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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
也许一分钟，也许只有一秒。
凌希不知怎么办到的，他找回了身体的控制权，挣扎着脱离桎梏，踉跄着跪倒在女孩面前。
他颤抖着扶起暖暖，却见她晶亮的眼睛已经开始涣散，大口大口猩红的血沫夹杂着内脏的碎片从嘴中涌出。
“暖暖……”凌希的喉咙发紧，只唤出女孩的名字就已经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暖暖看到了他，艰难地勾起微笑。
即便在这种情况下，女孩还是异常的体贴懂事。
“美人哥哥，暖暖……怕是不能跟你走了……咳咳……”大口大口的血液涌出，暖暖强撑着说道，“可以……送暖暖和妈妈回家吗？姥……咳……姥姥还在等着我们……”
凌希啜泣着点头：“哥哥答应你，哥哥一定带你回家。暖暖，你听我说——”
然而，女孩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她的眼睛就像是灰败的玻璃珠，笼罩着挥之不去的蒙蒙雾气，再也映不出任何的光影。
凌希：“…………”
“喂喂喂！你是怎么挣脱我的异能的？”
阴郁的男声从身后传来，男人吊儿郎当地走过来，满眼不耐烦，仿佛刚刚不过是碾死一只无足轻重的蚂蚁。
凌希将暖暖的身体好好地靠在墙边。
姜厌没有等来他的回答，又忌惮地看了眼外面：“算了，先跑要紧，以后再问你。”
几乎是话音刚落，凌希感觉那股熟悉的异样再次袭来，而这一次，凌希发现自己并没有被定住。
他看着姜厌慢悠悠走到自己面前，故技重施地捞起自己的腰，而后……
美人柔软的腰肢霎时间变幻成粗壮的巨蛇，卷曲着将姜厌死死勒住。
凌希的眼中迸发出无尽的杀意。
突然的变故让姜厌始料未及，阴郁的脸上闪过诧异。
“什么……情况？”
而后恍悟。
“你、你居然不受我的异能控制？！而且这异能是……？”
熟悉的将身体部位幻化成动物的能力，正是被凌希杀死的鳄鱼头的异能。
姜厌显然也想到了，不敢置信：“你还能掠夺别人的异能！？”
第22章 报仇
无边的怒意与悲愤在凌希的心底酝酿发酵。
粗壮的蛇身不断缩紧。
凌希眼看着姜厌被勒得脸部充血通红，却还是不够。
还要再用力一点，再用力一点！
将他碾成肉泥！
姜厌的眼球已经开始向外不自然地凸起，那双充血的眼睛中，写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姜厌很清楚自己小弟的异能，但他从未觉得这是什么强力的能力。
但不知为何，凌希幻化而成的蛇身格外有力，竟真的困住了排名第56位的自己。
蜿蜒的蛇身在狭窄的铁板房里蠕动，银白的鳞片反射着璀璨的光。
蛇尾人身的美人如同古希腊神话里摄人心魄的妖孽，一双眼睛妖冶得惊人。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异能对面前的美人失了效，但每个跻身前百的玩家都有不少除去异能之外的手段。
姜厌自然也不例外。
一枚造型精巧的铃铛出现在他的手中，手腕晃动，清脆的铃声随之响起，激荡出蛊惑人心的曲调。
音符入耳，凌希觉得脑袋中一阵眩晕，身体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
异能变幻而出的蛇尾失去了主人的控制，变回了那双人类纤细的双腿。
姜厌脱离桎梏跳了下来，嘴角勾起志在必得的轻蔑笑意，脑海中已经模拟出无数绝美的画面。
那应记录在照片之上，绝美凌虐的极致美丽。
他伸出手去接从空中坠下的美人，却在即将触碰上的那一刻，手指仿佛触电般后撤。
直入骨髓的痛意从指尖传至胳膊，他捂着手臂，不敢置信地看向来人。
只见狭窄的铁板房里出现了第三人，一个本应被他的道具【笼中鸟】禁锢住、动弹不得的那人。
黑色战斗服的穆无倦伸出长臂，轻而易举地接住了坠下的美人。
