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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对头有点不对劲[重生]——林不欢

时间:2024-11-21 15:00:51  作者:林不欢
  江寒之眼前的一些尽数消散,归于沉寂。
  京城江府。
  卧榻上酣睡的少年江寒之,骤然睁开了双目。
 
 
第二章 晋江唯一正版
  江寒之看着眼前的帐顶,大口喘着气,失神的双目半晌才得以聚焦。
  这里不是北境。
  祁燃呢?
  他四处看了看,身边没有祁燃的影子。
  他又摸了摸自己的心口,那里完好无损,没有伤口,没有疼痛,甚至连北境彻骨的寒冷都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京城夏日特有的闷热之感。
  不对。
  江寒之低头一看,发觉自己不再是那副劲实挺拔的身量,反倒变成了一个瘦削的少年人模样。
  他起身下了榻,快步走到铜镜边,便见里头的自己只有十二三岁的模样,唇红齿白,五官尚未完全长开,棱角还不甚分明,但也能看出四五分他长大后的样子。
  这是怎么回事?
  临死前做了个梦?
  江寒之正茫然之际,忽然听到外头传来了争吵声。
  “你还有脸说,好端端一个大活人,让你打得半死!”
  “我并未下重手,是他躲闪不急才当胸挨了一脚……”
  “洄儿可是你亲儿子,你干脆踹死他得了!”
  “我怎么舍得呢,况且他只是晕过去了,你别担心。”
  这声音来自一男一女,女子声音洪亮,理直气壮,男子则赔着万分小心,显然是怕极了与自己争吵的女子。
  这场面对于江寒之来说,再熟悉不过,可不就是他那得理不饶人的娘亲,和他那惧内的父亲吗?
  他上一次听到这样的争吵,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了。自他跟着大军去了北境,就再也没听到过。从前在家里时,他每每听到这些吵嚷总觉得不耐烦,如今却倍感珍惜,心道哪怕是弥留之际做了场梦,也算是上天的眷顾了。
  江寒之走上前推开门,门外的两人立时停止了争吵。
  “洄儿?你醒了?”女子原本还咄咄逼人的声音骤然变得温柔,她上前拉住江寒之的手关切问道:“胸口还疼不疼?要不要让人去宫中找个太医来帮你瞧瞧?”
  “娘?”江寒之怔怔看着眼前的女子,眼圈不禁有些泛红。对方看着三十来岁的模样,保养得宜,气质干练,正是他的娘亲无疑。
  “看给孩子委屈的!”江母回头瞪了丈夫一眼,而后又温柔地看向江寒之,安慰道:“洄儿不委屈,我已经教训过你爹了。”
  “将军,夫人,二公子的药煎好了。”此时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厮走过来,手里端着热气腾腾的药碗。江寒之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小厮是自己的书童小安。
  小安自幼便跟在他身边,比江寒之大了三岁,按理说今年应该二十有三了,但现在看来却只是少年模样。
  “小安,你盯着洄儿把药喝了,再让他好好睡一觉。”江母冲儿子温柔一笑,拉着江父走远了些,看那架势应该是准备继续朝丈夫“算账”。
  “公子,先喝药吧。”小安扶着江寒之进屋坐好。
  江寒之尚未理清头绪,怔怔看着小安,只觉十分亲切。
  小安只当自家公子还是生气,一边吹着碗里的药一边哄人:“将军今日也是在气头上才对公子动手。那姓王的小子不管怎么说好歹是惠妃娘娘的外甥,公子就这么把人揍了,将军能不生气吗?”
  江寒之自幼争强好胜,又是习武之人,没少干打架斗殴的事情。听小安这么一说,他约莫就猜到了事情的大概,肯定是他在外头惹了事,回家被父亲教训了。
  “小安,你把黄历拿给我看一眼。”江寒之说。
  小安忙放下药碗取了黄历过来。
  “永宁十二年,六月初二。”
  他这是梦到了七年前?
  不对,不像是梦,眼前的这一切太真实了。夏日的闷热,胸口尚未散去的不适,甚至鼻息间的药香,以及他的父母和眼前的小安,梦境不会这么事无巨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回到了十三岁的时候?
