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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点开第一个录音，是一段滂沱的雨声，夹杂着断断续续的人声，他努力凑近想听清，可直到录音结束，他也没听清一个字。
他连续点开后面几个，还是一个没听清。
怎么可能，明明能听出来是说话的声音，可他一个字也听不清？
难不成，是他听不懂的语言吗？
联邦众星之间语种已经消亡到只流传下七种，这七种他都学习过，这几份录音里的不是他听过的任何一种。
可听不懂才是应该的，不是吗？
这个星球上到处都是他不认识的字，按道理语言应该也是听不懂的，可他遇见零时，他很自然的用他听得懂的语言和他交谈，他给他看的那个纪录片，还有派派也都是他听得懂的！
他丢下扫描仪，不管现在一个小时到没到，他要去找零对质！
实验室的门打开，他却傻了眼，入眼是一片黑暗，他低头看向手腕，腕表上显示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还超了十分钟，零却没开门提醒他。
“派派？”
他的声音一响，基地立马亮了起来，却没看见派派的踪影，洛斯又走到沙发后面，没有；休息室，还是没有。这是怎么了？都去哪了？
“零？你在吗？”
回应他的是无尽的沉默，四周冰冷空荡，一个小时前的欢闹仿佛是一个梦。
“滴，您的AI助理赛特已上线。”
通讯器里传来熟悉的机械男声，洛斯懵了，刚刚怎么喊都不出来，怎么现在突然就好了？
“赛特，搜寻布鲁星相关数据。”
第十一章 .计划提前
“主人，很抱歉，跃迁信号被屏蔽，无法查询。”
“我不是下了一个云端智网吗？”
“很抱歉，目前位置无法打开云端。”
洛斯放弃了，这里肯定已经不在太空基站台的范围之内了，没了信号，赛特就只能报报时间了。
他走到沙发对面的那堵墙面前，这里好像是可以召出光屏的。
他抬手四处摸索，墙面平整，什么按钮都没有，难道要语音唤出吗？零能直接控制它们，根本不需要开口，他怎么知道是什么语音口令！
他拍了拍墙，光屏突然弹出来了，洛斯后退几步，是一条语音消息。
他试着触摸点开，零的声音传出来。
“洛斯，大潮汐来了。你待在基地里别乱跑，我有点事要处理。”
什么意思，跑了？他还没找他算账，他倒先躲起来了！
这不是一个废弃星球吗，还能有什么事需要他处理？
“他嘴里哪有几句实话，洛斯啊洛斯，你长点记性吧。”洛斯把自己摔进沙发里，喃喃自语道。
零离开就离开了，可是派派又去了哪里？
洛斯逛了好几圈都没见着狗影，零没实体，可派派是有的，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
“派派！”
洛斯用尽全力大喊了一句，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细微的狗叫，他转过头，是那条通往外面的走廊。
出门的走廊，派派去那干嘛？
他正要去那，光屏闪烁了一下，又弹出一条语音。
“洛斯，计划要提前了。这面墙后是交通工具还有我需要你带出的东西。”
“什么，现在？你刚刚不还让我别出门？”
零没回答他，这只是一条语音。
洛斯胡乱拍了两下，哪有开启电话的功能？
拜托，他哪知道拍两下唤出的是什么功能！
“咔”的一声，面前的墙打开了。
光源聚集到面前的暗间里，高出地面的圆台上停着一辆车，是他从来没见过的古老型号，不采用磁悬浮，而是一种落后的塑料轮胎，这他只在科普资料上看见过。
但设计感很强，车身如同流动的暗夜，线条又富有动感，从车顶俯冲而下至车尾，他刚摸上去，车门如同羽翼一般展开，车里顿时亮了起来。
“你好啊，美人。”
洛斯惊叹的看着这辆车，手抚摸过光滑闪亮的车身，没有男人能抵抗这样炫酷外形的车。
面前的车屏闪了闪，像是在回应。
“洛斯，往深里走，那里的东西才是重点。”
