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要买花吗?我这花可都是方才从花田里新摘的,新鲜得很呐,您瞧瞧。”
他捧着满怀的花递到白澈眼前,白澈眉眼一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不过是些普通鲜花罢了。
但他一旁的李正弦却是眼冒精光,想来是没见过这么多种类的花。
白澈又看了眼花篮,指着篮中的紫色花朵道,“这些鸢尾,都要了。”
他言罢,就直接递给那卖花人一锭银子,卖花人一看到银子,顿时喜笑颜开。
“哎哟哟,公子您可真是太大方了!谢谢公子了!”
卖花人接过银子就立马挑花,浅浅的雪白绽放于明紫之中,他将一捧紫蝶一样的花束递给白澈。
又连连道,“谢公子,谢公子!公子如此好的人,戴上这花后定然得花神庇佑。”
白澈直接将花束递给李正弦,“正弦。”
李正弦看到白澈将这些花送给自己,双眸顿时更亮。
“师尊,都给我吗?”
白澈微微点头。
手上的花茎还带着微微的清凉,眼前人群川流不息,李正弦抬眼看着他的师尊。
那张雪色的脸直直映入眼瞳,师尊的发梢被风轻轻扬起,像雪白的细雨被风吹软。
“师尊,这花叫鸢尾,你喜欢鸢尾吗?”
李正弦看着白澈清冷的褐眸。
白澈也看向他,可能是被这热闹的气氛感染了,他也就多说了几句。
“幼时曾与母亲在夜里扑萤火虫,在田间见过鸢尾,世上奇花无数,只觉鸢尾可观而已。”
李正弦点点头,眼前一双清冷的桃花眼,在日光下如漾起的湖面,里面倒映着自己的脸,李正弦的心猛地一跳。
师尊要是戴鸢尾,那一定是......
他的呼吸忍不住滞了起来,一时鬼迷心窍道,“师尊,你要戴一朵鸢尾吗?”
白澈看着李正弦这憨憨的样子,又开始觉得他傻,自己怎么可能鬓间簪花呢?
他轻笑了一声,抬步欲往北走,可身后却传来了李正弦的声音。
“那师尊,你可以给我戴一朵吗!”
李正弦小跑着来到白澈身前,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他,他一身银袍,眸子在日光下显出淡淡的红棕色,莫名其妙地,白澈想起了日落,晚霞中好像就有这种颜色。
他本想拒绝,但对上一双如此赤诚的眼睛,又停顿了一下。
他上前一步,白净的手折过一支鸢尾,眉眼低垂,轻轻将那朵淡紫簪在李正弦鬓间。
“好了。”
白澈淡淡道,缓步朝北走去,过了好一会,李正弦才跟上来。
李正弦愣在原地。
他看着师尊一点一点靠近自己,低下头的时候,清冽又温和的呼吸洒在自己脸上。
他的呼吸忍不住加重,握着花束的手紧了紧。
忽而,他心头猛地一颤,眼眸微微睁大。
师尊,师尊的手碰到我的耳尖了!
李正弦的呼吸完全乱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师尊已经走远了。
他跟在白澈身后,红着脸,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
李正弦慌乱地想,我这是怎么了?
他不知如何解释自己的反常,这几天,自己的情绪总是被莫名放大。
之前被师尊碰到也只是紧张一下而已,但现在,怎么慌乱个没完了!
他又在心中念了几遍静心咒,才完全冷静下来。
二人来到一座高阁,阁前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一张朱红木匾高挂阁楼,上面描着三个大字,皓风楼。
“皓风楼?”
“是昇州最大的拍卖阁,其中拍卖的一般是修真界难觅的珍宝。”
“师尊是要带份礼物回鲛人族吗?”
