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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臣殿上(古代架空)——枕庸

时间:2024-11-25 08:08:02  作者:枕庸
  一阵冷风卷起来,雪花飘飘摇摇落在廊下,梅砚不由地咳嗽了两声。东明猛地回神,连声劝梅砚回房休息,梅砚却摇了摇头,依旧盯着皑皑的白雪看。
  他对东明说:“东明,我从未觉得自己苦过,所以你不必心疼我。”
  “什么?”东明没太懂。
  梅砚用帕子掩着唇解释:“我从前总是在忙,因着这场病才有时间把这些年的变故想一想,午夜梦回之时竟会觉得庆幸,庆幸自己能够在抄家之祸中保全性命;庆幸自己能够得祖父、父母与外祖照料;又庆幸经年风雨过后,我初心未改,身入朝堂;更庆幸自己能够看着当年在东宫里步履维艰的小太子终于长成了如今的盛世帝王。这世间有着太多穷途末路之人,局势回天乏术,他们怨天尤人,可与他们想比,我实在已经很幸运了。”
  “东明,正如你会心疼我,我也会心疼他,因为他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
  “东明,别信回天乏术,只有枯木逢春。”
 
 
第83章 北征
  这场雪停的时候已经进了腊月。
  与往年的平静不同, 因为北境的战事彻底发作起来,百姓们忧心忡忡,今年的盛京城并没有多么热闹, 战况更由不得耽搁,宋澜当即下令由景阳侯周禾率军北上。
  出征那日冷极了。
  周禾受将封,领帅印, 领麾下五万大军出征北境, 临行前宋澜亲率文臣百官于盛京城门相送。
  城门下,宋澜与周禾遥遥饮了酒, 与文臣武将同祝景阳侯早日凯旋。
  周禾拱手,朗笑道:“陛下放心,臣定当不辱使命, 打得那帮羌族草莽屁滚尿流!”
  宋澜伸手捶了捶他胸前的甲胄,笑骂:“都是要上战场领军作战的人了,怎么还这么没个正形。”
  周禾低头一笑,神情竟恍惚了一瞬, 像极了许多年前在东宫里给宋澜做伴读的那个周子春。
  不知为什么, 宋澜忽然想起从前梅砚同自己说过的那番话, 鬼使神差地问周禾:“今日你出征,南诏世子不来送送你么?”
  周禾嘴角的笑意一僵, 下意识往城门的方向看了一眼, 竟有些怅然,喃喃说:“大约是不会来了吧。”
  宋澜抿了抿唇, 明显想要再说什么, 却见周禾朝着自己拱手一礼, 笑道:“时辰差不多了, 臣该走了。”
  周禾着重甲, 银甲镶蓝边,接过身旁亲兵递过来的长|枪,而后翻身上了马背,他整张脸都逆在光里,依稀可见是笑着的,长风吹过,才觉此身浩荡,竟是雄姿英发。
  宋澜站在群臣之首,望着周禾逆在光里的背影,欲言又止了许久,最后开口唤了句:“子春!”
  这一声,让周禾利落地勒了马,他回头望向宋澜,疑惑问:“陛下?”
  宋澜抿抿唇,最终只说:“朕等着你回来。”
  周禾扬了扬头,笑意爽朗:“臣遵旨。”
  说完这句话,周禾便拉了拉马缰,道一句起军,五万大军北征而上,周禾一骑绝尘,逆着光的身影消失在了马蹄扬起的碎雪与飞尘之中。
  宋澜想要出声唤他,或是“子春”,或是“表兄”,却都没有唤出口。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肩头空落落的,似乎是许久之前,有人在临走之前轻狂恣肆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回来了哥哥再带你捉雀!
  马蹄声一如往昔地听不见了,五万大军不多时就已经走出视线,再也看不见人影。
  可人究竟是什么时候走的呢?
  宋澜想了许久也没想起来。
  宋澜只觉得自己心里一阵怔忡,却不知那份怔忡从何而来,末了还是梅毓走到近旁朝他行礼,才堪堪回了神。
  “陛下,大军已经走远了,是不是让文武百官都散了?”
  身后还有一帮朝臣呢。
  宋澜点点头,不想拘太多规矩,只说:“散了吧。”
  大冷天里站了这许多时候,群臣早就冻得打哆嗦了,闻言也不管宋澜如何,恭恭敬敬一哄而散。
  待人都回了城,梅毓才走到宋澜近前,问他:“陛下要回宫吗?”
  宋澜下意识就点了点头,且不明白梅毓为何要发此一问,而梅毓脸色沉沉地,叹了口气说:“臣前几日去看过景怀了。”
  心里的弦募地绷紧,宋澜抬眼看向梅毓。
  “少傅他……与兄长说什么了吗?”