那极具力量感的臂膀环抱住纤瘦的身形，双腿旋转后移，而后稳稳当当地停住。
娇柔的美人几乎完全隐没在健硕的肌肉中，穆无倦全身上下没有一丝的伤口，甚至连灰尘都未曾沾染分毫。
在刚才的战斗中，姜厌几乎是被穆无倦摁着打，全服TOP.1的实力并非浪得虚名，甚至比姜厌想象中的还要强上很多倍。
姜厌不得已使用出道具【笼中鸟】，这才有时间来找到凌希。
原本想要抓到美人即刻就跑，却不想美人是个带刺的玫瑰，一来二去耽搁了不少时间。
更没想到的是，穆无倦居然提前挣脱了【笼中鸟】的束缚。
姜厌此时心里恨得骂娘。
这俩人，怎么一个比一个难缠！
此时穆无倦出现，姜厌立刻放弃了掳走美人的计划，他识时务地转身就跑，却被陡然升起的藤蔓挡住了去路。
带着尖刺的漆黑藤蔓拔地而起，交叉织成细密的罗网，将整个大门完全遮挡。
凌希挣扎着从穆无倦怀里站起，纤细的手指直指姜厌。
“你不许跑！我要……杀了你！”
姜厌回身，唇角勾起讥讽的笑：“杀我？就凭你？”
他的目光扫过地面上的四摊灰烬，嘲讽的意味更浓。
“别以为杀了几个小喽啰，就能妄想杀了我。”
每个能跻身全服前百的玩家，都是身经百战的高手，纵然他打不过穆无倦，但还不会被面前这个籍籍无名的娇柔美人给杀了去。
姜厌手臂一挥，一把长剑出现在他的手心，藤蔓应声而断，一个巨大的豁口出现漆黑的罗网上。
“小美人，后会有期。”
如毒蛇般的眼神扫过凌希，凌希浑身顿时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但比起被无妄觊觎的毛骨悚然，凌希心中的仇恨更加不可遏制。
他一定要替暖暖报仇！
“不许走！”
凌希踉跄着追去，但姜厌已经翻身而逃，漆黑的藤蔓缺口是他逃生的通路，而自己的异能已经耗尽，再也不能驱使藤蔓阻拦他分毫。
就要……眼睁睁看着他逃走吗……
不……不要……
“砰！”
就在凌希几近绝望之时，巨大的撞击声在藤蔓缺口处响起，本应逃出生天的姜厌摔了回来，脑袋被撞得头晕眼花。
只见大门处，光影流转，无色无形，却分明有面空气构成的坚实墙壁堵在那里。
完美地挡住了姜厌逃跑的路线。
“穆！无！倦！”
姜厌发出气急败坏的吼叫，而穆无倦只冷冷垂眸，随着他手掌的下压，那股无形的压力从四周逼迫而去。
姜厌被困在了同样空气墙构成的牢笼里。
彼时他使用道具困住了穆无倦，而如今穆无倦用几乎相同的办法反困住他。
姜厌用剑去劈砍，用拳头捶打，甚至用他能够使用的所有道具，都无济于事。
阴郁的眼底愈发暗沉。
凌希冲过去，却也被无形的空气墙阻挡在外。
“放我进去。”
穆无倦却摇了摇头：“不，你不能杀他。”
“你说什么？”凌希不敢置信地回望着穆无倦，“他杀了暖暖！”
突然，凌希想到什么，后撤半步。
你终究……还是和他们一样吗？
黝黑的眼睛中是失望至极的黯淡，纤瘦的身形陡然一颤，如疾风骤雨中无处可依的娇弱花蕊。
穆无倦眼底闪过一丝心疼：“你听我说……”
“不。”凌希打断了他，白皙的脸颊抬起，脸颊上仍挂着泪痕，“你不用解释，我都明白。”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突然变得明理懂事。
“我不该为难你。我听你的，不杀他了。”
一丝异样一闪而过，穆无倦还来不及捕捉，便被外面突然嘈杂起来的声响吸引了注意力。
丧尸们狂乱嚎叫，像是集结前吹响的鼓舞人心的号角。
穆无倦蹙起眉。
[丧尸围城]发展到现在，也差不多该出现一股尸潮，却不想这般巧，竟被他们赶上了。
“我们得尽快离开。”
尸潮中的怪物等级不高，但麻烦就麻烦在数量庞大，若是穆无倦一个人，他自然不怵，但现在他带着凌希，还得看管着“俘虏”，最好还是暂避锋芒。
凌希乖巧地点点头，毛茸茸的脑袋低垂着。
穆无倦从背包里抽出绳子，解开空气墙，将姜厌结结实实五花大绑。
姜厌的长发凌乱地散在额前，半遮着阴郁的眼神，似是发现了什么，开始有恃无恐地挑衅：“穆无倦，原来你也会忌惮协会呀。”
穆无倦没有理他，他便发出桀桀怪笑，目光更加猖獗地打量着凌希。
