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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奴持刀重生(穿越重生)——今州

时间:2024-11-21 15:07:33  作者:今州
  何卓安在府上的书房里,是夜紧急赶来的姜云渐着急地与她商量接下来的应对,何卓安拨动着手里的一串佛珠,神情一直淡淡,应答也不积极。
  姜云渐是真心实意地为她着急:“卓安,我已将那府宅的情况都打听到了,共计有一百多具尸体,据说都是自尽,都说是因为被那雪花银的账目逼到走投无路,于是结伴而行跑到那宗室的府上去。说到这我便生气,那宗室平时便是吃着世家的干饭,圈了几块地给他们,他们竟然还没有定时去清扫打理,以至于让那些流民贱民刁民趁虚而入,当真是该死!你虽然被停职,但我还没有,明日到朝上,我会抓住这一点去向宗室施压,好好质问这些高家的人平时都在做些什么好事!”
  何卓安拨着佛珠,忽然微笑着抬头看他:“云渐,你要不要思量一下,将我妹妹暂时休离回何家?”
  姜云渐一听这话表情变了:“你这说的是什么傻话?难道在你蒙难的紧要关头,你却要我袖手旁观吗?你明知我不是这样的无情无义之辈!”
  何卓安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佛珠,眸光幽微:“云渐,云渐啊……我只是惧怕,恐怕何家这一回不能善了了。”
  “你往日不是这样轻易放弃的人,如今怎么先长他人威风了?是不是还因为今天上午那皇帝在龙椅上发疯,把你手下的人杀了的事?你莫怕,那高骊算得是什么东西,不过是吴家捧出来的傀儡!”
  何卓安摇摇头,将佛珠一颗一颗抠过,声音轻飘飘的:“何家不止有今天这两桩事情,云渐,我的旁支都出事了。”
  姜云渐焦灼道:“出些什么事了?那群贪得无厌的蛀虫又写信来向你伸手索要银钱了?你别怕,先把他们堵回去,有事情我先来替你垫。”
  “半个月前我便收到消息了。”何卓安唇边扬着一抹灰白的笑,“一个月前,东北那边的旁支假借天灾之名,上折索取赈灾银,往年也是如此,今年他们不顾改朝换代,又是折腾出这样的老手段,这一回便被抓住了把柄。那边的平民带着多年被欺压的万民血书赶上来,现在就在路上,怕是不久后就能到了。”
  姜云渐连忙安慰她这不算什么:“我在那边的旁支有私兵,既然他们假借天灾,我大可让这假的天灾变成真天灾!还有那些敢跑到国都来的,一不做二不休,也在路上将他们处理掉就是了!”
  何卓安左手攥紧佛珠,攥到指节发白,语气幽远:“是啊,我起初的想法与你一致,我以为可以不必打扰你,何家就能解决,可惜事情没办成,反被抓住了破绽。”
  她说起何家在十三州的旁支,从上到下,从官到商,就在这短短的几个月内不停地出事情。起初她以为只是某一个旁支肆意妄为捅出来的小窟窿,不以为意地想堵上,却没料到,第一个窟窿还没堵住,后面便疯狂地涌出了更多的乱子。
  “这两个月来,我心有不祥预感。”何卓安轻声笑,“原本想通过和东宫联姻来垂死挣扎几步,却没料到中途又杀出个狄族的圣女,太子以此为借口迟迟不肯定亲,如今,我何卓安除了你,谁敢伸手来?只怕都迫不及待地抬起脚,想要踹断何家的脊梁,好吸取我们的血肉骨髓。”
  姜云渐听她一桩桩地将麻烦事列举出来,才知道她在短期内遇上了这么多劳心劳力的事情,心中只气愤自己不能早点察觉到她的处境,悔得眼眶泛红。
  何卓安看向他,唇角的笑分不清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云渐,我何家将要大厦倾颓,我只盼着你不要入我的渊泽,还是好好保全自家,方为上策。”
  姜云渐到底是忍不住淌下了泪水来:“你何苦说这样的傻话,我与你相识一生,纵使到此路尽头,我也不会先撒开你的手,纵是你要推开我,我也不允准的。”
  他急迫地想要找一些同盟来帮助何卓安度过难关,想着想着,忽然想到一个之前他一直有意忽略的人:“那梅之牧不是在你府上暂住了有一月吗?她在外素有高洁之名,何不让她出来与代闺台的那些文人相抗,好歹为你多争取点时间。”
  何卓安脸上的面具出现了裂缝,她将左手的佛珠换到右手,有些沙哑地笑答:“她啊……待会我去问问吧。”
  “韩家那边我去说。”姜云渐急切地站起身来往外走,“我就不信,我们这么多世家绑在一起百年,今年才走了一个宋家,其余人不都还是同在一条船上?你何家要垮塌,他们胆敢不伸手拉你一把,我便让这一艘船坠海!”
