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来值了!这场也太精彩了!”
直到看到一个奴隶把另一个奴隶的头骨砸烂、脑浆砸出来,林公子才从兴奋中回过神来,他的手已经拍红了,满脸都是喜悦,连脖子都因激动而充血。他冲着身旁的美人一偏头,“怎么样,没吓到你吧。”
美人的呼吸也有点紧,他微微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林公子还在继续回味,“这个牧风可以啊,刚才明明都要不行了,也不知怎么的,那个人突然就自己弹开了,这才又给了他喘息的机会。哎,你看清楚那是发生什么了吗?”
林公子虽然这么问,但很显然,他并没打算从一个男倌人那里得到答案——这种力量与血性的游戏,只有雄性中的强者,才配看,才看得懂。
说着,他看了看美人依旧有点抖的细嫩双手,微微一笑,“咦,你什么时候把那个金钱桔吃了?还以为你要一直握在手里玩呢。”
说着,他又递上盛着金色小桔的餐碟,“喜欢吃的话,等有空我带你去岭南,吃现摘的。”
————
吴牧风被带上三楼包厢时,整个人还是懵的。
他满脑子都是大片的色块,红色的血,灰色的脑浆,还有那人濒死时翻的白眼……他觉得自己像被投进一个大染缸里,里面窒息、绝望,周围回荡着激动的“杀了他”,缸壁又高又滑,他怎么也爬不上去……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是怎么被拖离那团血肉模糊的尸体,是怎么被举着手宣布冠军,是怎么被欢呼,被喝彩……
甚至直至踏进这个装修奢华的房间时,他还是愣的,什么“下周的生辰宴”“一定要来”他统统没听到,梁管家笑出褶子的脸他也没看到。
楼下继续传来掌声、欢呼声——死斗还在继续。站在窗边的吴牧风这才发现,从高楼上俯瞰决斗赛,就像在看……斗蛐蛐。看不清奴隶脸上的痛苦与挣扎,也看不清他们身上的伤痛和鲜血,他们渺小得就像蛐蛐罐里的两个小虫,看他们斗在一起很有趣,伸手直接把他们碾死……似乎也很有趣。
“下场别让我失望啊!”
林公子乐呵呵地说,毫不在意这个奴隶还在神游的表情——一场激烈杀戮后,大脑暂时陷入空白,这很正常。
梁管家忙在旁边附和,“林公子您放心,保证给您安排好。到时候还请您府上的人手下留情啊!”
“切磋而已,大家互相交流。点到为止。” 林公子微微一笑,然后他回身冲美人一挥手,“东先生,那回见了!”
梁管家忙在前面引路,“林公子,您这边请。楼下还有几个好苗子,您也给长长眼……”
梁管家引领着林公子离开,吴牧风麻木地跟在后面。可就在他要离开这个金碧辉煌的房间时,他的目光却被桌子上的一碟水果吸引。
浑圆金黄,龙眼大小。
吴牧风瞬间回过神来,他认识它!
在那个刀片离他喉咙只有半寸的时刻,在那个他以为“此命休矣”的时刻,他看到那东西从天而降,正砸到对方握刀的手上。他记得它带起的风,他似乎还闻到了它的香甜……
他猛然抬头,就又看到了那个人——那张似乎永远不会笑的脸,和那身似乎永远不会脏的白衣。
第9章 9 都干这行了,骨子里还不是一样下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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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都干这行了,骨子里还不是一样下贱
其他人都离开了,只有吴牧风还定在原地,直勾勾地盯着眼前这个男人,一脸不可置信。
“是……你?”
“你该走了。”
两个人同时开口,两句话撞在一起,似乎谁也没听清对方说了什么。
男人依旧是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模样。他一身精致的白色刺绣长衫,头戴玉簪,腰挂玉佩。站在这间满是字画古董的上等包厢里,就像另一个昂贵摆件。
吴牧风还在震惊中,小厮已经走上前,不动声色地把他挤到一边,“东先生,咱们也回去吧。”说罢,他伸手搀住他纤细的胳膊,扶着他从吴牧风身边走过——他的腿伤还没好。
吴牧风觉得这人轻得就像一团雾,风一吹就散了。
出门时,他用手轻轻扶了一下门框,那双手,白嫩纤细,似乎稍一用力就会断掉。
看着那双手,吴牧风开始怀疑,那枚他从没见过的稀罕水果,会是这双手扔下去的吗?这么柔弱无力的手,怎么会瞄得那么准?打得那么狠?
