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玉艰难抬眸，虽心有不甘，但还是答应：“是……”
他若拒绝，这个疯子肯定会杀他！
……喜欢上曾经诛杀过自己的人，简直是匪夷所思，离天下之大谱！
第70章 清竹，我可能心悦…你
花灯节的热闹早已过去，街上只余几个零散的行人，天空星光点点。
湖边，一道青色的身影刚放下许愿的莲花灯，便缓缓起身，四处走着，寻找。
苏在竹识海叫系统：“这么大个月城，我要怎么才能找到洛止槐？”
她白天才回到断情仙宫，几乎是前脚一踏入门槛，系统给她发警报说洛止槐今晚有生命之忧的大难。
她当时问：“洛止槐的任务基本完成，反派死了不就可以回去了么？”
可…那系统又说什么“反派洛止槐必须死在男主手里，不然就不作数。”
无奈，她又折返回来。
苏在竹叹了一口气。
“你是死了吗？说句话。”
系统：“……”
“我的宿主你不用找他了，他已经被人救了……”
苏在竹：“？？？”
耍她玩呢？
不过，是谁救了洛止槐呢？
苏在竹边想边走，不一会儿不自觉地走上一座石桥上，一览浮生万象。
湖上花灯随风漂浮，苍穹星子点点。
……真美，如果有一个心上人更好了。
苏在竹这样想着，须臾侧眸无意瞥了一眼，只见一道熟悉的玄色身影也走上了桥。
她微微瞪大了眼睛，慌乱不已。
凌、凌予寒？！
少年没找到洛止槐，眉眼躁闷，无意走过此处，抬眸，目光触及那抹青色倩影，脚步顿住，微愣。
沈清竹……
凌予寒静静看着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从身上取下那张做工精致的丝绢，朝她一步步走了过去。
苏在竹心跳如鼓，慌得不行。
虽然……书中说他们是一对，天定良缘，郎才女貌，可她对这个人没有半点心悦的心思啊！
甚至，她还有点不喜欢他。
只因洛止槐是她的好朋友，而她自然是一直站在洛止槐这边的，那男主，未来还会对人家做那种残忍的事情……
虽然是这样想着，苏在竹在系统的威逼之下“宿主不可以走哦，你要接受男主的表白！”，还是停住了离开的脚步。
“凌予寒。”
苏在竹学着沈清竹的模样，温婉一笑。
此时凌予寒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月色下，他眉如墨描，眼眸漆黑漂亮，此刻盛着淡淡的柔情。
他五官轮廓锋利，但因未完全成长起来，还有一种介于少年和男人的感觉。
凌予寒低头看她，薄唇轻启：
“清竹长老……”
苏在竹一时哽住。
她已经离开云清宗了，凌予寒倒也不必这样唤她……
苏在竹笑了笑，“嗯，我知道你，洛仙尊的亲传徒弟。”
“之前听闻你上山拜师，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既然错过，倒也不必太过在意。”
凌予寒目光凝在她的脸上，注意力全然不在她说了什么。
只因那张脸，和师尊在上古遗址里伪装成女子时的一模一样……
师尊，为何要装成沈清竹？
凌予寒微愣，漆黑的眸子盯着她，可脑海里却是另外一个人的身影……
完全占据，挥霍不去。
他喉咙一涩。
“清竹……这是你的东西，还给你，我……我……”
苏在竹看着凌予寒给她递过来的丝绢，上面还绣着“清之”的字样，可清之不是她啊！她不是。
苏在竹瞧着面前少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中无比慌乱，莫不成……
男主真的要和她表白了？
苏在竹呼吸一滞。
果然，下一秒——
凌予寒极为低沉地说了一句话。
“清竹，我可能心悦……你”
闻言，苏在竹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
