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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第一刺客诈死之后(古代架空)——天东有若木

时间:2024-11-15 15:59:26  作者:天东有若木
  他闭上眼,感觉面前好像又出现了一片猩红,血腥味几乎要将自己包裹起来,挤压闷死。
  无数个日夜里他曾默默反思过这一切,或许也不全怪别人罢……拿刀的毕竟是自己,人死了,总归都有自己的一份错。人这种愚蠢的东西,越是挣扎越是痛苦,越是愧疚越是痛苦,越是聪明越是痛苦,越是善良越是痛苦……人这一辈子从别人的痛苦中诞生,又在痛苦中自我毁灭。
  此时,痛苦近乎折断他的脊梁,可在外人看来他站的那么直,那么直……就好像他的刀一样。
  却不知过刚易折,折了,就离死不远了。
  时玄兰的声音传来:“你总是为了这些无关紧要的人难受着……”
  刀划过空气指向面前人,秋月白冷冷反驳:“你觉得他们都无关紧要,那是因为你站在高处将世人都视作蝼蚁,蝼蚁之死你自与你无干!可天下蝼蚁之中多少无辜人,你若是敢清算,还数的清罪孽吗?!”
  时玄兰闻言失笑,像是没想到自己这个孩子还会说出如此令他瞧不上的、冠冕堂皇的话:“蝼蚁?世上之人愚钝、麻木,贪嗔痴三毒俱全!与蝼蚁相比还侮辱了它们!你今日恨我,却不知你自己能活到现在也是我的功劳么?若无我护着,你早就死了,被人撕碎了嚼烂吞入腹中!你这肮脏的一条命本就是从尸山血海之中保留的,论罪孽论冤魂,你何尝干净??我早就说过,你与我都一样,我们都踩着别人的尸骨,我们都不无辜,你杀得了我杀得了罪孽超度得了亡魂么??!你与我,天生并肩而行,你为何总是不听话,总是要反驳我?”
  “所以我已经不打算今天活着出去。”秋月白喃喃道:“我的罪我用命来还,那些亡魂便用我二人的血来超度!”
  下一瞬他提着刀杀了上去——
  短短一段时间,时玄兰就几乎已经想到如何来对付秋月白那几招专门遏制《相见欢》的刀法,他横刀擦着秋月白的腰间劈过,两把好刀已不知多少次碰撞在一起。在这个密闭的空间之下,在外面凛冽的风声与雪声包裹中,二人殊死搏斗,谁也不让谁,目光看向彼此事皆是想将对方吞吃入腹的狠厉!
  更加令人没想到的是,饮黄泉与二十四桥再次对上之时居然齐齐断裂!
  这一变故是二人都没想到的,但谁都没有为变故停留半分,谁也不愿意为了去看掉落在地上的刀身付出性命的代价。并且不幸的是,饮黄泉剩下的那一节刀刃明显要比秋月白手中的二十四桥要长得多,一寸长一寸强,眼下要想杀他变得更加不易——
  秋月白迅速想着办法,然而下一瞬,断刀入腹!
  饮黄泉将人钉在石壁之上,两人的脸近得已经可以从对方眼中看见彼此的形状,呼吸粗重得仿佛下一口就要续不上。兴许是这一刀给了时玄兰一种秋月白即使是再怎么反抗也无用的感觉,他愉悦的笑出声,用另一只手去取秋月白手上的断刀。
  唇角已经溢出鲜血,秋月白手高举着,好像还在倔强又无力的反抗他夺刀的举动,断刀因此插得更加深,疼痛做惩罚,从皮肉下如毒虫一样凶悍的钻了出来。时玄兰怜悯地看着他苍白如纸的脸与脆弱又美丽的眉眼,看他唇角流不尽的殷红,心中杀意如泉涌——举得再高有什么用呢?他的手已经摸到秋月白的手腕正在往下拽,只差一点点就能拿走二十四桥……
  然而就在这时——
  秋月白猛然发力,挣脱面前人控制,将二十四桥迅速插进他的脖颈侧面!!
  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局势猛然反转!!
  时玄兰眼睛睁大,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脖颈上,血流如注。他那张清秀的脸表情狰狞得恐怖,眼睛死死盯住秋月白,咬牙切齿怨毒无比。
  秋月白想笑,鲜血却从口鼻中呛出。虽然说两人谁都没讨到好,但这一刀中了要害,不管怎么样都要比饮黄泉在他腹部上但那一刀要严重的多。
  此时时玄兰再想来夺刀也已经没有用了,秋月白干脆放弃抵住饮黄泉的动作,另一只手也按住面前人用力一推,鲜血瓢泼淋头,二人摔倒在地,时玄兰脖子上的刀更加深入,秋月白腰上的刀也已经贯穿!
