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场喘息的片刻,佘初白不耐烦地卷起碍事的衣物下摆。
“……”郎澈马上伸出手照做,但还是晚了一步。
佘初白利落地将脱下的衣服甩到另一张空床上,对着郎澈那张无所事事的呆滞脸孔,又是极不耐烦的“啧”的一声。
“……”人类实在是太难懂了。
阴晴不定,反复无常,对同一件事的态度常常是冰火两重天。
但只有一点郎澈能确定。
他现在想要他。
想要他的身体,他的拥抱亲吻,他不遗余力地将自己与他融化在一起。
超越生死,超越时间流逝,超越一切控制禁锢的感官极限。
在昏暗暧昧的灯光中,在俯视繁华夜景的落地窗前,在快要溺毙的温水浴缸中。
郎澈知道佘初白如果不愿意,他根本不会有机会捉住他的双手,亲吻他的眼睫,低声地道歉,并且对道歉内容完全不加悔改。
满是汗水与其他液体的糟糕身体,被另一具干燥但也并不干净的强壮体魄挟制着。
在与世隔绝的独立环境中,讲话的声音仍然很小心,因为那些无可避免的靡靡声响实在令人难以启齿。
“你有没有发现,你手上的胎记不见了。”
郎澈轻轻咬着佘初白的耳朵,将他的手掌心翻过来。
“嗯。”佘初白懒懒应着。
“我的也没有了。”郎澈将自己的手掌晃到他面前展示。
佘初白心不在焉地瞥了一眼:“哦。”
“其实……那是我前世遗失的一抹魂魄。恶魄。就是承载一个人所有邪恶坏念头的源头。”
佘初白移回视线,淡淡地直视着他:“你意思是,你以前踹翻垃圾桶,咬坏我手机,想吃别的小狗——都是出于善意?”
“……”郎澈原本是想为将来自身有可能产生的变化打下预防针,却被怼得哑口无言。
郎澈斟酌着再度开口:“倒不如说,你之前,之所以会那么暴力对我那么凶,那都是因为……”
话还没说完,佘初白就抬起一只手,把一只毛耳朵拧成了麻花绳。
“嗷嗷嗷嗷嗷疼!”郎澈痛得泪花都飙出来了。
“我这样是因为我就想这样。”佘初白面无表情地收回手,漠然扫他一眼,“全身上下都凑不出半个脑子,还妄想着分出去夺别人舍呢。”
……QAQ。
……是不是骂得有点太脏了啊。
“还做不做?”不上不下卡在一场行动半道,佘初白不悦地催促。
郎澈欲哭无泪,兴致有些疲软。
“什么丢失的魂魄,给你拼回去拼完整了,反倒比起以前还没用。”
“……才不是!”郎澈恼羞成怒,一张英俊的脸涨得通红,“我、我是怕你,累着……”
“我不累啊,你累吗?”佘初白轻飘飘地挑眉反问。
“……不累!”
郎澈莫名感觉哪里不太对,自己趁火打劫的所作所为也不太光彩,不过最显著的还是佘初白的反常,明明已经精疲力竭,却恋恋不舍不肯结束。
佘初白说他只有半个脑子,所以他很难凭借这一半弄清这股隐隐约约的古怪从何而来。
他有限的精力只能一心一意干好一件事。郎澈卖力地用娴熟的手法挑逗着持续降温的身体,使出浑身解数。
佘初白的反应却没有明显的起色。
郎澈一边纳闷自我怀疑,一边抬起头看。
佘初白闭着双眼,细密的睫毛阴影投射在下眼睑,脸上神态放松柔和,单薄的嘴唇微微张着:“——zZZ”
……是谁说的不累啊!这是在羞辱谁啊!
郎澈气愤地从床上坐起来,一边挠着自己的尾巴解气,一边查手机。
他承认自己的招式来来回回就那一套,不经世事没有见识,但佘初白也太过分了吧!