“……呃，我还有事情！”
话落，她再也不管系统的威胁了，转身衣袂飘飘地走了，仿佛身后是洪水猛兽。
凌予寒看着她远去的青色背影，手上的动作顿住。
其实他很想说，他可能心悦她曾经的同门……洛止槐。
是那个人，他的师尊。
他想与沈清竹解释一番，感谢她曾经的救命之情，并与她商量不要介意自己师尊对她做的那些坏事……
可…为何沈清竹就这么一走了之？
凌予寒蹙眉，心下更加郁闷，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痛感。
……
街巷的另一边。
洛止槐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是躺在马车内的软榻上的。
他有些不解地揉了揉眉心，刚刚……好像是裴玖玄出现救了他。
……可惜，一句谢谢都未曾说。
洛止槐掀开车帘，走了下去。
发现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看不清眼睛，但洛止槐认出来了，那好像是出现在裴玖玄身边的魔服男子。
陈莲见青年醒了，微微颔首。
“是殿下救了你。”
洛止槐了然，清浅一笑：“代我替你们殿下说声谢谢……”
陈莲答应了。
不多时，马车徐徐离开。
洛止槐抬头望去，发现此时已值深夜，花灯节的热闹都已消散的差不多了。
他要去找凌予寒。
这样想着，洛止槐走了一会儿，毫无头绪，他没有能和徒儿联系的方式。
就在这时，一个红色的身影跳了出来。
楚木婴看见洛止槐，眼里欣喜难掩。
须臾，他又委屈地扁了扁嘴。
“师尊，花灯节怎么不叫我？”
洛止槐尴尬笑了笑，“你需要休息。”
闻言，楚木婴脸上的失落消失了，“我就知道，师尊最好了。”
洛止槐问他：
“你可见着你的凌师兄了？”
楚木婴眸子稍暗。
“没……”
青年见他情绪不对，当下也不提别的。
淡淡的月光之下，红衣少年原本凌乱的头发也梳整齐柔顺了，散发着淡淡的光泽，看起来很好摸。
洛止槐心下一动，鬼使神差地摸了摸他的头，笑容宠溺。
楚木婴，是一个能让刁钻看人的‘洛止槐’都喜欢的人啊。
当然，也可能是楚木婴的讨好和赞美让原主十分受用。
青年无意识地做着这件事。
楚木婴眼里的幸福难掩。
一副师徒和睦情深场景，让三丈外的人倏然顿住了脚步，也堵住了言语的力气。
凌予寒静静看着眼前这一幕。
呼吸一滞，身体不自觉僵住。
有什么东西好像碎掉了……
楚木婴享受地眯了眯眼，一点都不排斥那人的亲近，随后他从袖中取出一张绣着云纹丝绢，高高兴兴地递到青年面前。
“师尊，你以前叫清之，这件事情，是不是只有木婴知道啊？”
第71章 他，不配与他说爱
闻言，洛止槐愣住了。
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以前会叫清之，原书中，更多的是关于男主如何打倒反派师尊，走上修仙界第一人的位置。
看着楚木婴热切求夸的目光，洛止槐清浅一笑，“是的，你是第一个知道的。”
话落，楚木婴如一个讨到糖果吃的小孩，红眸亮晶晶。
但是……又暗了暗。
他说：“十年前，师尊下山，与我相遇，便说木婴可爱乖巧，可是当时师尊不愿收我为徒。”
洛止槐眨了眨眼，“为何？”
楚木婴轻声：“师尊那会说我除了炼药制丹，什么都不会，保护不了你。”
“想来当初师尊是嫌弃我的，但是…”
“我现在也能帮师尊恢复修为了啊。”
“所以，木婴一点都不比凌予…凌师兄差，我知道的，师尊收他为徒也只是因为他武功高强，可以为你做事。”
“木婴能看出来，师尊很喜欢我。”
洛止槐静静听他说完了，心想楚木婴是有点好胜心在身上的，当即也没觉得什么。
楚木婴拽住了青年的一片衣角，“师尊，我们回去吧，凌师兄这么厉害，又无人能伤他，他自己会回去的。”
“我们不用太担心他的……”
