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么一想,她就有种占了师尊便宜的错觉,啊啊啊,要怎么让师尊明白,她真的不是变态啊!
可眼见为实——在师尊看到这张图的时候开始,她已经永远钉在耻辱柱上了,之后不管她怎么狡辩,事实都无法改变。
就没有可以消除记忆的符咒吗?
姜千寻在心里细数许久,发现并没有。
想发狠把画撕了,又觉得可惜,她是真的很满意这幅画,而且看都被看到了,现在撕了也无济于事,索性也就把画往床头的隔层里一塞,只当没这回事就算了。
躺了一会,她发现快到吃饭时间了。
想起还要招待凌萱吃火锅,她便起身准备去后院钓鱼,顺便去暖棚里摘点小白菜,谁知刚走到后面,就见师尊正立在池塘边独钓。
姜千寻停下了步子,有些不敢过去。
也不知怎么,虽然知道师尊不可能打骂她,但她就是心虚,特别是一想到师尊那凉凉的目光,能直接把她的心都照凉了。
她怕的是,让师尊失望。
轻叹一声,姜千寻转身要走。
“千寻。”师尊却突然说话了,姜千寻转过身去,见对方正远远地看她,半晌才道:“去我房里拿件披风来。”
姜千寻应声去了。
沈卿尘独自立在寒风中,目光又转向被风吹皱的水面,她刚才回去之后怎么都静不下心,才来后面钓鱼静心,谁知竟又遇上姜千寻。
她叫住对方,又不知说什么好。
最后只能随便说了句什么。
其实她一点都不冷。
过了一会,姜千寻就回来了,手里抱着她那条银色的玄武印雁毛披风,猛地一眼看过去,像抱了只毛绒绒的小动物。
姜千寻要过来给她披,被她拒绝了:“你穿着吧,我有修为护着不冷,你不能用灵力,这些天是该多注意保暖才是。”
姜千寻只得自己披上,这披风不愧是灵兽毛制成的,又舒服又保暖,刚才还在抽筋的腿立刻好转了些,姨妈好像也没那么疼了。
但光在这站着也怪不自在的,她只得随便找了个话题:“钓到什么鱼了?”
沈卿尘让她看桶。
姜千寻探头看去,里面只有几条瘦瘦小小的银穗,这种大小就连做鱼汤都嫌不够,更别说是煮火锅。
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沈卿尘道:“我没有用饵,你想吃什么鱼,我换到海里去钓。”
姜千寻这才看到下面的法阵没开,难怪只能钓到些银穗,不过没用饵能钓到鱼都算厉害了,也不知对方是怎么做到的,便道:“什么鱼都行,我去摘点菜。”
说着便向菜地走去。
沈卿尘盯着她毛绒绒的背影看了一阵,心里虽有千言万语,却又什么都说不出,只默默垂下头打开了法阵,不多时,就钓了两条通身漆黑的乌鱼,这种鱼肉质肥美,正适合做汤。
师徒二人收了摊子,往前院走去。
路过单瞳瞳的厢房时,姜千寻往里看了一眼,没看到人,不知是不是溜下去玩了,便对沈卿尘说了这事。
沈卿尘有些担心,便让她问问,姜千寻传了个音过去,对方说正跟着凌萱上课,现在课完了,等会就回来,还问她们要不要带点什么吃的。
“她们一会儿就回来?”沈卿尘问。
“嗯,说是去买酱肉了。”姜千寻道。
“你别洗菜了,去把炭烧出来吧。”沈卿尘止住她舀水的动作,道:“你这几天不方便,还是少碰凉水的好。”
不过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忠告,但姜千寻却莫名有些眼睛发酸,其实师尊应该对她生气的,但对方没有把注意放在那张画上,而是顾及着她的身体,不让她多做什么,她在旁边站了半晌,忽然哑着嗓子道:“师尊,对不起。”
沈卿尘没有回头:“没事。”
师徒两人心照不宣,谁也没有提到一个画字,却又知道对方话里的意思,姜千寻擦掉眼角的泪,走出门去抱柴火,虽然夜风已起,但她的身心都暖融融的。
她想,她一定要好好报答师尊。
因为这世上,再没一个人比师尊还好。
过了一会儿,单瞳瞳她们就回来了,凌萱提了几个油纸包,说是在山下买的小吃,单瞳瞳则抱着一坛酒,不过据说里面的酒度数不高,就是类似醪糟汤一样的东西,甜甜的很好入口。
