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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海有雪(近代现代)——时韫程

时间:2024-11-20 12:39:28  作者:时韫程
  他纤长的手指挑着白线,神色专注,要不是陈熠池走到他身边还痴痴地没什么反应,还真不容易看出他的醉态来。
  江宜皮肤很白,在流光溢彩的灯盏下,双颊像是晕染开来的玫瑰花汁,侧面的轮廓似烟墨丹青下的渺茫山岱。
  陈熠池的目光擦过低垂的睫毛一路向下,在那截纤细莹润覆着细细薄汗的后脖颈上停顿了一下,转瞬移开。
  江宜却在这时似有察觉,木楞地转过头,仰着脑袋挑起睫毛往上瞧,手上剥橘子皮的动作随之一僵。
  “少……爷?”他含糊地轻轻叫了一声,似是不太确定。
  陈熠池又看向他,两道目光碰撞在一起,像缠绕在一起的两股烟丝。
  江宜把手里的橘子递了过去,陈熠池以为他是叫自己替他剥,拿过橘子把剩下的橘子皮褪了下来。
  江宜却没接,而是借着陈熠池的手剥了一瓣橘子,递到了陈熠池唇边,呆滞的目光流露出一丝生动的期待来。
  陈熠池微微一怔,抿紧的嘴角张开,低头含住了那瓣酸甜的橘子。
  江宜含糊问道:“好吃吗?”
  陈熠池道:“还行。”
  再简单不过的两个字,江宜却似乎是受到了莫大的鼓励,端着盛着剥好的四五个橘子的果盘伸到陈熠池眼皮底下,一板一眼道:“这些都是江宜给少爷的,谁都不能吃。”
  现在的江宜,像个小宠物一样,又傻又软,满心满眼都是他的主人。
  陈熠池不动声色的皱起了眉,心跳的有些乱。他没像之前一样不管不顾转头就走,让后面的人张皇失措,这次他似乎也有些醉了,居然陪着江宜演起戏来。
  他取了干净的塑料袋把黄澄澄、水灵灵的橘子装了进去,然后说可以带回家吃。江宜点了点头,脸上浮现春风般的笑容:“少爷带我回家。”
  陈熠池喉结一滑:“嗯。”
  他眯着眼仔细打量着江宜,发现他嘴角沾了块辣椒皮儿,他习惯性地伸手在他嘴角轻轻抹了一下,碍眼的红色辣椒皮就掉了。
  陈熠池捏了捏指腹,手插进兜里往外走去。
  没走几步就发现不对劲,他在门边停住脚步,转过身就看见江宜依旧站在原地一动未动,右手却伸了出来,停顿在半空,小心翼翼地等待着另一只手去握住。
  陈熠池皱眉:“怎么不走?”
  江宜一字一句认真道:“要少爷牵着。”
  “……”陈熠池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重返过去,牵住江宜悬在身前有些发僵的手,温热的掌心包裹住微凉的手指,像幼时无数次的一样,陈熠池以为现在会觉得变扭,但是真正把人牢牢的攥在身边,却是那样自然,就像他们本来就要做这个动作,本来就要牵着手一起离开。
  江宜蜷起食指用指甲有意无意地剐蹭着陈熠池手心的痒肉,直到陈熠池忍不住冷下来呢低声道:“别闹。”
  刚出门当面便迎来一阵狂风,顶着他们往后退了几步,陈熠池下意识地手指紧了紧。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空旷寂寥的街头没有旁人,路灯下能看见薄如蝉翼的小雪片打着旋儿往上飘,雪花下得有点密集但不至于看不清楚路,就是落在脸上有些清清凉凉的。
  江宜仿佛感觉不到冷似的,伸出手去接飘落的雪,雪化带走皮肤的温度,五根手指没一会儿就通红了,还滴着雪水。
  陈熠池皱了皱眉,江宜转过头来时他又若无其事的继续往前走。
  还差几步路就到家了,江宜却停了下来。
  陈熠池的耐心似乎也没消磨殆尽,语气有些硬:“又想做什么?”
  江宜抬起慌张的眸子,一片雪花这时飘了进去,他低头揉了揉再抬头眸子萦绕的便是氤氲的雾气。
  他哑着声卑微的乞求道:“我们能不能现在先不要回去。”
  陈熠池问:“不回去,你想留在这里过夜?”
  江宜摇了摇头,不知是不是他眼睛里的纯真炽热的光太过强烈,陈熠池第一次觉得没有底气。
  就在他最没有防备的时候,江宜突然上前迈了一步,紧紧抱住了他。
  陈熠池心跳漏了一拍,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没有像上一次那样毫不犹豫的将他推开,或许是醉酒的江宜有些呆傻,他不能跟一个呆子斤斤计较。
  “少爷……”江宜的脸埋进他清爽干燥的衣服里,声音闷闷的。
  陈熠池一手握着江宜的手插在兜里,另一只手垂在身侧。
  江宜好像真的醉了,醉的还不清,吹了一路的冷风,都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他说:“少爷,能不能再等等,我真的、真的太想你了,我们要是回去了,梦就醒了,我就见不到你了……”
  陈熠池愣住。
  在梦里的江宜似乎跟现实中的江宜很不一样,他可以有自己的情绪有自己的小性子。不再小心翼翼,遵守说话在脑子里想三遍的原则,只需要抱着眼前这个虚无的假象,把自己的心一点一点掏出来:“少爷,今晚你接我回家,我好开心,又好难过……”
  陈熠池沉默片刻,低下头问:“为什么开心了又难过?”
