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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臣殿上(古代架空)——枕庸

时间:2024-11-25 08:08:02  作者:枕庸
  这通咳嗽惊天动地,宋澜只觉得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顾不上就冲过去拍梅砚的后背。
  “少傅,没事吧,不是说好多了么,怎么咳成这样?”
  梅砚深深吸了几口气,勉强压下喉间的咳嗽和腥甜,一时间只觉得五脏六腑都泛疼,不知道是被那阵咳嗽震的还是被宋澜给气的。
  他直起身子来,正对上宋澜满是关切和焦急的眼神,原本想要说几句重话的念头也登时消了下去。
  他终究还是不忍心。
  宋澜连问了梅砚好几句都不见答话,委实有些吓坏了,连忙续上茶水奉给梅砚,嘴唇颤抖着说:“是朕不好,少傅别气坏了身子。”
  许是因为屋里生着炭火,梅砚的额头上都出了一层细汗,他没说什么,顺势接过那茶水来润了润,胸腔的痛感才减了些许。
  “我没事,陛下既不想要我管这些事,就早些回宫去吧,不必把时间耗费在此处。”
  宋澜此刻悔得肠子都青了,他曾经信誓旦旦地说过,他的少傅有堪当宰甫之才,可在朝堂之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那座朝堂其实根本就是他的天下。他也知道梅砚在经手朝政时有多么的得心应手,所以方才那番话绝不是真心的,他发誓自己刚才是关心则乱,否则怎么可能在梅砚面前口无遮拦,说出那种杀人诛心的话。
  “少傅,朕当真不是那个意思。”
  然而梅砚却闭上眼睛,神情极其疏冷,抿唇不语,再也没理宋澜一句。
  最后还是进来送药的东明看不下去了,苦口婆心地劝了宋澜好几句,让宋澜先回去,宋澜这才垂着脑袋悻悻地走了,他自然不知道在房门关上的那一刻,梅砚再也压抑不住似的咳出来了一口血。
  东明恰好关了门转身,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只觉得魂飞魄散,手上端着的药碗“哐”地落在了地上,黑黢黢的汤药淌得满地都是。东明却无论如何也顾不上,只知道三步并两步地往梅砚身边走,停下的时候堪堪跌跪在了地上。
  “主君,您这是怎么了?怎么咳血了,您别吓小人。”
  东明颤颤巍巍地拉着梅砚的袍袖,话一开口就带上了哭腔,等一句话说完的时候已经流了满脸的泪。
  梅砚歉然一笑,自己从怀里掏出帕子拭去唇角的血迹,虚弱道:“没事,方才咳得狠了。”
  梅砚缓了缓,伸手就要把东明从地上拉起来,东明却哪里敢借他的力,自己撑着地就爬了起来,他稳住心神,觉得主君咳血不是个什么好兆头,便眨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问梅砚:“主君,要不要小人去请世子来看看?”
  梅砚抬手抚上自己的心口,脸色苍白无力,他凝眸沉思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去请吧。”
  段惊觉来得颇快,前后不过半个时辰,梅砚却已经回卧房睡下了。
  东明站在梅砚的卧房外,神情苦闷:“主君这一病也有两个月了,可断断续续地总是好不彻底,总是咳嗽不说,精神也很不好,方才还吐了血,小人都快要吓死了。”
  段惊觉一边伸手敲了敲梅砚的房门,一边安慰东明:“我前些时候还替你家主君把过脉,应当就是太过劳神了。”
  东明点点头:“但愿只是如世子所说。”
  说话间,屋里传来梅砚虚弱的声音:“纸屏么?进吧。”
  段惊觉便与东明一同进了内室,东明方才哭得泪眼汪汪,此时眼睛还红着,相较之下,段惊觉真是一副玉人仙姿,任凭什么时候都不改那副南国之色。
  他皱着眉问梅砚:“景怀,我听东明说你吐血了?”
  梅砚斜倚在床上,面色苍白,嘴角也没什么血色,只那双杏眸依旧温和清亮,他抿唇一笑,周身都透出一份从容的懒态。
  “只是咳出了血。”
  东明缩在后面瘪了瘪嘴,段惊觉也没说什么,坐在床边便伸手搭了梅砚的手腕。
  段惊觉诊了片刻便收了手,沉吟问道:“你动过气?”
  梅砚皱了皱眉,但抿着唇没说话。
  段惊觉见问不出话来,便回头去问东明:“还有谁来府上了?”
  东明支支吾吾了半天,觉得这时候应该听大夫的,一狠心就把宋澜给供出来了:“陛,陛下来过了。”
  段惊觉闻言有些意外,转而又去看梅砚,试探着问:“景怀,你与陛下置气了?”
  梅砚叹了口气,微微摇了摇头:“也不算置气,只是拌了两句嘴。”
  “哦?”段惊觉有些好笑地看着他,复又问,“为着什么事?”
  梅砚抿了抿唇,分明没打算再说下去,但段惊觉也不知道怎么了,竟也不依不饶地问:“我听侯爷说北境的羌族似乎要起战火,你与陛下莫不是因此事起了争执?”
