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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影师古代再就业计划(穿越重生)——荒境

时间:2024-11-18 16:16:16  作者:荒境
  思绪飘的有些远,不过司微还是在春娘一开口便把自个儿的注意力给拉扯了回来,便听春娘道:
  “今儿个是腊月十三,眼瞧着年关将近,楼里的除夕宴也该安排起来了。”
  “每逢节庆,楼里的姑娘们便也要开始忙着张罗,往来的达官显贵、文人骚客在这个时候是最多的。”
  春娘的说到这里,声音顿了一顿,旋即便接了下去:“……三五成群,以文会友,以酒佐兴,寻三五个红颜知己相陪,过一把红袖添香,眠花宿柳的瘾。”
  “人多,热闹,那就少不得打擂台,”春娘这番话说来,似是别有深意,“一个姑娘的身价,得靠男人花钱来捧……银子挣得越多,姑娘的身价也就越高,在这楼里的地位,也就跟着起来了。”
  ……可人凭什么在你身上花钱呢?
  这句话,春娘没有说出来,只坐在椅子里拨了拨茶碗盖,言语里透着股漫不经心:“这不就是个露脸的机会么……机会我给你了。”
  “若是能成,也不需锦缡出手,我亲手给你封五十两的红封;若是不能成……小丫头,你想从我春江楼里脱身,至少得打断了一条腿出去。”
  春娘似笑非笑的撩了撩眼皮子:“我不管你是异想天开,还是背后有人指点。手底下要是有真章自然好,要真是打算在春江楼讹上一把便抽身走……老身为了手里这把子生意,说不得得下一回狠手。”
  “免得日后,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到我春江楼里撒野。”
  话说到这份上,可谓是威逼利诱,软硬兼施,饼也画了,棒子也抬起来只等落下。
  若司微当真是抱着侥幸心理,打算骗一把就跑的小骗子,这会儿指不定就该在春娘的这番作态里露了端倪,自乱阵脚。
  可惜,司微不是。
  司微并没有被这番作态吓到,神情镇定自若,朝着春娘微一颔首:“您且瞧着好便是。”
  见司微神态肃然,姿态不卑不亢,春娘倒是意外多看了他两眼,不过也就是这样了:
  “既如此,老身便等着你的好消息——清露,一会儿回去,搁你们屋里给她收拾个床铺出来。”
  “自今日至除夕,已不足二十日,索性你便在楼里住下,也省却每日奔波来回,连带着这一日里的餐饭,楼里也都管了。”
  说罢,春娘摆摆手:“行了,去罢。”
  得了春娘这般吩咐,一直跪在地上的清露一骨碌爬起来脆声应下,然而司微脸色却是一变。
  司微忍不住上前一步:“我家中还有亲眷正值病中,却是不能缺了人照顾,还请春娘行个方便,教我……”
  “哦?”春娘笑了一声,“原来家里还有亲人,我还当你是孤女,走投无路了方才打算进我这春江楼搏上一搏,原竟不是么?”
  司微一时哑然:这倒也是确实,若非是孤女活不下去的,等闲绝不会往春江楼这等地方跑。
  这事儿放在司微身上,他自是想要回去的,家里尤氏还在等他回去。
  可想也知晓,这事儿既然在春娘这过了明路……生意人,哪有愿意做赔本买卖的?
  她也怕司微跑路了不是?
  春娘沉吟一二,便唤了人:“刘婆子,这事儿你且跟着跑上一趟。她家里既是有病人,那少不得也得有人帮着照顾一二。柴米油盐药,短了哪处缺了哪处的,你且报与我知晓。”
  春娘睨了司微一眼:“若此事能成,钱便从我应下你的这五十两银子里扣,若是不能成……”
  春娘起身,微倾了身子细细打量司微的那张脸。
  司微静静立着,什么也没说,只是一双眼底清凌凌映着春娘的那张脸。
  半晌,春娘嗤笑一声,带着婆子蹭着司微衣裳边儿上过去了,只留下先前被她点名的刘婆子还立在原地。
  半空中春娘不咸不淡的声音渐渐传来,却是越行越远:“要是不能成,就凭着你这身胆子和你这张脸,应该也是能在我春江楼谋得了一处容身之地。”
  司微目送春娘带着人从这处厅堂院落里出去,厅中忽传来重重舒了口气的动静,不是跟他一道过来的清露又是谁?