零的声音又重新在基地里响起，看来事情是处理好了，那如芒在背的感觉也回来了，一回头，果然，墙上那些低着头的监视器又一个个瞄准了自己。
“是什么东西？”
“我的‘心脏’。”
AI的心脏，芯片吗？
他越往里走越感觉，这座地下基地远比零给他看的布局图要大得多了。
一道道水形波纹倒映在墙面上，地面下原本四处流动的蓝色液体突然都往他前进的方向流淌，四周的墙壁渐渐变成凝固的荧蓝色液体玻璃。
流淌的光影洒在他身上，恍惚间他以为自己置身在一片海洋里，耳边有什么东西游动的声音，他侧过头看去，是一群琥珀色的透明鱼。
“天吶……”
群鱼绕着他游了一圈后游向玻璃房最中心，那里立着一个金属圆柱，圆柱从中间切割出一个菱形，里面漂浮着一个透亮发光的蓝色芯片。
“我，怎么拿下来？”
“直接拿就行。”
芯片随着零说话的速度闪烁，他走近了才发现，无数发光细丝包裹在芯片上，像是在源源不断的给它提供能量。
“我这身衣服可没有口袋。”
“你口中的美人可不只是交通载具。”
“你早就处理完了？偷听我说话！”
“你自己说的并不小声。”
零传给了他关于那辆车的资料，他翻阅着光屏上的信息，原来这辆车叫“辉夜”，支持海陆空移动，全身采用全新压缩变形技术，太空级别喷涂，搭载高新智能AI系统，不仅是交通载具，还是军事机甲。
军事机甲？
“辉夜他上过战场。”
“什么战争啊？”
“抱歉，虽然这个星球已经陨落，但我还是不能向你说明，这属于军事机密。”
好吧，不说就不说，尊重每一个在时间长河中消逝的文明。
那这么一看还挺感人，文明陨落的星球和还苦苦坚守岗位的AI，如果这个AI不那么黑心的话。
洛斯坐上驾驶位，操作台上各式各样的按键看的他眼花缭乱，他以前的交通工具都是搭载赛特的自动驾驶系统，他其实没那么擅长开车。
“汪汪！”
派派从走廊那跑过来，冲到了他怀里，他下意识捏紧了掌心里冰凉的芯片。
“你在走廊那干什么呢，叫你半天！”
洛斯把派派放到副驾驶上给它系好安全带，随后把芯片装到车顶上，一瞬间，面前亮起各种各样的功能屏，车身线条处亮起蓝光。
“语言加载完毕，辉夜3600为您服务——不用你了，我有权限控制。”
辉夜话还没说完就被零打断挤了下去，随后车子猛的后倒，只听一声巨烈撞击声，窗外的景象飞快变幻起来。
“汪汪！”
派派叫的欢快，洛斯把背紧紧贴在靠背上，双手颤抖的在驾驶位侧边找安全带。
“慢点啊！”
第十二章 .罗兰沙漠
车外是如幕的雨，一切都灰蒙蒙的，他根本什么都看不清。
“很抱歉这么仓促就出发了，好在雪日已经结束，一路上会容易很多。”
“这大雨就方便了吗？还有，这里根本就不是兰荷的卫星对吗？”
“亲爱的洛斯，我希望你能理解我。你的飞船降落下来时，赛特先生还未进入休眠，所以我就读取了他的一些数据，对你所生活的环境和语言做了些功课，毕竟我希望你醒来时能多一些亲切感。”
“少肉麻了，别加那个恶心的前缀。那纪录片也是你翻译的？”
“是的，为了让你有更好的观看的体验，我做了全篇翻译，还对声音进行译码重构。”
零确实有这个能力，这可以说是个误会，可这个星球不是已经废弃了吗，他刚刚突然离开又是去处理什么事？
“这里除了我们和派派还有什么别的人吗？”
“你感到孤独了吗，洛斯？”
零曲解了他的意思，不知道是刻意想回避这个问题还是真的不知道他想知道什么。
“你不说，我迟早会用我自己的方式知道的。”
零没再回他，洛斯以为零是被拆穿后无话可说了，他就知道，大骗子！
等他修好飞船，立马走，再也不想和这个人……AI待在一起了！
他也是被气晕了，差点说成人了，就零这样的AI，绝对不可能变成人！
外面的路已经年久失修，车开了没多久就遇上了断裂区，开不过去了。
“飞行模式开启，请系好安全带。”
说话的不是零，而是辉夜。
“额，你好，辉夜。零他去哪了？”
“长官他并没有告知我。”
“长官？零他是你的上司？”
“是指挥官，先生。”
初见时零好像确实说过他是这个星球的AI总指挥，他那时并没有放在心上，还以为是他自封的。
可战场上的指挥官，就有说法了。