  梅砚这才抬眼去看段惊觉,神色明显有些意外,似乎没想到周禾会连这也告诉段惊觉。
  他问:“你也知道羌族的事?”
  “知道一些,左不过就是边疆战事要起,历朝历代都躲不过去的事儿,何至于让你与陛下因此事吵起来?”段惊觉无所谓般,笑了笑又说,“你这身子可不能动气,就得安安心心养着才行。”
  段惊觉一句话就把事情又扯到了梅砚的病症上,似乎中间的许多话不过是心口一提,他浑然不觉什么,梅砚的那双眸子却许久都没从段惊觉身上挪开。
  良久,梅砚一笑,问段惊觉:“羌族的确不足为惧,但若真要征战,大盛也并没有十足的胜算,你说届时陛下会派谁领兵?”
  段惊觉已经坐到桌前拟药方,闻言头也不抬,只淡淡一笑:“我是外臣,怎么会知道陛下的心思。”
  所谓风水轮流转,只这么一会儿功夫就轮到梅砚不依不饶了,他抬起一双杏眸,眸中含着说不清的情绪,笑着看向段惊觉,声音虽虚弱,却透着一股子清然。
  他又问:“猜猜看纸屏,你说陛下会不会派子春去?”
 
 
第82章 心疼
  往常段惊觉只要一听到周禾的名字就会浑身不自在, 这次却还好,那双含春的眼睛只是带着笑意说:“侯爷是武将,若真有战事起, 他领兵作战也是应该。”
  这句话一出口,梅砚觉得自己不该再试探下去了。
  许是性情使然,又或者是因为周禾是宋澜的表兄, 所以梅砚对周禾有着很高的包容度, 总盼着他爱慕段惊觉一场,两个人能够有个善终。
  这些日子梅砚在段惊觉面前有意无意地试探过几次, 段惊觉也不知有没有意识到什么,对周禾的态度总是那样。
  说不上厌烦,只是一味地可有可无。
  梅砚自恃通透, 但始终看不透段惊觉,他只是偶尔想起许多年前那个璞玉浑金的云川太子,心里会由衷地生出惋惜。
  段惊觉与宋云川同岁,宋云川死的时候, 他也不过十六岁。
  终究是良缘到头终有尽, 此后巫山难遇云。
  罢了, 梅砚倚在床上咳了声,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心力去管这些事了。
  ——
  这日以后, 梅砚病得又重了些, 从前还能跟没事人一样窝在家里看看书,如今却是终日犯懒, 有时一整日也不下床。
  宋澜看得着急, 总觉得少傅的病之所以会加重是因为被自己气到了的缘故, 事后又一连往少傅府跑了几日。
  梅砚对他的态度却冷了许多, 即便见了他也不同他说话。
  宋澜镇日失魂落魄的样子就落在了梅毓眼里, 梅毓看不过,忙里抽闲去了一趟少傅府。
  梅砚见了兄长也不说别的,只是强撑着精神问了问他羌族的事。
  梅毓思索过后才说:“羌族前些时日无端侵扰北境百姓,侵占边境城池,我朝与之一战不能避免,陛下已经吩咐了兵部和户部点兵收粮,不日就要派军北上。”
  “兄长可知将领是谁?”
  “应当是景阳侯,朝中可用的武将不多,景阳侯也算是领过兵的,况且这次又是他上赶着去,诸臣都觉得派他去最合适。”
  本是意料之中的答案,梅砚却愣是一怔,抬眼看向梅毓,语气有些诧异:“是子春上赶着去的?”
  “是啊。”梅毓见梅砚精神实在不太好的样子,便起身把安神香点上了,边点边说,“我起初也觉得诧异,这景阳侯信马由缰惯了,居然也会想着去领军作战?可他自己说体念我朝百姓安危,又顾念着陛下在朝堂上没有可信之人,这般斗志昂扬,由不得陛下不成全。”
  安神香徐徐燃着,梅砚的眼皮已经有些沉重,他顺势侧躺下,音量很低:“只是没想到他能放心地把纸屏一人留在盛京。”
  周禾几乎日日都要与段惊觉在一处,可段惊觉是南诏送来的质子,既是为质,便没有擅自离开盛京城的道理,此番周禾率军出征,两人必然要分开。
  若只是分开一段时间也就罢了,可战场上刀剑无眼,谁也说不准今日披甲出征的人能不能毫发无伤地回来,就算一切顺利,一场战事也未必是一年半载就能解决的。
  梅砚与梅毓的诧异来得并不是平白无故,只因为周禾是个盛京城里的纨绔子弟,而不是个一片丹心的铁士,他突然自请出征,自是有些突兀。
  梅毓没接梅砚的话,只是俯身替梅砚掖了掖被子,感慨道:“他们两个,终归是不能善始善终。”
  梅砚然后再也撑不住困意,眼看就要睡过去,只是迷迷糊糊地说:“随他们吧,我没精力管了。”
  梅毓叹口气:“景怀,你得好好养病,我和鸾音的孩子还等着叫你叔叔呢。”
  梅砚扯着唇笑了笑,说好。
  ——
  梅砚不是故意冷着宋澜,他是真的没有精力管别的事了。
  天气越发冷起来,东明烧了上好的银丝炭,屋里温暖如春,梅砚却终日困乏,每日除了吃饭就是喝药,每每多说几句话便会止不住地咳嗽。
  这天下了雪,白雪纷纷扬扬地从天际洒落,东明带着一身寒气进了屋,凑到床边推了推梅砚。
  “主君,外面下雪了。”
  梅砚过了好一会儿才从梦境里悠悠转醒,看向东明的眼神里有些茫然,“下雪了吗?”
