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觐挨了一刀,手臂失力再也箍不住江肆,捂着后肩瘫坐在了地上,路千原也吓得腿软坐在地上,指着惊恐道:“你、你、你不是黎一渺的那个男朋友吗?!你是江肆,我认得你!”
听到路千原说出“江肆”这个名字,路觐一个激灵,回头道:“你说什么,他姓江?!”
还以为是图财,现在知道了,原来是报仇要命的,路觐神色一狠,一把抱住江肆的腿,吼道:“千原快跑,去找人救我们!”
“爸你呢?”
“别管我,快走!”
路千原吓得呆呆的,点头应了一声,爬起来就跑,江肆有些急了,猛踢两脚,踢不开,他捡起匕首,在路觐小腿处“欻欻”就是两刀,霎时路觐惨叫,冷汗直流,小腿血液流淌。
这下路觐抱不住了,江肆急着去追路千原,又怕路觐逃跑,便在路觐另一条腿上又捅一刀,这一下子,路觐跑不了了。
任他惨叫,没有人会听见,所有人都已经被强制留在睡梦里。
路千原慌张回到房间,拿起手机想打电话,可听到有跑上楼的急促脚步声,他根本来不及,只能拿着手机跑了出去,现在第一要务是躲开江肆,保证他自己的安全。
这一晚,与二十年前何其相似。
偌大的公馆,上演一出绝命逃亡,路千原疯狂跑,江肆疯狂追,今天来到这儿,他就没打算留路家一个活口。
出租车里,黎一渺还在不停给江肆打电话,依旧无法接通,看着路边一晃而过的盏盏路灯,他心急如焚,电话里“嘟嘟嘟”的忙音,冰冷无情得仿佛催命铃声。
突然,黎一渺灵机一动,尝试给路千原打,江肆不是要去报仇吗,肯定会见到路千原,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一试了……
欧公馆里,路千原气喘吁吁,他的体力根本比不过江肆,而且江肆对公馆里路线很熟悉,他绕也绕不过,不得已,他钻入一间房间,躲了起来。
路千原蜷缩在黑暗狭小的衣柜,他听到江肆进了隔壁屋子,江肆在这几间房挨着找他,他努力控制自己的呼吸,不敢喘大声了,额角汗珠涔涔,后背冷汗湿透。
他不明白,江肆为什么要这样做,路千原不知道过往的事,他的第一反应和路觐一样,以为是图财的,可是之前见面,江肆明明不像是缺钱的样子。
希望能躲过去,只要躲过这几分钟,等江肆去别的地方找,他就可以打电话了。
这会儿路千原不敢发出任何动静,他给贺重发了条短信:[重重,快来救我!!!]
刚发完这条短信,就传来房门被推开的声音,路千原吓得心跳都快停滞了,他熄灭了手机,双手抱腿,努力收敛呼吸,心中祈求老天保佑,江肆千万别发现自己。
脚步声围着床转了一圈,来到衣柜前,匕首尖刃划过衣柜门,脚步声渐渐远去,似乎出了房门。
一层衣柜门之隔,路千原屏住呼吸,浑身汗毛竖立,听到尖刃划门的声音,他头皮发麻,后背激灵,衣服被冷汗完全湿透。
屋内恢复了安静,路千原大大深呼吸了一口,暗自庆幸自己躲过此劫,衣柜里实在闷得难受,加之极度紧张,再不透气他感觉自己都快晕了,于是把衣柜门隙开一条缝,确认静悄悄一片后,他推开门出了衣柜。
路千原再次深呼吸一口,脑子有点发晕,他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强迫自己镇定清醒。
路千原正要打电话,却听见外面传来响动,他心神一惊,听声音就在门外,他来不及回衣柜,立马钻入了床底。
路千原趴在床下,手捏着手机,死死盯着房门,房门敞开着,江肆出去的时候没有关门。
门外,房门旁边,江肆背靠着墙,把玩着染血的匕首,雨衣连帽已经脱下,露出一头银灰色头发,耳钉微微反光,原来,他一直就在门外,并没有离开,他知道路千原在里面。
他喜欢这种戏耍猎物的快感。
当路千原又要放松警惕的时候,江肆用匕首一敲墙壁,屋内的人又心神一震,都快精神崩溃了。
片刻后,江肆不想玩儿了,他迈步进入了房间。
路千原神经紧绷,看到那双马丁靴从门口走了进来,江肆似乎并不确定他在哪儿,在床边走过来走过去,听声音,还打开了衣柜,路千原庆幸自己从衣柜转移到了床下。
正当路千原庆幸时,突然,一张笑容诡异的白脸出现在眼前,江肆直勾勾看着他,幽幽道:“找到你了”
“啊啊!!”
路千原吓得尖叫,心脏狂跳,眼看带血的匕首朝自己眼睛刺过来,他不得不后退,退出了床底。
看着床对面惊慌失措的路千原,江肆不疾不徐,笑容冰冷,道:“好玩儿吗,我当年可躲得比你好”
路千原听不懂江肆在说什么,只头皮发麻,心神剧震。
江肆步步迫近,突然,路千原的手机来了电话,屏幕亮得刺眼,江肆眉头一皱,喝道:“不许接”
路千原像看到了救命稻草,把屏幕朝江肆晃了晃,道:“是黎一渺!”