  他双手握着二十四桥,身上已经沾满了血迹,有他自己的也有时玄兰的,铁锈味疯狂涌入鼻腔,时玄兰用力抓住他的衣襟,似乎是还想要阻止这一切,可是为时已晚,血流的太快了,秋月白确实做到了他说的话——
  ——要用二人的血来超度亡魂。
  超度温若、超度云渺渺、超度储亦尘……超度所有所有死去的人。
  血从喉管咕噜咕噜冒出,临死之际时玄兰却笑了一下,嘴巴张闭着要说话,虽然已经说不出声音、但秋月白还是在模糊的视线中读出了他说的那几个字,那个几乎如恶鬼一般、发誓要将人拉下无间炼狱的诅咒。
  ——我、等、你。
  我等你来陪我,等你一起与我下地狱,等你与阳间人永别,等你错过与心上人最后一面……等你,等你。
  你不是说不会陪着我吗?阳间的岁月结束了,可冰冷的地下……哈,我永远都在。
  呼吸声停住了。
  这个攥住了秋月白生命中最可恶年岁的男人终于死去,连带着这一切,带着断掉的二十四桥与饮黄泉,一同被埋葬在地底。
  秋月白放开二十四桥,瘫坐在地上,望向来时的入口——它那么深,那么黑暗,那么冷。
  自己好像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见想见的人了,陆绯衣似乎又要白等一回。
  ……可是。
  他捂住腹部的伤口,挣扎着站起身来,跌跌撞撞朝着那个黑暗的地方走去,就这一段距离似乎已经要将平生的力气都用尽。
  或许自己应该顺应天命躺下,等待血流个干净、等待死亡的降临。
  可是他不想死在这里,不想和时玄兰死在一起,不想就这样又孤独的、寂寥的一个人死在无人知晓的地方……他恐惧时玄兰的诅咒。
  他迈上地道,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去,泪水混合着血滴落在地上,这样艰难的时候就连悲伤都是十分痛苦的,可是这是他最后一个心愿了。
  ……再看一眼外面的雪罢。
  从走到跪行,最后干脆直接拔了刀一阶一阶楼梯的爬,血在流,但又由于天气太冷被冻住,反倒是延缓了死亡降临的时间。
  黑暗如鬼魅的拥抱,缠绕得人喘不上气,每一步都走得格外沉重,格外艰难,又好几次秋月白都觉得自己坚持不下去了,只是心中又有一种隐秘的执念正在拖拽着他往前走。
  终于,秋月白见到了出口处的月光与雪光,他苍白的手指扣住台阶将自己送了上去,抬头时恰见明月当空、万里雪飘,天边似乎有薄薄的光……眼前一切都美得不像话。
  万界无尘、天地浩大,众生于此景之下不过须臾蜉蝣、朝露昙花,或痴人说梦,明知其不可而为之,或一枕黄粱,却将那梦幻泡影当了真……
  雪落在了秋月白的指尖、头顶。
  他最终还是见到了心心念念的雪,却未曾见到心心念念的人。
  或许……明天应当会是一个晴天罢?
  或许阳光会照亮他的尸体、让寻来的人一眼就看见他,然后自己便可以无声的告诉他约定他还记得?
  ……
  他只有那一个约定了。
  ……
  ……
  算了。
  ……算了。
  雪与血模糊了双眼,寒冷钻入骨髓,有些事有些人今生似乎已经够不着了,只有错落的心事还在随着风雪飘摇。
  忽而——
  一阵急迫的寒风刮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临死之前出现了幻觉,亦或着看错了。
  秋月白伏在雪地之上缩成一团,像一只冻得发抖的受伤小兽,孤独地舔舐着自己的伤口。
  他还想抬头最后再看一眼雪。皑皑白雪将所有的一切都盖住,天底下最肮脏的东西也在此刻变得无暇,连身上粘腻的血也被雪藏住了,或许自己走的时候也能面前像雪一样干干净净,像这一片月光,静静的消散。
  可是就在这时候,从远方、从月亮与山、与雪地交界处出现了一个红衣人影,那人骑着高马,几乎是一眼就看见了自己。
  他急匆匆地往这边跑来,急促得仿佛丢了命与魂魄,仿佛再慢一点就会丢掉此生最重要的东西。
  ——陆绯衣。
  秋月白不曾见过九年前夜闯得意楼的少年陆绯衣,但他想过,那大抵十足意气风发,全江湖的少年都不及他。想象中少年蹁跹的衣袂与远方的人影重合,可他听不见马蹄声,四周安静的只剩下他一个人而已。
  他用最后的力气在地上写下几个字,而后用身躯盖住,以免大雪将其抹平——此生所有念想,皆掺在这其中。
  死亡似乎快到了。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天边的红衣人忽然间就到了眼前,翻身下马,跌跌撞撞一把拥住了他——
  大概南柯未醒、黄粱未熟。
  可那个滚烫的身躯无比真实,颤抖着告诉他:“我来了。”
  “我来接你了。”
 
 
第119章 番外一:后记
  秋月白是在从得意楼回来的第三天醒的。
  彼时陆绯衣守在他的床前,正垂着眼皮打瞌睡,正昏昏沉沉时,就听见有人咳嗽。
  陆绯衣一听到声音耳朵就竖了起来,紧接着欣喜若狂,不一会儿,所有人都知道秋月白醒了。