四人围着炉子吃了个尽兴,直到深夜才算散场,每个人脸上都泛着微红的醉意。
姜千寻顾及姨妈没喝酒,本想把她们都送回去,但凌萱说自己没事匆匆告辞了,单瞳瞳也自己踉踉跄跄回去了,只剩沈卿尘还执着地立在原处,帮她清理残局。
“她们都走了,您也回去吧。”姜千寻看她目光有些飘忽,便劝她别再收拾了,但沈卿尘一定要收完了再回去,嘴里还喃喃:“要是留给你,你又会碰冷水的。”
“没事的,师尊,我不碰,回去睡吧。”
但沈卿尘不听,硬是把所有东西全都归置好了,才慢慢往门外挪去,姜千寻看出她有些醉意,一直护送在她身侧,生怕她一不小心又摔倒了。
几步的路程走了很久。
沈卿尘知道自己醉了,但她还留有理智,知道自己应该回去,躺下,盖好被子,但房门看起来好远,也不知走了多久,才总算摸到了床沿。
往床上一躺,酒意上脑,她开始有些恶心,但偏什么都吐不出来,就只能任由身体飘飘忽忽,好像在狂风中御剑般颠簸,很难受,但她并没有余力把酒逼出。
已经吸收的东西,是逼不出来的。
恍惚中,她看到了姜千寻。
对方立在她床头,表情有些担忧,她推了对方一把,道:“回去吧,没事,不用管我。”
姜千寻还是第一次见对方醉酒,说清醒也不清醒,说迷糊也不迷糊,只是推自己的手劲大了点,说话时也嘟嘟哝哝的,有点可爱。
“我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姜千寻蹲下身与她对视:“你不舒服,我得等你睡着了再走。”
说罢她忍不住笑,几乎没有度数的酒,师尊能喝醉也是件怪事,可能对方根本没喝过酒,也不知道自己酒量会这么差吧?
她不走,沈卿尘就这么侧躺着看她。
两人这么对视半晌,沈卿尘突然道:“单瞳瞳。”
姜千寻不知她怎么突然冒出这么一句,道:“嗯,怎么了?要找她?”
“不是,你和她,说话。”沈卿尘的话几乎没有任何介词,只有名词动词,这是小孩子的说话方式,姜千寻觉得更可爱了。
“我和她说话?说什么?”
“不是,早上,你们说话。”
姜千寻想了想,的确,今早上她们是说话了,但师尊说这个是想表达什么呢?
是想问她们说了什么?
“也没什么,她来跟我打听凌萱的。”姜千寻犹豫了一下,不知该不该暴露对方喜欢凌萱的事,但对方的喜欢已经明白到不能再明白了,也不算什么秘密,便道:“她有点喜欢人家,想让我搭桥牵线。”
沈卿尘听罢,点了点头:“很好。”
积压在心头的事少了一件,她突然觉得轻快许多,恶心的感觉也散去了,便道:“你走吧。”
姜千寻道:“你好点了吗?”
“好了。”沈卿尘又推了她一下。
“那我走了,要是有什么不舒服就叫我,传音还是直接喊都行,我就在隔壁,不会睡死的。”姜千寻留下一句,抬脚往外走去。
才刚走了一步,沈卿尘就道:“口渴。”
姜千寻立刻转出去,给她斟茶,幸好茶台上的水她刚才才温过,这时候喝正好,等喝完了水,沈卿尘又开始赶人,让她走。
姜千寻又安顿了几句,谁知刚走出去一步,沈卿尘就又叫住她:“被子踢不开。”
被子踢不开是什么鬼,姜千寻走过去看了看,发现被子后面折了一截,的确是没彻底展开,于是她把折着的被子的捋顺,又散开了些让她能把腿伸直。
“还有什么不舒服吗?”
沈卿尘盯着她,不说话。
姜千寻耐心等了一阵,也没见她有什么反应,便道:“没有的话……那我走了?”
沈卿尘仍是不说话,目光随着她的动作移动,一直跟着她到了门口,姜千寻看她这个样子,有些无奈道:“不想让我走?”
沈卿尘像是被她点破了心事,立刻偏过去不给她看,好像是生气了。
“你怎么和小孩一样……”姜千寻不由失笑,悠悠又走了回来,师尊虽然平时偶尔也有孩子气的时候,但是今晚尤其明显,她把对方额上的头发抚好,问:“还想做什么,说吧。”
沈卿尘不说,只偏过头认真地看她。
对方的眼睛干净得像小鹿,纤尘不染。
姜千寻猜不出她到底想做什么,也歪着头看她,沈卿尘突然笑了,道:“睡觉。”
说着就闭上了眼。
睡觉……怎么睡?