  江宜声音很小,但在寂静的夜,在如此近的距离下,依然清晰无比:“开心是因为少爷带我回家,难过……是因为梦都是反的,我在梦里经历的一切,醒了什么都没有。”
  陈熠池心里一瞬间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他问道:“为什么你觉得这是梦呢?”
  江宜抬起头来,仰视着他深邃的眉眼:“怎么可能是真的呢?这些明明只有梦里才会有……”
  现实中,他要是这样没头没脑的往上凑,早就被陈熠池冷着脸赶走了吧。
  只有梦里,他才能打破距离,跟他牵手,拥抱甚至是……
  似乎是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他眼眸一亮,踮起脚尖啄了一下陈熠池嘴角。
  是甜的,还有一丝橘子的味道。
  他沉醉在自己的世界,完全没有看见此刻陈熠池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像暴风雨来临前汪洋献上的最后的平静。
  江宜攀上陈熠池的脖颈,冰凉的手指贴在温热的后颈,想再窃取一点甜。
  可这一次却超乎他的意料,他还没靠近,肩膀就被一股强劲的力道狠狠推开,他没防备,加上醉了酒双腿没有力气,连反应都没来得及便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陈熠池条件反射伸出来的手只抓了团冰凉的空气。
  【作者有话说】
  美美哒接老婆回家去啦……那是不可能的。
 
 
第28章 你说的他一定听
  良久,江宜坐在雪里没有反应。
  陈熠池以为他在发呆,后来才知道他在哭。
  可是为什么不出声音呢?
  江宜抹了一把眼睛,哽咽道:“两个少爷都不要我了,一定是我做的不够好,为什么我总会惹你生气,我到底该怎么做,你才能好好的看我一眼,而不是一次次把我推开……”
  “我只要你能好好看我一眼,为什么那么难?”
  “你知不知道,我每次睡觉闭眼之前都会反思自己做错的事,争取下一次变得更好,可是我发现、我发现我再怎么努力,除了让你生气以外再没有一点作用,我没有办法了……”
  “你曾经问我为什么总觉得你总在生气,我没法回答,因为无时无刻你的疏远都让我感觉到特别害怕,我只能尝试靠近你,结果却是太近的距离也会惹你不高兴。”
  “说实话……喜欢你让我有点累了。”
  江宜自顾自的胡言乱语,但是这些话飘进陈熠池耳朵里,每一个字就像一柄铁锤敲击在他敏感的神经上。
  他的心跳越来越缓,越来越沉。
  江宜说出这些话,在他意料之中,也在预料之外。
  其实陈熠池一直以为江宜对他只是心理上的依赖,因为毕竟人是他养大的,江宜的生命里好像很少有人能像他一样停留那么长久。
  但是他完全没有想到那么单纯天真的人能把这份永远无法暴露在光下的感情藏得如此之深。
  他多年来小心维护的薄纸,反倒成束缚彼此的枷锁。
  蛰伏多年的猛兽蠢蠢欲动。
  他吸了口凉气,在江宜面前缓缓蹲下,一只手不容拒绝掰起江宜湿漉漉的下巴,逆着光,那双眼眸里的惊涛骇浪全部湮没于黑暗。
  江宜的眼睛像盛满星星的水潭,一脸单纯地望着伏在自己身前的凶兽逐渐露出自己的獠牙。
  陈熠池从来没有像这样混乱过。
  理智还在,但是那瞬间蓬勃而出的情绪远远超出了他能掌控的范围。
  所有的一切都在错乱扭曲。
  他只听见自己声音哑的不成样子,还不忘问道:“你真的想清楚了?”
