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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寒茗的话，无疑是全盘漠视了慕淮书曾经的痛苦，这让慕淮书一下气的跳脚起来，他一个什么都不了解的人，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责自己？更何况自己还不是过错方！
慕淮书“蹭”的一声，从电脑前站起来，朝着宋寒茗大吼：“宋寒茗，你说他有苦衷，可你知道那几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我为什么一定要原谅他？我凭什么就得原谅他？他有他的选择，我也有我的！七年前，他选择抛弃我们的感情，我就被迫承受分手的痛苦。现在我选择不原谅，难道他就不应该承受这些痛苦吗？为什么你要来指责我？明明七年前被抛弃的是我！是他，先放弃了我们的感情，我现在不要他，不过是继续他七年前的选择，我有什么错？你告诉我，我有什么错？”慕淮书一口气说完，站在原地，喘着粗气，红着眼睛。
“行，我说不过你，就算你有理，那现在，那小子就这么丧在家里，你能不能大发慈悲，做个好人，去劝劝，就算我拜托你，求你了，行不行？”看到慕淮书的架势，宋寒茗语气软下来。
“宋寒茗，你给我下药那事儿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你以为你面子有多大？你求我，我就得去？我告诉你，我没有管他的义务，别他妈没事儿把我跟他往一块儿凑！”说完，慕淮书一屁股坐回椅子上。
“行，算你狠，你不管，我更管不了了。你是他心心念念的人，我算哪根葱啊！我劝也劝了，骂也骂了，反正我是没办法了。”
说着，宋寒茗从桌上抓过一张纸，又从笔筒里拿出一只笔，在纸上写了一个地址和一串数字，然后将那张纸拍在慕淮书跟前：“这是他家地址和门的密码，只要你不怕他跟你一样割腕自杀，那就随你去不去！我走了！”
宋寒茗真的走了！
只剩下慕淮书呆呆地盯着纸上那个地址，眼眸渐渐失了焦。他很想将那张纸揉成团，狠狠丢进垃圾桶，然后开始认真工作，但是他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
此时他的脑海里，已经只剩下那句“只要你不怕他跟你一样割腕自杀”，这句话，宋寒茗明明说出来的时候，是那样的轻巧，但却莫名地在慕淮书心里砸出了坑，让他无法忽视，也无法填补。
最终，慕淮书关了电脑，拿了外套，抓着那张纸，走出了办公室。
宋寒茗其实没有走，他一直在车里等着，他在赌，慕淮书会不会出来？
如果慕淮书真的那么狠心，不管顾屿，他也还是要赶紧回去把顾屿送去医院的，然后把家也收拾好，搞不好，还得给顾屿请个心理医生疏导一下。没办法，谁让他摊上这么一个苦逼又专情的合伙人，还得靠着人家挣钱呢！
但慕淮书捏着那张纸出来了，宋寒茗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还好，慕淮书不至于那么狠心，顾屿，就还有得救！
宋寒茗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开车出了医院，拐了个弯，哼着小曲去学校接莫霄去了！
慕淮书很快到了顾屿住处，输入密码打开门，一股刺鼻的酒精味扑来，慕淮书捂着鼻子，进了门。
屋里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他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照亮，这才找到了开关。
刚一打开灯，慕淮书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各种各样的酒瓶子散落在客厅各处，有几个还从瓶口流出一些洒在地上，变成了几个亮晃晃的小水滩。
慕淮书忐忑地往前走，直到走到沙发跟前，这才发现顾屿躺在地下，周围散落的，全是酒瓶，和很多很多的照片，安静的那样子，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醉了。
慕淮书急忙冲到顾屿跟前，俯下身听他的呼吸，直到听到均匀的呼吸声，慕淮书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来。
等松懈了一些，慕淮书这才注意到顾屿手中紧紧攥着一张皱皱的照片，他从顾屿手中将那张照片抽了出来。将照片换了个方向，这才看清照片中的人。
