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偿命罢。”这句是后来的谢玉珍补充的。
谢玉珍一来就发现了端倪,那血水凡是认真看都能发现不是真血,不过如今的场面,倒是甚少有人能仔细观察。
“阿弥陀佛,不知施主可否让我看上一看。”一年轻和尚缓步走到沈洛面前,面带微笑的盯着地上的秦木。
温芳娘拉着沈良上前,期盼的望着和尚:“多谢大师,那就有劳大师了!”
沈洛偷偷掐了掐秦木的手,又看向和尚,道:“多谢,不过还是我带她去找郎中罢。”
温芳娘急道:“洛儿,快让大师看看。”
沈良拉住欲上前的温芳娘。
秦木一听到和尚声音,心里就猛地咯噔一下,她师父怎么也来了这个世界,听着声音,她发觉师父似乎在一步步靠近,迫于无奈,只好眯着眼睛悄悄瞅了眼,师父似乎年轻了好多,没胡子了。
和尚半弯下腰瞧着秦木,手按在秦木的侧背。
——“那妇人跑了!”
人群中有人喊道,但最关键的主人翁并未关注妇人,沈洛防备的看着和尚,怕此人会揭穿秦木。
秦木正犹豫着要不要睁眼,一股暖流传入体内,虽柔和至极,却有着不可忽视的力量,竟是在为她疗愈内伤。她来了这里摔的内伤,至今都未好,她也未想着治愈,没成想被师父发现了。
她缓缓睁开眼,先是看了眼沈洛,而后望向和尚,立时站了起来,鞠躬道:“多谢师父!”
和尚颔首,转身离开。
温芳娘追问道:“多谢大师,我们还没感谢您呢!”
“相逢即有缘,不必多谢。”
***
经此一事,秦木怕出其他意外,嘱咐迎接队伍加快速度,赶在未时之前到了地方。
沈洛有很多话想问秦木,比如为何要装受伤,方才那个大师是认识秦木么,秦木对她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想法,这些问题憋在心里,弄得她整个人都心不在焉。
直到花轿停了下来,沈洛刚想下来,帷幕便被秦木掀开了,她看了眼秦木,见她眼神闪过呆愣有些不解:“你怎么了?”
秦木轻咳了声以掩饰尴尬,她笑道:“沈姐姐,你的扇子。”
沈洛哦了声,拿起扇子遮住自己的面。
这时,一旁的王媒婆欲上前去接沈洛下轿,抢在她面前的是一只修长如玉的手,她看了眼手的主人,见是秦木,便悻悻然地退到一边。
二人在众人的簇拥下走到大堂,这个时辰还未到拜堂的时辰,但秦木没有父母,也无人管束她,秦木念着钱婆钱公的好,便拉着沈洛的手走向二老,在司仪的喊声中,将二老当成爹娘相拜。
钱婆钱公没孩子,对秦木很是喜爱,但他们曾经问过秦木愿不愿意跟着他们,但秦木婉拒了,说自己是被人养大的有师父,没曾想如今愿意拜他们。
钱婆鼻头一酸,与钱公相对而视。
“夫妻对拜——”
秦木转身看向沈洛,透过却扇,她能看到沈洛每一个微小的表情,或皱眉或轻笑。
礼成后,秦木握着沈洛的手慢慢走进了婚房。
到婚房后,沈洛莫名有些紧张,她拿着却扇坐在床上,静静等着下面的流程。
沈洛紧张,秦木更是紧张,她等这一日不知等了多少个日日夜夜,如今沈洛就在眼前,她怎能克制住自己呢,因此一急有些忘了下一步要做些什么,她想拉沈洛的手,沈洛小声提醒:“还没完。”
秦木:“好。”
这时,王媒婆端着盘子叫道:“小官人别急啊,还有两步呢!”
谢玉珍挤进人群中,见秦木如此,大笑道:“莫不是乐的都忘了东南西北罢。”
李缘无奈笑:“阿珍,莫要说笑。”
“晓得了。”
没一会儿,有人往空中撒了五谷,紧接着有一婆子拿着剪刀,剪下二人的一绺发丝缠在一起,嘴里说着一些秦木似懂非懂的喜庆话,就在她努力猜测时,沈洛轻声道:“合卺酒。”
秦木连忙回神,端过一杯酒,与沈洛一起喝。
喝完后,沈洛佯装平静:“你出去罢,我在这等你。”
“好。”
秦木挥散了房间里的众人,见沈洛端坐在床上,她关上门,趁沈洛还没反应过来时拿掉了她的却扇。看着沈洛娇艳明媚的面容,她心驰荡漾的厉害,想要沈洛,却不知如何要,只好低声道:“沈姐姐,你是我的了。”
闻此沈洛羞得厉害,她别开脸,推着秦木:“快出去罢,别让大家久等了。”
——“秦木,快点出来,大家都等着呢!”
