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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玉笙箫(古代架空)——疏影残雪

时间:2024-11-20 12:40:28  作者:疏影残雪
  墨玉笙哭笑不得,这孩子还真是随遇而安,“这和春山墨宅可没法比,且无论房屋大小,就说这桌椅板凳用材考究程度也差了十万八千里啊。”
  元晦笑笑,“我觉得挺好。有山有水,有种花的院子,有睡觉的屋子,有做饭的灶台,有炒菜的铁锅……”
  ……还有你。
  剩下的话他隐在喉间,没有说出来。
  两人边说边进了屋。
  墨玉笙将手中的纸包往前一送,“上回你说睡得不安稳,我给你配了一副安神散。”
  元晦欢天喜地地接过来,看那神色好像是得了件了不得的宝贝。
  在墨玉笙这里,哪怕只讨到一颗酸不溜的青枣他都能品出枣泥酥的香甜。
  元晦将纸包打开,一股冷香扑鼻而来,沉静得沁人心脾。
  他一面下意识伸手去掏怀中香囊,一面问道:“怎么和上回师父用的气味不大一样?”
  墨玉笙心道:“废话,我用的是跌打损伤膏,能一样嘛?”
  面上,他一本正经地鬼扯道:“方子大差不差,就是缺了几味药草,就地取材用别的替代了。气味是变了些,药效只会好不会差,差了算我的。”
  元晦眼底尽是笑意,揶揄道:“哦?算你的?怎么算?”。
  他垂下眼,打开香囊,从纸包里抄起一小捧安神散,小心翼翼地装了进去。
  墨玉笙抓了抓后脑勺,寻思了一圈。
  挑担打水,生火烧菜,但凡需要动手的事,他作不来。动嘴皮子的事,他倒是擅长。
  只是这样敷衍……貌似有点太没诚意。
  他想了想,忽地开口道:“带你去见识神农岛的夜光草,只此一家,绝无仅有。我还知道有处山丘,绝佳的观景地,运气好可以撞见流萤,不会爆炸的那种。”
  元晦正一丝不苟地绑着香囊上的系带,闻言骤然抬眸,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比一山一山的夜光草还要晃眼,“那说好了,不许耍赖!”
  差点把墨玉笙一双眼睛给闪瞎了。
  墨玉笙别了视线,匆匆看了一眼元晦手中的香囊,瞧着有点眼熟,便手欠地夺了过来。
  元晦半是紧张半是期待地看向他,心跳如擂。
  这香囊是五年前他从春山镇带出来的那一只。
  平心而论,香囊保存得极好,几乎看不到飞线,也不见什么乱七八糟的污渍。只是经年累月在手中摩挲,早已失了光泽,素白的囊身也泛起了岁月的枯黄。
  倘若有个人,将这么个平平无奇的香囊揣在心窝,一揣就是五年,他那未宣之于口的心事是否也就昭然若揭了呢?
  可惜墨玉笙没能认出这个香囊,也就没人知道他是否能读懂香囊中满盛的款款深情。
  他将香囊抛了回去,“堂堂苏家公子,怎么这样寒酸,外人瞧见该笑话了。赶明儿,师父给你买个新的。”
  元晦眼底黯了黯,一面将香囊放回怀中,一面轻描淡写地回了句:“用顺手的东西,舍不得扔。师父就别操这份闲心了,新换的我只会觉得别扭。”
  末了,他觉得自己语气有点生硬,叉开话题道:“姜清前辈说晚饭快好了,你是想现在过去吃还是回房先作休息?”
  他顿了顿,“长途跋涉,还是先回房躺一会儿吧。锅碗瓢盆都有,柴火也有,等睡醒了我去临屋借一把面,开锅就能吃。”
  墨玉笙摇了摇头,“不了,你先跟我走一趟。”
  元晦:“作什么?”
  墨玉笙:“上坟。”
  天还没来得及黑透,尚有一丝余光,两人借着微薄的光线,一前一后爬上了一个土坡。
  墨玉笙手背在身后,显得格外沉寂。
  元晦踩着他的步子,走得又轻又柔,几乎没有弄出半点声响。
  墨玉笙率先打破沉默,开口问道:“昨日你在苏州,可是见了什么人?事情办得还顺利吗?”
  元晦愣了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墨玉笙脚下步子不停,“你身上沾的沉香,那可不是寻常百姓能供得起的。总不会是从苏园带出来的吧?”