“那更不许接!”
江肆没了玩味戏耍的轻松神色,白皙帅气的脸庞阴沉骇人,眼神凶狠如恶鬼一般。
路千原看了看江肆,一狠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了接听,江肆眸色一紧,一把抢过手机,还没来得及挂断,就听路千原大吼道:“黎一渺,你家这条疯狗要杀我!!你快管他!”
电话那头,传出黎一渺咆哮的声音:“江肆,江肆!我知道你听得见对吗,别做傻事,有些事做了就回不去了,你清醒点!”
江肆沉默了几秒,把手机放到耳边,平静道:“喵,对不起,但这件事,我不能不做”
“我知道你想为你父母报仇,我也知道你这些年过得很辛苦,但如今跟二十年前已经不一样了,杀了人你跑不掉的”
“我知道,我已经做好了准备”
江肆的声音温柔又平静,语气带着眷恋,还能再听一次爱人的声音,他很满足。
见江肆执迷不悟,黎一渺都急出哭腔了,吼道:“你做好什么准备?!是做好留下我一个人的准备吗,我怎么办,你知道被丢下的感觉有多不好受,那你为什么还要丢下我,你要我恨你吗!!”
黎一渺已经不惜以自己为理由,以恨为威胁,想阻止江肆毁人毁己的疯狂暴行,电话那头,江肆沉默良久,淡淡回道:“那你就恨我吧”
说罢江肆挂断了电话,手机被扔出窗户,落在地面“砰”的一声,在冰冷的夜雨中摔成碎片。
父母之仇,不可不报,哪怕以生命为代价。
二十年,就为了今天。
第44章 审判
房间里,江肆一把将路千原推靠在墙上,染血的匕首贴着路千原的喉咙,路千原快哭了,惊恐又愤怒道:“江肆,你这样谋财害命,不会有好下场的,亏我之前还给你们解围,黎一渺真是瞎了眼,看上你这么个杀人犯!”
被如此骂,还提到黎一渺,江肆移开了匕首,一把掐住路千原的脖子,面色狰狞,恶狠狠道:“我谋财害命?我杀人犯?路千原,二十多年的少爷好当吗,你拥有的一切,都浸着我爸妈的血,路家的所有,都是在我爸妈的尸体上筑起来的”
“你在说什么?你爸妈是谁,跟我路家有什么关系?”
“你不知道啊?那你是不是也没见过你爸真正的长相,是不是也不知道你爸根本不叫路觐,他叫陆衍彬,你爸才是逃亡二十年的杀人犯!”
江肆冷冽嘲讽,夹杂着怒气,掐着路千原脖子的手渐渐收紧。
路千原窒息又震惊,难以置信道:“你在胡说什么,咳咳…你是不是有精神病,咳咳咳……”
“看来你还真是不知道,陆衍彬居然连你这个亲儿子也一点不告诉,怪不得能藏这么多年,好,很好,那你就跟我一起去看看,你爸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江肆松开了掐脖子的手,他不顾路千原还在剧烈咳嗽,抓着路千原的胳膊就往外走。
另一边,贺家庄园里,贺重反复拨打路千原的电话,怎么都打不通,他的眉头越皱越紧,着急又担心,实在打不通,他打了助理的电话,吩咐道:“小依,安排去欧公馆,现在,立刻,马上!”
距离欧公馆几公里的路上,出租车驶过,车后座,黎一渺又打了几遍路千原的电话,打不通,他放下手机,向前座着急问道:“师傅,还要多久?”
“快了快了,小兄弟,听你电话说什么杀人啊报仇什么的,你们该不会要搞什么违法犯罪的事吧?”
“没有啊,你理解错了,我说的杀人是游戏里的杀人,游戏输了不得报仇吗”
“喔…原来如此,不打游戏不太了解,现在年轻人打个游戏搞得咋咋呼呼的,吓我一跳呢”
司机笑着回道,语气明显放松了些。
黎一渺敷衍过去,不想让旁人知道江肆的事。
黎一渺又催了一遍,让司机开快点,心急如焚,坐立不安,要是江肆真做了错事,那他,他们,这辈子就完了。
欧公馆大厅,灯火辉煌,大厅中央到门口有一道长长的血迹,路觐双腿不能走,居然忍着剧痛用双手爬了出去,是个狠角色,可惜,外面的保安都提前被迷晕,没有人能救他。
大厅中央凳子前,蒋绮瘫在地上,路觐帮她把绳子解开了,可她从楼上摔下来,腿骨折根本走不了,骨折的地方更肿了。
江肆将路千原带到大厅中央,绑在了另一把椅子上,把蒋绮重新拎回椅子上,然后去到门口,抓住路觐的脚,把人沿着爬出的血迹拖了回来,扔在了蒋绮旁边。
江肆直勾勾盯着路觐,质问道:“你就是陆衍彬,二十年前,是你杀害了我父母,卷走了我家的钱款和财物,当着你的孩子,你敢承认吗?”