姜千寻试探着要走,对方立刻睁开眼盯着她,她又回来坐下,对方就闭上眼装睡,之所以是装睡,是因为对方的眼睫毛还在微微颤动,好像随时准备睁开似的。
好吧。
姜千寻只得从床头拉了一条被子,铺在了脚踏上,这脚踏很宽,她铺一半盖一半刚刚好,就这么陪在对方身边,饶是这样,对方还睡不踏实,一会儿就要偷看她一下,看她还在不在。
看了几次之后算是放心了,才沉沉睡去。
姜千寻见她总算不闹了,也歪着睡了过去。
她并不知道,待她睡着之后,沈卿尘又睁开了眼,对方偷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睡着之后,便伸出手来摸她的脸。
那条胳膊很白,在夜色下透着白皙润泽的光,轻轻摸了摸她之后,又像是没满足似的,把另一只手也伸了出来,捧着她的脸看了一会,便露出了柔柔的笑意,好像特别喜欢,喜欢到不得了似的。
接着,对方顺着床沿滑下来,钻进了她的被窝,秋夜的风在外呼号,两人挤在一个堪堪够两个人躺下的床踏上,贴得很紧很紧,也很暖很暖。
……
姜千寻睡到半夜突然惊醒,感觉自己好像被人压住了,怎么都动不了,她睁眼一看,发现自己怀里睡着个人。
是师尊。
她吓了一跳——其实倒也没吓得多厉害,因为她还没彻底醒来,等彻底清醒后,这份惊吓已经过期,只剩下疑问。
师尊是掉下来了吗?
感觉不是,因为她的被子双叠着很窄,对方要是不用点力气,还真的进不来,应该是自己钻进来的。
她无奈地笑了笑,心道原来喝醉的师尊这么缠人,不让她走还不够,还非要跟她一起睡不可,她试着推了推,对方纹丝不动,想多用些力道,但后背被被子顶着,也使不出来。
没法,她只能直接把被子掀了。
睡着的师尊没有启动护盾,自然也无法抵御寒冷,身上的被子一没掉,就缠得更紧,姜千寻差点被她抱得上不来气,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能把这个人从自己身上剥下来。
最终,姜千寻投降了。
算了,抱就抱吧,抱着暖和。
就这么抱着,两人又挪到大床上,床上的被子被晾了一晚,正是冰冰凉的时候,两人钻进去都被冰得一激灵,本能地贴得更紧。
待被窝慢慢暖了,姜千寻才舒了口气。
她蹭了蹭怀里师尊的脑袋,对方柔顺的发丝被她的睫毛勾起一点,形成了个镂空的突起,她腾不开手,只能用下巴去压。
压了一会儿也没成功,倒是把头发弄得更乱了,乌黑的发丝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让人忍不住仔细闻了闻,那是一股类似阳光的味道,有点像爆米花,但是一点都不甜腻。
姜千寻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的身心都被净化了,胸腔里都氤氲着这股微甜的味道。
有点变态。
她想,不能这样了。
可这样的机会,以后大概再有。
没有几天,她的伤就疗完了,她们再也不会有围炉夜话的时候,如此没有间隙亲密无间的距离,恐怕再也不会有了。
姜千寻被那个即将到来的分别刺痛,忍不住轻轻地拢了拢师尊的身体,她多想让时间暂停,让那个未来永远都不到来。
可是……
时间总是无情。
很快,就到了鸡啼时分。
姜千寻为了避免尴尬,偷偷从对方怀里滑出,她出去的时候,对方还睡得很香。
等她走后,沈卿尘一个人躺在有些空荡的被窝里,感觉四处都在漏风,本能地去寻找那个温暖的身体,但摸了半天都什么都没摸到,竟生生把自己给惊醒了。
人呢?
她揪着被子坐了起来,看了看四周,哪里有什么人?况且,她床上本来就不该有其他人,怕不是睡糊涂了,才有这样的错觉。
……真的是睡糊涂了吗?
沈卿尘揉了揉有些发痛的额角,她昨晚有点醉了,记忆只停留在收拾饭桌,后面怎么回来,怎么睡下,全部不记得了。
但她还记得,昨晚有个温暖的怀抱,一直护着她,让她免受寒风的侵袭,当然,也有可能是她的梦境。
她掀被下床,一脚踩到了柔软里。
床踏上摊着一床被子。
她回头看去,正是床头上的那条备用的薄被,也不知怎么落到了脚踏上——其实不太像落下去的,倒像是睡过什么人一样。
她低头想把被子捡起来,忽听外面门响,此时她身上就穿着件里衣,虽然不至于不能见人,总归是不妥当的,便索性钻回了被子。
外面走进一人,正是姜千寻。
对方并没有发现她已经醒了,径直走到床前,把脚踏上的被子叠起,放到了她床头的柜子里,对方衣摆上带着清晨微凉的气味,很是清新。
沈卿尘被这股冷意一激,打了个喷嚏。
然后,暴露了已经醒来的事实。
两人对望一阵,沈卿尘道:“你怎么在这儿?”
“我一直在这儿。”姜千寻道:“师尊现在醒了吗,还记得昨晚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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