  “他的精神很不好,没有与臣说太多。”梅毓叹了口气,神态稳重端方,又开口道,“只是臣觉得有些话还是说开得好,陛下,去看看他吧。”
  ——
  宋澜是掐着时辰去的少傅府,正午时分,恰好是梅砚喝药的时候。
  大约因为天冷,少傅府上也是一片冷清,宋澜没让人伺候,自己掀开帘子进了屋,清苦的药气顿时蔓延在面前,与之一同传来的,还有梅砚沉闷的咳嗽声。
  宋澜在屏风旁驻足,里屋的梅砚和东明听见声音一齐转过头来。
  东明看着宋澜满眼发光。
  梅砚梅砚正搭着凭几倚在床上喝药,看见宋澜神色也还是淡淡地,他低头喝完了最后一口药,然后把碗递给了东明。
  “东明,你先出去吧。”
  东明称是,端着空碗就出去了,走到宋澜身边的时候还抿了抿唇,最终也没说什么。
  宋澜却没急着往里走,而是自己脱了氅衣,等身上的凉气不那么重的时候才转过屏风进了里屋。
  他抿着唇站在梅砚床前,浑身僵硬一动不动,眼眶却开始泛红了。
  两人一站一卧,就这么对望了足足一盏茶的功夫,谁都没有开口说话,最后还是梅砚的咳嗽打破了这份寂静。
  梅砚咳得厉害,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宋澜的心登时就揪了起来,连忙给他倒水顺气。
  等到梅砚好不容易止了咳,宋澜眼里的泪却已经落下来了。
  眼泪一滴接着一滴,从泛红的眼眶滚出来,滑到俊朗的面颊上,像是流不尽一样。
  梅砚从来都看不得宋澜哭,冷了许久的一颗心等久就软了,他一只手拿帕子掩着唇,另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宋澜的后脑勺。
  “这是怎么了?”
  ——语调温柔。
  宋澜也不答话,就着梅砚搭在自己后脑勺上的手偏了偏头,大概是觉得这样的动作不能很好地遮住他那双通红的眼眶,干脆把脑袋埋在了梅砚身上。
  哽咽的声音就闷在被子里传出来:“少傅,朕好想你。”
  屋里热得要命,梅砚怕他这么趴着会闷得难受,便又拍了拍他的脑袋,把人从自己身上拉了起来。
  对上的便是一张哭花了的脸。
  梅砚终是不忍,低低咳了声,然后笑了笑:“不是每晚过来么,日日都见,怎么还说想我?”
  却不想这话把宋澜说得越发委屈了,他抽了抽鼻子,期期艾艾地说:“可少傅都没与朕说过话。”
  梅砚被他这一出弄得莫名其妙,有些好笑地问:“陛下都是挑着我睡着的时候来,我怎么与你说话?”
  宋澜得寸进尺:“少傅,别叫朕陛下。”
  他实在是有些诚惶诚恐,以为梅砚还冷着自己,这一个多月都不敢直面梅砚,方才梅毓劝他过来看看,他想也没想就来了,乍见之下半句道理也说不出来,只知道哼哼唧唧地卖委屈,活像一只被人揭了狼皮的羔羊。
  宋澜不知道,这就是他在梅砚面前最真实的样子。
  他们这样走过了东宫的五载岁月,走过了朝堂上多年的风雨,到如今仍是一如往昔。
  梅砚被他磨得没法子,无奈叹了口气:“好,青冥,能起来了吗?”
  宋澜又抽搭了两声才从床上爬起来,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只是坐得很不规矩,一只手还拉着梅砚的衣袖不肯松。
  这真是大盛朝狠厉偏执的帝王?
  宋澜讷讷说:“原来是少傅知道朕每晚都来啊。”
  梅砚抬眸看了看窗台上正开着的梅花枝条,忍不住摇头再叹:“青冥,我是病了,但不是瞎了。”
  分明是故意打趣的话,宋澜听着却并不怎么开怀,他顺着梅砚的衣袖摸索到梅砚的手,然后紧紧攥住了。
  一双上扬的眼睛卸去锋芒,眨巴着看梅砚:“少傅为何一直冷着朕?”
  “是我不好。”梅砚是有些骄矜,但并不矫情,柔声道,“但并不是有意冷着你。”
  宋澜不解。
  梅砚强打着精神把心里话说给他听:“你总觉得我是因忧心朝政而累病了,我确实也病得厉害,且羌族的事我虽不曾再插手,你也处理得很合适,并没什么不妥当的地方。青冥,你是大盛的帝王,当有这独当一面的时候,我自然信你任你,由着你放手去做。”
  就这么一句话,宋澜的眼眶便又红了。
  梅砚不矫情,他比梅砚还不矫情。
  “不,也是朕不好,上次胡言乱语把少傅气着了,朕不好好给少傅赔罪不说,还拉不下脸来见少傅。要不是朕不肯白天来见少傅,也不至于拖上这么久才把话说开,少傅这些日子一直病着,心里一定苦闷,朕定然又给少傅添堵了。”
  梅砚反手握住了他的手心,“你那是忙于朝政,怎么成了故意不来了。”
  朝政虽忙,但话却不是这么说的,只要有心,无论如何也能在白天出宫见一面,而不是畏畏缩缩地等到天黑才溜进府。
  宋澜心里不舒服,面对梅砚温柔的开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一味地摇头,哪里有帝王的样子,分明像个患得患失的孩子。
  默了半晌,宋澜说:“朕不管了,等到年节休沐,朕亲自去钱塘向两位外祖认错。”
  他还记得当初唐枕书对自己说过的话:我是心疼我们景怀,年纪轻轻受了好些罪,陛下若是不能好好待他,我必直入盛京,绑也要把景怀绑回来。
  梅砚没好气地伸手弹了弹他的额头,轻骂:“不许去,那不是上赶着讨打么,你可知道我阿公武艺超群,当年还是领过兵的人,你若是去讨阿公的打,还能有命活着回来么?”