  说罢他连夜就要准备去韩家府上寻找同盟,临走前,何卓安送了他一个暖炉,嘱咐了一句夜寒风大脚下留意,姜云渐到底没忍住,伸手把她抱进了怀里。
  “卓安,你莫怕,有我在呢……”
  何卓安谢过他一片诚心,送走他后转身回去,抬头时看到了书房外的回廊里站着一个人影。
  她攥紧手里的佛珠快步向那人而去,唇角携着笑,掌心血指印淌着血:“之牧,夜里冷,你何苦出来呢?”
  梅之牧向她伸手:“找不到佛珠了,料想是落在你这儿。”
  何卓安当即把佛珠套进了手上:“送我吧。你不渡我,让佛祖来。”
  梅之牧静默片刻,修长的手握住她手腕,带着她转身走回寝屋。
  她牵着她走过何家错落的华灯:“四年前,我邀请你同我一起归隐,卓安,那时是你先拒绝了我。”
  何卓安一惯喜欢笑,听到再伤心的话语也还是言笑晏晏:“那如今还能迟来地允诺吗?”
  两人走到了寝屋门口,梅之牧回头看她,平静道:“迟来,便是晚了。”
  何卓安反手扣住她手腕推她进屋,门都来不及掩上便将她推到了床榻上,衣襟撕扯出裂帛之声。
  梅之牧容色平静,任由她如何逾矩都不反抗。
  “自你回到我身边,我的一切都加速乱套了。”何卓安慌乱的呼吸喷在她脖颈间,都是穷途末路的直觉,“你今年从东边游学回来,我何家东边十三州的旁支便全部出了事。你四年前离开长洛,走之前你特意提醒我不可放任雪利银的加利,今天便出了鬼宅的事,死得最早的贱民便是四年前。我知你佛口法心,我知道你儒释道法皆通,我知道你在外游历与佛僧往来密切,我知道你最能言语蛊惑人心!今日的鬼宅之事,是不是你从一开始便煽动的?”
  梅之牧岑寂着,眼里流露出悠长的悲凉,像佛前最醇厚的那一口静酒,像道祖前最朴实的那一把钝刀,她是破戒后的空无一物,又是空洞后的森罗万象。
  “你说啊,你告诉我!现在摆出这副看破红尘的模样是做给谁看!”