两性课堂、房事技巧、驭夫之术……往脑海里灌输的知识越来越杂。
佘初白睡得并不安稳,无意识地哼了一声,一只手伸进空气中,徒劳地抓着什么。
郎澈无奈叹一口气,将毛茸茸的尾巴送回到佘初白手中。
郎澈撑着一只胳膊,静静看着佘初白抓着他的尾巴蹂躏,重新陷入深眠。
拧着的眉头一点点松开,不知道梦到了什么,苦恼的表情渐渐消散,睡得甚至有一丝甜美。
郎澈轻轻低下头,靠近佘初白的侧脸,眯起眼,十分用力地探查佘初白的脑电波。
专心致志,天人交战,刻苦钻研半天后——
果然没有这个功能。
佘初白一夜无梦,睡醒后,睁眼第一幕就看见郎澈穿戴整齐,坐在另一张床上,正在换外出的鞋子。
佘初白维持着侧躺的姿势,平静开口:“你要走了吗?”
郎澈暮然回眸,露出一个纯净澄澈的笑容,散发出若隐若现的神性:“对啊,快点起来。”
“呃……”佘初白稍显迟疑,指指自己,“我也要去吗?”
郎澈眨眨眼:“那不然你让我一个人去吗?”
佘初白愣了愣,坐起身,被子从肩头滑落到床上。
“现在就要走吗?可是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处理好。”
起码也要跟亲人朋友道个别,分配一下固定资产,还有那两套装到一半的房子,找个同行接手。最重要,也是他最不甘心的——
“我卡里攒的钱都还没花完……”实际上,是根本没花多少。
郎澈疑惑地歪头:“自助早餐还要钱吗,不是免费的吗?”
“……”
真亏他俩对牛弹琴,鸡同鸭讲,还能说上这么一大通。
佘初白拉起被子,重新披回身上,把自己裹得紧紧的。
“我是说,你的魂魄都收回去了,是不是也该回去你原本的世界了。”
……哦。原来是这样。
昨晚之所以能吃那么好,是因为有人以为那是断头饭。
佘初白别开脸,眼尾染上一点点红,带着沉闷的鼻音把脸埋到了被子里。
郎澈切实感受到那抹恶魄回到了身体里,因为他的心情不仅是理所应当的感动与快活,还非常邪恶地浮起了一点恶作剧的念头,想要更深层次地挖掘到底。
“所以……不管我去哪里,你都跟着一起去吗?”
佘初白闷在被子里思考了两分钟,迷茫地抬起脸问:“你说你是神兽,那应该是环境还不错的地方吧?你要是地狱犬,那我可不去。”
“……”郎澈气结扑过去,“怎么还觉得我是狗啊!”
佘初白没有精神跟他打闹,任由他掀掉被子,钻进来搂搂抱抱。
郎澈终于发觉自己有点过头,收敛下巴抵在佘初白额头,带着轻松愉悦的语气。
“我哪里都不去,我是没人要的小狗,谁捡到了就是谁的。”
佘初白依然没有回应。
郎澈低下头看,佘初白紧紧抓着他的衣襟,浑身止不住的战栗颤抖。不一会儿,微凉的液滴滑到他的胸膛。
完蛋……玩脱了。
“你是……高兴的哭吗。”郎澈追悔莫及,抬手想要拂去佘初白的眼泪。
“啪!”被用力的一掌打开。郎澈听见佘初白微哑的哽咽嗓音。
“我是因为太倒霉在朝你吐口水。”
“……”老婆现在的嘴已经硬到可以顶起一辆汽车。
抵达酒店的自助餐厅时,早餐营业时段只剩下十几分钟,餐台上都没什么吃的了。
柳似云朝他们招了招手,大喊着:“这里!”
阿秋恢复了人形,表情平淡地坐在柳似云身旁,视线如水一般了无痕迹地从两人身上滑过。
“差点以为你们不吃早饭了,白白拿这么多都浪费了。”
佘初白面无表情地拿起刀叉,用力捅进一块肉排:“不会浪费,我现在能吃掉一条狗。”
身旁的狗惊了一惊,谨小慎微地拿起一块精致糕点,小家碧玉地一点点啃。
柳似云慢条斯理地复盘着:“小白,要是我当初没有那么讲信用,那么为你保守保密,那阿秋早早就会知道郎澈的真实身份,也不必惊慌失措地逃跑,搞这么一出了。”
没等佘初白开口,郎澈就火急火燎地一把揽下:“不怪他!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佘初白冷冷扫了一眼,算他心里还有点数。
经历十小时的长途跋涉,终于回到了金窝银窝不如的狗窝。
屋内陈设保持着离开那天的模样,却比那天要干净整洁多了,简直就像是有人刚刚做完大扫除,地板亮得都能反光。
他和郎澈都拖不出这样的地,佘初白皱眉沉思,检查门锁痕迹。
“小白,你快看这是什么!”郎澈喜出望外的叫声蹦到面前。
佘初白不敢置信地缓慢眨眼,接过那张轻如鸿毛又重过泰山的身份证,在手中翻来覆去地查看,确认真假。
“我有身份证了!”