  见司微看过来,清露努了努嘴,露出个讪笑来。
  刘婆子约摸着也就是四五十岁的模样,头发抿得齐整,脸上逢人也带着几分笑,看上去是个和蔼的模样。
  只是这种地方长着一张和蔼模样的人,却无端让司微心下提起几分警惕。
  “瞧瞧你脚上的这双鞋子,过来咱们这儿怕是走了不老少的路。”
  刘婆子招呼着司微和清露往外走,边走边还支使着清露去忙活:“清露,去赵娘子那领一床铺盖来,就搁你们屋里收拾出来一张床,让这小姑娘暂且先住着。另外再看看跟她脚大小模样合适的,借一双旧鞋子过来替换着穿,顺带再往后厨里跑一趟,要一碗姜酒,给这小姑娘抹了。”
  这会儿子清露在这显然说不上话,于是只能朝着刘婆子蹲了蹲,领了差事头也不回的匆匆跑远了。
  而这厢,司微则有些不适应地抽了抽被刘婆子握在略显粗糙的掌心里的手,没扯出来。
  刘婆子面上笑意不减,似是根本没感受到手里的动静,和眉善目地把话接了下去:
  “等抹完了,脚上发热了,再让清露给你借个汤婆子暖着,慢慢也就缓过来了。可不敢直接一盆热水浸进去,这会子舒坦了,过两天怕是要烂脚。”
  “这大冷的天儿,也难为你一个个小姑娘家家的往外跑,寒从脚下起,这要真是冻出个什么好歹来,以后指不定得有碍子嗣……这女儿家啊,就是受不得冻,你现在年岁还小,不注意,那就等以后知人事了,有你受的……”
  司微:“……”
  一路上,司微便只听这四五十岁的刘婆子拉拉杂杂说了一通,间或掺和着些许探问,打听司微的身世来历。
  司微自也只得七分真三分假的说了,他自是信不过这春江楼的婆子,但没法子,尤氏却又确确实实需要人照顾,总不能说他一个人在外头,把正值病中的尤氏一个人扔在家里不管。
  眼下这模样,春江楼的人势必是不会轻易放他离开。
  于是这一通下来,司微家住哪里,尤氏生着什么病,他又是拿了什么充做借口进城寻了春江楼打算赚些银子,刘婆子算是打听得一清二楚。
  司微只觉刘婆子拍了拍他的手背,满是和蔼地安慰他:“果然还是个小丫头片子,也亏得你是进了咱们春江楼,要是进了那些个做甚事不讲究的,你这一遭怕是羊入虎口,有去无回……你也莫怕,春娘也是苦命人过来的,又何苦为难苦命人?”
  “只要你是真有法子能帮着锦缡姑娘翻了这个身,过了这个坎儿,什么旁的以后的不说,答应你的那五十两银子定然是安安稳稳能拿到手里头的。”
  司微面上似是信服,也跟着微微垂了眼,心下却难免有几分微妙:那除了这五十两银子之外的呢?
 
 
第6章 
  若是不成,他本人这会儿就在春江楼里被拿捏着,这年头逼良为娼、逼良为贱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只要衙门里有熟人,打那么个招呼,甭管他是愿不愿意,只要立了身契,过了官印,那他以后这条命就不算是自个儿的了。
  若是成了,他能使锦缡在这春江楼翻红,那除却一个锦缡之外,明日后日里再来一个锦绣、锦绡姑娘呢?
  把一个人的家底儿都摸的七七八八了,剩下的,就该看着是怎么拿捏了。
  只是拿捏归拿捏,只要给他时间慢慢经营,也不是不能慢慢经营起来——只要打出了名声,鸠县这一处地方,可不止一个春江楼。
  就算只有一个春江楼,那鸠县之外的地方呢?
  春江楼又能有多大的腕子跟人一一掰过?
  不过有一点司微确实是提前打听过的,春江楼里的姑娘们只要能攒够了赎身的银子,也就是这辈子最最顶尖儿时候的身价,是能从楼里自赎的。
  虽然少,但也不是没有。
  这就意味着,春江楼里真正管事的,不是个棺材底下伸手死要钱的,也就是说,至少会跟人有“规矩”可讲。
  不是那种黑心肝,一上来便要把人整个吞了的。
  这就留给了司微一点缓和经营的余地。
  司微跟在刘婆子身后,沿着留给下人走的甬道,左拐右拐之间,竟是到了一处类似于后罩房、又类似于多人间宿舍的地方。
  甬道的墙与门之间的间距只有一米来宽,地上铺着青石板,每隔一丈左右便是一间房门。
  房门打开,内里便是不大的一间单间,对着门的地方是四张床,上下左右,一共四个床洞——之所以说是洞,乃是因着这床除却床板之外,上有顶,外有罩,木质的顶头后头还配了帘子,方便丫鬟们换衣裳。
  除却空间太小,过于憋屈了些之外,竟诡异地和现代上下铺没多大区别。
  此时的清露已经抱着东西回来,正在踮着脚把被褥往右上方的床洞里塞,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不由回头看来,略显圆润的鹿眼微睒:
  “床上的褥子铺盖已经从赵娘子那领过来了,本打算给你铺好,没想到你们来得这般快。”
  “倒是先前说的姜酒,还没来得及去后厨拿。”
  说罢,清露自梯子上蹦下来,在自个儿床边儿的箱子里翻了翻,拿出鞋袜来:“喏,赶紧把你脚上的给换了,这大冬天的穿一双湿鞋子在外头跑,我看你这双脚是不想要了。”
  司微:这倒也不是他想穿着的。
  司微稍稍打量了眼这处宿舍,除却四个床洞之外剩下的东西不多,除却每人床脚处堆了个上锁的箱子之外,竟是连个坐的凳子都嫌吝啬。
  如此,站在床边,往门的方向走,约摸着也就是走了两米左右,这地方竟已是到了头。
  哪怕是上辈子,司微都不曾住过这么逼仄的地方——哪怕是学校宿舍,都要比这处地方宽敞得多——还是女寝,约摸着那挂在床洞里能拉上的那道帘子,就算是司微最后的安慰了。
  “行了,你且先安心在这住着,你家里的事,自有我替你安排,”刘婆子笑着在司微头上摸了一把,“但锦缡姑娘那厢,你也该看着怎么个打算才是。”
  “早些动作,让春娘安心,你家里头的事,你也才能安心不是?”