听到谢玉珍的声音,秦木看着自己的新娘子,不舍的嘱咐道:“沈姐姐,我很快就回来了!”
沈洛微点头,低下头没看秦木,等听到关门声后,长舒了一口气。
她摆正发冠打量了一下屋内,看到了桌子上备的有许多吃的,视线移向窗棂,发现在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后,便小步走到桌边坐下,吃了几块糕点。
如今心事一消,如她娘说的一般,是真的有自己的家了,想起日后,沈洛有些迷茫,她不知能做甚么,也不知应该做甚么。
秦木在医馆帮忙,她除了抄书,似乎也没甚么能做的了的。
暗自叹了口气,沈洛用手帕擦了擦唇角,坐回原位等待。
***
招待客人对秦木来说不是强项,不过她都提前打听了一番,知晓说一些吉利话和敬酒,大致走个流程,便自己先回房了。
不能让沈姐姐等太久了,秦木心道。
到新房门口,秦木推开门,叫道:“沈姐姐。”
沈洛一听声音下意识拿起却扇遮脸。
秦木慢慢上前,走到沈洛边上停下,坐到她身边,拿走她手中的却扇放到一边,笑道:“沈姐姐,你是在害羞吗?”
沈洛:“……我有点醉酒。”
“沈姐姐骗人,”秦木撇嘴:“那酒我备的是甜水,一点儿酒味都没有的。”
沈洛:“……”怪不得她喝时觉得甚甜。
“沈姐姐,”秦木盯着沈洛的侧面,认真道:“你看看我。”
闻此沈洛转头看向秦木,见秦木目光炽热,她握紧手指,半晌道:“你身上有酒味。”
秦木哦了一声,离沈洛远了一丁点儿距离,道:“沈姐姐,这样可以吗?”
沈洛还未来得及回应,房门忽然被推开了。
“秦木你不行啊!”谢玉珍被众人推进来。
张大娘笑道:“小官人别害羞,上去亲一个!”
“亲一个!亲一个!”
秦木也想亲,她盯着沈洛殷红的唇,不自觉的咽了下津液,刚准备靠近,在看到沈洛欲往后退时一愣。
她顿了下,反应过来,站起身将房内的众人笑着请出去。
谢玉珍叫道:“秦木,你这可太不厚道了啊!”
秦木无奈的笑了笑。
将所有人请出去,秦木从里面上了锁,一回头,发现沈洛站起了身子,秦木连忙解释:“沈姐姐,我不会对你怎样的,只要你不愿意,我什么都不会做的。”
沈洛又坐了下来,她轻轻嗯了声:“你要不要先睡。”
睡?秦木估摸着现在这个时辰,太阳应该还没下山,不过见沈洛如此紧张,便笑着应了下来。
她走到床边,刚准备脱衣裳,沈洛立时后退,问:“你做甚?”
秦木不解:“脱衣裳睡觉啊,还能干甚。”
沈洛哦了声,按照前几日,她是不会如此大惊小怪的,但昨日她看了温芳娘给的那本书,书中不仅讲了男女交合,还有女女与男男,让她大开眼界,面对秦木也不自然的防备起来。
秦木不知沈洛想的甚么,她脱了衣裳放到一边,对沈洛笑道:“沈姐姐,那我睡了。”
沈洛微点头,她将秦木的衣裳放到屏风处,然后将发冠卸下,褪了衣裳,躺在床外面。
“沈姐姐。”
“嗯?”
“那个,我睡不着。”
沈洛也睡不着,她面朝外面,视线正好能看到铜镜,秦木的手似乎想摸上来,沈洛紧张的盯着那只手,谁知下一瞬,那只手落到了二人空隙中间。
秦木摸着沈洛柔顺的青丝,一句话也没说。
桌上的蜡烛燃的正旺,屋内还烧的有炭,虽是冬季,沈洛却没感到一丝寒意。
“秦木。”
“我在。”
沈洛盯着铜镜中的人,眼睫微微颤着:“你为何要那样做?”
