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色胆再大、再迟钝的人也能看出,林家老大在借这个事教训弟弟。此时别说赏个倌人了,就算是赏金元宝,他们也不敢动。
“怎么,没有人?”林少帅又看了一圈,然后转向这个一直垂着眼皮、一言不发的妓,满脸鄙视,“赵副官,那你今天就好好试试,这全京城最贵的洞,到底有什么不一样。捅烂了我赔。”
正在这时,队伍后排,有一个带着奴隶圈的人,无视周围人的拼命阻拦,站了出来。
“我。”
第11章 11 今天有我在,你睡不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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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今天有我在,你睡不上他
林少帅转头一看,那一群奴隶里突然站出一人。那人年纪不大,个头很高,身材魁梧,虽然他极力克制,但脸上的愤怒依然清晰可见。
“还真有人好这口?”林少帅眉头一挑,冷哼一声,“副官,陪他玩玩吧。”
台下的麻子颤抖着手帮吴牧风解开脖子上的奴隶项圈——刚才他手都抽筋了,硬是没拉住他作死的脚步。刚一解开,吴牧风便一把扯掉上衣扔到一边,他健硕的肌肉已因愤怒而充血,额上都暴着青筋。
麻子的心跳到了嗓子眼,但更多奴隶却在等着看热闹——谁都知道这个年轻人最近势不可挡,如果能借此挫挫他的锐气,甚至伤他几分,那是最好不过了。
经过几场角斗的赵副官体能依旧充沛。看着面前这个赤着膀子、满脸怒气的年轻人,他挑眉一笑,“今天有我在,你睡不上他。”
吴牧风肉眼可见地加紧了呼吸,他稍作试探后便一个跨步上前,抱住对方的腰,企图摔向地面。赵副官没想到他进攻如此急切,脚下稍一踉跄。但他很快稳住下盘,双手按住吴牧风的双臂,试图将他摔倒。
虽然现场还笼罩在林少帅严肃阴霾的气氛里,但这剑拔弩张的比赛还是勾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很少有人会在这种观赏类角斗一开始就用大招,除非是深仇大恨。
化解了吴牧风的第一波进攻后,赵副官意识到面前这人不可小觑,但他表面依旧不动声色,“你们醉生楼里的奴隶,平时都睡不到自家的婊子吗?还要争这次机会?”
看着对面如野兽般凶狠的人,他边退边说:“不过完事后我倒可以和你说说,那个婊子,活到底怎么样?只是不知道他那小身板,经不经得住我那大家伙啊。”
果然不出他所料,对面的人立刻被激怒,飞一般冲了过来。而他早已站定位置,只待吴牧风再次攻击。眼看对方的铁拳即将飞抵眼前,他迅速闪身一躲,同时一把抓住吴牧风的手臂,将他向前推去。
而正前方,是舞台边缘一个凸起的木块。
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这一招式够阴险,却又够精妙,唯有对场地足够熟悉,又能足够精准地操纵对手情绪的人,才能完成这行云流水的一场以退为进。
眼看吴牧风不受控地冲向那块满是毛刺的木桩,饶是经历过多次生死决斗的麻子也不忍地闭上了眼。他不敢想象,一旦扎上,会是什么后果。
他双拳攥得发白,但是三秒钟后,他预期的惨叫声并没有响起,耳边爆发的,是兴奋的尖呼。
他赶紧睁眼,却发现那木块已经随着一声“砰!”碎成了渣。而吴牧风依旧好好地站在地面,只有裤腿上多了些木屑。
“绝了!这反应绝了!”
“这都能撞碎!神人啊!”
吴牧风刚才这一招实在是漂亮。纵有林少帅在侧,观众席上的人也不禁发出欢呼声。而林少帅本人脸上的表情,似乎也变了些。
角斗还在继续,两人很快又扭打在一起。赵副官战场实战经验多,利用巧劲将吴牧风压住。吴牧风脸色狰狞,试图挣脱开对方的钳制,但他右腿用不上力——所有人都为他刚才快刀斩乱麻的一踢叫好,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腿还是受了伤。
——不,他的对手也知道。
赵副官一个抱腰将他拖下地面,狠狠钳住,“投降吧,再打下去,你这条腿就废了。”
“你……休……想……” 吴牧风满脸是汗,不知是累的还是疼的,但他却依旧全身绷紧,试图挣脱压制。
“那婊子活很好吗?值得你这么拼?”
台上是僵持不下的两人,台下是脸色复杂的林少帅。他心情很矛盾,一方面觉得这个奴隶有点本事,是个可造之才。可另一方面又满怀鄙视——大丈夫不上阵杀敌,而在这里抢一个妓……
他不屑地瞥了那个男倌人一眼,眼里满是轻蔑,“看得懂谁能赢吗?”