  梅之牧轻声呢喃:“我既能蛊惑世间千万人,为什么就蛊惑不了你呢。”
  何卓安猝然眼眶通红,双手放上了她脖颈,顷刻按出了红痕。
  梅之牧平静地闭上眼,任由她来掐住自己的脉搏。
  “我早该想到你一回来便不是好事……”何卓安喃喃,“当年你亲口说若我为何家家主一日,便与我决裂一日,此生不负相见,四年过去了,我以为我变了,你也改了,原来……你只是回来送我上路,看我大势已去,看我亲手葬送自己的基业……梅之牧,你是有多恨我,才要这样报复我,你若要报复我,为何不直接取了我项上人头,为何要这样倾轧我的心血……”
  “你的基业,心血,钉在千万人的骨髓里。你吸食着我在内的国人血液,反过来,怨怪我们的血不够热,不够多。”
  梅之牧还是闭着眼,嗓音喑哑。
  “你以出身为荣,以人伦为傲,乐于俯视我,惯于侮弄我,而怨怪我不以寻常心爱你。卓安啊,卓安啊。”
  “我自私自利,不见天良,可憎可恨的卓安啊。”
  何卓安死死看着她,最后还是没能狠下心来掐断她的脉搏,只能颓然倒在她身上。
 
 
第68章 
  酉时五刻,日落风冷,韩志禺一得知西区边缘的鬼宅之事,便想到何家一出事,何姜最早找上的同盟就将是韩家,饭都没吃便马上穿回朝服马不停蹄地赶去东宫。
  此时的高瑱正在案牍前看密报,身侧坐着谢如月,案前站着毕恭毕敬的青级影奴青坤。
  韩志禺得召进来时便看到高瑱神色莫测,眼神冷如檐上霜,早已不复从前的清澈少年意气。
  他的脚步顿了刹那,不合时宜地在心里怀念不久前明眸含笑的殿下。
  韩志禺之前一厢情愿地以为高瑱的转变是因韩宋云狄门之夜,毕竟那一夜韩家集体损失惨重,韩贵妃一殁,韩家跻身世家上流的梦想彻底破灭,对于高瑱而言,丧母丧权首痛,身体重伤次痛,是故面目改、气质变。
  韩志禺起初是这么自欺欺人地坚定的。
  直到高瑱在某人走后逐渐与他疏离,再到他看到高瑱身边忽然出现一个谢如月,一个在左唇外侧刺了一颗朱砂痣的末流四等影奴。
  东宫夜晚淫靡纵欲的丑事传到他耳中时,韩志禺心惊肉跳,心痛难当,妒忌与痛苦相生。
  他知道高瑱什么意思,他怨怪他。
  当初高骊索要谢漆的要求经由吴攸的口转达出来时,韩志禺也在现场,亲眼看着原本文雅的高瑱骤然发怒到发狂。
  那是韩志禺第一次看到高瑱如此丧失理智地怒吼。
  “我已失父母,再失体康健,我只剩这一个谢漆,让我交出他?绝不可能!”
  彼时吴攸面对他的失控怒火尤为冷静,甚至唇角微笑着向韩志禺看过来,仿佛在向他说——你看啊,你韩家的主子,你全族的忠诚,你满心的恋慕守护,他不放心里,反而心里去放个卑贱的影奴,这成何体统,你还不管管?
  他在吴攸那样戏谑嘲讽的目光里无地自容。
  他是高瑱的表兄,年长他几个春秋,不仅是他本家的手足、竹马、还曾是他伴读,从前高瑱回韩家小住,回回都是他陪伴他促膝长谈,夜灯高照,他曾是与他最亲近之人,焉能不知高瑱后来的细微转变。
  他怎会察觉不到殿下看着那人时眼里流转着的勃勃欲念。
  怎会看不出他在那人面前扮乖示弱,为了多讨取那人的关注和保护,不惜扮演着楚楚可怜若小女的温良假象。
  他又怎会不知殿下而今因羽翼未丰而忍耐,一旦来日殿下掌上位,只怕第一件要做的事便是与那人修成正果。
  韩志禺憎恶着,忌恨着,警惕着那人的存在。
  好不容易等到高骊的横加干涉,他几乎是毫不犹豫、欣喜若狂地劝慰殿下:“若献谢漆得东宫有何不可?得罪新君有何裨益?先权后情岂不正乎?不得东宫岂告贵妃娘娘之灵?”