难得看到李正弦没有蠢一回了,白澈点点头,“嗯,进去吧。”
这座拍买阁内部有十层,一楼无座,伫立着一方宽阔的拍卖玉台。
阁内没有烛火灯笼,廊上摆放着拳头大的夜明珠,夜明珠璀璨生辉,阁内明光烁烁。
皓风楼内的侍从大多是一些温顺漂亮的精怪。
一只白兔精领着二人来到十楼雅间,此处的看台布置华丽,又视野极佳,白澈扔给白兔精一袋灵石。
那白兔精接过储物袋,直接将其挂在腰带上,她毛茸茸的兔耳动了动,朝白澈谢了个礼。
“谢白公子。”
倒是毕恭毕敬,不像之前遇到的花精,李正弦看她也没那么不顺眼。
白兔精又温声道,“公子,若有事要吩咐,拉一下台帘上的红线,我便会过来。”
白澈微微颔首。
那白兔精便退了下去。
李正弦从前没来过拍卖场,看这里面的什么都新奇。
白澈看他这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
他指尖一动,一杯茶水移到李正弦身前,白澈给了李正弦一个眼神。
李正弦便乖乖接过瓷杯,眉眼含笑,乖巧道,“师尊待我真好。”
李正弦心里喜滋滋的,白澈朝台下看着,“拍卖开始了。”
只见阁内的夜明珠皆数黯淡了下来,轻缓的曲乐幽幽奏响。
玉台上出现了一个人,那人身形并不高,也看不出是男是女,一身玉色衣袍,眉发也皆是玉色,浅色的发丝被披在腰后。
清亮的声音响彻阁内,“欢迎各位莅临皓风楼,现在,竞拍开始。”
随着清亮的声音继续响起,一个透明的东西托举起一只黑色的兽头。
“一号竞品,天阶木羽骨,取自三岁木羽兽头颅,以其兽丹兽血炼化七七四十九日而成,可用作炼丹,或炼化入器,效用极佳,起拍价一千上品灵石。”
炼丹炼器的法宝一般都是竞拍的抢手货,那玉人话音一落,阁内便有人开始出价了。
最后,这头木羽骨以三千上品灵石被人拍得。
接下来,又陆陆续续拍卖了些灵草灵药还有灵宠,白澈并没有看到自己满意的。
身旁的李正弦倒是看得起劲,甚至还点评了起来。
“这增灵草虽然可以暂时大幅度提高修为,但终归也只是一时只用,一万上品灵石实在不值。”
“师尊,那么丑的归冥兽也有人愿意买,弟子实在不解......”
“这千绒兽身上毛多的要命啊,居然也有人要吗,买来杀了吃吗?但毛这么多看着也没几斤肉啊!”
白澈听他在耳边念叨,选择无视,忽而,台上闪烁着红光的一对手镯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三十二号竞品,昆仑凤心骨镯一对,此物以凤羽与无心兽骨炼化而成,属天阶上品灵器,双镯相互感应,即可护身,又可温养元神,起拍价,十万上品灵石。”
这对骨镯虽是以骨炼化,镯体却晶莹透亮,上面还雕刻着一对精致非常的龙凤纹,用来送人是再好不过。
白澈几乎是一眼相中。
如今凤凰已经绝迹,凤羽因其极佳的滋养之力,几乎都被炼化了,能寻到一件凤羽炼化的法器,简直是难得至极。
台上的骨镯散发着淡淡的红色光芒,楼上举牌声不断。
但是到了一百万上品灵石时,也就只有两个人在竞拍了。
就在其中一个人以为自己胜券在握时,一道清冽的声音响彻阁内。
“二百万上品灵石。”
二百万上品灵石,顿时台下议论纷纷,但方才那个加价到最后的人却住了嘴。
李正弦瞪大了眼睛看着台上展示的红色手镯,这镯子就这么好吗?
他又惊讶地看了看白澈,到了嘴边的话还是没说出来。
师尊,你也太财大气粗了吧!
台上玉人清亮的声音似乎还掺杂了抹喜色。
“二百万颗上品灵石一次,百万颗上品灵石两次,百万颗上品灵石三次!
恭喜这位竞拍者,三十二号竞品,昆仑凤心骨镯一对,成交价二百万颗上品灵石!”
随后,那白兔精便捧着一个精美的玉盒来到二人所在的雅间。
“进来吧。”
那白兔精进来时圆圆的兔眼都弯成了半月状,“恭喜白公子拍得心仪之物,昆仑凤心骨镯已用濯翠玉盒装好。”
白澈打开玉盒看了眼,便将它扔入储物袋,朝李正弦道,“走吧。”
二人出阁时,天已经黑下来了。
月明星稀,昇州却灯火通明,街道水路热闹非凡,城中楼道画舫无处不高点花灯。
一路上,男女老少头戴鲜花,有人甚至给自己灵宠戴上了花环花衣,人人言笑焉焉。
师徒二人打算随便找处客栈落脚。
明灯之下,李正弦那张麦色的脸反而显得不那么黄了,一笑起来,看起来还算顺眼。
他鬓间还戴着那朵鸢尾,屁颠颠跟在白澈身侧,好奇地打量着身边的一切,眼角眉梢的乐意。
“师尊,你看好多人都在放花灯啊,我们也去放个花灯吗?”