话落，洛止槐无奈笑了笑，随他去了。
月色倾泻，一抹玄色身影仿佛停住了，所有风声都消弥，天地之间，唯有一个陷入无尽黑暗的世界，什么都没有。
曾经坚定不移的信念瞬间被击溃。
崩塌是他的理智，揉碎落一地的是他心脏碎片，过往对那人有多冷血无情，此刻尽数被反噬。
痛得窒息，痛得无法言喻。
痛得……他恨不得当场杀了自己。
凌予寒漆黑深沉的眸子盯着月色下自己的影子，蓦地，随着一声“锃”——
冰冷的寒光折射出少年如霜的脸。
他紧握剑柄，手臂肌肉紧绷，灵力汇聚于剑尖，刹那间，剑风凌厉，所过之处，剑影舞动，一切化为虚无。
那是，几乎无人可挡的清寒剑气。
少年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沙哑和低沉。
“凌予寒，你是一个畜生！”
一片血与汗的交织，他单膝重重跪地，手中寒剑直嵌入地下，划开一条可怖的缝。
他的身上，被凌厉剑气不知划开了多少条血痕，衣服多处破碎，倾染了血。
凌予寒脸上一道细小的划痕，冒着如串珠般的血，素来冷峻的面庞透着一股野性。
他嘴唇颤了颤，目光险些失焦。
“你根本不配，与他说爱，不配喜欢他，一个手里沾满鲜血的人，怎配？”
前世今生，他自诩正道之人，不会滥杀无辜，错杀好人，恃强凌弱。
可……他唯独一次次伤害了他。
明明……那人也只是一个修为几近丧失的可怜人儿，他有什么错呢？
他只是在一次次的绝望落差中，找到一条能让自己不那么颓废与迷失深渊的路子，可那有多恶呢？
他没杀过人。
不论是自己，还是沈清竹……
他做过的欺辱，驱赶，污蔑。
远远不及自己曾经对他做过的一切。
掏心挖骨，让他在一次次绝望之中，死而生，生而死……
他凌予寒，才是那个恶人。
……他根本配不上他。
更不配，做他的徒弟。
一个辱师、弑师、爱上自己师尊的人。
他大逆不道，他该死……该下地狱。
都无以弥补那人破碎心脏的任何一角…………
…………
洛止槐和楚木婴两天都没有见到凌予寒了，没有一点消息。
夜色凉凉，天边压抑的黑沉。
偶尔有沉闷的雷声响起。
那是，下暴雨的前兆。
楚木婴主动爬到软榻上睡了。
“师尊，只有我们两个，真好。”
烛火摇灭。
洛止槐刚掀开被子，躺到舒适的床上，便听得楚木婴这么一句话。
他无奈笑笑，“嗯。”
楚木婴，真的很黏人，明明客栈里有空余的房间，非要和他一间。
“轰隆——”
破空的雷声，雨声淅沥。
楚木婴轻声一句：“师尊，晚安。”
洛止槐慢慢合上眼，“晚安。”
许久，睡不着。
凌予寒还没有回来。
罢了…下次见面，该是杀了自己了吧？
没有再多想，洛止槐将自己的意识放空，慢慢沉入睡眠。
夜雨潇潇，很是助眠。
意识模糊之中，低低的哭泣声断断续续地耳边响起，十分磨人。
洛止槐蹙眉，有些不愿意地睁开了眼睛，微眯起眼，借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雷光，看清楚了室内的情景。
软榻上的红衣少年早已不知何处。
“吱嘎——”
床晃动了一下。
洛止槐愣住了。
一个红色的东西蜷缩在床脚边，披散着头发，歪着头，紧紧抱着双腿，毫无生机，宛若一个死物。
与那双死沉的红眸对上，青年感觉自己的心脏被重击了一下。
洛止槐唇动了动，有些不确定地出声：
“楚木婴？”
少年嘴唇微张，没有说话。
洛止槐有些不安地掀开被子，借着月光，下床，俯身蹲在他面前。
“楚木婴，怎么了？”
青年近距离地看清了他通红的眼睛。
那是什么样的绝望，和死人的眼睛一样，仿佛一破就碎。
“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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