想到这里明雨暗叹,自己有什么好爽的,顶着这样一张脸,看似离谢冷焰最近,其实却是最远,任何人都有资格和对方重新开始,除了自己。
没人愿意和一个能勾起痛苦回忆的人在一起。
让她顶着别人的身份谈恋爱,她也不愿意。
换了芯子这件事,迟早都要坦白。
明雨有些期待,也有些恐惧,原来只要喜欢上,就会开始患得患失,谁也不能免俗。
看完了舍监,也没有借口再留,白枫倒还算良心,提出要送送她们,这没有拒绝的理由,于是四人两两结对,沿着羊肠小路朝传送阵走去。
离别越近,明雨就越不是滋味。
这会还没过正午,算算时辰,离谢冷焰的下课时间还剩十个小时左右,她一个人孤零零回去,也不知道做什么好,感觉不管做什么,都提不起一点劲来。
看她垂头丧气,谢冷焰在一旁悄声问:“师尊,怎么了?”
听她叫师尊,明雨心里的郁结更甚,这会还叫自己,过一会就该叫别人了。
一想到她叫白枫师尊的乖巧样子,她就恨得牙痒痒。
便道:“没什么,你刚才叫我什么?”
谢冷焰:“师尊?”
明雨:“再叫一次。”
谢冷焰:“师尊。”
明雨:“再一次。”
谢冷焰突然有些害羞起来:“师尊,您放心,我不会叫别人的,您就是我唯一的师尊,我发誓。”
明雨见她答得郑重,便道:“我也是,以后都只有你一个徒弟。”
两人彼此对望,只觉一切都在不言中,直到南知意的唤声传来,才如梦初醒。
一直送到云台前,南知意召出仙舟,笑道:“好了,不必送了,你们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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