男倌人没有回答。但他的脸色十分苍白,十根比女人还柔嫩的手指正在微微发抖。
看着这个打扮过于精致的男人,林少帅冷笑一声,“你们这种人不是谁睡都行吗?至于这么紧张吗?”
紧张的何止一个东先生。现场所有人都揪起了心。生辰宴上的角斗从来只是消遣娱乐,但现在眼前这两个人,却打得难舍难分,任谁都不肯后退一步。
最终是一阵不合时宜的说话声打破了僵局——“公子们怎么都在这里躲清闲啊?倒叫奴才好找。”
院门推开,进来一个精瘦的中年男人,他一身暗蓝色常服咋一看很不起眼,只有细看才会发现,上面绣的是工艺极其复杂的同色刺绣,是专供宫里的东西——只有真正的贵族才会把钱花在这种第一眼看不出来的富贵上。
来人正是醉生楼的掌权者,梁管家。
他满脸笑容,仿佛没看到现场紧张焦灼的氛围。他从容地走到早已呆住的林小公子面前,深鞠一躬,“林公子,这生辰烟花马上就开始了,就等您这寿星去放呢。”
林公子又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赶紧借坡下驴,“啊……哦哦哦……是……看我都忘了……来来来……咱们大家都快去看看吧……”
梁管家忙点头笑了笑,然后说,“这也快关城门了,奴才也该带着人回去了。”
角斗台上,刚才还在僵持中的两人不知何时已松开了力气,他一个示意,麻子赶紧搀下吴牧风。
随后梁管家又走到林少帅身旁,深作一揖,“给林少帅请安。那奴才就带着人先行告退了。”
刚才挨了一鞭子的小厮脸已经肿得老高了,一个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他赶紧走上前搀起东先生。
梁管家刚要伸手去迎,面前却突然横出一条鞭子——林少帅挡住了他的去路。
梁管家依旧是满脸恭维的笑,“林少帅,您这是……”
林少帅冷冷地看着他,“这个人,睡他一次,多少钱?”
梁管家面不改色,“林少帅,不好意思,是下面的奴才没说清楚,让您误会了。东先生,不在外过夜。”
“我问!睡他一次,多少钱?”
林少帅突然提高嗓门。但梁管家依旧是相同的语气,“林少帅,我们醉生楼里,还有很多别的倌人,也有身价比他高的,您可以……”
鞭子突然抬高,直抵梁管家脖子,“你是要说,我们保了北境八年太平的林家,今天却睡不了你们窑子里的一个婊子?”
冰冷的鞭子上带着毛刺,只要稍一动,便会在人皮肤上划出一道血痕,但梁管家却丝毫没有慌张,他仰起头,把整个脖子暴露在鞭子下,直视林少帅的眼睛,微笑着说,“是。”
他竟然还是那副讨好的笑,林少帅突然发现自己像个笑话——这些年他们在外浴血杀敌,战功无数,今天却要在自己家受一个老鸨子的气。
林少帅刚要发作,梁管家却又开口打断了他,“林少帅,您是主子,怎么惩治老奴都不足为过,但是奴才有一句话,请借一步说话。”
林少帅压着怒火,“说。”
梁管家微笑着把鞭子往旁边一推,然后踮脚凑近林少帅的耳边,轻轻说了几句。
没有一个手下敢这样对林少帅说话,何况只是窑子里的下人。正当所有人为这个奴才不知天高地厚的冒犯举动揪心时,他们却发现,几秒钟后,本来几乎要爆发的林少帅……居然硬生生落下了鞭子。
梁管家从容不迫地整理了一下被弄乱的衣服,又作了一揖,“林少帅,告辞。”
他还在笑,仿佛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
几个小厮扶着东先生走出宴会厅,奴隶们排队离开,宾客们也都借机逃离这是非地。一眨眼的功夫,繁华凌乱的庭院里便只剩林家二兄弟。
林小公子噗通一声跪下,“大哥,我错了!”
林少帅似乎还沉浸在刚才梁管家带来的震惊中,过了半晌,他才回过神来,看着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弟弟,压抑着愤怒道,“离那个婊子远点……小心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第12章 12你就那么想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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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你就那么想睡我
“护卫大哥,我兄弟伤了腿,您能不能别锁他了,他这样肯定也跑不了。您就让我搀着点他吧。”排队站在林府的角落里,面对正在往他们奴隶圈上锁链子的侍卫,麻子弯着腰不停求情。
换来的却是对方的嘲笑,“没本事还想出头?也不看看自己那癞蛤蟆样,那多少官老爷都睡不上的人,他也敢惦记?他也配?!”