路觐神色有一瞬的慌张,但很快冷静下来,脸色因为失血而惨白,坚定道:“你在胡说什么,我根本听不懂!”
“怎么?敢做不敢当?享了这么多年的福,你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吗,我每天都在找你,每天都想杀了你,苍天有眼,终于让我找到你了”
江肆癫狂而激动,那张帅气的脸此刻因为抒发仇恨而微微扭曲,显得狰狞骇人,眼神凶狠无比,激动之下连话也变多了。
听到“陆衍彬”三个字,路觐神色微变,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他已经太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久到他自己都快忘记了。
路觐因为疼痛而喘着粗气,反斥道:“神经病,我什么时候杀人劫财过,你有证据吗,别乱说话,我路觐一生清白,岂容得你这黄口小儿凭空污蔑!”
路觐当然不会承认,陆衍彬的犯罪是事实,且警方二十年前就已经锁定他是嫌疑人,他好不容易摆脱“陆衍彬”这个身份,套进新的壳子,“路觐”这个身份多好,一生荣华富贵,地位崇高,只要没有证据,他就能以“路觐”的身份安享到死。
见路觐义正辞严,江肆反而没那么激动了,他神色冷冽而嘲讽,夹杂着一丝薄怒,蔑视道:“很好,我就知道你不会承认”
说罢江肆抬手打了个响指,举止神态优雅又病娇,嘴角噙着冰冷的弧度,眼神幽邃惑人,而侧前方,看电影的大屏幕自动亮了起来。
屏幕上播放着整容医生和江肆对话的画面,医生以蹩脚的中文承认,路觐就是换脸后的鲁昭平。
视频播放了几分钟,路家三人神色各异,路觐先是震惊,随即眼中露出阴狠,他的第一反应是,被知道了,那就杀了这个人灭口!
路觐空有雄心,可惜,现在他已经负伤,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
蒋绮看了几眼,随即瞥开了目光,湿润的眸中交织着恐惧、自责、心虚,还有那么一些,终于被发现的释然。
而路千原抬头望着屏幕,眼睛眨也不眨,他看得迷惑,眉头紧蹙,待视频播完,他问道:“什么意思?鲁昭平又是谁?你说我爸换了脸?”
“不明白是不是,当初我也不明白,你爸太会藏了,今天,你可以重新认识一下你的父亲”
说话间,江肆摸出几张照片,第一张是陆衍彬的旧照,照片上的人和路千原长得很像,特别是眉目,但陆衍彬长相太过锋利,即使笑着,也透出一股狠劲儿,而路千原显得柔和许多。
江肆指着照片,冷声道:“陆衍彬,看看,你怕是都忘了自己的样子吧,我都记得呢,路千原,你就没有疑惑过你为什么和你爸妈一点不像吗,这才是你爸真正的样子”
江肆换了一张照片,照片上是陆衍彬做整形手术前的检查过程,他扫视三人,继续道:“陆衍彬,在杀害我父母之后,拿走了我家所有存款和财物,改名为鲁昭平,四处逃亡,你拿着我家的钱去韩国换脸,还给了医生封口费,但是抱歉,我给他更多,他自然把所有都告诉了我”
随着江肆的话语,路觐的神色越来越慌张,多年之前的不堪经历被细数出来,他仿佛被一点点剥掉成功人士的华丽外衣,露出了难以示人的原型,特别是当着自己孩子的面,让他无地自容。
江肆拿出一份报纸,加大了音量,厉声道:“你换脸之后回国,用我家的钱投资了章氏建筑企业,跟着章氏老总与政府谈合作,这次你上了报纸,你突然发现了新道路,你觉得自己将来能更出名更成功,所以你赶紧又换了名字,防止有人通过鲁昭平这个名字查出你的底细”
江肆往前走了两步,蹲在了路觐跟前,语气森冷道:“你真的很有远见,也够心狠,改名叫路觐之后,你成立了路氏集团,你想让报社召回报道过你的那期报纸,报社拒绝了,所以你把报社弄倒闭,并且销毁了所有能找到的第五十七期报纸,与此同时,章氏企业曾经与你熟悉的那几个人,也是病的病死的死,章氏企业最终倒闭,至此以后,你彻底切断了与鲁昭平这个名字的联系,你的人生开始真正的新生,对吗陆衍彬?”
最后一声厉喝,江肆几乎是吼出“陆衍彬”三个字,路觐浑身一哆嗦,身下淌着血泊,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嗫嚅两下,可却无法再狡辩半句。
蒋绮把脸扭向一边,低声哭泣,额角的血顺着脸侧流到了脖子上。
当年出事的时候,蒋绮和陆衍彬还没有结婚,但已经有了陆千原,陆千原那时不过两岁左右,还没有上户口,陆衍彬潜逃之后,陆衍彬的父母回了老家,蒋绮带着孩子到了别的城市暂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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