“你怎么还在这啊?!”
门口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他的愣神,是浩哥,他一脸紧张,拉起吴牧风的胳膊就走,“这里哪是我们能待的地方啊,赶紧走,要让客人看到你可就惨了!”
浩哥拉着他钻进下人专用的小道,一路小跑,直到回到昏暗逼仄的休息室,浩哥才放慢了脚步。他一拍吴牧风的胳膊,“你小子今天是真行!绝处逢生!我都快急死了。你怎么做到的啊?他怎么突然就松手了?”
“我……我也不知道……”吴牧风犹豫着说,“就好像……有什么东西……砸到了他的手……”
“就这?”
吴牧风忐忑地点了点头。
“也有可能。客人往下扔那么多东西,有时候确实挺干扰的。不过那小子也是活该,自己手脚不干净。这就是报应。你是不知道,你反杀的时候,我们都可解气了!”
“浩哥,老张不是说不让用武器吗?”
“哎……话是这么说……可裁判管不管,全看赛场上的观众。要是骂的人多,他就出来管,要是大家都更兴奋了,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怎么还能这样啊?”
“放心了。你小子这次算是一战成名了。现在外面都在夸你,要下次再有人冲你来阴的,估计观众的唾沫就能喷死他!”
“那……那也不公平啊?!”吴牧风依旧不服。
“公平?”浩哥挑了挑眉,“你我生来当奴隶,人家生来坐在楼顶上看戏,你说公不公平?”
“我……”吴牧风一时语塞。
“好了,别想那么多了!走,我带你吃饭去,新饭堂啊!” 浩哥不由分说,拉着吴牧风就走,“你这一战成了,以后好吃的还在后面呢!”
————
“哎,你们快看,那是什么人啊?”
繁华的大街上人来人往,两边是整齐漂亮的商铺,门口站着吆喝招揽生意的小厮,马路中间,赶车的、骑马的、走路的熙熙攘攘。
但即使在这最热闹的京城主干道上,一队漂亮的马车还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马匹膘肥身健,体型匀称,后面拉的车又宽又长,车身是暗枣红色漆木,上面挂着精致的刺绣门帘。
“这么气派的马车,是哪家老爷啊?”
“老爷都是骑马坐轿的。我看是哪家的小姐们吧。”
人们站在街旁,边看边讨论。其中一个打扮浪荡的青年不屑地一笑,“你们啊,一看就没见过世面。”
旁边人不服气,“那你说,这是谁家的马车?这么奢侈,除了当官的,有钱人,还有谁用得起?”
“那我今天就让你们这些土包子开开眼。”青年伸手一指,“你们看到那马车前面挂的玻璃盏了吗?认识上边的字吗?”
“这有什么不认识的,那不是个‘醉’吗?”
“这醉是什么意思啊,也没听说哪家富户人家姓醉啊?”
青年一脸鄙视地摇摇头,“那醉可不是什么醉府,那是……醉生楼。”
“醉生楼?这是什么?”有人一脸迷茫,但也有人立刻两眼放光,“你说的是,郊外那个高档窑子,醉生楼?”
“窑子?”众人一听都震惊不已,“窑子怎么用得起这么贵的车?”
“所以说你们是土包子嘛,啥也没见过。人家那窑子,是专门伺候官老爷的。那里面,就算是最下等的倌人,那过得都比咱们这些小老百姓好。”
“切……过得再好又怎样……还不是出来卖的。”
“你们懂什么,人家这醉生楼里最高档的倌人,那可是不卖身的,就是陪你聊聊天,谈谈琴。高雅着呢。”
“得了吧……不卖身就不是贱籍了?依我看啊,那些说不卖的,就是钱还没砸够……都干这行了,骨子里还不是一样下贱。”
“就是就是……咱就算没钱,那也是清清白白自由身。”
人们口中嘲讽着妓的身份低微,但眼睛却直勾勾盯着那气派的马车,似乎想透过那绣着华丽花纹的车帘,看到里面那些让他们又鄙视又好奇的妓。
直到两辆马车都走过去,人们才发现,这队伍很长,后面还跟着一些步行的人。这些人都是年轻男人,个个身材魁梧。但奇怪的是,他们脖子上都带着一条项圈,项圈之间还拴着铁链。他们走在中间,两旁是带刀侍卫。
“这些又是什么人?怎么都用铁链拴着啊?是要去卖奴隶吗?”