十里长街华灯亮,池中花灯心愿漾。
明灯在侧,李正弦眨着眼看向白澈,白澈觉得他举手投足都像个孩子。
自己早已不是孩童了,对于放花灯这些事他也不感兴趣了。
但看着李正弦这副模样,他居然觉得,放个花灯又有何不可呢。
微风吹来醉酒气,他朝河边走去。
第0020章 软的
河边灯火通明,林立着排排花树,此刻正是热闹时,有不少人在花树上系红绳。
有的孩童骑在大人肩上,两手拿着条殷红的长绳,不熟练地系在树枝上。
也有前来赏花的青年男女,对视面染胭脂色,举手共系树花绳。
数家酒楼客栈沿河而建,微风一吹,花灯摇晃,红绳如波浪沿江起伏。
一时间,酒香,花香,甚至还有淡淡的脂粉香,扑人一脸。
白澈提着李正弦递给他的花灯,朝河边走去。
河岸放花灯的人很多,二人缓缓走在后面。李正弦自出生后还未庆祝过什么民间节日,这时候遇到一个,除了欢喜,他还挺激动的。
他们来到一处人流较少的河岸边,入了夜,风还有些凉。
李正弦捧着花灯,也不放,面前的河流宛若耀目的星河,他转过头,看到白澈弯下腰,将花灯放入水面上。
月光,灯光洒于水面上,河面上波光粼粼。
又一阵风吹过来,白澈的发被轻轻吹动,明黄的光轻轻洒在他的脸上,像一层薄薄的雾。
李正弦的心颤动了一下。
他看了看怀中的花灯,眸光中倒映着淡黄的光。
“放了吧。”
白澈朝李正弦说,目光落到他鬓间的鸢尾上。
微风携来花香,李正弦转过头,一双眸子还在闪动,“师尊,你明年也会陪我一起过花朝节吗?”
明黄的灯光将他那张凌厉的脸照的柔和,白澈的目光移到李正弦的眼睛上。
他说,“若明年有机会,也可一同来。”
李正弦的眼睛弯了起来,像弯月一样,“嗯嗯。”
他将怀中的花灯放到水面上。
河边的客栈很多,二人打算就近找一家。
忽然,一个少女闯进了他们的视线,那女子一身柳黄的衣裙,梳着堕马髻,髻间除了珠宝钗饰,还簪着数朵小小的迎春花。
她缓缓抬眼,看向李正弦,耳尖红成了胭脂色。
少女怀中捧着一束花,花色各异,粉的,黄的,紫的......
她将怀中的花递向李正弦,“公子,这些花,送给你。”
她微微侧面,面颊上泛着淡淡的桃粉色,声音很低,“愿君余生多喜乐。”
这只是一句简单的祝愿而已,却将李正弦说得措手不及。
他从来没遇到这种情况,不知如何应对,于是一个劲地看向白澈。
像是在求救。
白澈觉得有些好笑,在花朝节女子送花是再正常不过了,这送花也不一定要送情郎,送给陌生男子也是十分常见。
不过通常,大部分女子还是更愿意将花束送给自己投眼缘的人。
眼前的少女送的明显不只是自己的花,轻风阵阵,不远处的一颗花树下,还站着几位少女。
那几位少女眉目浅描,朱唇含笑,正靠立在一起,向这边看来。
看到李正弦这憨傻到不知所措的样子,白澈向那女子道,“这位公子极少出门,太易害羞,小姐,可否将你手中的花赠予我呢?”
那女子抬起眼看向白澈,一时间,脸红更甚。
这位金纹白袍的公子看起来就是非富即贵,没想到,他竟完全没有半点贵公子的傲慢,反而有些,随和。
白澈鬓间虽未戴花,但却有一双胜过天上人间的桃花眼,温和的月光落下来,少女的脸又烫了起来。
白澈接过彩霞似的花束,祝道,“同喜同乐。”
少女含羞一笑,朝那颗红树下缓缓步去。
二人到了客栈,李正弦还在闷闷不乐,“师尊,为何要收那女子的花啊!”
白澈疑惑,为何不收,本就是习俗,难道还要让那女子尴尬吗?
而且她还有许多同伴在一旁看着,若是不收下她这花,那岂不是太让她丢颜面了。
这个问题白澈不想回答,直接忽视。
“店家,要两间天号房。”
店家收下银子,和善道,“好嘞!小方,带二位客人上楼去。”
那店小二闻言就过来了,领着白澈李正弦朝楼上走去,“客官,这边请。”
“师尊?”
李正弦看白澈不回答他,心里忐忑起来。
白澈无奈道,“习俗罢了。”
可是李正弦却不相信,但是他又能说什么,只好把一口闷气憋在心里。
那店小二看二人不说话了,一边引路一边道,“客官,今日花朝节,我们店中推出了新酿的桃花酒和新创的桃花糕,二位要尝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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