  江寒之正疑惑之际,江父又走了进来。他见桌上的药尚未动过,亲自端过来要喂江寒之。江寒之到底已经活过了二十岁,哪好意思让父亲喂药,忙接过了一口气喝光了。
  “你从前最不爱喝药,这次喝得这么痛快,看来还是心中有气啊。”江父轻叹。
  “爹。”江寒之怔怔看着父亲,眼圈不禁又红了。
  他想,娘亲和爹若是知道自己在北境已经死了,定然要伤心不已。
  江父却以为他还在委屈,主动开口道:“为父听小安说了,是姓王的那小子先出言不逊,你才与他动手。此事不怪你,为父今日不该教训你,给你赔不是了。”
  “爹……”
  “咳。”江父一手虚指了指窗外的方向。
  江寒之立刻会意,知道母亲多半在窗外偷听,要监督父亲的“认错态度”,于是配合道:“孩儿也有错,动手时不该打他的脸,应该挑着衣服盖住的地方揍。”
  “噗嗤!”窗外的江母憋不住笑出了声。
  “那今日之事,你不怪爹了吧?”江父松了口气,起身道:“赶明儿再教你几招,那么轻轻一脚你都躲不过,还是得练。”
  江父好声好气地陪儿子说了会儿话,又叮嘱了小安好生照顾着,这才起身离开。
  江寒之哪里有心思休息?
  他只唯恐眼前这一切不多时便要消散,只想再多与亲人团聚片刻。
  江母正在厨房里和府里的厨子商量晚饭的配菜,见江寒之过来忙把人招呼到了近前,问:“胸口还疼不?”
  “早已好了。”江寒之望着母亲,开口道:“娘亲,孩儿好想你。”
  “傻孩子,今日看来是真委屈着了,等你爹回来我继续教训他。”江母说。
  “不怪爹,与人动手是我的不是,娘亲不要与他生气。”
  “好,不生气。”江母捏了一块小酥肉塞到儿子嘴里。
  “大哥呢?”江寒之问。
  “今日又不放假,你大哥当然是在当值了。”
  江寒之的兄长比他大了五岁,去岁就已经入了羽林卫。
  “你今日是怎么了,突然想起你大哥来了?”
  “没什么……孩儿只是想着咱们一家人许久未曾团聚过了。”
  江母失笑,“你哥要是知道他才回营两日你就这般惦念,定要感动哭了。”
  江寒之强忍着心中的酸涩,心道他们一家人实则已经三年没有团聚过了。
  一整个下午,江寒之都在感激和忐忑中度过。
  他感激命运在他死后给了他一次和家人团聚的机会,又担心自己随时会离开。
  直到日头渐渐偏西,他才意识到,自己或许不会再消失了。
  眼下这局面,令他想起了从前看过的某个话本,他怀疑自己可能像话本里写的那般,还魂了。
  许是上天垂怜他,念及他是战死沙场,又或许是他上一世积了大德,所以让他还魂到了十三岁这年,给了他重活一次的机会。
  “公子,将军把人接回来了,让你去看看呢。”小安朝江寒之道。
  “接人?接什么人?”江寒之不解。
  “一早刚说过呢,公子这便忘了?”小安失笑,“将军那位戍边的旧识,说是孩子大了想送到京城来读书,将军就应承了要把人接到咱们府上。”
  “戍边的旧识?”
  “对啊,祁将军。”
  祁将军……祁燃的父亲。
  如此说来,小安要带着他去看的人是,祁燃?
  江寒之想起来了。
  上一世他十二三岁的时候,祁燃确实来江府暂住过几日。
  严格说起来,两人的“恩怨”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上一世,江寒之与祁燃斗了一辈子,临死是对方豁出性命替他收的尸。而他还魂的第一日,祁燃便找上了门,这大概就是话本里常说的,来讨债的吧?
  兜兜转转,两个人又回到了原地。
  江寒之苦笑,一时也不知该作何感想。
  他快步朝前院行去,刚拐过回廊,远远就看到一个少年立在江父身边。
  江寒之怔怔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便觉过往一切如北境的风雪般呼啸而过,将无数纷杂的记忆和细节尽数裹走,最后只余眼前这一个少年,立在冰雪消融的天地间,与他遥遥相望。
  少年看着与江寒之一般年纪,但身量却比他略大了一号,一看就是自幼习武的架子,一身窄袖的武服,勾勒出劲瘦的身形,依稀能看出几分长大后的英武模样。
  “公子?”小安提醒道。
  江寒之回过神来,慢慢走上前去。
  离得近了,他终于得以看清了少年祁燃的脸。一样的五官轮廓,一样漆黑如墨的双眸,一样盯着人看时不知回避的目光。
  上一世意识消散时他看到的那张脸,与眼前的少年渐渐融合,继而不分彼此。
  “你……”江寒之开口,竟是有些失声。
  他想问问祁燃,为什么要冒死去替自己收尸?明明一直和他作对,明明一直不喜欢他,明明他们连朋友都算不上,为什么要那么做?
  为了他的尸体去冒那样的险,值得吗?