  宋澜没打算真的跑一趟钱塘,也知道梅砚是在同自己说笑,但闻言还是愣了一下,不为别的,而是因为梅砚方才那句“领过兵的人”让他想到了周禾。
 
 
第84章 表兄
  梅砚即便精神再不好也能看出来宋澜神色有意, 当下便问:“怎么了?”
  宋澜轻轻叹了口气,神色正经了些:“今天早晨,子春率军出征了。”
  梅砚虽在病中, 对外面的事情却也不是一无所知,羌族侵扰大盛北境,这事本就闹得人心惶惶, 况且昨天梅毓还来探过他, 他自然也知道周禾率军出征的事。
  他没说别的,只是拍了拍宋澜的肩膀, “青冥,你可是在担心子春?”
  宋澜一默,然后点了点头。
  他想起周禾一骑绝尘的背影, 心中弥漫着沉沉的不安,像是一场雪纷纷扬扬落满心头,终于在一个酷寒的冬日里凝结成了冰霜。
  天这样冷,那冰无论如何都化不掉。
  不等梅砚说什么, 宋澜就主动开口:“他是朕的表兄, 从小与朕一同长大, 朕幼时孤苦伶仃,受了欺负的时候, 只有他会出面帮朕撑腰。”
  浸着药香的房间里一片静谧, 时光回溯到多年之前。
  ——
  宋澜还是个四岁大小的奶娃娃时,周禾已经可以提着长|枪在宫宴上威风地耍一遭。
  宋澜缩在宫宴的角落里坐着, 看着自己的表兄在人前耀武扬威, 父皇和群臣都给他喝彩, 心里竟有一丝说不出的落寞。
  宋澜看了一会儿就从宫宴上溜了出来, 想要到外面透透气, 结果刚一出来就撞上了一个人。不知那人是哪户官员家里的公子,年纪不大,却很盛气凌人,明明是自己贪杯喝多了酒走路打晃,却要指责宋澜不长眼睛。
  宋澜那时候才四岁,浑身上下没有一点锋芒,即便知道自己是皇子,却也不敢得罪了人,只得结巴着同那人道歉。
  谁知那人却不依不饶,说着说着竟说急眼了,抬手就要捶到宋澜的肩膀上,也就是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周禾提着枪跨过殿门,一脚就将那人踹倒在了地上。
  “你你你,你是谁,你竟然敢踹我!我爹可是工部尚书!”
  周禾没理他,而是伸手将宋澜挡在了身后,然后才挑起一双眼睛,声音稚嫩却凌厉:“我不只敢踹你,还敢揍你呢。”
  那时候的周禾也还是个孩子,却愣是提着一杆长|枪将那人揍得哭天喊地,然后极其爽朗地收了枪,拍了怕宋澜的肩膀。
  “小殿下别怕,我是你的表兄,有我在,不会有人敢欺负你的。”
  有我在,不会有人敢欺负你的。
  ——
  梅砚静静听着他讲这些往事,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在东宫时周禾带着宋澜偷酒喝的画面。
  周禾是宋澜的表兄,他父亲便是宋澜的舅舅,原是朝中四品轻车都尉,本也算得上是肱股之臣,可周晚凉死后终究还是卷入朝堂党派纷争之中,被先帝罢了官职,不久便愤懑而终。
  自那以后,宋澜背后便再没有了靠山,只剩下一个同样孤苦伶仃的周禾。
  好在周禾这人性情爽朗又乐观,一杆银枪使得出神入化,若是有谁敢欺负他和宋澜,便会先被他揍得屁滚尿流。就这样,周禾死死扒住了盛京城里的纨绔名声,直到宋澜登基为帝,获封景阳侯。
  可谁都没想到就是这样一道封赏,让周禾从宋澜的表兄,变成了宋澜的臣子。
  宋澜是性情中人,每次讲故事都能把自己讲得声泪俱下,这次也不例外,只说了个开头便有些哽咽了。
  “朕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些年与子春似乎越走越远,少傅,朕真怕自己会有众叛亲离的那一天,今日看他策马而去,朕就在想会不会,会不会……”
  梅砚长长叹了口气,打断了宋澜未说出口的话,他伸手轻轻抚了抚宋澜的鬓发,“别担心,盛京城里有他爱慕的人,他会回来。”
  宋澜扣住梅砚的手,抬头,却对上了梅砚虚弱苍白的脸色。
  他吓了一跳,心头的怔忡登时就被搁在了一旁,连声问:“少傅怎么了,可是又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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