  东明咬着牙点了点头,而后就听见梅砚说:“我想出去看看。”
  这要是放在以前,东明肯定会一夫当关地把梅砚拦住,然后在梅砚耳朵边上絮絮叨叨:这时候出去看雪会着凉的,主君您身子还没大好,还是不要出去了。
  但这次东明什么都没说,只是红着眼眶将主君从床榻上搀扶起来,又取了厚厚的狐裘,服侍着主君穿戴妥当。
  那是一件红狐狐裘,还是去岁冬天宋澜派人送来的,皮毛光滑水亮,颜色鲜艳大气,梅砚总嫌弃它太惹眼,以前很少会穿,如今穿上,倒有些不相宜了。
  不过病了短短几个月,梅砚就已经瘦了一大圈,艳红色的狐裘衬得他肤色更加苍白,消瘦的身形也有些撑不住那样贵气的颜色,只有那张清癯的面容不曾更改,一双杏眸温温款款,盛着人世间最温和清圣的一片光晕。
  东明替梅砚系狐裘衣带的时候恰好瞥到了他颔下那道浅淡的疤,压抑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
  呜呜咽咽的哭声传过来,梅砚着实愣了一下,低下头去看东明,然后猛地想起了许久之前在昭阳宫的一幕。
  那时候他与宋澜之间的误会还没有解开,尚被宋澜拘禁在宫,却因放心不下幽云二州的雪灾而出面见孟颜渊,东明在昭阳宫服侍他穿官袍的时候,也如今时今日一般落了泪。
  当初梅砚没有理会东明,这次却伸手替他揩了揩眼角的泪,温柔地笑了笑,轻声问:“怎么哭了?”
  东明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抬起袖子胡乱抹了把脸,然后疯狂地晃了晃头。
  “没有,小人没哭。”
  声音都还带着哭腔呢。
  东明为什么哭,梅砚心里跟明镜似的,他心中一时感慨,却没急着说什么,而是拍了拍东明的肩膀,笑着说:“走,陪我去看雪。”
  院中已经是银装素裹。
  东明搬了一张软椅放到廊下,又吩咐下人把炭盆也搬了过来,还往梅砚怀里塞了个手炉。
  梅砚失笑,任由东明把自己拉到软椅上坐着,然后就静静打量院中的砖瓦草木。
  屋角上堆满了干净的白雪,庭院里一簇寒梅将开未开,墙角是傲然的翠竹,只是边上的两棵云槐秃了。
  那是宋澜一棵棵挑出来的草木,全是按着梅砚的喜好布置的。
  梅砚怔怔看了许久,心中竟生出一丝落寞,然后对东明说:“过了年找花匠来看看这两棵云槐吧,别冻坏了。”
  东明点点头,忍了许久的话终于还是说出了口:“主君连花草都知道心疼,怎么就不能心疼心疼您自己?”
  梅砚再度失笑,杏眸抬起,问东明:“为何要心疼我?”
  “主君不心疼自己,小人却心疼您。”没来由地,东明竟有些委屈,瘪了瘪嘴说,“主君为了国事劳心伤神,为了陛下把自己累病了,可您一场风寒病了这许多时候,小人也没见陛下来看过您几次。”
  梅砚的目光已经转回来,又落在那两棵惨兮兮的云槐树上,过了许久才轻声说:“他每天都来。”
  “什么?”东明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梅砚却点了点头,重复了一遍,“他每天都来,昨天晚上还带了御花园新开的梅花,你没看见?”
  东明顺着梅砚的目光回头往屋里看,恰好能从打开的窗户一角看到窗台上放着的一瓶红梅,凌霜傲雪之姿,比院中未开的寒梅更显孤傲。
  不等东明反应过来,梅砚又喃喃自语一般说:“只是他来的时候我总是在睡,这一病许多时候,不是他不来,是我冷落了他。”
  东明哑然,好半晌没说出话来,梅砚也陷入了沉默中。
  这段日子一直是这样,自从出了羌族的事,宋澜便彻底被朝政绊住了脚,白天是无论如何都抽不出空来见梅砚,只好等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一路从宫门溜到少傅府。他心里惦记着自己上一次把少傅惹生气的事,也不敢把梅砚吵醒,更不敢再跟梅砚说朝政上的事,就只是看着梅砚的睡颜,然后坐在梅砚的床头守上整整一晚。
  梅砚夜里睡得沉,但并不是不知道宋澜会来,只是实在没有精力同他说许多,两人虽每晚都会见面,却愣是没说上一句话,的确显得疏远了些,也不怪东明会误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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