  “洄儿,愣着干什么?快和你祁燃哥哥打个招呼。”
  江父开口,把江寒之忽然拉回了现实中。
  他意识到,眼前的祁燃并不是那个和他作对了许多年的死对头,也不是为他冒死去北羌城楼收尸的同袍……或者说,至少在祁燃看来,这些事情都尚未发生。
  他们回到了少年时。
  回到了所有恩怨开始之前。
  江寒之敛去心底的悲怆和遗憾,朝眼前的少年淡淡一笑:
  “我叫江洄。”
  既然重逢了,那就重新开始吧。
  或者这一次,他可以试着和祁燃做朋友。
 
 
第三章 晋江唯一正版
  “洄儿,你先带着祁燃哥哥去沐浴更衣,大热天别在外头站着了。”江母提醒道。
  江寒之点了点头,在前头带路,引着祁燃去了浴房,小安则将提前准备好的换洗衣物都拿了出来。
  江寒之立在院中,心中百味杂陈。
  他都不记得上一世和祁燃的恩怨到底是怎么开始的了,也许是上一世的今天,俩人一见面就不对付,所以结下了梁子。也许是在后来的某一天,两人不知怎么就呛起来了。
  江寒之自己是个争强好胜的,得理不饶人,祁燃自幼又在北境长大,行事风格直接了当。两个半大少年凑到一起,恩恩怨怨就那么发生了。
  他只记得,每次无论是秋猎,还是比武,只要有祁燃在,他总是千年老二。其实这算不得什么,江寒之有容人之量,并非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强。只是祁燃每次赢了他,都要盯着他看,一副挑衅的模样。
  这他可就忍不了了。
  你赢都赢了,瞧不起人算怎么回事?
  现在想来,不过都是少年意气罢了。
  好在这一世从头来过,他是不想再和祁燃这家伙争了。
  不多时,祁燃便沐浴完出来了。
  少年沐浴后换了身淡青色的新袍子,头发干净利索地束在脑后,整个人看上去清爽又干练。
  “啧!”尽管江寒之从前很不待见这人,却不得不承认,祁燃长得还是挺英俊的。棱角分明的五官此时已初见端倪,隐约能看出少年人的英气。不像江寒之,娃娃脸还没褪去,看上去软软糯糯的,十多岁了身边的人都还把他当成小孩对待。
  “没少练吧?”江寒之在祁燃手臂上捏了捏,“挺结实啊。”
  “你也……”祁燃本着礼尚往来的原则,也捏了捏江寒之的手臂,然后话在喉咙里一卡壳,说:“挺软的。”
  江寒之:……
  江寒之在心里默念了两遍“他只是个孩子”,总算是勉强维持住了体面。
  他发觉自己和祁燃之间似乎有某种神奇的气场,就像一个是火药,一个是引信,见了面就容易擦出火来,一不小心就可能点着。
  哪怕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这一辈子要好好待祁燃,可那家伙一张嘴就容易让他破功。
  “怎么了,洄儿弟弟?”祁燃问。
  “没事,祁燃哥哥,咱们去饭厅吧,吃点东西。”好堵上你的嘴。
  待祁燃收拾妥当,他便带着人去了饭厅。江父江母早已命人备好了招待的饭菜,见祁燃过来便吩咐人摆席了。
  祁燃许是初来乍到,看起来有点拘谨。
  江寒之拿出了做主人的气度,一直给他夹菜,让他多吃点。
  祁燃看着碗里冒了尖的食物,只能埋着头拼命往嘴里塞,生怕吃不完辜负了江寒之的美意。
  江母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和丈夫相视一笑,很是欣慰。要知道他们家洄儿自幼都是被人照顾,可从未主动照顾过旁人。如今面对比他还大了半岁的祁燃,又是夹菜又是让人多吃点,倒是跟个小大人似的。
  江父很是高兴:“看到你们俩这么亲近,我就放心了。想当年我与老祁便情同手足,本以为你们兄弟俩一个在京城一个在北境,没什么缘分。如今好了……”
  江寒之只笑笑不说话,心道我俩缘分可深着呢!
  “祁燃,跟我们说说北境的事情吧?我和你伯父还有洄儿都没去过北境呢。”江母道。
  祁燃将嘴里的饭咽了,这才开口道:“北境比较冷。冬天雪下得很厚,三四月份都化不完,夏天倒是不热。”
  江寒之附和道:“那边不如京城热闹繁华,街上的人也少。吃的就更简单了,除了各种肉就是萝卜白菜,很多在南边长的蔬果在北境都养不活。”
  江父江母一怔,“你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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