  江宜愣了愣,脑子转不过弯来,落在陈熠池眼里像整暇以待的模样。
  他眸色更深,五指拢进江宜后脑勺的头发里,把人往身前一推,重重的堵住了江宜微张的唇。
  滚/烫的呼吸纠缠,青年柔软的唇/瓣像软/烂扇贝的肉,叫人吮/咂得停不下来。
  他不再浅尝辄止,而是霸道地顶/开江宜的唇齿,积压了不知多久的欲/望和情绪堪比火山爆发,陈熠池不知是在惩罚江宜还是在惩罚自己。
  淡淡的血腥味儿蔓延开来。
  江宜被吻到缺氧,朝后仰着脖子努力回应着。
  心里想的却是:他做了一个好脏的梦,梦里他玷/污了他的少爷。
  一遍又一遍。
  陈熠池退开了几分,眼里通红,臂弯里江宜大口的呼吸着,唇/瓣被蹂/躏的像被捣烂的玫瑰花,白色的雾气随着一起一伏的呼吸升腾。
  “满意了?”陈熠池喉结滑动,手背蹭着江宜的脸侧。
  江宜埋首在他的颈间,鼻尖一下下蹭动着他的锁骨,没一会儿,一股湿凉在他脖颈处蔓开。
  陈熠池眉头蹙起,探手去抹,摸到了一手的滑腻水渍,整颗心平白揪了起来,像小时候第一次见小家伙哭似的,束手无策。
  江宜多久都没在他跟前哭了,最多只是红眼睛,不知什么时候他都自己面前永远是笑脸相迎,没了小脾气,也不会掉眼泪了。
  难道都是躲在梦里偷偷的哭吗?
  江宜忽然觉得好难过,明明做了想做的事情,却难过到心口每一寸都绞着疼。
  他不知道自己的是怎么回去的,只觉得身上轻飘飘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回到陈宅,李姨还替他们两个人留着灯。
  在玄关,陈熠池给江宜取下了围巾和外套,然后任由江宜牵着他的手指把人带上了楼。
  江宜坐在了卧室的床上,眼神没有焦点,在明晃晃的灯光下醉色更为明显,这个时刻的江宜把所有的伪装全都收了起来,翻出柔软脆弱的肚皮,对外界的一切毫无戒备,对身边的人异常依赖。
  陈熠池一旦离开他的身边,就像只被抛弃的小猫,焦躁不安,满房间去找。
  煮完醒酒汤回来,陈熠池发现江宜躲在窗帘后面,他皱了皱眉,把醒酒汤放在桌子上。
  大步上前掀开窗帘一角,只见江宜把自己抱成了个球,一声不吭偷偷抹眼泪。
  肩头一耸一耸的,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窗帘被完全扯开,外面的大片灯光透了进来,江宜吓了一跳往后转身。
  看见陈熠池站在他面前,心里泛起一阵说不清的酸涩。
  他刚才只发了一会儿愣,他的少爷就不见了,他慌了神,害怕自己又被毫无理由的抛弃。
  就算此刻陈熠池完完整整站在他面前,依旧不能完全缓解刚才的恐惧,他张开手臂,想讨要个心安的怀抱,陈熠池却意料之内的躲开了。
  江宜不知所措,盯着他朝外离去的背影,巨大的落空感袭来。
  然而陈熠池只是关好了门,轻轻上了锁,接着转身回来,走到他面前。
  “为什么躲窗帘后面哭?”他冷质的声线很轻和,像是怕吓到眼前这只敏感的小猫。
  江宜低下头不说话。
  耐不住陈熠池一步一步上前,把他逼至墙角。
  下一刻温软的触感落在他的眼角,陈熠池给他擦了眼泪。
  “不是要抱吗?”擦拭眼泪的那只手顺势蹭过他耳畔落在后脖颈上,轻微蹭动上面的细汗,安抚着江宜紧绷的神经。
  江宜整个人后背一片酥/麻。
  肩膀松弛下来,额头轻轻靠在陈熠池右肩。
  过了不知多久,陈熠池道:“刚才是因为找不到我才哭,对吗?”
  江宜迟疑了一下,紧接着点了点头。
  陈熠池呼吸一屏。
  不知这句话勾起了江宜什么记忆,刚收回去的眼泪又淌了下来,从陈熠池衣领里渗了进去。
  陈熠池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意识到江宜这么缠人,这么爱哭。
  他不是几岁的小孩儿,跟在他屁股后面叫哥哥的那种缠人,你一旦走快一点就蹲在地上哭个不停,撒泼打滚要牵着手一起走。
  而是无声无息地跟在你身后,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偶尔察觉回头,他也只会露出夏日般和煦的微笑,就算一颗心被伤到了深处,也不会再大哭大闹,只会懂事地背过身去,哭完了再继续跟上去。
  他好像把那个没有心事又有点小脾气的少年弄丢了。
  为什么会这样……
  他明明已经那么小心。
  小心到连一句话也不敢跟他多说,一个眼神也不敢给他多留。
  他自己病入膏肓无所谓,只要他小心一点,再小心一点,就不会传染的,不是吗?可是为什么,这个笨蛋就是不明白,只知道蒙着眼一个劲朝自己这里乱撞呢?
  陈熠池第一次在江宜面前缴械投降,他彻彻底底的败了,不知是败给江宜,还是败给专断的自己。
  他甚至开始厌恶憎恨之前的自己。
  他捧着江宜的脸,注视着他发红的眼睛,落在上面一吻,像下了一场缠绵的春雨,无声的抚慰着。
  江宜彻底怔住,他紧张地合着眼皮,另一只眼睁的老大,睫毛像把刷子不停的上下扫动。
  陈熠池一边轻吻,一边颤声道歉,像是要把这些年所有的亏欠全部弥补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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