  司微自是领会了刘婆子的意思:“您放心。”
  该交代的东西,刘婆子一路上也都交代过了,这会儿见司微这般,眼底不由恍过一丝诧异,但也没再多说什么,笑吟吟地离去,说是要张罗着去寻尤氏,帮着司微打理家里头的事。
  时间已经过午,清露将司微一个人留在鸟笼似的卧室里收拾床铺。
  这一床铺盖不似是新的,只是床铺的面料倒也还算挺好,缝制的针脚也细密,仅是这么一床铺盖,没有百来个铜钱怕是拿不下来。
  面料子值钱,里头续着的绵也值钱,铺的盖的这么一套,约摸着能顶的上成人两三身衣裳……只是寻常角落里,有些洗不干净的泛黄,怕是从哪处当铺里寻来死当的二手货。
  也就是这会儿子的功夫,清露端着一个食盒脚步匆匆自外头进来了:“赶紧的,先把早饭吃了,吃完我得去姑娘那候着,今晚上看情况值不值夜。”
  清露的手脚极为麻利,说话间已是将食盒给掀开了,里头两碟小菜伴着馒头筷子,下头一层掀开端出来两碗粥。
  把靠墙的柜子拉开些许,从后头竟是抽出了一张四方小桌桌板并着迭起来的木架子。
  木架子撑开,把桌板往上头一搭,便是一张小矮桌,高度只有三十多公分的模样。
  再从下铺的床铺底下拖出来两个草编的蒲团,这便算是齐活。
  司微从上铺借着梯子爬下,学着清露的模样在蒲团上坐了,便也开始跟着动筷。
  只有两个人的宿舍里,没有什么食不言的规矩,倒是难为清露一边快速往嘴里填东西,一边说话口音还算清晰。
  却是这楼里一日总共只有两顿,午食一顿,晚饭一顿,剩下的宵夜就得看姑娘房里有没有客人,若是有,从席面上撤下来的东西便能教伺候着的丫鬟分了去,夜里值夜叫水什么的得时时警醒……
  若是没有客人,那也就是两顿饭的事,剩下的看各自伺候着的姑娘有没有什么旁的吩咐,或是拿了自个儿的体己银子去后厨里换些糕点小食什么的,若是什么都没有,那倒也轻省,姑娘发了话,便能回到自个儿的宿舍里一觉睡到次日天亮。
  且别看这屋子狭小,只住了四个人,这却还是各个姑娘屋子里得力的大丫鬟才能住得上的,再往偏些的地方走,那些年岁更小些的,只能充做使唤丫头的,便只能住十几个人一间的通铺。
  但也别看这房舍只有四张床,因着每一个都是旁的姑娘屋里头的大丫鬟,私底下一个个的也都心里较着劲儿。
  司微默默听着,自是知晓这是清露的提点,也是告诫。
  有人的地方就有浆糊,古人诚不欺我。
  匆匆塞过一顿午饭,清露自怀里摸出用瓷瓶装了的酒,封口处还堵了红布塞着的堵子,活像是宫斗剧里的鹤顶红。
  “这里头装着的是酒,还有这个,”说着,清露又从腰上取了个用帕子包着的东西,展开里头却是一块有司微半个巴掌那么大的姜,“你也赶紧的把你的脚给搓热乎了,拿这个沾了酒,贴着皮把这股子姜酒的辛辣搓进皮肉里去,然后坐被窝里好生暖着。”
  “这屋里半下午的没人,都在自个儿姑娘那听候差遣,你也趁着这会子想想我家姑娘那里要怎么弄……”
  清露的声音低了一些:“若是先前我只是抱着一丁点儿的希望,给姑娘一点子盼头和念想,好转转她的心思,你这如今在妈妈那打过一遭……姑娘好说话,妈妈那可就不好说了,搞不好,还要把你个清白家的小姑娘给搭进来。”
  清露情绪透着几分低落,手上收拾桌子碗筷的动作却依旧利落:“……你说你也是,怎么就想着往这种地方钻了。你年岁还小,寻个绣坊、制衣坊的地界儿做个学徒,熬上那么几年等手上有了手艺,日子不比往这种吃人的地界儿里钻来得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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