沈洛虽未明说,但秦木很快反应过来沈洛说的是甚么,她用手指勾着沈洛的一缕青丝玩弄,轻声道:“她想把周大郎的死全怪到沈姐姐头上,我帮沈姐姐假偿命,解决这个事情。”
秦木没有解释的太清楚,来到这里这么久,她已摸清了这些人的心理,流言蜚语,人云亦云。这些年来,沈洛不知受到了多少人的冤枉,她虽没有亲眼见过,但上次王媒婆说那句,已经令她很不开心了。
没有人去关注事情的本身,即使沈洛只是一个无辜者,但总要有人去承担,为事情寻一个载体,弱势的沈洛,便是最佳选择。
她不知沈洛克夫的传言是如何传出的,但沈洛确实受到了这些传言的伤害。
盖过一个传言最快的方法,是发生另一个。
经此一事,秦木料到那妇人不会再来寻事,关于周大郎的事,也会被她弄这个事所压下。
沈洛叹了口气,她虽聪慧,但如何也不敢相信秦木会想得如此多,便也只当秦木是单纯为了她好。
她缓缓转过身子,盯着秦木的眸子,道:“你其实不必这么做的。”
秦木在发觉沈洛转身便开始紧张了,她连忙松开沈洛的发丝:“啊?”
对方的小动作她都通过铜镜看的一清二楚,见秦木慌慌张张,沈洛忽然有些开心,她一脸认真问道:“你做甚呢?”
“我……”秦木将视线移向床上面,支支吾吾道:“没。”
沈洛觉得俩人这个姿势有些尴尬,便按着床坐了起来,她扭头看秦木,发现秦木也坐直了身子,沈洛:“……”
秦木靠近沈洛,小声道:“沈姐姐,你帮我解发好不好?”
沈洛点了头,面向秦木,盯着她的红色发带,伸手帮她拉掉,刹那,秦木束起的墨发铺散下来。沈洛看着秦木,忽地有些呼吸不畅,“好了,睡罢。”
秦木用指腹点了点沈洛的眉心,轻声道:“沈姐姐,你这个好好看啊。”
这话的意思难道是她不好看,想起温芳娘今日说的话,沈洛莫名有些不悦,她掀起棉被盖在自己和秦木身上,道:“不早了,睡罢。”
“沈姐姐,我还没说完呢。”秦木抿着唇,见沈洛背对着她,便从她身后靠上前,搂住了她的腰,笑道:“沈姐姐,你好香啊。”
沈洛欲挣脱,她抓住秦木的手,急道:“你干嘛!”
秦木委屈:“沈姐姐生我气了,我好难受。”
沈洛气道:“谁生你气了,放开我。”
秦木:“不放,我从沈姐姐的表情动作都能看出来,沈姐姐生我气了。”
“我没有。”
“有,不然怎么大喜日子,沈姐姐却要背着我睡,连瞧我一眼都不愿意,”秦木低声道:“是不是我不好看,沈姐姐觉得嫁我受委屈了……”
沈洛发觉秦木真是无理取闹,可秦木的话还未说完。
“沈姐姐是不是后悔了,后悔嫁我了,可我只有沈姐姐一个人,你别不要我,”秦木越说越委屈,“沈姐姐想嫁一个怎样的人,我可以改成你想要的样子,只求沈姐姐不要背对着我,这样我也不知该怎么做才能让沈姐姐不生气。”
闻此沈洛立时转过了身子,秦木愈来愈离谱,再继续下去,她都觉得自己是个负心汉了。
“秦木,”沈洛伸手捂住秦木的嘴,不让她继续说下去,见秦木盯着她眨了眨眼睛,只好如实道:“我没有讨厌你,我只是不知该如何面对你。”
秦木一听眸子顿时亮了,她抓住沈洛的手,问道:“为何没法面对我,沈姐姐快与我说。”
沈洛脑子疼,这让她如何说。
二人沉默了半晌,还是秦木先打破了平静,“沈姐姐,你好美。”
沈洛浅浅笑了,她抚摸着秦木的眉眼,柔声道:“你也是。”
秦木雀跃道:“那沈姐姐喜欢我吗?”
沈洛并未回答,而是换了个话头,“秦木,你今日那个血水是如何弄的?”
秦木道:“是一种药草。”
她本来打算留沈洛的,昨日她就隐隐约约觉得今日会发生不好的事情,目前能让她觉得受到威胁的,便是沈洛不愿嫁她。
虽然手段有点卑劣,但她也没什么好的法子,沈洛的性子软,这招一定不会失败,只是没想到的是周家来闹事了,正好便用上了此计。
沈洛再次想到了此事,按照普通人家,这事一闹,估计不会再有人愿意娶她了,除非去大户人家做妾,或者留在家里一辈子被人谈论。
想到这,沈洛的心情沉重起来,“秦木,多谢你,愿意娶我。”
秦木语气忽然郑重起来,“沈姐姐,其实我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好。”
沈洛轻笑:“但也不会比我差了。”
说罢这句,沈洛莫名觉得自己很矫情,如今她都已这样了,究竟还在躲秦木甚么呢。
见沈洛眉目不展,秦木伸手轻轻抚平,小声道:“沈姐姐,你是不是很难过啊?”
沈洛摇头。
秦木又道:“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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