麻子刚要继续求情,却被吴牧风一把拉住,“我没事。”他的手很凉,不知是因为腿疼,还是因为羞愧。
旁边的奴隶都在七嘴八舌地看热闹,“你这胆挺肥啊。咱这的头牌你都想睡啊?莫不是赢了两场比赛,就忘了自己只是个最下等的奴隶了吧?”
“哎,别说那么下流嘛。咱们牧风兄弟那是挺身而出,英雄救美嘛!那东先生花一样的人,怎么能让那个兵痞子给糟蹋了呢?”
“人家副官睡是糟蹋?他个贱奴睡就不是糟蹋了?”
“别这么说嘛!牧风兄弟心还是好的,只是没想到啊……这英雄救美也轮不着他……人家能自己独坐一辆大马车的人,还轮得着咱这被锁着走的小奴隶献殷勤?”
“就是,你们看东先生全程那副爱答不理的表情,人家早就知道梁管家会来解围了,也就某些人,傻乎乎的还当了真……”
听着众人的奚落,吴牧风绷着脸,一言不发,他的腿越来越疼,可他还是咬着牙,尽力赶上。
麻子走在他前面,轻声道,“你慢慢走,我给你压着步子。”
可后面立刻传来不满的声音,“前面怎么走那么慢啊?这回去还得好久呢,一会天都黑了。”
一旁的侍卫只顾看笑话,也并不管。吴牧风只好忍着疼,努力往前挪。
没走两步,前面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侍卫赶紧指挥着奴隶们让出一条道,一匹高头骏马在他们身边停下。
马上坐着一个少年,虽然他半边脸上肿着一道鞭痕,但他身上却有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威严,侍卫们一看到他,忙殷勤询问,“卓爷,您怎么来了,有什么吩咐?”
他便是东先生身边贴身伺候的小厮小卓子。他冲着被铁链锁住的奴隶看了一圈,然后抬手一指,“那个人,解开。”
他指的,正是吴牧风。
“是!”
在所有奴隶震惊的目光中,侍卫赶紧解开了吴牧风脖子上的铁链。
小卓子低头看了看他一瘸一拐的腿,然后问,“会骑马吗?”
吴牧风整个人还是懵的,他点点头,“会……”
小卓子翻身下马,把缰绳递给他,“自己上得去吗?”
吴牧风虽然腿疼得厉害,但打小在马背上长大的他还是很轻易地爬上马鞍。
所有人都看傻了——没有一根杂毛的高头骏马上,坐着一个浑身狼狈、脖子上锁着黑色项圈的下等奴隶,而醉生楼身价最高的头牌的贴身小厮,此时正牵着马,带着他走向前面那驾最华丽的马车。
“还真让这癞蛤蟆吃到天鹅肉了?”
————
街上的道路虽然坑洼,但内廷专供的马车有独特的缓冲减震,坐在里面丝毫感觉不到颠簸。
半天之前,吴牧风还在好奇这么华丽的马车里面会是什么样,但是现在坐在车里的他,却只想逃。他浑身绷得很紧,屁股只小心地沾了一点车座软垫的边缘,整个人贴着车壁,眼睛愣愣地盯着那雕工精致的红木车门。似乎随时准备只要一停车,他就第一时间冲出去。
但车才刚从林府出发,距离醉生楼还远着呢。
他很希望车外水晶挂铃的声音能更大一些,让车内的氛围不要这么尴尬。但他还是在身后人说出第一个字时,就听到了。
“喂。”
听到喊声,他本能回头,却在对上身后那个男人的眼睛时,又局促地转了回去。
“不……不用……”看到男人递来的药膏,他结巴道,“我没……没事……”说完,他又欲盖弥彰地把手捂在腿上,仿佛那里并没有在隐隐作痛。
嗖的一阵急促风声从耳后传来,如写在骨子里的本能一般,吴牧风抬手一接,那罐药膏便稳稳落在他手里。
“涂上。小心落病根。”毫无起伏的声音从车厢深处传来。
明明是句关心的话,但吴牧风却感觉,那语气简直比其他奴隶的嘲讽还让人羞耻——他讨厌被怜悯。
“用不着!”吴牧风恼羞成怒,声音也出奇愤怒起来,“你自己腿都瘸着,还管别人呢。”
身后沉默了。
吴牧风其实话一出口就后悔了,但覆水难收,他也只好绷着脸不再说话。好在他和那男人离得远,而且背对着,不用去看那人的脸色。
过了一会,身后居然传来一声轻笑,“可我瘸了也活得很好。你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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