雨水敲打着车窗，由于雨势太大，车只能低空飞行，车内灯光慢慢暗下来，车载播放器里传出一首风格迥异的音乐，把洛斯的注意吸引走了。
清澈的水波有节奏的跟随鼓点跳跃，还伴着类似人声的吟唱。
“这是什么风格的音乐？”
“是海潮。”
洛斯调整了下姿势，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闭上了眼，这音乐就像有催眠效果，他的眼皮开始打架。
“要去海边了吗？到了叫我。”
没等辉夜回他，洛斯已经沉沉睡去了。
潮湿的热意席卷全身，像是被包裹在蒸腾的水汽中，洛斯昏昏沉沉的醒过来，刺眼的光晃了眼。
派派用头顶了顶他的下巴，洛斯推开它，伸了个懒腰，这一觉睡的还不错，如果不是被热醒的就更好了。
睡着之前不还是大雨吗，怎么现在这么热？
他看向车窗外，一望无际的银灰色沙漠，天空中流淌的一条条紫色星河绵延至远处的地平线，海呢？
一张光屏跳跃到他面前，挡住了他的视线，是一副路线图。
“早上好，洛斯。我们现在在西北部罗兰沙漠，预计要一个自转时才能出这里。 ”
“你刚刚又去哪了？”
“辉夜说你很需要我，我以为他也是在学习怎么开玩笑，原来不是玩笑。”
洛斯一脸不可置信，这AI怎么这么不要脸！
“不要转移话题，回答我的问题。”
“出了点纰漏。又有一座基电站倒塌了，连带着那一片都彻底成了废墟。”
洛斯半信半疑，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可又一时间想不起来，派派在他怀里乱动，挣扎着往外跳，洛斯怎么拽都拽不住。
本来以为车门可以拦住它，结果两边车门毫无征兆的打开了，派派立马撒欢似的从他怀里“飞”了出去。
“你开门干嘛！”
“犬类要适当顺应天性，否则压抑太久，会对其心理会造成一定伤害。”
“可它是……”
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了，管他真狗假狗，他喜欢就是好狗，自己的狗自己宠。
洛斯追着派派跑远了，赛特把驾驶权给了辉夜：“跟紧他们，适时出声提醒，别让洛斯偏离了路线。”
“好的，长官。”
“以后在洛斯面前，不许这么称呼我。”
“好的，长官。”
“以后他问你问题，只能回答不知道，最好在前面加个抱歉，设定进程序里。”
“是，长官。”
“到了塔尔塔尔，你和暗昼换班。”
辉夜不明白，但他没问，长官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洛斯盘坐在沙漠上低头努力平复呼吸，派派就安静的立在原地，他本来以为追不上的，但是派派没电了。
“辉夜呢，我带你回去充电。”
鸣笛声响起，辉夜就跟在他们不远处，驾驶座里还坐着个荧蓝色的人影，见他看过来，还对他招手。
果然不要脸，每次变人形都不变脸，洛斯在心里嘀咕道。
“把它放后座关机吧，你坐副驾驶。到了塔尔塔尔，给它补充能源。”
“塔尔塔尔？”
“出了罗兰沙漠，是仅存的绿洲，它的名字叫塔尔塔尔。”
第十三章 .雨是泪
天空中的紫色银河像是流尽了，渐渐变成了浅白色，从车里远眺，地平线的尽头是一片巨大的云雨。
“那里怎么了？”
辉夜紧急调转了方向，一个急转把后座的派派甩下了座位。
洛斯转身就要去把派派抱起来，零出声阻止了他：“洛斯，别动，抓稳了，等下会很颠簸。”
浅白色的天空像是被黑色撕裂了，先是落下稀疏的水滴，随后，水如倾盆一般模糊车窗。
辉夜像是在躲避着什么，不仅总是左右移动还会时不时翻滚一圈，这可要了洛斯的命了。
洛斯紧闭双眼，在车里被甩的天旋地转，胸前的安全带此时成了害他性命的绞绳，勒的他要喘不过气了。
“再转我就要死了！”
“先生，再坚持一下。”辉夜说完又转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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