慕淮书怔住了，照片里的人，居然是身穿学士服的自己。他努力地回想，照片里，应该是在他大学毕业的那天。那个时候，他们早已分手了好几年，那为什么顾屿还会有这样的照片？
第84章 林栀意来电
慕淮书颤着手去捡地上的照片，一张又一张，照片里的场景在不断变换，然而不变的是那每一个画面中的主角一一竟然全是他自己。
有在学校里走路的，有在超市买东西的，也有毕业时候在台上作为优秀毕业生发言的，甚至，穿着白大褂在医院走廊穿行的……时间线几乎是从大三开始，直至现在……
慕淮书眼里起了雾，渐渐就有些看不清那些照片了，他抬起手抹了一把眼睛，将手里的照片丢到一边，伸手去拍顾屿的脸。
“顾屿，醒醒……醒醒啊……”
顾屿没反应，慕淮书抱着他的头晃了晃，更加用力拍他，“快点醒醒，我送你去医院。顾屿……”
顾屿终于睁开眼睛，呆滞地望着慕淮书，反应了很久，突然笑了，嘴里嘟囔着什么。
慕淮书将耳朵凑到顾屿嘴边，想听清他说什么，但慕淮书一靠近，他又不说了。
眼看着顾屿又要闭眼，慕淮书赶紧大声喊他：“别睡了，醒醒……顾屿……”
顾屿眼睛倒是没闭上，就是眼睛里没有光彩，看着慕淮书的眼神呆呆的。
慕淮书费尽力气才半拖半抱地把顾屿弄到沙发上靠着，“你别睡，我给你弄杯盐水！”
没一会儿，慕淮书从厨房弄了一杯淡盐水出来，顾屿已经闭上了眼睛，已经四天没喝水，他的嘴唇已经干裂，眼窝都已经凹陷进去。当慕淮书将水杯凑近他的嘴唇时，虽然依旧闭着眼、无意识，但出于身体的本能，顾屿还是很快喝完了杯里的水。
慕淮书将顾屿放到沙发上睡着，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的状态。按理说，现在应该去医院，但顾屿实在太沉，又睡得太死，想弄他去医院，谈何容易！
不过，还好顾屿身体素质一向很好，现在只是轻度的脱水，没有其他严重的症状，只要在家调养几天，也就没问题了。
慕淮书从房间拿出一条毯子盖到他身上，然后卷起袖子开始收拾那一地的酒瓶子和照片！
慕淮书一边捡一边骂：“我上辈子真是欠了你的，这辈子你这么折磨我！”
突然间，顾屿手机响了起来，慕淮书却看都不看，自顾自地继续捡地上的酒瓶子，最好让这手机铃声把他吵醒，那才好呢！
那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顾屿没被吵醒，慕淮书倒是先被烦的受不了了。他接起电话，不耐烦地“喂”了一声。
“小屿，你没事儿吧？我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你怎么都不接？”
听筒里一个急切的中年女声传来，慕淮书这才想起去看备注，原来是顾屿的妈妈！
“阿姨，我不是顾屿。顾屿他喝醉了，没法接您电话。”
“淮书？你是淮书吗？”那个声音明显带着疑惑。
“阿姨，是我，没想到您还记得我！”慕淮书确实有些震惊，自己跟顾屿妈妈不过就见过一次。
“淮书……”林栀意突然带了些哭腔，像是很激动的样子。
“阿姨，别担心，顾屿他没事儿！”慕淮书还以为林栀意是在为顾屿担心，毕竟四天找不到人，这对一个妈妈来说，确实是挺让人担惊受怕的！
“我不是担心小屿……我是……我是觉得对不起你……当年没能发现他爸做的那些事儿，害得你和小屿分开那么多年，我一直很愧疚……”
慕淮书没想到的是，林栀意居然知道自己跟顾屿的关系，并且还是这样的态度。其实慕淮书也能猜到，大概率是顾屿的父亲出的手，但现在，结果已经是这样了，没什么好追究的。而且，那是人家亲儿子，他确实有管教顾屿的权利。对于自己，不过就是暴躁父亲管教不听话儿子的时候，顺带误伤了自己一脚，算了！
“阿姨，都过去了，您无须自责！”
林栀意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才小心开口：“那……淮书，你和小屿是和好了吗？”
“阿姨，我们现在只是普通的合作关系，只是工作上有些交集而已！”
“这样啊……”林栀意停顿了一会儿，“淮书，虽然我这样说，像是帮小屿开脱，但是，当年他去美国，真的不是他本意……他去了美国之后，就跟家里不来往了，就连钱都没有要过一分……七年了，没有再见过他爸一面，他恨他爸，不见，就是他对他爸当年做那些事的报复……”
慕淮书脑袋嗡嗡的，就像接受了什么难以消化的信息，怎么？林栀意说的一切，跟自己脑海中固化的猜想，竟相差甚远。
“我去美国看他，我看到……他在餐馆里当服务员、洗盘子，打碎了碗……被领班指着骂……我给他拿钱，他就是不要……”林栀意在那头已经泣不成声。
不是的！
怎么会是这样呢？