  元晦不大想提这一茬。
  他正大光明地接下了一点红镖局,要干的事却不大上的了台面。
  寻找黑风孽海不算。
  他已经着手打探长白殿武库了。
  一旦有确切的消息归魂册下册就压在武库,他很可能会亲自下场,搅乱一池浑水,挑起“保剑派”与“夺剑派”的矛盾,担了“兴妖作孽”这个名头。
  而这一切,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墨玉笙知道。
  元晦沉默了片刻,道:“我并没有追问过师父白芷是谁。”
  此言一出,他自己先愣住了。
  这不像是委婉的拒绝,倒像是无理取闹的撒娇。
  他面露尴尬,正寻思着说些什么找补,不料墨玉笙坦然开口道:“白芷是我师姐,短我两岁。她、无咎还有我,我们仨都不是谷中人,是被师父带进谷的。我那年在家里犯了事,和我爹大吵了一架,跑出来避风头。无咎他乞丐命公子身,在锦绣丛里躺久了腰疼,非要出来找罪受。白芷……和我们不一样,她自小父母双亡,无依无靠,那年山东一带洪灾泛滥,瘟疫四起,她是不得已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元晦静静听着,心口像是扎进了一根小得看不见的细针,呼吸间隐隐作痛。
  他抬头看了一眼墨玉笙裹在夜色下孤独又清瘦的背影,忽然很想收回方才那句话。
  他还没来得及消化心头的隐痛,墨玉笙忽地转过身来,“我说完了,该你了。”
  元晦知道这茬是躲不过去了,他斟酌再三,道:“我去见了孙三,他是苏令的旧部,苏令死后,他成了一把手,这些年一直代管镖局的事务。”
  墨玉笙道:“你见他作什么?要重掌镖局?”
  元晦心知瞒不过他,“嗯。一点红镖局在全国织了一张暗网,专用来寻人探事。我重掌镖局,把暗网的直属权接了过来。我想借助这张暗网重新追查当年苏家的血案。苏令的死……有蹊跷。”
  他顿了顿,“苏令常年不着家,别说外人,连我都摸不准他的行踪。那日他前脚刚进门,那帮人后脚就杀了进来,消息比我们苏府上下还要灵通。我怀疑他被身边人泄了行踪。”
  他这番话虚虚实实,关于苏令的这部分是实话。
  墨玉笙沉默了半晌,问道:“那孙三肯轻易放权?”
  “嗯,”元晦道:“我手持一点红,又有血麒麟傍身,孙叔待我还算客气。”
  墨玉笙对孙三这个人不了解。
  但他深谙人心。
  到嘴的肥肉,谁会愿意吐出来?何况还是块上等的五花肉。
  也有视肥肉如草芥,弃之于敝履的圣人,凤毛麟角。
  孙三是俗人,是圣人,墨玉笙不作评判,他只是适当地提点道:“野兽护食,这是天性。有些狡诈的野兽会佯装抛下口中的食物,诱得敌人放松警惕,绕行至身后,给敌人致命一击。”
  “嗯”,元晦点点头,“师父放心,我自有分寸。”
  墨玉笙知其心思剔透,便不再多言,转身走入一处花丛。
  夜风将最后一线天光吹了去,月光给似锦的繁花着了一层冷色。
  繁花深处,孤零零地立着一块木牌,掩映在花团锦簇下,显得无比寂寥。
  许是时间久远,木牌被风雨淋去了棱角,爬上了一层斑驳的青苔。
  木牌上没有字,不知是墓主有意为之还是被时光磨平了痕迹。
  墨玉笙佝下身,手掌在木牌表面轻轻蹭了蹭,转而拨开身旁的花草,坐了下来。
  元晦站在一旁,默不作声地看着墨玉笙,目光比如水的月色还要清冷些许。
  墨玉笙呆坐了片刻,开口道:“这是你师姑,白芷。”
 
 
第36章 洗血
  元晦面孔闪过茫然之色,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不必行虚礼,你师姑这个人,最烦那些繁文缛节。站着陪陪她就好。”
  从元晦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墨玉笙一小截刀凿斧削的侧脸,也就看不全他脸上的无尽落寞。
  白芷短墨玉笙两岁,早他半年进谷,成了他的师姐。模样不算特别姣好,自带一股农家出身的清寒,墨玉笙惯常以貌取人,若不是在谷中相遇,大概这辈子也入不了他的眼。
  白芷爱笑,不是那种虚浮于表皮的假笑,也不是那种聊以慰藉的苦笑,是自心底而起细腻又有光泽的笑,有如夏花般绚烂。
  最初,墨玉笙便是被她的笑蛊惑的。
  他与慕容羽这种尸位素餐的公子哥,最不缺的就是闲愁。寻常百姓为柴米油盐发愁,为布锦菽粟发愁。这两人,一个为家长里短赌气出走,一个吃遍山珍海味想换换口味。
  他俩所谓的闲愁,在白芷面前不值一提,她却能笑看一切,单凭这点就能让两个公子哥拜倒在她石榴裙下。
  可惜,麻神尽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白芷进谷后一年,身患绝症。