  这可真是一件天大的好事!陆绯衣寸步不离蹲在那里盼星星盼月亮就是为了这一刻,眼下人醒了,更加把人当宝贝似的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碎了。
  秋月白恢复力还算不错,半个月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只是伤口还带着些阵痛,倒不是什么打紧的事。
  卧床多日,他消瘦了许多,下巴尖了,脸色也带着苍白,垂着眼时睫羽扑闪扑闪的,不过虽然病过,但极好的骨相撑着皮囊,坐在那里不管怎么看都像是一幅画一样。
  大清早,他披着狐裘坐在台阶上,没过多久身后的门“啪嗒”一声被人踢开,陆绯衣大大咧咧从里面蹦出来,一阵吱哇乱叫之后晃晃悠悠坐在秋月白身边,搂住他的肩就是猛地亲了一口雪白的脸,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还不忘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脖子。
  秋月白皱着眉头不轻不重的推了一下他,见到推不动后就不管了。
  陆绯衣嗅着他身上的味道,淡淡的幽香与药的味道混合在一起,让人觉得很踏实很满足,那是不安之后最好的安慰,是做过生离死别的梦后惊醒时摸到梦中人的感动,万种情思不由自主,千般憾恨从空中轻轻降落,被洁净的雪掩埋。
  从他的动作中,秋月白感觉到了他的思绪,拢住了拥抱着自己的人。
  真是奇怪,分明差点死了的人是他,但最不安的却是陆绯衣。
  秋月白想,或许因为陆绯衣年纪要小一些,粘人一点、不安一点也是正常的。
  毕竟最先找到自己的是他,那时候秋月白受了重伤,他自己也觉得想来是不好看的,或许将人吓到了。
  秋月白这辈子没有兄弟姐妹,也不太懂平常人家兄弟姐妹之间相处的状态,不过总归放温柔些不会错,想到这,他动作带了点柔情,轻轻抚摸着陆绯衣的后颈。
  这么摸着摸着,抱着他的人抬起脑袋,那一张俊俏的脸就在眼前
  秋月白盯着他那张放大的狗脸,很轻很轻的摸了一下他的头发:“……看什么?”
  “看你。”陆绯衣啄了他一下:“你真好看。”
  秋月白礼貌性的回他:“谢谢,你也是。”
  陆绯衣笑出声,声音很脆,但笑着笑着又垂下头:“……我差点以为留不住你。”
  当夜他策马疾驰,顺着记忆里的路线一路踏雪飞奔,本以为能及时赶到,却没想到隔了老远就瞧见了靠在墓碑旁奄奄一息的人。
  这一幕无疑给陆绯衣造成了巨大的冲击——故人故地故碑冢,几乎要将人刺激得发狂,还没到面前他就迫不及待的跳下马,朝着人跑过去。
  一伸手,摸到的全是血。
  陆绯衣这辈子也算杀伐江湖,从来没有这么怕过这样的红,他搂着人发抖,余光看见旁边地道内绵延着的血线便知发生了什么——这人是从下面爬上来的——一时间心痛如刀割不能自拔,为他止住血后抱起人就往回走。
  彼时秋月白的呼吸已经非常微弱,好在幸运的是自己人很快就赶过来了。这一夜江湖局势有很大的变化,清风城的温然畏惧陆绯衣,不肯与其正面对抗,当晚就带着人回去了;菩萨坞的人本来已经在赶过来的路上,不知为何也中途变卦迟迟不动;春风殿有杏花主人帮忙,柳三无十分忌惮,又听见清风城走了、得意楼楼主下落不明,菩萨坞的人也靠不住,一时间举棋难定。最后众人和解,悻悻而归,只能在心中暗暗恼怒,一场草率的联盟草草瓦解。
  陆绯衣急着医治秋月白的伤,本来打听到白满川的下落,然而夜里派人去寻找时那处却燃起了大火,里面的东西全部都烧成了灰。他不知白满川神医身份为假,心中燥郁,又见秋月白情况愈发不好,一时间走火入魔喷出一口老血,急得在人床前握着手掉眼泪,直说人要是没了自己也不活了。
  三长老与左护法从来没见过自家殿主这种动静,都在劝他,可陆绯衣只说,秋月白只有他了。
  ——他知秋月白此生身不由己,孑然一身,目下无亲无友,因此若下黄泉,断然不忍见心上人孤孤单单的过奈何桥、喝孟婆汤;也怕生离死别斩断缘分再无相见之期,抱憾终身,有心无力,这一次就算死也要在一起。
  只因为他懂,他明白,他瞧见了藏在秋月白袖子下雪地上的字。
  ——长、相、思。
  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明月人倚楼。
  他的明月要没有了。
  众人见他不似作伪,闻罢皆是沉默,全部垂首黯然,江湖中人粗枝大叶却也多真性情,不再劝他。
  再看床上的美人,苍白到几乎要透明,虽然伤口都已经包扎好,但失血过多心脉将绝,世上还有谁能救?
  他这一死,便要带走春风殿的殿主做陪葬,从此世上又少了两个惊才绝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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