“这你们就又不懂了吧?”青年乐于显摆自己的这点知识,“他们也是醉生楼的奴隶,死斗士。”
“这又是妓女又是死斗士的,这是去干嘛啊?”
“估计是哪家老爷搞宴会,找的乐子吧。”
“那为什么要用链子拴着啊?”
“你傻啊?这么壮的一群人,不拴着,万一要逃跑,谁拦得住?”
————
走在队伍中间的吴牧风其实半点逃跑的想法都没有,虽然被栓着脖子的样子让他想到了老家待宰的羊,但他的心里却被兴奋填满——原来这就是京城啊。
自从第一次试图进城门却被拦下——“没有户籍证,不准进!”,他就一直幻想着,这京城里面到底是什么样啊。
那威严的城墙和厚重的城门像一座难以越过的山峰,永远把他这外地来的乡巴佬隔在外面。
他贪恋地看着马路两旁的人,心里不禁羡慕——京城就是好啊,每个人穿得都那么体面,不像他们老家,所有人都灰头土脸、面黄肌瘦的。
“喂,你是第一次进城吗?怎么看什么都新鲜啊?”走在他后面的人伸手戳了戳他,小声问。这人一脸麻子,住他隔壁。两人关系还算不错。
“是啊,这京城是真气派啊!你呢?”
“我是第三次了。”麻子说。
“那你知道咱这次是要干啥吗?”
“听说是哪个官老爷要过寿。叫咱们去比划比划,可能还和他们府里的家丁过两招。”
“啊,还要和别人比划?”吴牧风有点紧张。
“你放宽心了,不是你之前打的那种死斗赛。都是比划着玩的。你下手也注意点,和人家府里人比划时,该放放水,该求饶求饶。把老爷们哄高兴了最重要。”
这点人情世故吴牧风还是懂的,他点了点头。
麻子拍了拍他肩膀,“就你这样的,人长得精神,动作还漂亮,老爷们一个高兴,估计还能赏你呢!”
“啊?赏什么啊?”吴牧风兴奋地瞪大了眼睛。
“这也说不准……看老爷们心情了。赏吃的……赏钱……都有。”
“还有这好事?”
两人正说着,突然发现前面的队伍停了下来。因为奴隶们都被锁在一起,前面一停,后面的人几乎都被闪了一下,赶忙相互扶着肩膀,才勉强站稳。
吴牧风一抬眼,就看到面前一座巨大的宅子。
虽然他已经见惯了醉生楼的奢华,但面前这座宅子依旧让他感到震撼。
不同于烟花地的奢靡高调,这宅子修得极其威严——青灰墙面,深绿瓦顶。门口伫立的两个石狮子吐着牙,旁边足有两人高的碑上刻着吴牧风不认识的字,但每个字都几乎有半人高。
正门中间,气派的朱漆大门紧闭着。只有旁边的小门开着一半,车队前排的两辆马车一停下,早有等候在旁的小厮迎上去,他们拉马的拉马,搬板凳的搬板凳,打门帘的打门帘,虽然人多,但却一点都不乱,像训练过上百遍似的,每个人都透着一股麻利。
身后的死斗士们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两辆马车——他们揣测了一路,里面坐的是哪些倌人。
“我猜肯定有桃红,这段时间就数她最火了。”
“要我说还有丽娘和如云,那么贵的马车,也就她们配坐。”
“你们怎么都猜女的啊?我记得这林家小公子来者不拒,兴许这两车,正好是男倌一车,女倌一车……”
众死斗士们站在墙根处窃窃私语,等待下车的莺莺燕燕——虽然同在醉生楼,但死斗士和倌人们都是分开的。上面的人虽不管他们之间的私情,但见惯了达官贵人的倌人们,大都是看不起同为奴隶的死斗士。因此他们也只能靠这短暂的机会,过过眼瘾。
第一个马车门帘掀开,里面走出一个中年男人。他个子不高,浑身精瘦,脸上透着一副市侩的精明。
众死斗士都失望地“啊”了一声,“怎么是他啊?”
吴牧风认出来了,这是醉生楼里最有权势的人——梁管家。他记得他试图屈打成招时的恐怖嘴脸。
“这么大个车里就他一人啊?白兴奋了半天。”
梁管家刚一下车,府里另一个管家模样的人便弓着腰,恭敬地让进门去。接着第二辆马车的门帘也掀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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