  墨玉笙在谷中做的那些个上房揭瓦的混账事几乎都是为了白芷,其中有慕容羽一半的功劳。
  她不曾感受到什么上天温情,两人便铆足了劲,想带她看一看世间繁华。
  去禁林偷祝余青果也是两人一拍即合。
  只是墨玉笙临时改变了主意,甩开慕容羽,一人担下了所有。
  往事如浮光掠影般走过,少年轻狂也好,少不经事也好,那些曾经的浓墨重彩都褪色成眼前的草木,身披夜色,只余下单调的灰茫。
  墨玉笙平静地开口道:“这原是处光不溜的土坡,寸草不生。你师姑在世时,时常来这里静坐。她走后,我们将她火化,葬在了这里。没想隔年,这处荒坡居然长出了成片花草。她这人无情无义,一撒手将这人间抛得干净,连块碑都不让留,只叮嘱树个无名木牌。原以为她是个彻头彻尾的白眼狼,没想还算有点良心,到底给我们留下了一点念想。”
  他顿了顿,抬头看向元晦,一对桃花眼底是道不尽的落寞。
  “其实那日……我从禁林带回了祝余青果。师父……他没有直接送我去长老那受刑,而是带我去见了你师姑。可惜……她只是短暂地回光返照,祝余青果也没能留住她。”
  元晦周身一震。
  墨玉笙侧过脸,看向身旁的木牌。
  他将头压得很低,短暂地藏住了满目的悲戚。
  “生死离别是件稀松平常的事,谁人也躲不过去。这世间哪有什么不老仙丹还魂术?不过是水中月,捞了,才知是一场空。”
  他抬手覆在木牌上,轻轻地摩挲着。
  “你若有心想为师父做点什么,那就等我走了,将我火化,骨灰带回春山墨宅,撒在东角桂花树旁。挂念我的时候,回去浇一捧水,折一束枝,便好。”
  元晦默不作声地看着墨玉笙,他背对着月光,整张脸都掩埋在黑暗中,几乎看不出什么表情。
  夜很静。
  风吹草木的沙沙声,浮云游动的汩汩声,好似都能像流沙一样钻进人的耳里。
  ——
  亦如七年前的那个血夜。
  其实那天,从苏园废井下脱身的,不仅是满门被屠的元晦,还有心陷桎梏的墨玉笙。
  白芷行将就木,墨玉笙以一颗祝余青果送走了白芷,这成了他的心病。
  他将白芷的死大包大揽到自己头上,画地为牢,囚困其中。
  直到——他遇见了元晦。
  他将无处安放的好一股脑地倾注到这个苏家遗孤身上,尽管这些好显得廉价又无足轻重,却如一叶扁舟,托起了两个人的起落沉浮。
  谷中微寒,渐浓的夜色凝成寒霜,打湿了墨玉笙的衣角。
  他站起身来,紧了紧领口,“时候不早了,回去吧。”
  元晦双眸微微一沉,他忽地伸手扣住了墨玉笙的腕子,近乎蛮横地将他带到自己跟前。
  墨玉笙这一天下来身心俱惫,没吃上一口热饭不说,勉强喝了两杯热茶还差点把肠子都苦穿了。
  他本就饥寒交迫,起身时一阵头晕目眩,被元晦冷不丁地一拽差点跌进他怀里。
  好险他马步扎得稳,扛住了。
  墨玉笙怒目而视,本能地甩开元晦。
  这小子翅膀硬了,是要造反了吗?
  元晦却没有要退缩的意思,只是将墨玉笙的腕子收得更紧,好似只要稍稍松手,他就会被黑夜吞噬,被山风给吹没。
  他深深地凝视着墨玉笙,目光没有半点犹疑和躲闪,“师父要说的话说完了,该我了。”
  元晦道:“师父曾有片刻后悔去摘那祝余青果吗?”
  墨玉笙眉眼冷了几分,一时忘了挣扎。
  祝余青果是当时唯一的选择。
  倘若重新来过,他还是会义无反顾地走上那条路。
  因为人,是不能预知未来的。
  元晦用墨玉笙耳力之外的声音低低地说道:“我也不后悔。”
  他将声音压得更低,几不可闻,“不后悔与你相识相知,不后悔对你牵肠挂肚,不后悔为你万劫不复。”
  墨玉笙眼花耳鸣,听不清也没看清他的唇语。
  他做了个轻微侧耳的动作,问道:“你说什么?”
  元晦无声地笑了笑,接着问道:“师父以为,死人与活人,有什么不同?”
  他手掌渗出的热力化作一团温吞的火种,细水长流地温热着墨玉笙冰凉的手腕。
  不等墨玉笙回答,他自顾自道:“活人有温度,死人没有。”
  元晦这番话说得没头没尾的,换个人大概都觉得他是慕容羽上身,犯了多愁善感的臭毛病,在这触景生情,伤时感事。
  而墨玉笙,轻而易举地就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
  茶要趁热喝,酒要温后饮,饭菜要热了下肚,寒冬腊月要生起一盆火炉,心烦意乱泡个热水澡烦恼就能下去个七七八八,人活着不就是图这冰冷的人世间,一点温热的念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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