顾屿就是听了他爸的话，去了美国，选了一个有钱人才上得起的大学，在国外，开着跑车，飙车、喝酒、Party、疯、玩，他过的是跟其他富二代们一样，极尽奢靡的生活，这样才对！
才不是林栀意说的，没有要家里一分钱！
才不是……洗盘子……洗碗……
慕淮书本能地拒绝相信林栀意说的一切，但不知什么时候，眼泪已经从他眼角滑了下来，两道泪痕明晃晃地挂在他脸上。
“淮书……阿姨不是逼你原谅小屿，但是……你能不能……能不能把他当成朋友看呢？”林栀意害怕慕淮书误会，又赶紧补充了一句，“普通朋友，普通朋友就行……我就想他有个念想，不至于做傻事……行吗？淮书？”林栀意哽咽着等慕淮书的回答。
慕淮书伸手抹了一把眼角，沉默了半晌，缓缓沉声道：“阿姨，我不会让他有事的。”
“谢谢你……淮书，真的谢谢你……”
林栀意在电话里又道谢又道歉，哽咽着说了好几分钟，才挂了电话。
第85章 MHS
慕淮书挂掉电话，走到沙发前，径直坐到地上，静静看着闭眼熟睡的顾屿。
你曾经，也像我一样难过吗？
你哭过吗？
在没有我的那些日子里，你会跟我失去你一样，心痛到不能呼吸吗？
这七年，你过得，也不容易吗？
不知什么时候，慕淮书已经鬼使神差地贴上顾屿的唇，但仅仅是一刹那，那干燥皲裂的嘴唇带来的砂纸般粗糙的触感，让他立刻清醒过来，急忙离开了顾屿的唇。
还好，顾屿没有察觉！
慕淮书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好将纷繁的思绪暂时抽离出自己的身体。
比如，熬一锅稀一点的粥，再将顾屿随地脱下来的衣服放进洗衣机洗了，还有卧室，估计也是一团乱吧，也得收拾！
慕淮书自顾自地点点头，像是已经给自己做的事安排好了时间表一样，走进厨房，洗米，放水，插电，按钮，然后走出厨房，机械地没有一点杂乱。
好，该收拾衣服了！
慕淮书走到客厅，从沙发边捡起那件，生日那天，被单青青说跟自己是“情侣装”的黑色西装，外套上的酒精味浓郁，慕淮书抖了抖，想把这股酒味散一散，却忽然“啪塔”一声，好像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
慕淮书俯下身，一个方形黑色皮革礼品盒静静躺在地上，礼品盒上还绑着一个精致的黑色蝴蝶结。
这会是那天，顾屿给自己准备的生日礼物吗？
他捡起那个盒子，轻轻打开，看到盒子里静静躺着一条黑色银素圈编织手绳，而那样式，跟七年前自己送给顾屿那条，别无二样。
慕淮书取出手绳的动作已然有些颤抖，他不断用手指摩挲着那条手绳，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他翻出手绳中段那个银色素圈底部，清晰看到了那三个字母“MHS”。
像是被什么东西哽在喉咙，慕淮书只觉得噎的难受。他脑海里突然想起之前宋寒茗说的一句话，于是急忙拿起刚刚那件西装外套，在里层内袋翻找起来。
果然，没几秒，慕淮书就轻易地从口袋里，翻出了那条宋寒茗口中说的破烂手绳，磨到起毛边，接了断，断了接，实在是没法戴了……
慕淮书怔怔看着手里的两条手绳，一条已经近乎稀碎，黑色的手绳已经泛白，那个银色素圈，早已坑坑洼洼。而另一条，丝线紧密整齐，素圈光洁地没有一丝划痕和瑕疵，闪出的银光，璀璨迷人。
眼前渐渐就看不清了，慕淮书只觉得好像手腕周围湿了两块，等他抹了一把眼睛再看，才发现是自己掉的眼泪。
他胡乱地用袖口擦掉那两团泪渍，紧接着想把两条手绳一起收回盒子里。
但最后，他将那条破败不堪的手绳收到盒里，却将刻有“MHS”的那条，戴到了自己左手手腕上。
这是给他的生日礼物，他可以要的，对吗？
他收好了衣服，衣服不能用洗衣机洗，只能等着明天天亮了送去干洗店。
也收拾好了房间，其实顾屿房间挺干净、挺整洁的，根本没花多大力气。
最让他头疼的，是那些照片和酒瓶！
那些酒瓶，太多了，慕淮书只是将它们挪到门口，就已经叮叮铛铛搞了半小时，他都害怕邻居告他扰民，于是想着还是等等，明天等别人出门上班了，再拿出去丢！
至于那些照片，最难处理！
又不像手机里的电子照片，一键删除就好了。
要是，拖出去丢垃圾桶吗？
那可是照片，还他妈全都是自己，个人隐私，不能乱丢。
不然，烧掉？
但是，这么多，会不会把一栋楼都烧没啊？
思索到最后，慕淮书将那些照片都放回了，那个黑色皮箱里！
好嘛！被顾屿天天拿着照片偷窥，还得费心费力地帮他把照片收好！
当牛做马，他说第一，田螺姑娘都不敢说第二了吧！
慕淮书熬好粥，等着顾屿醒来喝，但他就是一直睡着，眼睛都不睁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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