眼神分明在说：小美人，你等着，早晚把你搞到手。
穆无倦蹙眉，皮靴踹向他的膝窝，姜厌踉跄一下收回目光，不屑地跟着穆无倦向外走。
凌希跟在后面。
仓库外面的丧尸声越来越大，但还没有完全围过来。
他们还有时间撤离。
就在一行人即将离开仓库的时候，变故突发。
原本还在远处漫无目的徘徊的丧尸群，不知突然受到什么吸引，发疯一般冲了过来。
断臂拖在身后，鲜血淋漓的肠子撒了一地，却还是争先恐后地向着他们的方向奔跑过来。
丧尸群完全挡住了他们离开的路线。
穆无倦伸手将凌希护在身后，把捆缚着姜厌的绳子交给他：“你在这儿稍等，我先去解决它们。”
无色无形的利刃凭空出现，穆无倦如闪电般蹿出，黑影在丧尸中间穿梭。这次围上来的丧尸数量比之前幼儿园门口的还要多，但远远达不到尸潮的等级。
穆无倦内心疑虑：难道还有丧尸在后面没有过来？
可当他手起刀落，丧尸的脑袋一个个滴溜溜滚到地上，赤红的血泊上再无“咿咿呀呀”怪叫着袭击而来的丧尸时，还是没有更多的丧尸追来。
无色无形的利刃收回掌间，他看着空地上数量严重不足的丧尸尸体，后知后觉意识到不妙。
“凌希！”
穆无倦大喊出声，向着仓库大门处望去。
只见原本交付在凌希手中的绳索已然断裂，猩红的血溅撒了一地，尸体千疮百孔地横在地面上。
长发凌乱地铺洒在血泊里，那双生前如蛇信般舔舐着美人的阴郁眼睛被无情地挖出，死不瞑目地圆睁着。
相机滚落在空地上，胶卷的位置被刺穿，机体冒着烟，所有被冒犯拍下的画片全部被销毁，无人可以再用恶心的目光打量，对悲惨的他们品头论足。
一旁，纤瘦的美人孑然而立，手中的刀刃仍向下滴着血。
握着长剑的手指几乎已被鲜血浸染，红色的血花凌乱地绽放在白皙的肌肤之上，诡异妖冶，魅惑至极。
美人仰头望着穹顶，那双黝黑的眼睛空洞无物，却又仿佛装载万物。
那是夜叉降世，阎罗敲门。
每一个作恶的人都将不得善终。
听到穆无倦的呼唤，凌希歪垂过头，绝美的面容上勾起发自内心的笑意，但眼角的泪痕仍清晰可见。
他的声音轻柔，带着几分柔弱的破碎：
“我杀了他。”
“我替暖暖报仇了。”
“……”
穆无倦闭眼深吸一口气，低沉的嗓音掺杂着无奈与沉重：“丧尸是你引来的。”
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凌希点点头。
“对，是我。”
掠夺自四人小队老三的异能——【操纵】，能够操控一定范围内的怪物，尸潮的假象就是它引起的。
调虎离山。
而后瓮中杀鳖。
凌希成功了。
仗着协会撑腰的姜厌根本没有料到他会出手。
凌希趁所有人不注意，捡起了掉在地上的长剑，而后从背后，精准地捅穿了姜厌的心脏。
他现在还记得姜厌死前又惊又恨的表情，瞪着眼睛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协会……不会放过你的！”
协会？他还会在乎这个？
他已然被全世界通缉，多个协会又能怎样？
凌希抽出长剑，又猛然刺入。
他从未觉得利刃刺入骨肉的声音如此悦耳，而此刻，他听得入了迷。
“噗嗤！”
“叽咕！”
“砰嚓！”
白刃进。
红刃出。
直到那摊血肉再也改变不了任何颜色。
穆无倦看着他：“我原以为，你的属性值已经耗尽了。”
“的确是耗尽了。”凌希的手指控制不住地颤抖，他从刚才计划这一步时就一直在强忍着，这一刻，再也按压不住。
“噗！”
赤红的血从喉管中涌出，洒在地面上一片血淋淋。
长剑掉落在地上，凌希失控倒下。
他跌落在宽厚的胸膛里。
穆无倦不知何时已瞬移至他的身边，冰凉的液体被灌进他的嘴里，身体里深入骨髓的疼痛这才得到了缓解。
凌希粗喘着睁开眼，对上穆无倦那双深沉的冷绿色眼眸。
穆无倦似在哀叹。
“你不该杀了他。”
难道就要让姜厌杀了暖暖还能全身而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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