  结果他却看到殿下在他眼前落泪。
  他只能颤栗着握住殿下的手,换了说辞:“吴攸与高骊来势汹汹,殿下何不如避其锋芒,韬光养晦?高骊于长洛毫无根基,何不如令谢漆暂立高骊之侧为耳目?他若忠于殿下,必愿为殿下肝脑涂地,他若初心不负,来日必愿重回殿下身后。”
  结果他没想到殿下还是不肯,流着泪决绝颤声。
  “谢漆是我的。谁也不能夺。他要夺,我便藏,对外宣告,他不屈受辱,触柱而亡。便是在别人口中,谢漆纵死也是要死在我掌中。”
  韩志禺没料到突如其来的干涉竟会让激发高瑱强压已久的占有欲,更没料到,文清宫寝宫的地下有密室,从前韩贵妃用来处理宫闺密事,现在高瑱要用来藏匿……或者说囚禁一人为禁脔。
  那天高瑱要喂那人一杯迷魂汤,韩志禺就在文清宫的地下密室里等着,等着那人昏迷,帮高瑱完成他的心愿。因高瑱流了许多泪水,因高瑱苦苦哀求他相助,因高瑱除了求他之外无计可施。
  韩志禺都下定决心强迫自己坚持了,结果却在密室里听到了谢漆对高瑱说了长长一番话。
  “不是你弃我,是谢漆弃你……”
  “高瑱,从今以后,你找其他人给你提灯吧。”
  韩志禺感觉到了自己卑劣的激动。
  殿下何其骄傲之人,竟被如此劈头盖脸地直白羞辱拒绝,以他傲气,往后决然不会再纠缠。那人性刚烈,既认定自己被放弃,眼下甘愿一断四年情分,往后也决然不可能回头再续前缘。
  他急匆匆走出密室去到高瑱身边,看着他摔倒在地上,伤腿都不顾的泪流模样,心疼得无以复加,又庆幸得难以名状。
  啊,真好,那人主动离开殿下了。
  殿下可心无旁骛了。
  我可为殿下提灯了。
  韩志禺当时是这么庆幸的,直到后来,他看着高瑱性情渐变,没有如他设想的那样更倚重、依赖自己,反而去调教一个除了身份之外毫不相似的粗陋替身。就因那四等影奴是谢漆下属,有此一子在,谢漆有与他藕断丝连的可能性,他便那样倚重,甚至于带到床帐中去,发泄着谢漆看不到也不在意的怒火。
  失去谢漆一事,他仇恨在高骊身上,怨恨在吴攸权上,甚至还怨怪到他这里。
  好像谢漆义无反顾地走了,缘由都在别人身上,是外力“拆散”了他们,而绝不可能是内部。
  绝不可能是他自己造成。
  韩志禺先前在自欺欺人,而高瑱更甚。
  到现在,韩志禺也没能想通,谢漆之出走,对高瑱而言到底是好是坏。
  对于他自己,究竟是福音,还是不可挽回的打击,他也不清楚了。
  韩志禺脚步微沉地进来拜见,高瑱看到他便放下手里的密信,挥手让青坤退下,而后朝他扬起熟悉的客套微笑:“表哥来了?这个时间点怕是还没用上晚膳吧?外间霜重夜寒,快来暖炉身边坐坐,孤让如月给你备上膳食,待会我们一起用。”
  韩志禺看着他唇边那抹文雅依旧而无温度的笑意,而听着他那锵金鸣玉、富有感情的声音,觉得割裂,觉得悲伤,而无计可施:“多谢殿下。”
  “如月,听到我方才的话了吧?”高瑱伸手慵懒地环过身旁谢如月的腰,语气轻快透着宠溺,“你帮我去小厨房嘱咐多备一份晚膳,表哥喜欢吃石髓羹,你看好御厨们,莫要让他们犯懒。还有鱼兜子,我知你爱吃,下午嘱咐过了,今晚我们一起用。”
  谢如月耳尖微红,急忙应了是,有些慌张地起身来朝韩志禺行礼,随即步伐不稳地退下去了。
  谢如月行礼时广袖微敞,韩志禺眼快,看到他左腕内侧有个不浅的吻痕,裹在不重的牙印里,泛滥着夜间淫靡或白日宣淫的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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