郎澈将显而易见的事实又用废话陈述了一遍。
“我有身份证了,太好了……”郎澈欣然畅想着,“这样以后我就可以……”
坐飞机,坐高铁,不用像今天一样坐车坐得屁股都痛了。
佘初白一时间想到了无数可能,一把夺走郎澈的身份证收起来:“参加成人自考了。”
“?”郎澈猛地歪过头。
可是他想说的是过生日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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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软的神不仅送来了身份证,还顺手使了个清洁术
后面一章是短短的神仙日常,类似彩蛋吧,没有主角出场
第94章 心软的神
天庭大殿。
“陛下,獦狚已经下凡历劫整整三百年了,还要让他继续吗?”
“他丢失的那一魄找回来了吗?”
“报告陛下,他已经把三魂七魄全丢在那个人身上了。”
“……”隐在神秘面纱里的神帝大为震怒,“那我收个空壳子回来干什么,做立牌吗?”
“也是可行,立在天宫门口,凭他威名远播的凶神恶煞,定能镇守一方平安。”
“可拉倒吧。就说说你们出的那一堆馊主意,放了我多少可可爱爱的神兽下凡历练,最后又回来了几个?不就是偷吃点仙桃仙丹,咬坏些灵树灵石,瞧你们那一个个的小气劲儿。我都想不通那些可恶人类有什么好的,一个个的乐不思蜀。你知道我肝了多久才把一整本《山海经》收集到满图鉴吗?”
“陛下,天庭的一半金库都被您氪进去了,马上就到各宫的发薪日……”
“……烦死了!还没有没能赚香钱的任务,我今晚通宵都给它刷了!”
#神帝职务侵占#
#神帝挪用公款#
#神帝辟谣是对家恶意中伤#
#神帝展示天宫余额,吸引大批黑客入侵#
天庭浴池。
“你说说,咱们是不是生不逢时,这神仙做的哪还有一点意思。什么腾云驾雾、日行千里、传音入密,全都叫那些平凡至极的芸芸众生捣鼓出来了!”
“你知道做神仙最重要的什么吗?”
“你别跟我说开心,我一点都不开心!”
“做神仙最重要的就是温度。把水温调高两度。”
“滚回你东海老家泡吧!把老子当烧水器呢!现在够不够热?看我不给你煮成一条臭泥鳅!”
#龙王祝融疑似不和大打出手#
#天庭水淹成灾#
#天庭火势蔓延#
#饕餮走私倒卖温泉蛋未遂#
天庭门口。
“这老头叽里咕噜说啥呢,咋一句听不懂哇。”
“长得也不像本地人啊,我记得金星是不是留过几年学,喊他来问问。”
太白金星:“他说他死也不愿意上天堂,上帝又不忍心把他流放到地狱,两人就这样杠了几百年,最后上帝实在没办法,让他上这儿来瞅瞅,还给带了一封介绍信。”
“信上都写啥了?他谁啊他,咋那么能耐呢。”
“他说他叫伽利略。”
#神仙调剂#
#无神论的科学家死后也可以上天堂#
第95章 新窝
“你这得给愚公打个电话。”
见到堆积如山的打包纸箱时,佘初白有一刹那想转身离开的冲动。
这是短短半年内,柳似云第二次搬家。两次都是为了狗,一种幸福的烦恼。
柳似云轻松地说:“没想着今天一次搬完。还有半个月,慢慢来。”
从原始森林回来以后,阿秋就自然而然地住进了柳似云家,再加上毛毛两人一狗,有时也是一人两狗,活动空间就不太够了。
阿秋相较之前更加沉默寡言,一声不吭地从厨房端着菜出来,三荤两素。
正值饭点,两名无偿劳动力自觉到饭厅里落座。
吃着吃着,佘初白突然对郎澈说:“比你做的好吃多了。”
郎澈淡淡扫他一眼,漫不经心:“那你天天来这里吃。”
柳似云与阿秋没有接话,郎澈哼哼着说道:“她们才不欢迎你。”
两人默契地避开对视,没有否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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